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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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带着复杂的心情，早早来到学校。昨天经元说的那些话，给了我前所未有的动力。我的心像被太阳烤过似的，十分的燥热。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坐在椅子上，我一直在脑海里设计着今天该对春莹说的话（更确切地说，是对对方仰慕之情的表白），有直接的，有委婉的，有暗示的，还有旁敲侧击的。我在脑海里反复修改，推敲，整理出了几种方案来，就等着春莹的到来。
　　不久，同学们陆续进校了，校园里也热闹起来。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思维也有些凌乱，有时甚至脑子一片空白。每次有人走过办公室门口，我都会感到特别的紧张。我既希望春莹能早点到校，好痛痛快快地和她畅谈一番，又希望她迟点来，以便让我有充分的时间准备。我的双手不停摩擦着，眼睛时不时地朝门口看去。
　　终于，我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轻盈的脚步声，然后，春莹和雪舞前后脚走了进来。看到我，雪舞向我打了声招呼：“这么早啊，阿辉。”
　　“你们也早呀！”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异样。
　　春莹和雪舞依次坐了下来，一边看书一边聊起这几天的热门电视剧。
　　聊了一会，雪舞抬起头问道：“阿辉，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视剧呀？”
　　“我？”我想了下，说，：“我爱看历史题材的电视，也喜欢看古典著作改编的电视，比如《西游记》，《红楼梦》，《聊斋》等。当然，香港的武侠剧，我也挺喜欢的。”
　　“那讲爱情的呢？”雪舞继续问道。
　　“这个……我不是很喜欢。”本来我是不爱看爱情剧的，可昨天晚上的《还珠格格》，我又觉得挺好看的，所以，我的这个回答显得有些不够真实。
　　“男人好像都爱看历史题材的，或场面相对宏大震撼点的电视。这是他们的共性。爱情戏就是演给我们女生看的。”春莹说道。
　　“切！那就和你没有共同语言了。”雪舞说完，又转过头和春莹聊了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滑走，我有些焦躁。今天想表露心迹的冲动让我坐立不安。我也拿着一本教案本看着，可里面写着什么，我压根就没看进去。我的脑子轻飘飘的，似乎已经飘到对面的座位上了。
　　终于，雪舞合上了书本，有点不情愿地站了起来，懒洋洋地说：“昨天的作业，不知道又有几个人没做，又得去检查咯。”说完，拿起手提包，夹着参考用书，就往外面走去。
　　看着雪舞出去，我的内心一阵窃喜——机会来了。但我又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我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我该怎么开始说呢。按照我先前的设计，是先询问对方的家庭详况，再询问她的生活目标，然后探寻她的择偶要求，再以开玩笑的形式推销介绍自己，看对方的反应。可突然发觉，这些话好繁杂，弄不好会引起她的警惕和惊诧，使谈话陷入僵局。再说，等下要是有其他人进来，这些话讲到一半就得停下来，那就又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不伦不类，甚至可能会弄巧成拙。对了，还是先约她晚上出去走走，这样既直接又不露痕迹，看她怎么说。
　　我干咳了一下，看了春莹一眼。她没注意到我的反常。
　　“春莹……”话到嘴边，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去，我发现我的声音在发抖。
　　春莹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眨巴着那双大眼睛，盯着我看。
　　见鬼，我竟然没有勇气把刚才想好的话讲出来。
　　“这几天学生的作业做得怎么样？”我临时改变了说话的方向，问了这么一个无聊的问题。话一说出去，我就有些懊恼，我怎么就这么的胆怯和无能呢！
　　“好些了。我现在叫他们中午早些到校，争取在下午上课前辅导他们做作业。这个单元考试，比上两次好点。”
　　我没作声，继续酝酿着该怎么把刚才准备的话尽量自然地讲出来。沉默了一会儿，我想，再给我几分钟准备下吧，几分钟后我一定开口约她晚上出来。
　　我凝神思量着。这时，门口响起了脚步声——林坤拿着昨天写好的备课本走了进来。早自修快开始了，老师们也都将到校了。
　　我垂下了头，心中十分的沮丧。其他人也马上都要到校了，早上是没时间也没机会说那些早就该说而一直不敢说的话了。我站了起来，往教室走去。路上，我不断安慰自己，不急，今天没时间表达心意，还有明天呢。时间还很长，等以后时机更加成熟了，再表白可能效果就更好了。如此一想，我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中午，中心校召开全乡教导主任会议。会议不长，不到半个小时就开完了。会议结束后，山联完小的教导主任李凯利叫住了我。我们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着。
　　“阿辉，你们学校今年可进了两个美女了。怎么样，你们干渴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滋润了吧？”李凯利大我几岁，但还是个光棍，每次谈到女人，他都眉飞色舞。
　　“我们可不和你们一样不务正业，整天想着女人。我们个个安心教书，从来没有把心思花在谈情说爱上面。”
　　“得了吧，没结婚的男人，哪个见到美女不直流口水的，不要在我面前装清高。我听林坤多次讲起，说你和那两个美女正打得火热，整天黏在一起哟！坦白交代，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没？”
　　“你听林坤瞎说吧。他自己倒好，整天为女教师们跑前跑后，点头哈腰的，却在背后添油加醋地说我，真是无聊！”我不禁有点怨恨林坤。我虽然和春莹、雪舞关系较好，但从来没流露出过分的热情。尽管我的内心有这样那样的想法，但我的言行举止、神态表情，一点异常的地方都没有。我对她们的所作所为和大家是一样的，是属于和睦的同事关系。而林坤却在凯利甚至别人面前制造一些风言风语，我听了甚是恼怒。
　　“你们学校啊，就你和林坤二人没结婚了，一个端茶送水，一个忙前忙后，正常啊，哪个少男不多情吗？呵呵”他说完，故意笑了笑。
　　“怎么，嫉妒了吗？我们学校新来了几个美女，你们学校却没有，你心里不平衡了吧。什么时候有空，到我学校来吧，我介绍你们认识下。”我故意把他带进这个话题的中心，好让我从这个话题的主角位置上暂退下来。
　　“哈哈，好啊，那多谢你了。不过我现在没时间啊，我这几天正在热恋中呢！万一我失恋了，我第一时间来找你啊。”他说着，向我看了下，脸上挂着一副得意的表情。
　　“哇，怪不得现在一脸的幸福感。恭喜恭喜。女朋友是哪里的呀？什么时候带过来给大家认识下呀。”听说他有女朋友了，我有点高兴，凯利可是个胆大外向的男生，他要是来追春莹，腼腆的我还有什么机会。幸亏他有女朋友了。
　　“秘密。现在还是秘密阶段，不宜公开。呵呵。”说完，他又得意地笑了下。
　　我一时语塞，推着自行车，继续慢慢往前走着。
　　“阿辉，你们学校的两个女教师我见过，长得还可以，不过那个叫春莹的，我觉得你不合适。”
　　我猛然一惊。但我不动声色，让他继续说下去。
　　“她呀，身材不是很高，我听别人说她只有一米五多点。而你呢，一米八多，又高又瘦。要是你们两个走在一起，那就是骆驼和小羊的现实版啊，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呀，肯定会笑你们的。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你总不能让别人嘲笑一辈子吧。”
　　我的心忽的像被蜂蜇般地抖了一下。他说的这个问题我以前也想过，春莹的身材确实不是很高，但如果她穿高跟鞋，我穿平跟的，我猜想差距应该就不会那么悬殊了。但经凯利这么一说，这个问题忽然间在我脑中凝固起来，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块，压得我有点发晕。
　　“你怕什么，这么高大帅气，英俊潇洒的，你还怕娶不到老婆吗？何必要找一个和你身高有差距的女孩子呢？天下何处无芳草，主要看你找不找。我们整个乡，还有好多没结婚的女教师呢。你的眼睛不能老盯在一处呀。除了教育界，其他单位的女孩子更多。眼光要放远些，要像蝴蝶一样四处沾花惹草，不可被眼前的景物给束缚住。‘不识美女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圈中。’走出眼前的这个圈圈，就能看到外部的美好世界了。”
　　我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该怎么接口，只觉得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你太乖了，平时除了教书就呆在家里，学校家庭两点一线，是个典型的宅男。这样吧，过几天我带你去一个女孩子家玩玩，到时介绍几个女孩子给你认识认识。”
　　我装作很着急的样子：“好的，那我的婚姻大事就全权拜托你了。”
　　他点了点头：“不过那个雪舞还不错，不但长得漂亮，身材也好，你倒值得考虑。”
　　我摆摆手：“本校的我就不考虑了，整天呆在一起，没新鲜感。现在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呀。如果我打一辈子光棍，你可得负责任哦！”
　　他用右手拍拍我的肩膀，说：“放心吧。我肯定帮你物色到一个美女来。”
　　不久，我们就分手了。对于他说的介绍女孩子的事，我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现在都还没有正式的女朋友，如果有哪个好点的女孩子，还能轮得到我？再说了，凭他这么外向的性格，那和他交往的女孩子也肯定是非常外向的，而太外向的女孩子也不适合我。不过，他说的我和春莹的身高差距，确实是个严重的问题。我的心不禁冷了下来。春莹是个好女孩，但如果真的因为身高方面的差距而被人嘲笑，那二人世界该怎么过下去。我倒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她呢？她怎么受得了别人的冷嘲热讽呢？再说了，既然凯利能发现这个问题，难道春莹没发觉吗？如果她看到了我们之间的身高差距，还怎么可能会对我产生好感呢？我的心冷到了冰点，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在回去的路上，我思潮起伏，情绪非常的失落。到学校时，下午第一节课已经上了好久了，办公室里没一个人，显得空荡荡的。我坐在椅子上，头靠在桌角，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我忽然觉得好迷茫，很想找经元聊天，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况且，现在他也去上课了。
　　我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十分相信缘分，这可能和我母亲的拜经念佛有一定的关系。我不知道有没有缘分和春莹走在一起。她是我认识过的女孩子中间，是最让我心动的一个人，所有在字典中找到的有关女人的优点，在她身上似乎都能找到，但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多远的距离。除了身高之外，还有什么差距呢？唉，慢慢来吧，我们还年轻，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就让时间来解决一切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