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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姻天平(一)

作品名称:中年人的那点事儿      作者:安格格      发布时间:2016-10-28 16:49:45      字数:5151


  走出教学大楼感觉有点冷,路灯橘黄色的光芒映照着旋转飞舞的飞雪粉状闪光,似乎整个世界都成了飞雪的舞台,让人感觉到诗意的浪漫。胡立平踏进这个舞蹈的世界,感觉到鞭笞般的寒损。身上的大羽牌羽绒服也抵不住寒风和雪花的侵袭。
  今天是周末,现在又是黄昏,风雪交加,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他扬起手,努力地摆动,出租车的速度不减丝毫,从身边呼啸而过,清晰地看到车内乘客一晃而逝的笑容。碾起的雪沫好像有意地落在他的身上。再过一辆还是如此。刚十几分钟的时间,浑身就像浇了冷水,有点瑟瑟发抖,他只好躲进学校门口的一家小超市。
  超市里人不多,镜片瞬间蒙上一层白雾。他掏出手机想给出租车公司总台拨打电话,发现手机没电了。今天也是太忙,在单位加了一天班,竟然忘了给手机充电。老板娘看见是胡立平,忙打招呼:“胡老师,还没回家呀?”“加了一会儿班,碰到这么个天气。”老板娘也是教师家属,不陌生,“我的手机没电了,帮我叫辆出租车吧。”老板娘转身到收银台用座机拨了出去,回头告诉他:“拨通了,等一会儿就到。”忙着招呼刚进门的几位顾客。
  等出租车的当儿,胡立平想给妻子打个电话,问问她回家没有。又进来几位顾客,老板娘又忙了起来,他没好意思再麻烦人家,“算了吧。顺路路过酒厂进去看看,要是没回去,正好叫上她。”他心想。
  妻子王梅在一家酒厂做会计,这几天厂里进行财务审计,每天也是加班,有时还得应酬到外面吃饭。他的工作本来不怎么忙,可正要期中考试,作为教务处主任的他忙着准备试卷,尤其是初三的试卷,选了好几套都不太满意。儿子这几天也没人照顾。想到这儿,胡立平有点着急。
  出租车在外面鸣笛,胡立平忙跑了出去,上了车才发现司机是熟人。去年考驾驶证时他俩是同一期学员,经常在一块儿练车,司机小王也认出了胡老师。路过酒厂时,他不想进去了,可想到妻子也不好回家,记得早晨走的时候她是骑电动自行车。小王笑着说:“没事,你进去吧,我等你,正好见见嫂子,也趁机为你们服务一次。”
  那辆熟悉的电动自行车在车棚内,胡立平走进办公楼,财务室在一楼的最西边,门锁着。他敲敲门,没人应。难道妻子已经回去了?他转身想回去,又想,要不上楼去问问。
  静悄悄的,皮鞋踏着楼梯发出“噔噔”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楼里显得特别响,胡立平不由自主地放慢放轻了脚步。二楼依旧静悄悄的,每个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整个楼道显得空旷而寂静,照明灯发出淡淡的光。“也许王梅早回去了。”胡立平这样想着,扭头,正要返下楼,突然,他隐约听到一些声响,顺着声响走过去。
  声音来自厂长室,是女人的呢喃声,隐隐约约,时断时续,正要抬手敲门,胡立平一下子意识到这个声音的实质内容,马上把手缩回来,迅速离开了。
  上了出租车,胡立平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内心的紧张使得心跳如擂鼓般,像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该干的事被别人撞见了似的。
  回到家发现王梅没在家,屋里乱糟糟的,看来妻子没有回来过。胡立平拿出手机充上电,给妻子拨了个电话,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是:你拨的用户已关机。拨叫三次依然是同一个声音。妻子肯定又和她们的姐妹们玩去了。最近,她真的有点不像话,单位忙不说,还和一群姐妹们打得火热,时不时地聚会,喝酒,上歌厅,玩麻将,每次都是半夜而归。现在的女同志,真有点过了头,家也不管,孩子也不管。胡立平想到这儿,想起了儿子。儿子小强今年12岁,上小学六年级,是个品学兼优的孩子,这应该归功于妻子,对于教育孩子,王梅真的很有一套,这让做教师的胡立平都自叹不如。从上幼儿园,就开始培养孩子自立的习惯,比如自己睡觉,早晨起床后自己整理床铺。一开始,儿子怎么也不会叠被子,就那样皱巴巴地团成一堆,爱洁净的王梅也不管。胡立平看不过去,想帮儿子重新整理一下,王梅总是说:不要管,慢慢就会好的。不仅是叠被子,还有洗衣服、做饭、安排学习都是自己弄。果然是那样,儿子现在凡事都不用大人操心。学习也不错,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可儿子今天也不在家,应该还在补课老师家,以前也有这样的现象,在老师家呆的挺晚才回来。儿子曾经告诉过他,他们的老师是个残疾人,儿子还给老师做过饭呢。胡立平翻了翻桌子上的电话本,想找找那位老师家的电话,问问儿子是不是在老师家,可没找到。还是亲自去一趟吧,这么晚了,又下着雪,再说老师家也不远,胡立平曾送孩子到过老师家门口。
  
  二  
  再熟悉的环境,一旦下了雪,也会由于白雪的覆盖呈现出不同的面貌。平时日日行走的街道,此刻白茫茫的一片。拐进老师家的那个胡同,不留神摔了一跤,胡立平的膝盖与地面做了一个很猛烈的亲密接触,手掌没撑住,左脸也险些扑进雪里,溅了点点雪沫。他有些狼狈地站起来,飞雪没有半点可怜他的意思,依旧漫不经心地飘着。无际的夜空中,往日闪烁的星星和弯月也都退避三舍,不知去向了。
  老师家的院门虚掩着,胡立平轻轻地推开走进去,屋里的灯光闪烁着温暖、祥和的光,不知何故,他心中荡起一股热流。突然,听见儿子欢快的笑声,心中一喜,没敲门便进了屋。
  “爸爸!”儿子见是爸爸,喊了一声。
  屋里好温馨,火炉暖暖的,白炽灯光柔柔的,电视机的少儿频道播放的是《喜洋洋与灰太狼》动画片。儿子盘坐在炕上,旁边就是老师吧,儿子的一只手竟拉着老师的一只手。
  胡立平摘下眼镜,用衣角擦了擦镜片,靠近火炉烤了起来,“我和他妈都有事,才回家,没顾得接孩子,让老师……您……操心了。”胡立平一边戴眼镜一边说。
  “没事的,胡强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他还会帮着我做饭呢。”老师说着,放开儿子的手,“小强,帮老师给你爸爸倒杯水。”
  儿子欢快地下了地。
  “不了,不了……”胡立平忙推辞,心里有点慌乱,眼前的这位老师怎么那么熟悉,是她吗?
  “您是……孟凡……老师?”儿子跟随这位老师补习英语两年多了,是从四年级开始的,现在六年级了,他竟不知道老师的名字。胡立平诺诺的言语也不完全因此,他的心跳在加快。
  “是,您是……胡立平……”孟凡也有点吃惊,脸颊不由得红了起来。
  “老师和我爸爸认识?”儿子端着一杯水站在旁边,打破了尴尬。
  “怎么是你?!”胡立平不知道别人遇见初恋时什么感觉,他和孟凡之间也许连初恋都算不上,可此刻的他,也是完全懵了。之前,他只知道给儿子补习英语的老师是个残疾女青年,还知道儿子的英语成绩挺好,其他的就一点也不知道了,甚至连老师的姓氏都不知道。
  “我出了车祸后就成了这样。”孟凡也没想到,胡强的爸爸会是胡立平。
  胡立平牵着儿子的手,匆匆地和孟凡告了别。
  天色昏暗,这一带没有路灯,雪依旧下着,胡立平和儿子踏着雪发出“簌簌”的响声,还不时伴着“吱吱”的声响,好一副《风雪夜归人》。一种说不出的情绪荡在心间,理不出头绪。
  妻子的电动自行车很显眼地放在楼前,那个熟悉的外披把自行车掩的严严实实,看来妻子回来了。
  “才回来?路上滑吗?”
  “还好,”王梅在厨房里忙着什么,“单位忙。”
  “你也没吃饭?”胡立平边说边进了厨房。
  “都忙着加班,哪顾得吃饭,别人还忙着呢,我是自己跑回来。”王梅张罗着晚饭,头也没抬。
  “忙?”胡立平不由自主地喃喃了一声,想告诉王梅他去过她的单位。
  “是,审计组还在,没走呢。”王梅边忙边说。
  胡立平抬头疑惑地看了妻子一眼,没揭穿王梅的谎言,他不由得想起厂长办公室那个呢喃的声音,“哪个女主角会是谁呢?”想到这儿,他的心里打了个寒颤。马上,他为自己心中有这样的想法感到不安,妻子不是那样的人,自己不该这样想。
  
  三 
  记得在大学期间听一位教授提到初恋情人,他说那时候与一位清纯女生爱得死去活来,偏偏女生家里坚决反对,女生屈服了家庭,和他分了手。他痛苦得想寻死,连遗书都写好了,天天喝得醉醺醺,在马路上乱撞,怎么也死不了。后来,为了离开伤心地,去了日本读书,就这样,在日本求学近十年。后来回到家乡,他们在人群中望向彼此,教授缓缓向她走去,从她面前走过时,她忽然紧紧握住他的手,只有三秒钟。但是,他望见她流泪了。而他之前就听说她结了婚,过着很不快乐的生活。只有三秒钟,那是他在分手之后,唯一活着的三秒钟。同学都听得呆了。教授却以这样一句话作结:“每个人都会与初恋情人再度相逢的,至少会有一次。”听起来,好象是我们的宿命。不管愿意不愿意,都要有这么一次。
  胡立平和孟凡之间算不上初恋,也没有可歌可泣的故事可言,有的只是一种淡淡的,纯真的记忆,带着纯醇的羞涩。咀嚼起那段时光,嘴角总忍不住微微抿住一笑,记得那是在高中二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次作文大赛,第一名就是孟凡,那次,胡立平只得了个优秀奖,也许是好奇心在作怪,他终于打听到孟凡是同年级四班的,不仅作文写得好,学习在班里也是名列前茅,最主要的长得清秀可爱,是班花,好多次,胡立平远远地望着她的背影发呆。可是这种情况很快在一个初冬飘雪的清晨就改变了。
  那天清晨,雪花纷纷扬扬地飘着,整个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早起的胡立平从宿舍出来,快步向教室走去,他突然想起了古龙在《小李飞刀》开头里的几句话“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溶万物为白银。”是呀,万物都被飘飘飞雪所溶,这冬日的面容在此时此刻显得更加的令人寒烈,也许这样的天气,本不该这么早起床,而是应该躺在暖和的被窝里睡个懒觉,可进入了高三,父母、老师、自己的希望都在半年后的高考上,他可真的不敢马虎。走的太急了,迎面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两人手里的书都掉在了雪地里。胡立平说了声对不起,一抬头,发现被自己撞的人是孟凡。胡立平想,孟凡肯定会骂他的,即使不骂,最起码心里也要恼他,毕竟是自己低着头撞上人家的。出乎他的意料,孟凡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走的急了,没看清,对不起。说完,就弯腰去捡书。然后拍了拍书上粘的残雪,伸手把书递了过来。他机械地接了过来,孟凡已飘然而去。雪地上,一个书签静静地躺在那里,胡立平弯腰拾了起来。
  那是一张很平常的书签,可书签上的一句话,却让胡立平为之一震:“微微瞬间,你在一秒点穴。漫长永远,我用一生解穴。”
  两天后,下了晚自习,胡立平在孟凡教室外等了半个多小时,才见孟凡出了教室,是一人独自走。“天助我也!”胡立平压住自己狂跳的心,上前把那个书签和自己精心写好的一封信递到孟凡手里,孟凡微微一怔,然后微笑了一下,显然是认出了胡立平。
  接下来的日子是最难熬的,胡立平想不出孟凡会如何处理他的那封信。这个时候他有些后悔,虽然信中只提了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孟凡能和他做个朋友,还做了自我介绍。她会不会把信撕碎扔进废纸篓里,这种处理还好点;她会不会把信的内容公布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毕竟是班花,给她递纸条的男生肯定很多。想到这儿,胡立平有点无地自容。他在教室里坐卧不宁,度日如年,甚至下课回宿舍都不敢路过孟凡所在的四班教室。就在他绝望的时候,孟凡通过邮局寄来一封信,看完信,胡立平的心踏踏实实地落在了肚子里。孟凡在信中告诉他:她知道胡立平不仅学习好,文才也好,她只希望在高中剩余的半年里平稳地度过,好好复习,高考完再联系。胡立平兴奋不已,全身心地投入学习。
  高考完毕出了考场,胡立平远远看见孟凡也走出考场,他小跑过去,把自己精心包装好的礼盒递给孟凡。礼盒里放着一个笔记本,他的一张近照,一封信。信中,他约孟凡明天下午三点在学校门口见。第二天下午三点前胡立平就到了学校门口,一直等到四点,孟凡没来,五点,孟凡还没来,一直等到路灯都亮了,孟凡仍然没来……上大学期间,胡立平找孟凡,孟凡到北京看病了。毕业后再去找孟凡,听说她已经有了男朋友……
  王梅翻了个身,隐约看见胡立平在抽烟,感觉到卧室里烟雾弥漫。
  “怎么不睡觉?”
  “我马上睡,你先睡吧。”
  “打开卧室门走走烟味,你看卧室里成什么了。”
  “嗯。”
  王梅翻身又睡去了。
  胡立平这才发现整个卧室成了烟雾世界,他下床打开了卧室的门。
  看着熟睡的王梅,胡立平想起晚饭时和王梅的对话。
  “加班这么晚,单位也不给吃饭?”胡立平问王梅。
  “还顾得吃饭,都忙着呢。”
  “审计组还没走?”
  “没有,忙了一下午,一直到我回来前还忙着审计。他们这些人,审计得非常详细,一张不合格的票据都不放过。”
  “在哪里审计?是你们单位吗?”
  “不在我们单位去哪儿?就在我们财务室……”说着,王梅抬头看了看胡立平,他为什么问这些?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王梅有点心虚。
  “妈妈,爸爸认识我们老师。”胡立平还想问点什么,他甚至想告诉王梅自己去过她的单位了,这时,儿子插话,胡立平只好作罢。
  下班去接王梅时,她办公室的门是锁着的,哪有什么审计人员?……
  想不出所以然,胡立平摇摇头,掐断烟头,合身躺在王梅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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