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高三那一年25

　　“云丫，今天心情不错嘛！遇到什么好事了？”在上楼梯的时候，巧遇老室友叶子，可能是我反常的表情引起了她的猜疑吧，一向快言快语的她不禁也调侃起我来。
　　“是吗？96班哪个不是天天都好心情啊呵呵。”我心虚地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打了个马虎眼，告诫自己：云丫啊云丫，hold住，不就是个易峰吗？不就是个秦风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忘了、忘了他们吧……
　　高考、高考、高考……
　　“就是，脸都乐成一朵桃花了……”叶子正想刨根问底，上课铃声及时地响起，救了我。
　　不过，当我坐下的瞬间，仍旧没有藏得住满脸的喜悦：今天，真是最特别的一天，也是我有生以来过得最愉快的一个生日！
　　虽然，没有他的祝福、蛋糕，虽然易峰买的那个蛋糕也送给了好心仗义的大妈，可是谁能不说这是最有趣的祝福方式呢？
　　有趣、有趣，真是太有趣了，哈哈……
　　接下来的这节英语课，我居然看Mary也越看越顺眼。
　　一整节课，我都紧咬着下唇，唯恐一个不小心就会大笑失声，弄得大家都莫名其妙。
　　看来，过去的我还真是坐井观天了，我默默地想，如果我早点把注意力分散而不是只集中在秦风一个人的身上，或许我的世界就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吧？
　　至少，不会有失落，因为他的疏忽……
　　不过，想必现在也为时不晚吧？易峰，还真是一个善解人意又机敏的男孩，和他在一起还真有趣……要不是马上就要进行高考的话，我想我会愿意深交他这个新朋友的。
　　唉，一想到高考，我就泄了气：对不起，易峰，不是你魅力不够，而是你魅力太足了，足得让我不敢太靠近你，怕燃烧了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团灰！
　　这么一想，我又顿时改变了继续深入了解易峰的初衷，决定暂时不管是秦风还是易峰，都要彻底地远离。
　　一切，都要给高考让路。
　　下了晚自习，我刻意地避开了易峰，也避开了秦风，一个人一路小跑着逃也似的回到了“家”。
　　我忘不了，高考就要到了，也忘不了爸妈还在家等着我一起吃生日蛋糕。
　　“云丫，生日快乐！祝你考个好大学！”妈妈率先说了她的祝福。
　　“云丫，生日快乐，妈妈说的我就不重复了，爸爸祝你身体健康，天天平安！”嘴拙的爸爸显然早有准备，今天说得一点都不结巴。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我一定活得棒棒的，考个好大学，回报您们的养育之恩。”我热泪盈眶，抱了抱爸爸，又抱了抱妈妈。
　　“云儿，生日应该快乐，哭什么哭！”妈妈用手背擦着我脸上的泪花，结果自己也掉泪了。
　　“妈！”我赶紧也伸出手来替妈妈擦泪，结果自己眼眶里涌出更多的“眼泪朋友”。
　　“呵呵，看你们娘俩……大喜的日子，都不许哭。”爸爸嘴里说着，睫毛也一亮一亮的，我知道，他也“哭”了。
　　“爸、妈，我饿了，快吃生日蛋糕吧！”望着那块小小的生日蛋糕，我是真的饿了。
　　“对，快，吃蛋糕。”爸爸拿起那把小塑料刀，忽然想起，“云儿，他们都说吃生日蛋糕前许愿特别灵，你先许愿吧！”
　　“好的。”我双手合十，默默在心中许下愿望：愿能去北京，读理想的大学！等我赚了很多钱，我就接爸妈去北京看长城、看天安门，还要做真正的北京人……
　　“好了，爸，切蛋糕吧！”
　　“呵呵，好的，吃蛋糕啰！”
　　“云儿，你上学累了，多吃点……”
　　“够了够了，再吃肚子都要撑破了！”
　　“哈哈哈哈……”
　　那夜，是我住进那座别墅里感触最深的一夜，酸甜苦辣咸，啥滋味都体会到了。笑得最开心，也“哭”得最开心。
　　但是爸妈不知道，我的泪水里有喜有乐，也有惆怅、莫名的牵挂。
　　撞上易峰可谓惊喜，虽然那个生日蛋糕送给了别人，可是易峰的真诚仍然让我由衷地欣喜。
　　其他同学不知道我生日没给我祝福倒也罢了，可是秦风呢？秦风，凭你资质，不会猜不到今天是我生日吧？
　　为什么？为什么连声问候，甚至一张小纸条也没有？
　　你只是蝼蚁，有谁会在乎你！是了，我只是一只小小的蝼蚁，而秦风是人中之龙，喜欢他迷恋他的女生们海了去了，他又怎么会在乎我？
　　唉！我叹了口气，想了想，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张绘图纸，一笔一画地在上面涂鸦起来。
　　“好了，可以了！”写完，我拍拍手，又从抽屉里拿出透明胶，撕开一段，用牙齿轻轻一咬就断了。
　　然后，将刚才写的字贴在了墙上。
　　“谁言寸草心，不报三春晖！”我把孟郊的诗稍作修改，表明自己的决心。
　　云丫，十多年的寒窗苦读，终于到了冲刺的最后阶段，你一定要像参加运动会时的长跑竞赛一样，越到最后越是要凝聚全部的力量，用冲刺把竞争者远远甩在背后！
　　对不起，杨sir，虽然我也很向往您所描述的那种桃花源式的学校生活，也想快快乐乐地度过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月，但是我还是怕……
　　不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想靠自己，打拼出自己的未来。
　　既然我不能改变环境，就唯有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
　　我也讨厌应试教育的机械性，但是既然这是唯一通过我自己改变自身命运的唯一途径，我为什么不全力以赴呢？
　　杨sir一定忘了我的档案资料，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呢？是吧？
　　假如，杨sir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他会祝福我生日快乐吗……
　　晕，云丫，回来，看你又开小差了！
　　96班个个都是杨sir的弟子，他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即使知道他也不会……
　　Happy birthday to you，云丫……关了灯，慢慢放平身体，眼睛却看着窗外。
　　今夜，我特意没有拉上窗帘。
　　因为，这样我才能透过窗户看得到遥远的星空：有星有月。
　　离得那么远，还是看得见银河系的。
　　记得小时候，妈妈带我看星星，就告诉过我：那一条云一样的天河又叫银河，说起它啊还有一个美丽的传奇故事……
　　也是在那时，我开始认识了牛郎星和织女星的，并懵懵懂懂地晓得了爱情的魔力，是权势和世俗也阻止不住的。
　　不过，那时我还小，即使心里有不同的想法也不敢说出来：他们真傻啊！既然相爱这么辛苦，干吗不放弃或者换个人相爱呢！
　　但是现在我长大了，渐渐经历了感情不是可以随便替换掉的，有时明知是一场浩劫，也是会身不由己的……
　　“云丫，看见那颗最亮最亮的星星没有？她叫织女星。”
　　“妈妈，那亮亮的就是织女姐姐的眼睛吗？”
　　“是的，孩子。对面那颗和她遥遥相望，而且左右各有一颗小星星的就是织女姐姐的爱人，他叫牛郎星。两边的小星星就是他和织女姐姐相爱后生下的一对儿女。”
　　“妈妈，牛郎哥哥是怎么飞到天上去的呢？为什么我们飞不起来？”
　　“是他的牛为了报答他，将牛皮变成会飞的披风，带他上天的。”
　　……那些童年的往事，儿时的对话，至今还历历在目、言犹在耳，清晰可辨。
　　以致我的整个童年阶段，几乎都深陷在要是披上一张牛皮，我是不是也可以飞上天空的幻想之中。
　　那时，我一心想着，如果真地能飞上天，我就去造一架桥，帮助织女姐姐和牛郎哥哥，让他们一家人可以住到一起，再也不分开。
　　直到后来我进入初中，老师告诉我们那是神话，不能当真的。
　　但是，天上的确有以牛郎和织女命名的星星，这确是真真实实的。还有，每年的七夕节，也是真的。
　　那是织女星吗？那是牛郎星带着他们的一双儿女吗？
　　世上真有这样持久的爱情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似乎也在经历和织女姐姐一样的感情经历：不是没有人爱，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忘得了，换得了的啊！
　　秦风，此时此刻你又在做什么？有没有在祝福我的生日？
　　你真误会我和易峰了吗？你知道我今天有多想听到你亲口对我说一声“生日快乐”！
　　“晚安！秦风。”夜色中，我轻轻动了动嘴唇，说完，想起了我的新朋友，又补充了一句，“晚安，易峰！”
　　这个夜晚，我以为注定会是一个不眠的夜晚，也是一个胡思乱想的夜晚。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1、2、3、4、5......　”我就在数星星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安然入睡。
　　“秦风，等等我！”奇怪了，明明秦风就在我前面两三米，但我就是追不上他。
　　追着追着，前面的少年突然停下来，转过身子。
　　我没有防备，冷不丁地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易峰？怎么是你？”我抬头一看，少年却不是秦风了，而是我新认识的易峰。
　　吓得我一惊，用力地想要把他从我怀里推开。就这样从梦中醒了，睁开眼一看天已经蒙蒙亮了。
　　抬起手腕看看大哥给我买的荧光表，知道时候也不早了，将近五点半了，索性就起了床。
　　开灯、穿好衣服，一眼就看见自己昨天贴在墙上的座右铭：谁言寸草心，不报三春晖！
　　勉励自己：云丫，冲刺开始了，你别无选择。
　　然后，开始做晨练、背单词、公式、古诗文。
　　18岁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看上去今天和昨天表面上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我知道，其实区别可大了：至少在法律上，我已经成年了，不能再任性妄为了。
　　还有，离高考又近了一天。
　　
　　题外话:那时，有这样的传说：分分分，学生的命根。云丫此时就不得不面对这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