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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6-11-07 20:22:52      字数:3745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落在丁家堡的各个角落。受此恩惠,街面上凡是能够积水的浅坑抑或路边的沟渠,都无一遗漏地将阳光倾情吸附到各自的领域;通过一番热烈交融之后,又毫不吝啬地将阳光从镜子一般的水面上折射回去,并生成了许多晶莹璀璨的熠熠亮光。或许是由于刚刚下过一场大雨的缘故,因此,颇显充沛的阳光并没有让人感受到太多惬意的温暖,反倒却有了几分的凉爽。尽管这样,那些世世代代看老天爷脸色吃饭的农民,内心已经感到十分的满足了。在他们看来,接连遭遇几年的干旱好歹算是暂时终结了,而且,今年的年景也肯定会好于往年——这场春雨给他们带来了无限的希冀,一日三餐都能填饱肚子的好日子正在向他们热情招手;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金秋时节的丰收景象了……
  整整一个上午,大队书记梁增宽就一直没能得闲。他先是跟大队“五小工业”负责人邵德全碰了一个头,商定中旬的时候找关系再引进几台二手设备回来,以此扩大其生产规模、提高增收水平。落实完“五小工业”的事,梁增宽又来到大队会议室,埋头草拟了一份如何加强玉米田间管理的诸多细则、以及脱产干部农忙期间合理参加生产劳动的具体方案。忙完了这些,梁增宽这才腾出手来,卷了一支劲道十足的亚布力旱烟。他一边抽着,一边琢磨着吃过晌饭之后务必要到各队的杂交玉米田边走一趟,看一看雨后的土壤墒情是否超出杂交玉米的正常生长环境,顺便掌握一下第一阶段玉米苗期的生涨态势。
  虽说这一工作环节是由大队长纪明礼分管负责,完全用不着他事必躬亲地去操心,可是他总觉得这样做似乎有些不妥,毕竟眼下大田里的农活紧迫,自己也不能完全扔下不管,让工作经验并不算丰富的纪明礼独自担此重任;尤其在当下的农忙季节里,自己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纪明礼脚打后脑勺地忙前忙后吧!再者说了,分工不分家嘛!原本他还打算下午同纪明礼一道、去各个生产队走一遭,了解一下各队目前存在的问题、亟待落实的生产情况,但是下午公社农业办还有一个临时会议需要纪明礼列席参加,所以,只好自己亲自走一趟了;副书记秦忆军还在县里参加基层党政干部的短期培训,估计这一时半会还赶回不来;而治保主任杨文斌又抱病在家休息,这不能不使得梁增宽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另外,团支部书记宋月华也在两个月前出嫁他乡,因此,这一职位到现在还是空着的,仍然拔擢不出比宋月华更好的人选给予补缺。不过,目前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准备从知青当中选一名出类拔萃的优秀团员担此重任。
  总之,目前双山大队的领导班子的确是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而且,辅佐自己工作的班子成员的工作状态也都不太令他感到满意。尽管这样,但他还是努力把整个大队的统筹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张弛有序。对于梁增宽来说,下一步工作如何部署落实,如何提高干部的政治思想水平和工作水平;如何妥善解决好班子内部出现的那些问题,都是当务之急的事情。譬如:工作态度消极,自律性不强,忽视或者缺乏实事求是的工作作风等等一系列问题。这些日渐凸显的弊端,梁增宽已然看在眼里,记在心上,而且他也知道这些问题都是亟待解决的,只不过目前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整饬领导班子内部存在的这些问题。现在看来,是疖子总得给挤破了方可愈合;他不能总是借口生产任务紧迫而就此耽搁下来,那都是些对工作不负责任的托词而已。
  此时的梁增宽已经完全沉浸在了一种冥思苦想的胶着状态之中。除了大队领导班子的问题,他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摘掉吃国家救济粮帽子的问题。在梁增宽看来:这顶帽子一日不摘,他的脸就一直没地方搁;他的心就一直会痛下去——毕竟自己是双山大队的带头人啊!一旦工作出现差池,他是无法推卸责任的,也辜负了广大革命群众对他的信任。
  梁增宽一憋气连续吸了三支亚布力旱烟,强烈刺鼻的旱烟味道呛得他不断地咳嗽着。此时,院内的“五小工业”已经停止了上午的工作,从车间里面发出的各种喧嚣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那会儿时间已是中午的十一点多了,而且外面的雨也一直在下个不停。于是,梁增宽披上他的那件破旧的雨衣,走出了会议室。
  在往家走的路上,梁增宽满脑子想的都是田里的那些杂交玉米苗的长势情况。
  吃过晌饭之后,梁增宽躺在炕上迷糊了大约差不多两个小时左右,好不容易才睁开了眼睛;之后,又张着大嘴连打了几个哈欠,顺势又伸了伸懒腰。接着便兀自咕哝道:“咋就睡过头了呢?”遂又埋怨起了老婆姜玉梅为何不早点喊他起来。也难怪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最近一段时间里,梁增宽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过于疲惫了。
  老婆姜玉梅在一旁嗔怪道:“你也别总嫌俺唠叨,拿着镜子照一照你自己,这才刚过五十,就跟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似的,胡子拉碴不说,还满脸都是褶子;家里家外吃喝拉撒的事情你是一点也不管,还真把自己当个甩手掌柜了!照这么下去的话,我看用不了多久,恐怕连你老婆孩子长啥样都记不得了!倒是把自己一身的气力都使在外面了,一天到晚累得跟个驴子似的……也不知你心里到底是咋想的,反正俺是横竖都看不懂。如今这双山大队就你自己在逞能,一个人跑到前台傻呵呵地跳光杆舞,身边那帮人都躲到后台各耍各的心眼去了!唉!算啦,俺说了也是白说,跟放屁没啥区别,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梁增宽揉了揉眼睛,满脸不悦地说:“跟你说过多次,就是不长记性!管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得了,别整天婆婆妈妈的唠叨个没完。”
  “行!你想咋的就咋的,反正这个家有你没你都一样,俺也指望不上你帮家里干些啥!”说完,姜玉梅一扭身,悻悻地出了屋子。
  梁增宽自知没趣,便穿了衣服起身下炕。午后,他还要到下面各队去看一看。
  外面的雨早就停了,天空也变得晴朗了起来。梁增宽推开院门,信步朝南边的汤屯方向走去。
  当他刚刚踏上去往南边的土路时,梁增宽依稀瞥见离他几十米开外有个熟悉的背影在前行。尽管那人是弓着身子骑在自行车上,但他依旧能够从背影中分辨出那人就是大队长纪明礼。此时,纪明礼正骑着自行车匆匆往南赶。于是,梁增宽心里不免有些纳闷:这纪明礼不是去公社农业办参加列会了么?咋这么快会议就结束了呢?再说了,即便是会议提前结束,纪明礼也应该首先回到大队部,跟他汇报一下参会内容才是;还有,看他行色匆遽的背影,他这是要去哪里呢?难不成纪明礼跟他也有如出一辙的想法——到各队去查看一下那里的情况?这么一想,感觉自己的判断多少也符合点逻辑。于是,梁增宽冲着纪明礼的背影大声喊道:“喂!——明礼啊!你等我一下!”
  其实,在梁增宽还未走到街口时,纪明礼就看见了梁增宽,只不过是他故意装作没看见而已。因为,他要急着去办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就在半个多小时之前,纪明礼还一本正经地端坐在公社的礼堂当中,煞有介事地聆听公社农业办主任黄允泰味同爵蜡的老生常谈,而且,还跟大家一样,将黄主任传达的重要指示精神,一一记录在随身携带的日记本上,个别段落还标注了重点符号。不过,当会议进行到差不多一半的时候,纪明礼不知不觉就分了心,鬼使神差地跌入韩彩娥的温柔乡里了。那一阵子,纪明礼浑身上下无法控制地燥热了起来,便忍不住想起了靠山屯村那个热情似火的寡妇韩彩娥,想起俩人每一次血脉偾张的偷偷会面、以及颠鸾倒凤的交欢过程;想起做爱时韩彩娥扭动着她那白皙的屁股,时不时地从口中发出一阵阵愉悦的呻吟声;而且在每一次享受无限快活之前,韩彩娥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来满足纪明礼如狼似虎般的疯狂需求,当然,这样的一种特殊需求,也是她所渴望得到的……事毕之后,她还会用她柔软温和的舌尖去舔舐纪明礼身上的每一个敏感部位,从而使得纪明礼能够牢牢记住她无法抵御和忘怀的那一份温存。此时此刻,当他重新回味起那些销魂时的恣意释放和发泄,纪明礼的胸中顿时便生出了一团烈焰般的欲火;他恨不能身上插了翅膀、立刻飞到靠山屯村,飞到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韩彩娥身边。于是,欲火中烧的纪明礼便借故拉肚子,猫着腰从礼堂中偷偷跑了出来。
  这个时候,纪明礼的身后又传来梁增宽喊他的声音。
  由于心里藏着难以启口的龌龊动机,因此,当纪明礼听到梁增宽在身后喊他名字的时候,浑身上下顿时便萌生出吴牛喘月的感觉了。与此同时,又惟恐身后的梁增宽窥视出自己不可告人的淫念,让他无地自容;尤其他还是在会议尚未结束时就擅自离开了,仅凭这一点,他都无法自圆其说。所以,如果这个时候停下来直面梁增宽的话,他肯定会是一副做贼心虚的窘状。而且,他也没有任何可以让梁增宽觉得信服的理由来化解此事;他甚至不敢回头应答梁增宽的喊叫,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束手无策地等待梁增宽在他身上发现不该发现的问题。总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权当自己突然之间变成了聋子。想到这,纪明礼缩紧了脖子、不管不顾地加快了骑车的行进速度。
  望着前面渐行渐远的身影,梁增宽还以为纪明礼没有听到他的喊声、或者前面骑车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大队长纪明礼,是他自己一不留神看走了眼。于是,在轻声叹过之后,又开始自嘲起他的眼神和嗓门儿确实都不及从前了,不然的话,他老婆姜玉梅就不会轻易挖苦他、说他的那张脸越来越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了。这么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感觉自己果真就变成了一个两鬓苍苍、耳聋眼花的垂暮老者了。顿时,梁增宽的心里遂又划过了一丝的忧伤与惆怅——难道说自己真的是老了?好在这些突发的杂念也只是在他的脑海里一掠而过,根本就没有产生任何消极的影响。眼下,重新收拾好心情的大队书记梁增宽,开始踌躇满志地踩着脚下泥泞不堪的土路,疾步朝塔寺村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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