第十二集：围城困兵（1）

　　1)哈南双城东总司令部，日内。
　　林彪习惯性将椅子背过来坐，两臂叠加在椅背上，目不转睛盯住挂在墙上的作战地图，目光凝聚在中长线上的重镇长春。
　　解放四平后不久，林彪将攻打长春之敌的想法与西柏坡毛泽东进行磋商，双方交换意见、各抒己见后，最后决策一致，攻打长春。
　　从攻打长春战役来看，东北人民解放军在攻打四平战役中，元气还没恢复过来，长春郑洞国的十几万守敌不但装备精良，而且又十分狂傲。在攻打长春未果后，东北人民解放军以围为主，双方处于僵持局面。
　　这天，正赶上东北局巡视团副团长张闻天来见。
　　警卫员通报后，林彪回应接见。
　　张闻天（进门后，见林彪依然注视作战地图）：林总，不打扰您吧？
　　林彪（听到张闻天问话，便转身回答）：不打扰，不打扰，快坐。我正在考虑长春目前这种僵持局面，原以为沈阳之敌会出动援军，我们可以在运动中将其歼灭，逐渐消耗卫立煌的有生力量，谁知他却稳坐奉天，不发一兵一卒，我们不但无援可打，而且长春之敌又牵制我军无法腾出手来展开新的攻势。
　　张闻天：这种态势对我十分不利，必须有新的战略构想。
　　林彪：中央军委来电说，蒋介石就是想以一城一池牵制我主力，以达到他想象的打不赢又能撤出东北地目的。
　　张闻天：那是一厢情愿。
　　林彪：来，喝茶。我上次与你讲过，自从我的政务秘书调走后，已两个月空位了，不知你给我物色到了没有？
　　张闻天：我有个人选，也符合您提的三个条件。他叫谭云鹤，今年二十六岁，是巡视团团员，小伙子任两任县委书记，有工作经验，文笔也不错。
　　林彪：那就这么定了。近期我去哈尔滨太阳岛休息一段，可让他去那找我见个面。
　　
　　2)长春金家大车店，日内。
　　金兰珠奉命又一次以窜亲戚名义来到金家大车店。
　　这进进出出，一来二去就被张营长得到了信息。
　　
　　3）金家大车店对过酒楼二楼一间雅间，日内。
　　张洋按郭的意图，以将此处租了下来，进行不间断观查对面金家大车店金兰珠的踪迹。
　　
　　4）国军某部一营，日内。
　　郭晓锋在四平战役中，与他的警卫班在最后时刻躲进他的地下暗室算是躲过一劫，随后化妆市民从暗道逃出四平，并加入长春守军。军长陈明仁的下场，使郭氏对国民党上层心灰意冷，先前的一些想法使其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
　　郭晓锋：张营长，我们原定那个计划运作怎样了？
　　张洋：您不必惦记，再过一小时，我的狙击手就会把那位武功高强的金小姐送上西天！
　　郭晓锋：张营长，从目前局势来看，对我方极其不利。再者，陈明仁军长为守四平给党国立下汗马功劳，可到头来又怎样，老蒋还不是听信夫人谗言，说陈军长以大批黄豆构筑工事为名大肆敛财。
　　张洋：天大的冤枉，简直是胡说八道。
　　郭晓锋：谁不知陈诚夫人与蒋夫人关系密切，他陈诚想要当东北行辕主任，让夫人求蒋夫人吹枕边风。另外那些黄豆宋子文占大股。
　　张洋：国军士气低落，世风日下，与这些政治腐败不无关系。
　　郭晓锋：所以说你我兄弟应当考虑留条后路，免得无路可走。
　　张洋：你是说金小姐那改变计划？
　　郭晓锋：此人定是中共要员，我们不防向其试探一下，将想法传递给她。
　　张洋：那不早说，快，开车去酒楼，再晚一会恐怕来不及了！
　　
　　5)长春市郊一处弯道上，日外。
　　郭晓锋和张洋坐在后坐上，吉普车正想从右侧超越一辆运货卡车，这时小车司机突然发现车前有位骑自行车男子，司机下意识向右打了一下方向，结果吉普车冲下路基，连翻带滚摔进路下水池中。
　　
　　6）水池边上，日外。
　　说来也巧，金兰珠今儿并没按日常作习出入金家大车店，而是陪金国英和王连长一家去郊外给父母上坟，回程中正遇上刚才小车翻下路基一幕。于是三人赶紧跑到水池边，一看池水快将小车淹没。王连长和金兰珠一齐下水，将车里三人拉出车外，又救上岸来。
　　王连长一看满脸是血的张营长还有心跳和呼吸，又看了一眼抱着左腿的郭晓锋。
　　郭晓锋：快，快到路边拦车！
　　
　　7）长春市医院骨外科病房，日内。
　　经诊断，在这次车祸中，郭晓锋左胫骨骨折。张洋伤的最轻，只是鼻子软骨骨折。小车司机最重，肋骨三根骨折，右腿骨折。
　　三人安稳下来后，对在场的救命恩人一谢再谢。
　　郭晓锋：恩人呐，今天要不是遇上你们，也许我们早不在人世上了！
　　张洋：人呐这辈子，真说不上谁得谁利，以前做的事真对不住你们。
　　郭晓锋：不计前嫌，临危不惧，自愧不如啊！
　　金兰珠：谁会见死不救，别人同样会这么做，更何况我们是习武之人老相识了。
　　郭晓锋：过几日，让人用轮椅推着去府上重谢三位恩人！
　　王连长：长官说哪里的话，这都是分内之事，以后还望长官多多关照。
　　
　　8)金家大车店，日内。
　　晚饭中，金兰珠把话题又扯到郭晓锋和张洋身上。
　　金兰珠：我看郭参谋长与张营长通过前一阵车祸事件后，心中感触很深，这点从二人言语中有所流露。也不知他们伤势恢复怎样？
　　王连长：我今天去过医院，听郭说要转到二人单间病房，司机级别不够还得在六人间里养护。
　　金兰英：我看明天我去看看他们。
　　金国英：我们也不欠他们的，按以往这些人的德行，那次救都不救。
　　王连长：他们是他们，我们哪能见死不救呢？
　　金兰珠：相信通过这次生离死别后，他们有争取的可能性。
　　
　　9）市医院骨外科病房，日内。
　　金兰珠到商店买了几样水果、罐头等来看望郭与张。
　　郭晓锋依然躺在床上，张洋拄着拐杖，见是金兰珠到来，便热情迎接。
　　郭晓锋：本来是我们去看望您才对，可无奈一时行动不便。
　　张洋：我们这正唠着，能坐轮椅后马上去答谢救命恩人。
　　金兰珠：二位不必客气，当时情况下，你们也一样会出手相救得。更何况我们早有缘份。
　　郭晓锋（坐起后披了一件外衣，招手让金兰珠坐下）：这屋里没外人，我说点心里话。按原先计划，那天无论如何你是逃不过一劫的，尽管后来我和张营长动了恻隐之心。想想看，如果当天你不是改变以往行踪，去金家祭扫坟墓，隐藏在金家对面酒楼上的狙击手，会在你神不知鬼不觉时一枪毙命，任你身手多么高强也是无济于事的。
　　张洋：好人有好报啊！你说那天怎么就那么巧？
　　郭晓锋：我是一介军人，无神论者，可我总觉得那天车祸还是我们良心发现，开始改变原来罪恶行径，冥冥中有神相助一般，使险些酿成一场大祸转危为安！
　　金兰珠：这么说我们可化干戈为玉帛了？
　　郭晓锋：从目前国军局势来看，在东北战场上败局已定，目前只剩沈阳、长春、锦州三座孤城。我郭某并非势利小人，可党国所作所为真是让人心寒，陈军长为党国可是忠心无二，可下场竟然如此悲惨。
　　张洋：我们哥俩觉得还是给自己留条后路，不但改变暗杀你的计划，而且想通过你与中共取得联系。
　　金兰珠：找我找对了，我虽说不是中共方面人物，只是一介习武的满族后裔，可我家男人是位抗联，现在中共军队里干事，你们这些想法我一定转答给他们。你们说得对，这年头还是多给自己留条后路，免得将来无路可走。
　　
　　10)哈尔滨南岗区龙江街，东北局巡视团住地，日内。
　　这是一栋二层小楼，这天张闻天秘书蔡黎来找巡视团团员谭云鹤，说张闻天找他有事。
　　谭云鹤住处离张闻天办公室只隔一个院子，几步就到。
　　
　　11）张闻天办公室，日内。
　　张闻天：小谭，林书记政务秘书现已空了两个多月，条件嘛你是不二人选，文笔好，年青没结过婚，最重要一条要有担任过县委书记经历，你任过两届县委书记了。
　　谭云鹤：张副团长，给林总当秘书我可胜任不了，一：军队情况不熟悉，一直都在搞地方工作；二：没当过秘书，怕完不成任务；三：个人脾气不好，容易上火，听说首长脾气都大，有的还骂人，弄不好还不干起来，那多不好。
　　张闻天：你虽没有在部队工作过，军事工作不熟悉，但你到军队中工作一段也有好处，可以学到很多地方上所学不到的东西。再说，按林总提出三个条件我手头一时找不到另外合适人选。是不是你先回去考虑一下，过几天我再找你商量？
　　
　　12）哈尔滨东北局，保卫局，日内。
　　陈龙：兰珠同志，你刚才反应的情况虽说特殊，确是这一特定时期国民党官兵普遍存在的想法，长春目前这种军事僵持局面中，从内部瓦解一些官兵是必对我方更加有利。你就大胆放手去争取吧。
　　金兰珠：陈局长放心，我会尽全力去做的。
　　
　　13)哈尔滨东北局巡视团，张闻天办公室，日内。
　　张闻天：小谭呐，上次与你谈的事你考虑得怎样了？
　　谭云鹤：张副团长，我还以为此事应付一下过去了呢，根本就没往心里去。此事我实在是胜任不了。
　　张闻天：这事我已答应林总了。我看这样，你先去干干看，我这里再找人，一有合适人选后，马上把你换回来。
　　谭云鹤：张副团长话都说到这份上，我听从组织分配。
　　张闻天：我就知道小谭会答应的。那好，我给你写份介绍信。这是林总在太阳岛上的住址。
　　
　　14）松花江太阳岛一座木结构俄式尖顶小别墅，日内。
　　谭云鹤拿着介绍信，警卫人员马上通报林总，正在看地图的林彪得知潭云鹤来了，便让其进屋谈话。
　　谭云鹤：报告林总，巡视团员谭云鹤前来报到。
　　林彪：你的情况张团长介绍过，听说你任过两任县委书记，有实践工作经验，这很好，以后还有不少工作需要你这位县委书记指点呢。
　　谭云鹤：哪敢，我那点工作也是干中摸索着学习。
　　林彪：我口述，你做笔记。
　　林总不紧不慢口述着，谭云鹤细心记录着，生怕字迹潦草、漏了字。写完后，林总接过记录看了一遍。
　　林彪：就这么定了，明天就来正式报到吧。
　　谭云鹤：林总，明天恐怕不行，我有一些事要处理一下，大约得五天后能来报到。
　　林彪：行，这几天也没事，五天后你直接去江南辽阳街一号报到。
　　
　　15)长春，金家大车店，夜内。
　　金国英：老王，咱邻居家的丛叔他们一大家子，现在街面上粮食奇缺，听丛婶说丛叔去找市长尚传道，答复是十岁以下孩子可以去慈善组织办的孤儿院去，孤儿院可以有粥喝。去了两个小的，上边还有十六岁姑娘和十二岁小子，丛婶又怀上了，这一家子可够受的。不行把咱家地下室存的高粱米和黄豆给他们点。
　　王连长：拿点道行，解一饥解不了百饱。当初我说啥来着，存点粮食比存金条重要吧，看着吧，长春要饿死人了。
　　王连长自言自语，国英递给他两个小口袋，一升黄豆和两升高粱米。
　　
　　16）邻居丛叔家，夜内。
　　老丛一家看到王连长主动送点粮食，一家人非常高兴。
　　丛叔：王兄弟，让您费心惦记着。
　　丛婶：姑娘，快给你王大哥倒碗水去。这让你送上门来，国英你们一家是好人呐！
　　王连长：快别客气，听国英常唠叨你们没少帮她们，特别一家有难时，是您二位帮忙料理的后事。丛叔，听说您去找市长了？
　　丛叔：去了，两个小的可以去孤儿院喝粥，可大的就没辙了。
　　王连长：你家小子白天上学，晚上到我连里吃饭，这不也能解决一口嘛。
　　丛叔：这能行吗？
　　王连长：行，大家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明天孩子放学就让他去，晚上路远就在队伍里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