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黄巾四起群雄逐】第二十九章 司徒有计名美人

　　清晨，一缕阳光直射古色古香的客栈房间里，纯净宜人，若水墨淡开，透出难得一份宁静。
　　秦羽慵懒地伸了来个懒腰，起身推开窗户，迎着扑鼻而来的清新气息，有一种说不出的轻快。看着外面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繁华热闹，心里暗叹一声，关上窗户，双手背负，驻足在那里，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将洗漱物品在桌上放好就下去吧！”秦羽淡淡地道。
　　说完似发现有一丝不对，因为鼻间侵入了一丝含媚清香，而且细想之下，脚步进来之时也是轻盈。
　　正要转头一看是谁，一个清丽悦耳的女子之声响起，“是，奴家告退，将军有何吩咐，唤奴家一声便可。”
　　秦羽转过头，与她四目相对，一张芳菲妩媚的面容呈现眼前。秦羽揉了揉眼眸，惊讶道：“姑娘怎会在此？”
　　貂蝉眼波流转，掩面一笑，道：“将军说笑了，昨日司徒将奴家赠予了将军，奴家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秦羽更是不解，疑惑道：“姑娘此话怎讲？”
　　貂蝉闻言琼鼻一酸，满脸幽怨看着秦羽，红唇轻启：“将军莫不是想要反悔，将奴家赶走？昨日将军与司徒畅饮，问及将军将奴家赠予将军如何，将军当即便应下了，如今却是这般，呜呜……”
　　秦羽暗骂自己喝得糊涂，连做过什么事也都忘得一干二净，现今情况真有些让他头疼。秦羽试探着道：“姑娘不要见怪，羽昨日喝多了，不曾记得昨日之事。不知羽若将姑娘送还司徒府，如何？”
　　貂蝉面容惨白，转瞬秋眸汪汪，轻纱之下，有泪珠颗颗滚下，如泣如诉，跪在了地上，道：“将军岂不闻女子送人，就犹如覆水，岂可再收。将军若是不想要奴家，直接送入青楼便是，何必还要羞辱奴家一番？”
　　秦羽眉头皱起，这倒是自己不曾知晓的。若是将她送还，断送了她的一生不说，还要无故将司徒得罪，如今在这龙潭虎穴之中，还是不要树敌才好。哎，算了，还是先将她带在身边，等以后再想别法吧。
　　秦羽咳嗽几声，将貂蝉扶起，轻声说道：“姑娘误会羽了，姑娘倾城之姿，岂能流落那等烟花俗气之地。若姑娘不嫌弃，就跟在我身边吧！”
　　貂蝉破涕为笑，道：“谢将军留下貂蝉，奴家此生定好生伺候将军的。奴家既是将军之人，将军以后还是唤奴家小名秀儿吧！”
　　秦羽尴尬笑了笑，道：“如今长安风起云涌，危机四伏，你呆在这里不安全，我也无法专心做事，不如安排几人护送你到小沛暂且住下，我完事便归，如何？”
　　貂蝉听他担心自己安危，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脸蓦地一红，盈盈施了一礼，细若蚊丝道：“全凭将军做主！”
　　秦羽听得貂蝉并未反驳，大感满意，转头对门外叫道：“来人！”典韦流星虎步而入，瓮声道：“主公唤我何事？”
　　秦羽放开貂蝉身子，道：“你挑选几个武艺高强之人，连日送貂蝉回到小沛，小心伺候，不得有误！”
　　典韦嘿嘿一笑道：“诺！”当天一队人马风尘仆仆往小沛而去。
　　秦羽望着远方，呢喃道：“风雨之后，不知又该是怎样。”　　
　　这边董卓往来长安，或半月一回，或一月一回，公卿皆候送到横门外。董卓经常在路边设帐，与公卿聚饮。也就在秦羽吩咐手下送貂蝉回到小沛这天，董卓出横门，百官皆送，董卓兴趣昂然，于是在尚书省留宴，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刚好北地招安降卒数百人到了，董卓头脑一转，好玩之心顿起。立即命人将那些降卒带上座前，然后下令或断其手足，或凿其眼睛，或割其舌，或以大锅煮之。
　　哀号之声震天，百官战栗不安，惶恐面白，董卓却饮食谈笑自若。而后董卓命人将手足、眼睛、舌头等物。分盘端于百官座前，百官面容失色，不解其意。
　　董卓环顾看一周笑道：“每日都是那些菜食，即使山珍海味，久而久之，亦会乏味。众位每天为国家之事操劳，心身疲惫，我身为一国之相，常为列位大臣身子担忧不已。常闻人肉美味细腻，可以怡容，故今特命人烹制，请列位大臣食之！”
　　说完把玩着酒杯，微笑着看着百官。众人大惊失色，身子颤抖倾斜，浑身瘫软乏力。一人颤颤巍巍出班禀道：“国相如此为我等考虑，我等感激涕零。只是食君之禄，忧君之事，本是分内，有何操劳之说。况常蒙国相厚恩，款待我等，我等已心满意足矣，岂能再得寸进尺。诸公且说是也不是？”
　　众人连忙都同意地点头，磕头称谢。
　　董卓笑道：“列位大臣说笑了。本相不过做了些许小事，比不得列位大臣，还是应当多食一些进补之物才好！”说着语气一寒，喝道：“众位还是尝尝这人肉美味吧！”
　　众人惊恐，拜伏在地，手脚不能动。董卓见此大哼一声，执戟甲士轰然而入，寒光凛冽。百官更是瑟瑟发抖，有人裤裆生生憋出了尿水，哗哗之声蔓延。
　　董卓起身，走到司徒王允面前，挑起一只人耳，笑眯眯道：“司徒贵为三公之一，每日操劳不知几何，本相甚为心疼，还请吃此耳，以补心气。不知司徒可否赏脸否？”
　　王允看着人耳，心里恶心不已，似是心脏此时都要蹦出身体一般。只是此时若是拒绝，则性命不保，又如何寻得机会除去此奸贼呢。想到这儿，忍住恶寒，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接过人耳，闭上眼睛，把心一横，递入了口中，两行老泪顺着沟槽缓缓滚下，呜咽着咀嚼起来。
　　董卓大笑，问道：“不知司徒觉得美味否？”
　　王允惨淡一笑，施礼道：“此耳滑嫩爽口，味道香醇，实乃美味极品，多谢董相！”
　　董卓哈哈一笑，对众官道：“连司徒都如此称赞，可见本相所言非虚，诸位何不一试此味，此人间极品可是天下少有哦？”百官见司徒王允都吃下了人耳，也都只得忍住翻胃冲动，颤抖的夹过自己盘中的人肉，慢慢吃起来，口中还不停的赞赏不已。
　　董卓心里鄙视不已，唤上歌姬陪酒，百官也都渐渐放开，畅饮起来。酒至数巡，吕布径入，向卓耳边言不数句，董卓笑道：“原来如此。”
　　当即命吕布在筵上揪司空张温下堂。百官失色，慌忙放下酒杯，拜伏在地，颤抖不止。不多时，侍从端上一个红盘，上面正放着张温人头。百官魂不附体。
　　董卓笑道：“诸公勿惊。张温结连袁术，欲图害我，使人寄书信来，错交给了吾儿奉先处。所以才斩之。公等无辜，不必惊畏。”而后众官唯唯而散。
　　且说司徒王允回到府中，寻思今日席间之事，坐不安席。直至夜深，凉风习习，月明高挂，驻着手杖徐徐步入后园，立在荼蘼架侧，望着天空垂泪。
　　忽然听到有人在牡丹亭畔，长吁短叹。王允擦拭眼泪，悄无声息地向声音出走去，只见一个曼妙人影在月下抽泣。王允喝道：“深夜在此为何？”
　　那人一怔，用手拂拭了一下脸面，转过身来，一个琼姿花貌，婀娜多姿的人儿立在眼前，却是王允之女王蓉。王蓉上前挽住王允胳膊，撒娇道：“父亲，干嘛凶我，我在欣赏月亮呢！”
　　王允溺爱的摸了摸她的长发，道：“是吗？呵呵，我见方才你似在哭泣，莫不是已有心上之人？”
　　王蓉收敛了笑容，道：“女儿才不是呢。女儿见父亲大人这几日两眉愁锁，必有国家大事，又不敢问。今晚又见行坐不安，因此长叹。不知父亲可愿相告，女儿也好为父亲参考一下。”
　　王允叹息一声道：“哎，想不到你一女儿之身都看得出来。只是国家大事，朝廷机要，你不便知晓，还是快些回屋睡觉去吧！”
　　王蓉撅嘴，扯着王允衣袖道：“才不呢，父亲，你就说说嘛。嗯？”王允无可奈何，只能苦笑相对。
　　就在这时，有下人来报秦羽来访。王允叫那人将秦羽带到书房，这才摆脱了女儿，叫他好生休息。径直往书房而去，王蓉眼珠一转，这么晚来见父亲，必有国家要事，当即悄悄地跟随在王允后面。
　　王允书房中。茶气氤氲在书房中，给冰冷的深夜增添了一份暖色。王允呵呵笑道：“不知紫辰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秦羽听闻了今日朝廷之事，心里很是愤怒，因此前来司徒府商量一下。秦羽抿了一口茶水，赞道：“司徒大人真会享受生活，这茶清香宜人，丝丝甘甜入腹，却是消去睡意的好良方！”
　　王允难得一笑道：“若是紫辰喜欢，待会儿离去之时，我叫下人给秦羽拿上几盒便是！”
　　秦羽道：“如此，羽就多谢大人了。只是茶虽好茶，却只能解一时之困，而无永久之效；此犹如一国形势，虽暂处安稳，其暗中波涛汹涌，若不计较长久，早晚犹如千里之堤，一溃不可收拾。”
　　王允笑眯眯道：“不知紫辰这话从何说起？”
　　秦羽不由起身道：“羽也不跟大人打哑谜了。今日之事羽已有所耳闻，董卓暴行，我欲食其肉而毁起骨。如若还这般下去，朝廷迟早毁于此人之手。因此前来与大人商议，还望大人坦诚相待！”
　　王允凝重地点点头，抚须长叹道：“紫辰能有这般爱国之心，却是好事。如今朝廷已被董卓把持，精兵分布城中，我等又能如何？”
　　秦羽道：“天下哪有无丝毫缝隙之完人，只要抽丝剥茧，仔细琢磨，必能寻找到致命之处。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且吕布投董卓麾下，不过夺取功名耳，大人何不巧施美人计，从中取事？”
　　王允眼睛一亮，思绪豁然开朗，只是要想使用美人计，关键在于美人，不仅要忠于自己，还得门当户对，巧于应对，这该到哪里去寻找呢。
　　王允白眉蹙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椅柄。“父亲，女儿愿为国效力，为爹分忧！”一个曼妙人影推门而入，却是王蓉。
　　王允怒斥道：“简直胡闹！还不快退下！”
　　王蓉哭泣拜道：“父亲从小就教导女儿礼仪，操节，知恩图报。今父亲为国事操劳伤心，不能食寐，女儿心如刀绞。还望父亲准许女儿为您分忧，以报大恩！”
　　秦羽不便答话，立在一旁，心里对王蓉大为佩服。王允怔在那里，半晌泪如泉涌，嘴唇颤抖着，心中苦涩翻胃，犹如万剑刺心。
　　不知过了多久，王允才收住泪水，转身对王蓉平静道：“你果真愿牺牲一生幸福，不后悔？”
　　王蓉此时犹如男子般铿锵有力，含泪道：“女儿绝不后悔！”
　　王允仰天一叹，道：“也罢，也罢。谁想汉天下安危却寄在我女儿幸福手中耶！你且细听，今可用连环计，先将你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你于中取便，离间他父子反目，令吕布杀董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不难矣！”
　　王蓉红着双眼道：“父亲尽管将我献给他们，女儿自有计较！”
　　秦羽上前对王蓉深深施了一礼，道：“小姐大义，羽自愧不如。今安危系于小姐，还望小心应对才好！”
　　王蓉泪溢满脸地答道：“奴家自会省得！”
　　秦羽又对王允跪了一礼，道：“司徒为国如此，羽为天下苍生拜谢。但有效力之处，司徒尽管吩咐便是！”
　　王允此时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好像死亡的味道已经靠近，将女儿紧紧抱住，无力地对秦羽挥了挥手。秦羽叹息一声，趁着黑夜，悄悄离开了司徒府。黑暗中，窸窸窣窣传来了如怨如诉的哭泣之声，哀伤了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