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高平儿大战冯妮乐(下）

　　丢下的她公公，呆愣愣傻站在那儿，半天干瞪着眼。
　　高平儿继续痛哭流涕，抬头挺胸的来到村委会所在的十字路口。这儿是村子最热闹，平时经常人最多的地方，她要在这儿亮亮李向上的丑态丑行丑恶用心——他如苍蝇闻腥臭的挂搭上淫秽满村的冯妮乐，企图休妻另娶，臭味相投。他不顾村干部身份，却在人前没脸见人。他人面花心，只顾啄臭不要脸了！反正纸包不住火，他要休她了，她还有什么不必要在众人面前臊一臊他？如说都没脸了，他更没脸！
　　高平儿扯着脸大声哭喊着走来，马上引起十字路口众人注意。那个开商店的媳妇和几个买东西的人，都一齐围拢过来，关切、惊奇的问长问短问个不停，旁边，有远处观看的，更有近处询问的，高平儿手摇着那封厚厚的信，高声说着骂着向上，更骂冯妮乐是破烂货，大破鞋，惹得七家八巷都不安宁，叫着：是那个不要脸的婊子拆散她的家，她被人休了，她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她先去找那个婊子拼命，再和向上拼命……
　　别人劝时，她跳闹着，叫喊着：“我不活了……”不顾人们拦阻，向西南奔去——上妮乐家，去找妮乐拼命去了。后边跟一群看热闹的人。
　　平儿不哭不叫，平声闭气的走进了妮乐的家，经过前边妮乐母亲的房门时，她悄悄不张声不惊动，略一迟疑便断定闺房在后边，便毫不犹豫朝后屋奔去。她要攻其不备，顺利揪住妮乐，方可一口咬住那骚狐狸的脖子，生吃她的肉，生喝她的血！
　　平儿一把推开房门，一眼看见病怏怏，惊骇骇，有气无力的歪着身子艰难的想撑起来看她的一副可怜的病样子，平儿心里一下略过一丝怜悯之情——病得这般都快起不来的人，也能勾引她的男人？平儿有点泄气了。打算羞辱她几句消消气算了。
　　可是，与此同时，冯妮乐那副天生丽质一下又使高平儿平添了不少恼火：“这张不抹脂粉也显风采的脸，这病缠体弱的身姿却掩饰不住她优雅自然的风韵。此刻，高平儿怎能容许这种放射性灼灼诱人的臊骚似的风韵呢？这风情万缕的姿色，即便不是有意识去勾惹男人，男人们多数都受不了的，更不要说有心去诱惑男人了！这种女人天生就是祸根，就是罪恶，祸水，她生得五大三粗，最见不得这种让男人着迷的媚相女人了，这种女人只需要一个媚笑就能让多少男人丢魂摄魄，心荡神迷，鬼迷心窍的乐意去干他们并不实际愿意干的事——多可恨！平儿看着妮乐，越来越觉得：她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于是，刚才那一丝的怜悯又转化成仇人相见，更加分外眼红了——
　　“你勾引我男人不要我了，你没脸皮！我和你拼了！”平儿全然似一头发怒了的雄壮母狮，暴跳如雷地冲上床，用她那膘肥体壮腰圆膀宽的高大结实的身体，一下子扑过去肉山似的压在妮乐病弱的，并无防备的身上，在妮乐还并不完全知道究竟到底怎么回事时，已被发了疯的平儿，用这种要人命的法子猛压到妮乐身上，当时就压得妮乐气不得上来，几乎即将要死了。在这堆强有力的肉山压迫下，妮乐苦于上不来气，出不来声，只能脚手在空中乱踢乱抓，作无用的挣扎。此时，平儿却像得了手的大瞎熊一样，骑在妮乐身上，仅用她大山猪般的肥大块头就已经压得妮乐快断气了，还用她有力的大手左右开弓，一巴掌将妮乐脸打过去，又一巴掌打过来，又打过去再打过来，妮乐根本没有一点反抗之力，就像打死的一样，由她打，任她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多狠的打就多狠的打……打得妮乐脸同红布一样的血红，眼里悲惨哀绝的泪水溅在脸上，平儿打起来才得劲，才解恨。平儿知道就是这张红扑扑、泪斑斑的胡骚脸蛋，才迷住了多少男人，勾引走了她男人的魂，她恨死这张荡人心神，勾人魂魄的魔鬼脸，自己眼看着将被害得家破人散，毁她幸福，破她家庭，撕她婚姻，将带给她更加悲惨的命运，她怎能不恨？于是，她越打越气，越气越恨，恨得平儿嫌巴掌还不解心头之恨，变成一把铁爪。从妮乐脸上狠心挖下去，跟手就是几道血沟，妮乐气奄奄、声嘶力竭的一惊叫，扭过脸去，平儿看见这边的红脸没破，正好下手。平儿又以同样狠的劲一抓挖下去，又是几道血沟……瞬间，血流满面，血滴床单，血肉模糊，血流不止……
　　平儿觉得这才打得尽意。反正，打一下是打，打十下、百下哪怕是一万下还是一打，至此，高平儿再次大打出手——她怕这次打了，以后想打没有机会了……她干脆变巴掌改拳头——一拳下去砸在妮乐脸上，又一拳下来打在鼻上，再一拳打在额上……一下又一下打下去，她只管用劲打，也并不管拳头落在身底下人嘴上还是脖子上，直打到拳头落下去像打到死人身上一样没有反应时，自己也有气无力——困了，才停下来。
　　血淋淋的妮乐躺在那里，完全变成了血人，不见人的面目，只见血脸，血头，血头发，血衣血床血被单……一片血中，压在平儿身下的是一个早已闭上了眼睛，不管怎么打也不见动了的血人了……
　　平儿心里大惊——莫非她……死了？！
　　这一惊，使平儿一下子马上清醒了，脑子里嗡——地一下，眼都一下昏花了……
　　她忙从妮乐身上下来，用发抖的手伸到妮乐鼻前，试探还有没有呼吸……
　　试了好大一会，心里恐慌得突突直跳，手也颤抖个不停。妮乐似有气息，又似乎感觉不到气丝……半天终究没能探出准确，心里更加慌恐不安了。她开始后悔，刚才自己不该那样只顾一时的气恨，下死手只顾一个劲死打……
　　她悔死了——这骚货要真的死了……想到这儿，她吓瓷了……木头似的愣神呆站在床前，心虚神慌一时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是好。她胆战心惊的对着不知死活的妮乐，想看又不敢看，不看心里又毛燥得要命，只好，畏首畏尾的上前，心，不由突突猛跳，勉强观察了半会，心里还是稀里糊涂，没弄清死活。
　　这时，平儿只感觉刚才力打妮乐的两手隐隐有些麻软起来了，且越来越甚，捧起来看时，也全是血……心里不由一阵懊悔，要是这烂货真的就这样死了，怎么办？顿吋、恼恨使她痛心疾首，心如刀绞，恨不得把自己刚才没趁住气，恨打她的双手剁下来才好。
　　正在平儿焦躁得要死之时，听到外边有人走来的说话声，平儿马上吓得心惊胆战，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正在这时，平儿看见了同样人高马大的妮乐妈——马灵灵，惊乍乍地叫哴着、急扑扑进屋来了，身后还奇怪的跟着一个棒小伙子——李巨峰。马灵灵见女儿满是血痕死人般横在床上，顾不上理平儿，扑到女儿跟前去叫喊女儿。
　　平儿此时，乍一见人来，一下子老鼠见了猫似的惊慌，本想溜掉，可是，不曾想到：李巨峰板着面孔狠狠地盯着她，虽不说话却堵住门口，她从左边出，他挡左，她右，他又堵右边，挡住不让她跑掉。并说：“先看人怎么样！”平儿急得要发疯，抬头去看她平时并没有得罪过的这个人，还和她家同属李门同家，也应该不看僧面看佛面，而他和冯家又沾不上挂不着，在这关键时候不偏向她反而胳膊肘朝外拐，不袒护她反帮别人？此时，尽管平儿从心底气恨李巨峰，但是，平儿此时却不敢得罪巨峰，而是用哀求的目光看着巨峰，希望巨峰能通融，放她一马。当她发现巨峰根本不理她，不吃她这套时，她知道求他没指望了，马上硬着头皮硬冲。这边挤不出去她从门那边挤，可是，可恶的巨峰，就是不放平儿走掉。恨得平儿恨不得掐死这个多事的，膊肘朝外拐的巨峰——走掉。
　　马灵灵猛一看到女儿血糊糊地横躺在血染的床上，大吃一惊，她连叫了女儿两声也没有一点反应，以为女儿死了，便两腿一软，眼前一黑，跌趴在女儿床前，摇着女儿便嘶声大哭起来了……
　　妈妈的哀戚嚎啕的哭叫声，终于唤醒了迷昏中的女儿……妮乐眼皮动了一动，费力的闪了几闪终于睁开了一条缝缝，目光散淡的看了妈妈一眼，很快又闭上了。马灵灵不由心里一喜——一颗紧悬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马上兴奋的紧叫两声，虽然女儿没再反应，但她知道——女儿没死！妮乐无力再睁开眼睛，眼角却滚出巨大、晶莹的泪珠，妈妈心里又一次涌上一阵难过的酸楚，使她再次哭声重起……
　　她愤恨的直起了腰杆，眼里燃起滴血的仇恨，不顾忌敌手的强大，以飞蛾扑火的勇敢，奋不顾身向高平儿扑上去，破死去拼命……
　　巨峰挡着门，平儿无法出去，恨得牙根痒痒却不便发作，可怜巴巴的想不出办法。这时，马灵灵从后边冷不防过来，一把抓住平儿头发，用力朝后猛然一拉，平儿没有防备，连退几步，头“咣——”一下碰到了水泥墙上，平儿头枕在墙上翻起白眼来，马灵灵抓住战机，同样一手下去，在平儿脸上也挖下几道血痕。平儿头轰一下还没响毕，脸上又火烧火灼的一阵烧痛，她两手慌忙抱脸时，无意中碰住了马灵灵一只手，平儿马上用力拉住，用嘴一口咬下去，马灵灵一声惨叫，抽不回手，当硬抽回了手后，平儿恶毒地咬残了马灵灵两根手指头……
　　平儿又扑过去，压住半老的马灵灵，失去理智的掐住她的脖子……
　　这时，巨峰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步上前去撕开平儿。平儿又破死命的扑向马灵灵，再次掐她的脖子，往死里掐……此时的巨峰气急了，用足力量扯住平儿后衣领猛力向后一甩，肥笨的平儿碰在墙上“咚——一声山响……平儿见巨峰不但对她出手，且手还竟然这么如此之重……到了这时，平儿对巨峰终于再无法可忍了，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憋着一股气，恶狠狠地伸手咬着牙根向巨峰脸抓去——幸亏巨峰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平儿已触他脸上的手，另一只手过去“啪——”一声，就是一记很有力的耳光，嘴上的血很快就汹涌而出……平儿退到身后的桌上没有跌倒，此时也什么都不顾忌，顺手抓住桌前的一把椅子，两手狠劲举起，对准巨峰头上劈来……巨峰见势一惊，见已难以躲开了，在躲的同时只好举起胳膊硬挡，虽然手臂重重的挨了一下，但他随即一脚从平儿腰眼踏了下去。平儿“妈呀——”一声栽倒墙根去了……一时三刻只翻白眼，再不能起来。
　　……于是，一场残酷的大战，以三人致伤而暂时告终。
　　之后，外边涌进来一群人……
　　不久110来了……
　　再后，120来了，三个女人都送进了市医院。
　　随后，镇派出所和村上都来调查天吉村多年来空前罕见的一场凶残的女人大战，竟然打到如此程度的事件。
　　高平儿终究想不通：这件事与李巨峰盐里没有，醋里也没有，平日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他巨峰，为什么他要插进来偏帮偏打，对她大打出手，且下手如此之重？所以她仇恨的就是李巨峰，她不管派出所或那里，都一口咬住巨峰不放！她为此三番五次托人求关系，特别是托亲戚借前任镇派出所长之便，托关系抱她“一箭之仇”她发誓永远和巨峰没个完！
　　李巨峰被三番五次叫到派出所里去了……
　　——巨峰后悔死了！
　　后来……巨峰曾不止一次的当着众人面发誓：“今后，我哪怕看着谁杀人，放火，或用刀子捅人脖子，我都不会再管闲事了！以后，我要是再管任何这类闲事，我就不是人所托生的！”
　　这件事，马灵灵老想不明白：副村长的女人为什么就这样的凶？赶到她家把她的女儿往死里打？她凭什么？写信不写信是她那个不要脸男人写的，她女儿连知道都不知道，她们闭门在家都祸从天降，找到家里差点被活活打死——这关她女儿什么事了？这今后还哪有人活的？还一下子就咬残了她两根手指头，这么凶狠！她迟早都咽不下这口气！
　　冯妮乐思前想后怎么都想不通：她为什么总交厄运？她一万个想不到的事，为什么总要让她碰上？闭门生病都躲不过飞来的灾祸？她心里暗暗叫苦：“天啊——我这……到底是怎么啦？我到底招谁惹谁了？我——人生的路啊，怎么独我越来越无路？今后我怎么活下去？”
　　李向上总在想：事情怎么会闹成这样？
　　高平儿无论如何也气不过：李巨峰他马槽出个驴嘴，凭什么插这一杠子？我永远和他不完！
　　吴发辉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对人们说：“真是老天有眼，这回子总算有好戏看喽！谁知道下来还有什么更精彩的节目？但愿天随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