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一份悸动

　　2014年五一假期，我见到了至今已８年情谊的孙倩，两年多没见，她还是老样子，一见面便嘻嘻哈哈开起了各种玩笑，情到浓时甚至“拳脚相加”。一切嬉闹过后，我问起了她的近况，感情、工作、生活……她吱吱唔唔没说出来，我便停止了继续追问。很明显，几段无果而终的恋爱让她的脸上写满了犹豫与迷茫。
　　一
　　常有人问起我的初恋，我并不知该如何回答，遂总以四个字作答：常在心中。
　　与孙倩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高二文理分科那天，我抱着课本一路兴奋地飞奔到六班的教室，一切都是新的，新的同学、新的教室以及被数理化折磨一年后半死不活又满血复活的我。
　　从后门进教室的我很自然地找了最近的一个座位坐了下来，座位正对后门，在炎热的夏天，有微风渐入，不失为上好的一个位置。整个上午过去了，我仍旧一个人霸占着两个人的桌子，并没有同桌来光顾我左手边的座位。临近正午，这个人还是来了。
　　孙倩抱着一个大书包，与她瘦弱的身材完全不搭，彼时汗珠已在她额头滚动，印有少女头像的白色的T恤、复旧的没膝牛仔短裤、黑白相间的帆布鞋，在书包的重压、汗水的浸透下显得不规不整，倒是简单梳起的马尾让她多少精神了些。
　　孙倩几乎是踉跄着将书包放在我的桌子上的，在我的印象中。
　　“同学，不好意思，你左边座位没有人吧？我实在拿不动这书包了，麻烦你把它给我放到左侧的位置上。”
　　在我看来，女生认为重的东西，男生肯定会很轻松地将它拿起来并稳稳地放下。然而，我错了。我将书包很吃力地拿了起来，并且很生硬地把它放了下去，声音之大让全班许多同学回过了头。
　　孙倩一脸歉意地看着我，而我只感觉额头也冒出了汗。
　　“那么重，你是从几班拿过来的？”
　　“二十八班。”此时的她一边扫视着整间教室一边回答道。
　　我能感受出来，彼时的她正在寻找其他空着的座位。360度无死角扫视后，她做出了决定。
　　“麻烦让一下，我过去。”
　　我木愣地站了起来，站在桌子右侧给她腾出了地方。孙倩用那只穿着帆布鞋的右脚将我的凳子踢开，霸道地坐了下去，就这样，她成为了我的同桌。
　　二
　　孙倩很霸道，这是她骨子里透出来的气息，可她却受众多男生的欢迎。
　　成为同桌的第二天，当她再次出现在我左侧的时候我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梳着的马尾已经散开，刚好遮住脖子垂到肩上，粉蓝色裙子，瓜子形的脸，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在大多数男生眼中，她是个美女，以至于现在我会思考喜欢她的最初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对外貌的最简单的悸动。
　　孙倩是个美女的论断很快得到了证实，在与她的对话间得知以及课间常有来教室找她的男生来看，她的外貌吸引了不少男生。喜欢一个人，在尚未深入了解性格、人品等等的情况下，首先自然是喜欢她的外貌，我一直这么认为。
　　在与她成为同桌两个月后，我俩便成了无话不说的同桌，她说我是她的男闺蜜，而我从那时起就一直想逾越这道闺蜜的界线。
　　高二上学期临近结束，我便知道她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个男生常常在我们教室窗边等着她，俩人时常微笑着谈论什么。
　　“你男朋友挺帅的，看起来也像个好人。你这霸道的家伙也算是有着落了。”
　　“我都担心我没人要，这不先下手为强嘛。”孙倩回答我的时候笑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
　　“你还没人要？没人要我要！”那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句话是玩笑话还是内心心底最真实的话。
　　“好啊，等我没人要的时候，就会考虑考虑你了。”孙倩倒也不拘束，我俩一向如此。
　　高二貌似就在我俩时常的玩笑话中飞快地度过了，我说“喜欢她”，她说“得了吧”；我说“我真的喜欢你”，她说“先喜欢着吧”。然后，我俩便没心没肺地开怀大笑。
　　三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一个道理：玩笑开得多了，时间久了，真话也会变成玩笑了。现如今，孙倩常常对我说：谁能想到那时候你说的都是真话！
　　高三一年，大家都卯足了劲在独木桥上走着，我和孙倩经历过几次班级“调位风波”后，还是据守着班级最后一排靠近后门的两个座位。孙倩说，这是咱俩的福地，高考会丰收的。我说，你和他少联系多学习吧！
　　孙倩和他联系的频率还是一如高二年级，甚至有些加强。我也还是会时常对她讲喜欢她，但在高三的上学期我和她的闺蜜在一起了。
　　“好好对人家哦，她人不错的，恭喜你不再孤单。”
　　我一直坚定地认为，我和她的闺蜜徐颖在一起，没有她的一点功劳。
　　高三的恋爱期是白色恐怖期，我们这些“地下党”变得更加谨慎，再加上独木桥的重压，恋爱仿佛是排遣与减压的最好办法。
　　我们猛扑在复习的海洋里，晨起五更鸡，夜里挑灯，计算着高考倒计时的天数，坚定地向着心中理想大学的目标奋进。那一年，我们斗志昂扬到此生不会再有这样的动力。那一年，我们也知道了有一种情绪叫失望。
　　高考成绩出来后，整个年级面临了失利，主任在总结会上说这是S城一中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失利。
　　徐颖选择了复读，我选择了不是很理想的大学；孙倩作出了和我同样的选择，她男朋友选择了复读。而我们，都做出了一个同样的选择：分手！
　　我来到了H城读大学，孙倩去了距离我300多公里的G城读大学，同在一个省，但我们已很少见面。
　　大学时期，每个人都有了崭新的圈子，我和孙倩亦是，彼此的联系渐渐地少了起来。电话联系时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关心询问与玩笑并开怀大笑中度过。我仍怀念着对她的最初的那份情感，仍旧很真实地对她讲我喜欢她，她便笑着回答我：你没变，还是老样子，还是爱开这种玩笑，得了，我知道你喜欢我！
　　四
　　大学里，我和孙倩都有了彼此的另一半，在大学无忧无虑的时光中沉浸在青春与爱情的海洋里，有那么多的时间里我和孙倩不再联系。
　　大学毕业后，我留在了H城工作，孙倩留在了G城工作，彼此也都与大学的另一半共同奋斗在城市里。一切都感觉美好如初，那一段时间里，我并不认为毕业季就是分手季，对生活美好的幻想占据了我整个心。
　　后来我才明白，有些事情该来的总归要来，无论我们怎么去维护，还是会破裂。毕业一年后，孙倩给我发来QQ信息，说她已经回到了我们老家S城，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她和他已经分开了。
　　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只是静静地听她哭着诉说着他们的故事。
　　男孩是Q城的，对孙倩百般疼爱和照顾，两个人在G城过得很开心。但孙倩的父母一直以来想让她回到他们身边，在孙倩父母的观念里，女孩子不要漂在外面，回老家找份安稳的工作、嫁个不错的郎君便是最好的了。起初孙倩一直不答应，但父母的坚持最终让她开始与男友的商量，能不能陪她回S城，男友并没有答应她的要求。在父母的一再要求下，孙倩和男友的争吵渐渐地多了，最终孙倩下定了决心回到了S城。回到S城满足父母愿望的她却始终忘不了男友，那一段时间她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她自始至终认为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毕业三年后，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女朋友坚持回老家。无可奈何之下，我只能找孙倩诉说同样的事情、倾诉同样的心情，作为一个“过来人”，孙倩给予了我许多建议，我也一一尝试过，想挽回那段大一开始至今六年的感情，但最终还是无果而终。
　　五
　　时至今日，我和孙倩，在同样的感情经历之后，单身了。
　　常常在QQ上互相调侃，仿佛那段令我们都伤心的感情变成了娱乐的话题。她常常向我哭诉年龄大的苦恼，我也常常向她大倒找不到女朋友的苦水，更常常“严肃”地向她发出来H城的邀请，她也回答道：等我实在找不到男朋友，我就到H城找你。
　　当话语戛然而止的时候，我们心里都明白，这么多年，彼此心里或许都有那么一丝亦或者更多的喜欢，只是一路玩笑过来，我们真的就只适合做闺蜜了！
　　我常常在想，假如一开始就认真起来，也许我们不会有现在的默契与快乐，也许也会收获在一起的感动与幸福。但感情就是这个样子，有时候让那最初的一份悸动常在心中会是最好的！
　　（2015年11月27日记于济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