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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 殇苦厄圣母释心缘 倾夙愿振清庆生辰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6-10-20 18:08:01      字数:4851

   曲曰:
  望苍天,暮灰色,悠云飞。
  万萧园种下硕果饱累,
  那青红皂白也是苦辣酸甜枉滋味!
  想当初万分宠,那是心里糊涂如痴如醉。
  分不清谁是又谁非,
  说不清到底谁欠了谁,
  总之一个委屈一个亏!
  化成了两行纵泪,如流水。
  王振清(字崇阳)平定龟蒙顶、于滨(字子淳)报捷青云谷,旦夕之间危难自解,可谓天佑赢玄,玄锡维(字穹高)闻讯大喜,随即遣使进京,以平叛事请奏王、于军功,修真皇帝张雁铭(字浩真)托病请丞相府率内阁定夺拟诏,修真皇帝十二年,玄元四十七年十一月,受封宜山王的陈斌(字元化)迫于所论安北无望,又闻张若昀(字朝阳)已出南宁北上兵分两路进驻永州、桂阳,虎视两湖、时欲北进,不得已加封王振清为明威将军、归德中郎将,官居从四品,加封于滨为昭武校尉,官居正六品,暂时放弃了先图山东、然后南征的论断决策。
  漫步江边,陈斌向南望去,凝眉倒吸了口凉气时,秦超(字凤洋)近前拜道:“大王可为山东而叹?”陈斌笑道:“依卿之见,前日星宇论断是否可行?”秦超摇头笑道:“刘将军所论,不失为上策!”陈斌一惊,秦超方道:“只是山东不可急图耳!当日所论之事,是为徐图,岂能急在一时?”陈斌点头叹道:“可恨张朝阳数日之间,怕又犯边!”秦超闻言大笑起来,陈斌见势疑惑不解,问道:“凤洋何故发笑?”秦超拜道:“我笑南方已乱,将不久矣!”陈斌越发不解,凝眉一顿,轻轻笑道:“愿听赐教!”
  二人行至坝上,才见秦超仰望晴空,摇头一笑道:“大王兴义师平北辅南,才有今日气象,白莲、南海一群乌合之众,虽看似以道义号召南政军民,实只为割据争霸,其心人皆尽知?是故不得人心,又焉能成功?才刚大王问我为何发笑,我笑南方已乱,将不久矣,便是此话!张朝阳仓促回了一趟南宁,又仓促回到前线,试问……却是为何?无非是以攻为守,借此掩饰其内政不稳,唯恐我大军乘虚而进耳!”陈斌听得恍然大悟,忙拉起秦超双手握紧,赞道:“既天以凤洋赐我,何愁大事不成!”
  话说回来,王振清凭功受封四品大员,在赢城已是最高官爵,照例在赢汶河畔修葺官邸,扩修凌萧园,此时闲游园中,苏薇(字湘潭)沿游廊转出花厅,只忙近前笑道:“两位姐姐来了!”振清一惊,忽闻一阵说笑声,海阳、海玉两位公主应声进来了,振清便迎上来,笑道:“二门外已能听见姐姐笑声,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谁不知是我姐姐来了?”随而都一阵笑,海阳叹道:“咱们小祖宗到底可是大了,如今也受了官爵,成了朝廷命官,真还是风流倜傥,无拘无束、逍遥自在!”海玉偷偷一笑,振清叹道:“姐姐可别打趣我了,我得了这个官职,莫非好事不成?从今咱们再别提这劳什子就是了!”众人皆不解时,唯独振清心中倒吸了口凉气。
  少时王振清牵着苏薇的手,孩子似的说笑着,带海阳、海玉到了后园,沿长廊走上山前的阁楼上,往后山的湖面上望去,好一番景色别致,一片郁郁葱葱,海玉笑道:“真就是这个小祖宗会享清福,这里倒比皇帝的御花园还胜三分了!”振清做了个鬼脸耸了耸肩微微一笑,便又拉着苏薇往山顶跑去了,海玉哼了一声笑道:“大姐,你看他哪里像个府君,倒是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海阳轻轻笑道:“他都二十二了,玄教主怜爱他、宠着他,才留他守家,在这闲暇之地坐享清福,他这府君的尊位,自然无所虑也,只是……我看如今,还是他自己的事儿……!”话尚未完,海玉凝眉一惊,低声问道:“他们即日就要完婚,我看薇丫头倒是不错,姐姐何出此言?”海阳长舒了口气,却摇头低声叹道:“我总隐隐觉得,心里不甚痛快,怕是有什么事,尚未可知也!”
  说话间,天中飘过一片彩云,云端上是文殊广法天尊和赢汶河圣母娘娘正好经过,看二圣俯瞰下界,也都凝眉各自一叹,那圣母掐指一算,随道:“我那里有《鸳鸯错》一部,这青龙座初会刘娟,只因狮子座妒之,破此良缘,成千古之恨!后遇陶蓉,狮子座虽爱惜之,那丫头却不安分!如今……这苏薇虽好,无奈又是一段孽缘,青龙座这苦命之人,怎不令神人同悲?”文殊捋须叹道:“正所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此乃定数,焉能违之?”圣母问道:“天尊怎不怜惜一二?”文殊摇头叹道:“只怕这二星之心皆碎,都不能保全也!”圣母一惊,随道:“天尊是说狮子座?”文殊点头时,圣母叹道:“那日老祖宗讲到心缘,说这尘世之间,有一种情谊,乃凌驾于男女间爱情之上,便作兄弟,手足情谊耶,然……我却不信,也是后来见了这二人,方信其真!”
  赢汶河圣母说着又是一叹,才见文殊轻轻摇了摇头,笑道:“你且用心去倾听青龙座心声,自能释知!”圣母一顿,往下看去,见王振清怀揽苏薇偎依在断崖之上,遥望湖水层绕远山之时,却在心中说道:“哥哥……弟弟新婚在即,你能休息几日,来喝弟弟喜酒否?弟弟在家设宴,专等着你……好饮我这杯酒!”圣母闻知,不由心头一颤。
  订亲那日,王振清喝得酩酊大醉,夜半归来却不安歇,又在花厅独自望月喝起闷酒来,苏薇含泪出了门来,给他披了袍挂,娓娓叹道:“我听泰山来的人说,哥哥昨日为我们高兴的一夜都没睡着,只是军务繁杂,脱不开身!”说着一笑方道:“哥哥还说,大婚之日,纵有天大的事,他也会亲自赶来,受我们礼拜!”振清听罢,微微笑时,泪已落下。
  夜已渐深,二人偎依在榻上,忽闻苏薇低声问道:“我知道你还没睡!”王振清轻轻睁开了眼睛,疑问道:“可是我们有了新家,哥哥就不要我了?”苏薇傻傻一笑,随道:“先前整日里是听你说,你和哥哥情深意重,未曾料到,竟有如此之深!”振清孩子似的努起了嘴,轻轻笑道:“从小到大,不曾一个人真正了解过我,父亲、母亲还有姐姐,他们的爱都是浓浓亲情,而那些和我自己想要的,从来都不一样,……而今渐渐大了,却觉倍感孤独,许多时候……心里觉得真是难过、无助!”
  王振清说着含泪一笑,才又叹道:“那年遇到了他,是他改变了我的人生,他包容我的任性,处处袒护着我,至今历历在目,那时一起学道,无论寒暑,每晚他都会醒来给我和崇真盖被,每晚……他都在担心我们会不会受凉,有时我其实就在半睡半醒之间,也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他疼爱我们、宠着我们,像对自己的亲弟弟一样,他曾说过,他没有亲兄弟,我们就是他的亲弟弟!”苏薇听到这里,擦了把泪,也给振清擦去了脸颊的泪水,便忙笑道:“我知道了,有这样的好哥哥,是我们的福气!”于是她坐了起来,忙道:“对了,眼下便是你的生日要到了,何不借此去请哥哥,也好暂解思念之苦?”振清闻言一怔,也忙孩子似的起身急道:“甚好甚好,那我亲去泰安请他!”苏薇点头一笑,两个人便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十一月十五日,夜深月明之时,王振清冒着严寒到了未了湖行辕,径往望月楼去,却见辕门外有老仙官慌忙近前拜道:“不知府君驾临,有失远迎,主公今夜与诸位教主为三爷饮宴庆生,酒醉未归!”振清紧锁着眉头一愣,没有说话,便往后厅去了,仙官问道:“老臣这便前去禀报!”振清轻轻摇头一笑,忙道:“不必了,我只在此等候便是!”那仙官只又悄悄退下去了。
  片刻,玄锡维满面笑容匆匆到了花厅,远远见王振清像是受了万般委屈似的,坐在廊下不言,锡维忙过来笑道:“怎么这会子来了?几时到的?”便忙捂在他脸上便玩笑道:“看把小脸冻得,这么晚了,冻坏了可怎么办?”振清偷偷一笑,抬起头盯着他忍不住笑道:“我是来请你的!”锡维一惊,振清便道:“十八便是我的生辰,你也休息几日,回来一起聚聚!”锡维沉思片刻,叹道:“那天正好要表一份谏章,只怕……!”振清舒了口气,一句话也没再说,含泪低下了头,锡维见了一笑,忙又给他整了整衣衫,随道:“罢了罢了,我的小祖宗,等应付了公差,无论多晚,一定再赶过去!”振清点头一笑,做了个鬼脸笑了。
  十八日那天,北风呼啸、寒露清霜,不时飘落几片雪花,玄锡维、解林凤(字子真)一路驱驰,深夜才回赢城,王振清已在西关等候多时,见了锡维、林凤,自然深感欣慰,相顾无言,弟兄三人一路无话,并驾齐驱而归,红石谷南酒楼上,苏薇早已备好酒宴,锡维这是初会苏薇,苏薇却是久闻其名,只忙近前一拜,锡维见她贤淑端庄,便微微一笑,随上二楼开席。
  酒席上,玄锡维、解林凤上座坐稳,王振清、苏薇亲来斟酒,才听锡维笑道:“军政操劳,却已许久不饮,今逢大喜、不妨小酌!”于是都一阵笑,举杯共饮,锡维放下酒盏,适才含泪叹道:“当日帏中手足,今皆在外驱驰,这几年家里独留下他,多付勤劳,可而今要成家了,感慨万千,终有个人能朝夕侍候,我无忧矣!”苏薇含泪点了点头,锡维便道:“从今以后,我便把他托付给你!我这兄弟看似刚强、内心柔弱,多愁善感从不表露与人,争强好胜素爱面子,在我这里委屈多年,今给了你,还望多多担待,善待与他!”苏薇点头笑道:“哥哥但放宽心,弟嫁与他,理应如此!”林凤见锡维已说多了,便忙一笑劝道:“罢了罢了,酒量不行、何必多饮?我看他又醉了!”随都与之一笑。
  酒过三旬,玄锡维夹起一块拔丝芋头吃下,顿觉甘甜无比,因忙笑道:“还是这个受用,旧年间,常用之时,不知其甘,今日再用,方知其甜耶!”众人一愣,却见振清笑道:“这个到了桌上,便改名可心了!”都一阵笑时,振清忙将整盘端到了锡维面前,随道:“哥哥,可心……全归你了,别人可都不敢再用!”随而又惹来众人一笑,锡维指着振清的鼻子笑道:“你就欠我揭了你的皮!”随而也一笑时,却发现振清情绪有些不对,见他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忽然平心静气的叹道:“哥哥,把她追回来如何?这些年了,弟弟始终希望她能回到你身边来!”众人闻言一怔,各自不言,锡维轻轻舒了口气笑道:“怎么?娶了媳妇就把哥哥往外推了不成?”于是不自然的一笑,王振清眼里,依然噙满了泪花。
  月挂亭梢,廊下挂满了彩灯,都到了亭下赏月时,玄锡维与王振清、解林凤漫步林荫小道上各自无言,忽然锡维止步长舒了口气,回身看着振清、林凤,凝泪握紧了二人的手,轻轻叹道:“这些年苦了你们,维之过也!”二人一怔,锡维给振清系紧披风,方又叹道:“我自知道你去龟蒙顶犯险,是为今日团聚,是故献礼与我,我便还礼与弟,可知那日即便不去,今夜我也必来!”振清含泪一顿,锡维便忙摇头叹道:“非我疑虑你的本事,只是凶险难料,实在不忍你去犯险,才未修书与你,不曾想……你还是去走了这一遭!你又怎知,当夜豫忠送信与我,我也彻夜难眠耳?”振清微微笑着,泪已落下,林凤长舒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锡维便给他擦去了眼泪,哽咽道:“那年困在太行、今番犯险龟蒙顶,我自知是为了我,可每每让我心急如焚,岂不知稍有闪失,我怎独生?”
  王振清听罢玄锡维一席肺腑之言,忍不住泪如泉涌、泣不能言,解林凤不知所措,锡维这才忙劝慰道:“看看咱们这位大将,人前雄姿英发、人后涕泪纵横,就不怕人笑话?你凤哥哥可还在这!”林凤只得哼了一声,舒了口气摇头笑道:“怎还拿我当做外人不成?”引得振清一笑,随而各自一笑,锡维才道:“若是把你当成外人,自然就不说这样的话了!”于是三人携手说笑而归。
  转出后园,解林凤叹道:“不过话说回来,陈元化近来怎又变了态度,不仅加封了崇阳和子淳,还表奏舒淇为右翊卫,不知为何?”王振清紧锁眉头,也是疑惑不解,玄锡维方才笑道:“想必原因有三,皆不妨我大事也!”二人一惊,锡维忙解释道:“他既布下重兵欲图山东,无非是以平安必先安北之策,此策虽妙,却不想南方不予他以喘息之机,故而不能急于求成,当下之计,需安抚我,此为其一!其二,他与崇阳、舒淇也算故交,旧年情谊尚在,表奏功勋,也算卖个人情!其三,他欲借加封之事挑起我弟兄嫌隙,好教我家中自起内讧,岂不知我的兄弟都是闲散淡泊之大贤,焉能为之所动?”随而一笑,又望月叹道:“张朝阳以攻为守,怕是南方已有变故,南方平定之日,才是陈斌与我大动干戈之时也!”二人一顿,皆点头不言。
  到了亭下,众人都在畅聊叙旧,玄锡维便从腰间取出长箫,坐到一旁假山之上吹奏起来,声声入耳,皆是旧年在芙蓉园时所习曲目,都只窃窃称赞曲音美妙之时,王振清虽然怀里揽着苏薇,见案上摆着瑶琴,便也忍不住走到案前拨弄起来,一奏一和,好一番荡气回肠。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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