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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4.“牛蛙霹雳”
　　
　　据说，人在急了的时候，浑身能产生出比平常大十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力量。赖巴这时就急了，眼看着那支要命的大针头快要扎到肚皮上，我们的全科大夫再也顾不上斯文二字，竟像发疯的毛驴一样撩起了蹶子，接着又像被惹恼的哈吧狗一样朝着抓住他胳膊的病精灵的手腕子上狠狠咬了两口！
　　“嗷！”两个病精灵大叫着松开手，赖巴一下子挣脱出来，飞起一脚将胰腺炎上校踹倒，然后想也没想便使出了他们牛蛙的看家本事──两条大腿一用劲，“嗖”地越过七、八了病精灵的头顶，朝门口蹦去。
　　“来人！快来人！”胰腺炎上校揉着屁股往起爬着喊。
　　“是！长官！”从门外“呼啦”冲进一大帮戴钢盔的家伙。
　　事到如今，赖巴也只有豁出去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别挨那一针，否则，他宁愿一头碰死在墙上。“你们别想抓住我！滚开！”他抡开一对大脚丫子左踢右踹，仗着自己身高体胖有股子蛮力气，竟让那些病精灵一时半会儿近他不得。打着打着，捆在赖巴胳膊上的绳子不知被谁的刺刀划断了。“哈哈！我自由啦！”全科大夫大叫，急忙抽出两只手，抓住离得最近的两个病精灵的脖子住中间一碰，“咚！”的一声，那两个小脑袋立刻就瘪了。
　　“笨蛋！你们真正的军人不是！”胰腺炎上校对它们的部下破口大骂，“快抱住他的腿！抱住大腿牛蛙就蹦不起来了！”
　　这一招可真够恶毒的，病精灵们扔掉手里的枪一拥而上，拽胳膊的拽胳膊，抱腿的抱腿，弄得赖巴招架不住，一个没留神，脚后跟绊着一条板凳，“枯嚓”坐了个大屁墩儿，刹那间，足足有一个班的病精灵全都压在他身上。
　　“抓住啦！快把他捆上！”它们喊着。
　　赖巴心里明白，一旦手再被绑上，今生今世就绝对不可能活着见到妈妈了，所以他拼命挥舞着手臂不让对方拿住，扑腾了几下，右手忽然碰到裤兜里的一个硬梆梆的小圆疙瘩──“ＡＴＰ嘎嘣豆！”他眼前一亮，急忙把手伸进兜里，与此同时，好几只干巴巴的黑爪子一齐上来抓住他的腕子，把他的胳膊往后拧。
　　“饭桶！滚远点儿！瞧我的！”胰腺炎上校不耐烦了，它推开压住赖巴的病精灵，对准赖巴的肚皮举起粗大的针头。可它哪里知道，正是这个愚蠢的命令救了赖巴，只见赖巴往旁边一滚，掏出个什么东西塞进嘴里——眨眼间就听见“嘭！嘭！”两声闷响，全科大夫的身体一下子就增大了好几倍，翻身坐起来，像捏小耗子似地把惊得目瞪口呆的胰腺炎中校捏了起来，用一双探照灯般的盯着它，同时，另一只手攥成了“嗄吧吧”直响的大拳头。
　　“牛蛙霹雳！”赖巴不等胰腺炎上校喊救命便大吼一声，“咚！”的一个通天炮，当时就把这个心狠手辣的歹徒揍瘪了。
　　“了不得啦！”“长官被打死啦！”病精灵们乱喊乱叫，纷纷抱头鼠窜。
　　“哪里跑！”赖巴怒吼着，活像一个闯进小人国的巨毋霸，手拍脚踩，“噼哧扑突”一通忙乎，把百十来个病精灵全都改造得像一滩滩小柿饼一般，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恶气。
　　“赖巴！”被捆绑在一边的康康早已近不及待地跳起来，“咱们快去找克斯！”
　　
　　45.临阵磨牙
　　
　　再说克斯，当他第一眼发现病精灵时，天才的大脑里立刻闪出无数个主意：逃跑、搏斗、藏起来、跳下去、撒谎、装死、自杀、金钢玻璃球……总之，凡是能想到的都想到了，但是最后，面对七、八支瞄准自己的枪口，他还是觉得站在原地不动最为妥当。
　　“把他捆上！”一个长得像棒棰似的家伙喊。
　　“是！长官！”两个病精灵立刻用绳子把克斯绑了个结实，然后押着他走过一座独木桥，向溶洞深处走去。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一个戒备森严的哨卡，几个病精灵拦住去路问：“口令？”
　　“大鱼大肉。”这边的病精灵们齐声说，“回令？”
　　“抽烟喝酒。”那边的病精灵们齐声说，“带队的是谁？”
　　“是我，大肠杆菌中士。”长得棒棰一样的家伙说，“我们又抓到一个活的。”
　　路障打开了，大肠杆菌中士押着克斯继续往前走。
　　“大肠杆菌？”克斯忍不住问，“你不在大肠里呆着，跑到这儿来干吗？”
　　“大肠？”大肠杆菌中士说，“我早就在大肠里呆够了！他们总是让我干活儿，让我在垃圾场劳动改造，睡觉时门外还有人看着！”
　　“这么说你是犯人？”
　　“对，我是小偷！”大肠杆菌中士颇有几分自豪地说，“如果偷不成我就抢！反正我不能像傻瓜一样干活儿！我要吃喝玩乐！我要享受！”
　　“欧，原来是个社会渣子！”克斯轻蔑地撇嘴一笑。
　　“不错，他们都这么称呼我！”大肠杆菌中士不知羞耻地叫道，“是疾病帝国给了我自由，我要为疾病帝国战斗！”
　　说话间来到一个两旁燃烧着熊熊火炬的洞口，大肠杆菌中士立正报告：“尊敬的胆囊炎将军阁下！疾病帝国忠实走狗大肠杆菌中士又为您抓到一个奴隶！”
　　“把他带进来。”洞里传来一个囊囊鼻的声音。
　　克斯被推进洞中，一眼就看见对面的桌子后头坐着个长着一张狗脸、大分头梳理得油光锃亮的家伙，两只穿着大皮靴的脚跷在桌上，正抱着个油腻腻的烧猪蹄子呲牙咧嘴地啃。它抬起头看看克斯，一下子楞住了。
　　“嗯？这不是帝国通辑的要犯克斯吗？”
　　“正是。”克斯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胆囊炎将军了？”
　　“你很聪明。”胆囊炎将军点点头，继续啃它的猪蹄子。啃了几口，猛地扬起下巴，用一对绿莹莹的眼珠盯住克斯：“这么说，你是从霍乱元帅那里逃出来的？”
　　“欧，霍乱元帅？”克斯故意提高嗓门，“它早让我干掉了。”
　　“什么？！”胆囊炎将军一下子站起来，“你……你把霍乱元帅杀死了？”
　　“不错，”克斯见对方果然沉不住气，心里暗暗得意，“不光是霍乱元帅，就连那个痢疾中校，还有什么肠炎少尉，都让我给杀死了。”
　　“好！”胆囊炎将忽然笑了，“好样的！果然是蟋蟀的性格！我喜欢！”
　　“……什么意思？”克斯感到莫名其妙，他本想激怒胆囊炎将军，让它和自己决斗，那样的话，至少可以先被松开绑绳，以后呢？以后再说！可是没想到这个病精灵头子不但没发怒，反而夸他是好样的，那付阴阳怪气的神情使他的心头顿时升起一片不详的疑云。不过他心里犯嘀咕，嘴上却一点也不软：“难道你也想尝尝我的厉害？那就把我的绑绳解开，咱俩来个公平决斗！”
　　“别做梦了！”胆囊炎将军说，“哪有主子和奴隶决斗的道理？我倒要看看你有多么了不起──来人，把他带到竞技场去！”
　　
　　所谓的“竞技场”就是健康神的胆囊，病精灵们排空了里面的胆汁，强迫被抓来的奴隶们不停地修建，在椭圆形空场的四周搭起一层层的高台阶，供病精灵们坐在上面观看奴隶们角斗。
　　克斯被押进这座灯火辉煌的大厅时，一场厮杀刚刚结束，他看见一具流血的尸体被拖出来，而在刺耳的军乐声中，一百多个病精灵坐在看台上乱叫乱喊，有的拍巴掌，有的吹口哨，还有的一边扭屁股一边骂人，那些赌输的病精灵就气急败坏地把酒瓶子往看台下面扔。
　　“我想起来了，”克斯朝四下里张望着说，“角斗是一种最最残忍的游戏，它发生在两千年前的奴隶时代，古罗马的贵族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奴隶的。”
　　“是吗？”大肠杆菌中士问，“这么说，我们都是贵族了？”
　　“不错，”克斯点点头，“贵族和吸血鬼是同义词，因为他们只知道用战争掠夺更多的奴隶，然后用奴隶的劳动养肥自己。”
　　“那可真不赖。谁利害谁就当主人，这才是公平的。”大肠杆菌中士说，“你就好好干吧，告诉你，如果你能一口气杀死十个人，就可以获得自由，那时候说不定咱们俩还能交上朋友呢。把他的绑绳解开！”
　　“是！长官！”一个病精灵过来给克斯松了绑，另一个病精灵拖过一个挂着铁链子的大铅球，“咔吧”一声铐在克斯的脚脖子上。
　　克斯试了试，发现铅球的份量相当重。当然，这难不住他，因为他只要从耳朵里取出魔术棒轻轻一磕，什么锁啦、链子的，统统都得乖乖地打开。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四面八方全都是病精灵，只有十足的傻瓜才会选择这个时候逃跑。克斯心想：看来魔术科学也并不是万能的，要想在这么险恶的环境中保住性命，真得好好学一学祖传的克家剑不可。于是他赶紧从兜里掏出《魔法大全》。
　　“这是什么？”大肠杆菌中士厉声问。
　　“《魔法大全》，”克斯把书伸到大肠杆菌中士面前晃了晃，“这里面有我家祖传剑法的秘诀。我必须温习温习……你总不能让我一上去就被杀死吧？”
　　“好，那你就快点儿温习，”大肠杆菌中士说，“如果你杀的人多，也是给我争光，明白吗？”
　　这时，场里忽然一片喧哗，病精灵们乱哄哄地喊：“疾病万岁！”“伟大的魔王陛下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大喇叭也吹起来了，小鼓也敲起来了，还有几面破锣“扑刺，扑刺”地响着，吵得人耳朵眼直发胀。克斯抬头一看，原来是胆囊炎将军走上看台，这家伙头戴一顶上面有骷髅军徽的大壳帽，身披一件红里黑面的长斗篷，摆出一付最高长官的架势，伸开手臂轻轻挥了挥，全场立刻变得一片鸦雀无声。克斯赶紧低下头继续读书。
　　“欧，在这儿！”他终于找到了有关克家剑的章节，按住书页念道：“第一篇:<牙齿>……怎么会是牙齿？”
　　“弟兄们！”胆囊炎将军在台上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抓住了克斯！”
　　“消灭健康！消灭克斯！”病精灵们齐声喊。
　　“不，”胆囊炎将军摆摆手，“我要让他当角斗士！让他被自己人杀死！如果他想活命，就必须杀一百个奴隶！”
　　“同意！同意！”病精灵们简直都快发狂了。
　　“……第一节，大门牙……”克斯蹲在地上一个字一个字地读着那本祖传宝书，“门牙乃战斗之利器，凡抗击来敌、保护配偶，皆先以门牙当之，故不可不察也……”他抬起头，十分认真地眨巴着大眼睛，“天哪，这跟剑法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让第一个角斗士上场！”胆囊炎将军宣布。
　　“哒哒──”随着一声清脆的喇叭，一个手提短剑的角斗士出现在竞技场中央的空地上，喘着气四下打量，那混浊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克斯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胆囊炎将军问。
　　“我叫别吃得太咸。”那人说，“我已经杀死了八个！”
　　“好！”胆囊炎将军竖起大拇指，“别吃得太咸，现在在你面前看书的就是第九个，如果你杀死他，离自由就只差一步了！”
　　“等等！”克斯喊，“我需要再看一会儿书──因为我把克家剑都忘了。”
　　“哈哈哈哈……”全场发出一片嘲笑声，有不少病精灵乐得直吹口哨。
　　“……好吧，”胆囊炎将军想了想，“你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奴隶，所以我允许你再看一分钟的书。那么，下一个是谁？”
　　“哒哒──”又是一声清脆的喇叭，一个身体瘦弱的可怜人提着短剑从角门的阴影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