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回何将军临危救急难 神秘人洞中解身世

　　本回接龙作者：罗青
　　
　　说时迟那时快，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崖前一闪，瞬间纵身悬崖。只见他横掌一挥，施出绝世武功——《粘字诀》，猛的把下坠几十丈的寒烟翠吸升十余丈。旋即又一个鹞子直坠，直降谷低十数丈，“呼”一下扯住了寒烟翠的衣带，回手一拉，把她揽入怀中。只见他双腿跨成一字马，螺旋桨般急速旋转，与寒烟翠面亲面搂一起缓缓往崖底降落⋯⋯
　　突然间的变故，令追至崖顶的柯玉星大惊失色，手足无措，茫然间大喊一声，飞身直纵崖边。因用力过猛，左脚乏力失去重心，一个趔趄，眼看即将坠入崖间。千钧一发之际，又一黑衣蒙面人崖前一闪，“卟卟”几下，点其哑穴和动穴，顺手一拽，老鹰拎小鸡般纵身一掠，往东南方向疾速飞奔而去……
　　这边男子抱着寒烟翠旋转着继续往万丈悬崖下坠，距谷底还有二十余丈时，眼见谷底怪石嶙峋，如直接掉落两人非死即伤。突然间，男子停止旋转，抱着寒烟翠身形一横，双脚借力往崖壁一蹬，两人瞬间悬空平躺、相拥着不停地翻滚，呈抛物线下坠，“啪”一声双双坠入峭壁数十米外的堰塞湖中，溅起水花无数。
　　寒烟翠仰躺着，腹背受压，掉入水中后瞬间昏迷不醒。男子一个急翻，双脚不停抽打着水面，泛起阵阵水花。只见他右手托起寒烟翠的头，仰泳着游到湖岸，把她抱起放在岸边的草簇上。
　　谷底，流水淙淙、雾气腾腾、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寒气逼人。一条潺潺小溪自东向西，朝着峭谷蜿蜒而下，旁边是一块空旷、幽深、清澈的堰塞湖。正是这湖的存在，以至于坠崖后没有伤及他们的生命。
　　男子挺直湿漉漉的身子，拂一拂和服上的水渍，然后用双手捋一下长发上的水珠，打了个寒颤，俯下身伸手探了探寒烟翠鼻息，见她只是一时昏迷，便把她扶靠在一颗古树上。他在口袋里一阵摸索，掏出两颗火石，急速在附近找了些干枝枯叶，鼓捣一会儿，在旁边生起了一堆篝火。
　　忙完，男子又急速沿小溪上游直走数十米，寻找到一处水潭，在突兀的石峋后脱了衣服，露出了他那强健的肌体和颈脖上挂着的黄金玉坠项链。他先是把衣服漂泡到水里，然后又拿起使劲拧干晾在旁边的翠竹上。接着又环顾一下四周，确定无人，便随手扯下了下体的长条兜裆布，顿时私处显露无遗。只见他的阴囊就像一只巨大的椰子，悬挂在粗壮的枝杆上，四周长满了茂密的青草。一看便知他是得了成人疝气，难怪有着儒雅外表和修长双腿的他，走起路来一摇一晃，酷似一只行走中的鸭子。
　　男子把兜裆布拧干水渍后，又重新呈“丁”字型裹上，然后取过衣服穿在身上。回到了冓火旁，添了几根干枝，见寒烟翠背后衣服已基本烘干，便又帮她挪了一个方向，自己则站在离火光很近的地方，不停地旋转身子。顿时整个身上便雾气升腾。
　　待衣服干得差不多时，忽听得寒烟翠“啊嚏”一声，慢慢睁开了双眼。
　　男子见此回头道：“哦呢呐哇，呢哦沙呢哒。”突见寒烟翠露出惊恐的眼神，又道，“哦所唻嘻尼，哦哆西哇啊呐哆哟可西几哟咯嘚哇、啊呐力心！”
　　寒烟翠听见男子说话，底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惊骇地爬了起来，指着他道：“你，你，你是何珌！你说什么？”
　　原来，男子正是半月前与黄杰在风花谷交过手的何珌将军。
　　这时，何珌突然记起寒烟翠并不懂得日语，便改用汉语解释道：“我问，姑娘，你醒了！不用害怕，我不会伤害你！”说完憨憨地一笑。
　　寒烟翠忽然记起刚才跳崖，突然一边大哭，一边大骂道：“你，你个王八蛋！我要去死，谁叫你救我？”说完气急败坏地跑上前去，两只粉拳“扑通扑通”地击打着何珌的前胸。
　　何珌见她梨花带雨、苦成泪人，怜香惜玉之心顿起，遂站成木桩并不还手，任凭她出气。用鳖足的汉语道：“你的、花姑娘的，蝼蚁尚且贪生的！我的，救你的不谢！”
　　寒烟翠刚开始只是用粉拳擂击他，见他一说话，便把击得生痛的拳头改成又揪又撕。顿时激怒了何珌，遂腾起两只强有力的双手直接捉住她的手。寒烟翠见瞬间无法动弹，便在何珌身前乱踢乱撞，抬头怒视着他。两人四目相对，何珌心里忽然一热，一股无法难言的炽热之情油然而生。只见他双眼放电，倏地放开了寒烟翠双手，一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嘴巴直接盖在了她的樱桃小口上。寒烟翠先是不停地挣扎着，心似小鹿般乱闯，旋即被何珌炽热的情感湮灭，搅起舌头，温顺地迎合作他的动作，两人不停地、猛烈地相互吮吸着⋯⋯俄顷，两人便瘫倒在草地上。何珌顺势欲解她衣带，突然，寒烟翠一下懵醒过来，抬手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
　　何珌突然挨了一记耳光，炽热的激情一下被浇灭，茫然间松开双手，寒烟翠趁机推开他爬了起来，“呜呜”地放声大哭。
　　何珌好像做错了事的孩子，站起身来，难过地望着寒烟翠，憨憨地用手挠着脑盖壳。忽然想起寒烟翠跳崖时，那惊慌失措的老头，遂指着山顶对寒烟翠道：“那个的，老头！跳崖⋯⋯”
　　寒烟翠被何珌如此一提醒，突然记起刚才痛苦流涕的父亲，顿时大哭着边跑边喊道：“爹！爹呀！”
　　山谷回音：“爹，爹呀呀呀——”
　　见无人应声，寒烟翠又气急败坏地回头诘问何珌道：“王八蛋！我爹他怎么了?”
　　何珌又悻悻地望着寒烟翠，抬头用手指着山顶道：“山顶的，找！”
　　寒烟翠火急火燎，转身便跑，一脚踩空，差点跌倒。何珌见势，飞一般跑过去把她拽住，拉住她一只手道：“我的一起，帮你去找！”于是，两人手拉着手，施展轻功，从矮的山到高的山嶙迂廻而上，急匆匆地往山顶而去……
　　两人展转百折，半个时辰后便上得崖顶，但哪里有父亲的踪影？
　　冷静下来的寒烟翠，想到自己一时的任性冲动；想起了自小父亲对她的百般宠爱；想起了父亲在自己跳崖前惊恐失措的表情；那曾经相依为命的过往又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于是泪如雨下，悔恨不己！又匆匆地折身返回观音庙。何珌见此，亦一路追随在她的身后。
　　观音庙后堂，秋日的暖阳温润地穿过天井映照在廊道上。此时的黄杰和陈奕娟正欢笑着扶着念杰在廊道上学走路。
　　陈奕娟见得寒烟翠匆匆忙忙走了回来，微笑着道：“翠妹妹，你回来了？”
　　寒烟翠没有应声、扳起脸没好气地问道：“我爹呢?”
　　一旁的黄杰接过话茬道：“我正想问你呢？都快吃午饭了，柯前辈寻你一直没回来过！难道你们没见着？”
　　寒烟翠没吱声，自个跑去父亲的房间找寻。
　　旁边的何珌看见黄杰，实然惊喜地道：“哟嘻！黄杰，你的怎么会在这里?”
　　黄杰并没回答他，疑惑地施礼反问道：“你怎么和翠妺在一起？”
　　何珌正欲回礼作答，寒烟翠又匆忙从父亲房间跑了出来，听到了黄杰问话，对何珌道：“不要理他！我们走！”尔后又赌气地转回头对黄杰道，“他是我男人，你管得着？”说完故作亲昵地拉起何珌的手跑出了观音庙。弄得黄杰和陈奕娟两人不明事理，顾自揺头叹息。
　　出得庙门，寒烟翠一把甩开何珌的手道:“你的，给我走！不要跟着我。”
　　刚才还亲耳听寒烟翠说自己是她男人，心里正兴高采烈的何珌，忽见她突然就翻脸，莫名其妙道：“翠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从那天风花谷的第一次遇见你，就喜欢上你的！”
　　寒烟翠生气的道：“去去去！滚远点！我要去寻我父亲去！”
　　何珌嘻笑道：“正好的，我的一起找你父亲，告诉他我爱你的！”
　　寒烟翠见他嬉皮笑脸，心想，反正多一个人找父亲去也不碍事，于是娇骂道：“脸皮八尺厚！”也懒得理会他跟不跟来，自顾施展轻功往后山山顶重新寻了回去。
　　两人到得刚才的悬崖边，何珌顾自往东南方向飞奔数百米，突然看见山顶上掉着一只布鞋。便大声叫道：“翠翠，这里的掉一只鞋！”
　　寒烟翠听得叫喊，便疾足飞奔过去，一眼便认出这是父亲的鞋。那时在放蜂谷时，自己学做女红，帮父亲纳的唯一一双千层底！
　　寒烟翠急得哭叫道：“怎么会这样？难道父亲会是被大虫叼走了？”
　　何珌疑惑道：“大虫？什么的大虫？你是不是说老虎？那是不可能的，大虫叼的有血，我看是绑架的！”
　　寒烟翠反问道：“你说绑架？我父亲历来独来独往，与人平日无怨，素日无仇的，别人干嘛要绑架他？”
　　何珌摊摊双手道:“这的我那知道？要不我们沿路的找去？”
　　寒烟翠见何珌看似憨憨的，但分析问题、办起事来到是有板有眼。深情地回望他一眼，向他点了点头，于是两人又施展轻功往前一路找寻⋯⋯
　　话说黑衣蒙面人掳着柯玉星一路飞奔，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一座山脚下。这座山长满了松树，山顶松木参天，遮天蔽日；山下泉水叮咚，流水潺潺。蒙面人沿着谷底崎岖的山路直上，到得半山腰处，是一个开阔的空地。空地内花团锦簇，靠山崖峭壁，有一个阴蔽的山洞，蒙面人碰触一下机关，或听得石门“吱嘎”一声打开，进得洞内，又触一下机关，石门又自动关闭。
　　蒙面人掳着柯玉星走过一段漆黑的巷道，突然眼前豁然开朗，别有一番洞天。只见洞顶两束强光直照洞内，洞内石凳、石桌、石茶几一应俱全，正厅摆放一副石棺。
　　到得棺前，蒙面人突然把柯玉星撂在地上，双手作揖道：“参见主人，放蜂老头已被我请到洞中！”
　　话音刚完，忽听得一阵凄厉的笑声响起，回音在洞内荡漾。这时，棺盖“吱嘎嘎”一声打开，棺内忽然坐起一位白发老妇，只见她皮肤白晰，柳眉杏眼，看年纪大约四十余岁，虽半老徐娘，但丰韵犹存。
　　一阵笑声过后，白发妇人瞟一眼地上的柯玉星道：“影儿，不得无礼！既然是请，自当好生款待！还不给前辈解穴，上茶！”
　　影儿道：“是，主人！”说完回手解了柯玉星穴道，转身进了石室偏厅。
　　柯玉星穴道被解，揉了揉眼睛，看清了周围环境，大怒道：“你们是谁？竟然趁老朽不备把我掳到此来？”
　　白发妇人道：“大侠请息怒！此番请你前来实有要事相问！”说完手指一挥，一条石凳“吱溜溜”滚到柯玉星脚下，又道，“前辈，请坐！”
　　柯玉星余怒未消道：“有你们这般请人么？实足奸诈小人，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哎，前辈！有你这般对我主人说话的么？我是见你要掉悬崖，救你好不好？”此时只见一年轻貌美女子端着热茶从石室走了出来。
　　白发妇人眨一眼女子道：“唔——影儿！休得糊言！”
　　影儿道：“是，主人！柯前辈请喝茶！”说完把一杯热茶放在茶几上。
　　柯玉星回头一望，心忖，没想到御妆后的黑衣人这般的窈窕标致，年纪轻轻竟然轻功如此了得，看她点穴手法，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
　　柯玉星思虑间，白发妇人瞟了他一眼，见他怒气有所缓和，道：“柯大侠，如此相请实有难言苦衷！老奴因受朝庭太监张诚追杀，不得已出此下策！”于是，白发妇人把自己的身世和情况娓娓地向他道了出来。
　　原来，妇人名叫张筱，是内阁首辅张居正最小的女儿。因隆庆皇帝英年驾崩，神宗朱翊钧即位。朝中才俊张居正因与年青丧夫的李太后关系䁔眛，成为内阁首辅、辅左年幼的神宗，独揽朝庭大权十数年，实行了一系列改革之措，政体肃然，天下太平。
　　神宗年长后，骄思淫逸，把首辅张居正、服侍太后的太监冯保和李太后当作圧在头上的三座大山。在皇上身边太监张诚和守旧官僚攻讦下，张家被抄，自此家道没落。那时张筱还是花季少女。
　　万历十年，张居正病世前，因不甘十年新政废于一旦，临终嘱托年轻美貌、知书达理，琴棋书画精通的张筱千方百计混入宫中，以求得神宗的宠幸，谏言皇上。后来隐姓埋名混入宫中做了名宫女，凭美貌征服了神宗，两人暗中发生了性关系。万历十四年，产下私生皇子“碧云天”。
　　张筱正欲借机禀明李太后纳妃晋爵，却被太监张诚察觉。张诚一不做二不休，暗中派人欲灭其口。好在有人事先通报，于是乘坐时任广东总兵、抗倭名将戚继光麾下运粮官寒将军的押粮车偷偷潜逃。眼看很快进入广东地带，岂知张诚爪牙一路盯梢追来，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夜劫粮车。
　　那时寒将军一人又难敌众多大内高手，辛亏护粮官兵拖住，才临危护着张筱母子逃命，眼看追兵将近，寒将军抱着婴儿引开朝中爪牙，自此张筱母子分离，没有音讯。而张筱幸遇仙师相救，带回洞中授收武功。
　　张筱讲述到此，早已泪眼泛花，抽泣不己。然后抺干泪水继续说道：“过些时日，仙师四处打探，方知寒将军和我儿不知所踪，寒夫人被暗杀，而他不满周岁的女儿也不见踪影。为了我，连累寒将军一家罹难！”
　　“这几年，我派影儿四处打探，其实早就得知你收养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年龄还与我儿相仿。我当时窃喜，以为老天有眼，我儿还健在世上。为了弄清事实，影儿暗中跟访多年，方知令子谜石为盅毒门张笑笑私生子，到是寒烟翠，令我想到了寒将军遗孤。”
　　柯玉星见张筱说话哽咽，思儿心切，早已恻瘾之心顿起。事已至此，尽管翠儿生死未卜，仍耐住性子接过话茬道：“记得十八年前一个寒冷的冬天，我转场到仙桃山放蜂，天刚放亮，就听到一阵婴儿啼哭声。于是，我循声找去，不知道谁用一块白绸包着一个婴儿挂在树上？包里面除了写了她的生辰八字，还有一绽金子，白绸上用血书写着：‘家遭变故，盼有心人收养，叩谢！小女名唤寒烟翠。’我把婴儿捡回后，给她取名柯翠娥。等她年长，教她识字，她说柯翠娥这名字不好听。我笑着问她喜欢什么名字？她摇着头说没想好。突然，我想起血书上‘寒烟翠’的名字，就随口说，那你干脆叫寒烟翠算了！没想到她还真认定了这个名字。我想或许这就是天意！”
　　张筱沉思道：“寒烟翠？寒烟翠？”突然想起宋代范仲淹诗词《苏幕遮．怀旧》，吟道，“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翠。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吟到此，张筱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欣喜道：“柯前辈，寒姑娘肯定是寒将军女儿⋯⋯”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