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开学一周后，我央及班主任华老师在学校食堂找了一份勤工俭学的兼职，利用中午、下午的时间在食堂窗口盛饭。于我而言，这真是求之不得的事，不仅解决了我的温饱问题，还有微薄的收入。此外，在打饭的间隙我还有机会跟漂亮的学妹寒暄几句，为单调枯燥的技校生活平添一份暖色。而事实上，在我一意孤行南下的时候，家父为了制止我叛逆的行为也对我实行了经济制裁，意在让我回心转意。然，我却背道而驰，渐行渐远。
　　我暗自告诫自己，往后不管遇到多少磨难都要靠自己克服。
　　勤工俭学是学校实施劳动教育活动的形式之一，也是青年学生继承的一项优良的革命传统。随着国家教育体制的改革和素质教育的全面铺开，勤工俭学成为大学生实践活动的重要环节，它将帮助大学生顺利完成学业，及时而又满意地就业或更好地创新创业。参加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大部分是相对家境差一些的学生，为了缓解家庭的经济压力，自觉找兼职维持生活，也有一部分家境较好的学生，他们找兼职的目的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社会经验，丰富阅历。
　　“五四“运动时期，为寻求救国救民的知识和真理，同时受工读思潮的影响，大批青年投入了赴法勤工俭学运动。其中杰出的代表人物有蔡和森、赵世炎、周恩来、邓小平等，留法勤工俭学运动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和教育发展史上，都是一个具有重要意义的事件。历史的背景无疑给勤工俭学披上了神圣而光辉的色彩。
　　我昔日的同窗青山、流云就在勤工俭学。流云在做工期间还交了一个女朋友。两人情投意合、形影不离。令人羡慕。
　　我透过食堂窗口张望着一个个前来打饭的同学，在芸芸学子中我发现了一个身披秀发、面目清秀的女同学，她是百花丛中最鲜艳的一朵，亭亭玉立，气质不凡。我默默地注视着她，有几次我在盛饭的间隙我故意刷出卡，有意给自己找一个与她说话的机会。她总算微笑着说“没关系”。有一天黄昏我在校园里与她擦肩而过，她回瞬一笑，令我思绪飘然。我跑回教室写了一首诗，想找时机送给她，却终究是没有勇气。后来我遇上了秀秀就转移了视线，淡忘了。而我一厢情愿酝酿的哪首朦胧的诗是这样写的：
　　
　　《窗口》
　　你披着一身秀发走近食堂窗口，
　　走近我，
　　我盛一盘饭菜透过食堂窗口，
　　递给你。
　　你的脸上总算洋溢着微笑，
　　阳光洒满窗口，
　　我注视着食堂里的各个角落，
　　寻觅你的倩影。
　　我的目光多次与你对峙，
　　你是否留意过我的存在，
　　自从我走进这个校园，
　　你就走进了我的视线。
　　青山的绿水缠绵的伴侣，
　　明月是清风思慕的对象，
　　康桥是诗人心中的虹梦，
　　你是我在食堂守望的窗口。
　　这一首曾经焚毁的诗稿印证了我的单相思。年轻就是任性，谁没有一段羞涩的暗恋，谁没有一段美好的回忆。岁月静好，愿你我有把那一份单纯的相思，哪一枚小小的邮票悄悄珍藏。原本只是通过勤工俭学维持生计挣点生活费，不曾想竟然会给我带来了如此多的愉悦。而真正让我感到欣慰的是遇到了秀秀，我是业余生活才变得丰富多彩。
　　食堂的胖师傅傅告诉我，去年有一个叫秀英的甘肃的女同学就在后厨帮工，她手脚勤快、活泼开朗，赢得大家一致好评。这学期不知为何缘故，迟迟没来。
　　学校开始正常上课。一天四大节课排的满满当当，夜间还有自习，间隔的去微机教室。所学专业课程有：机械制造、CAD制图、计算机基础、金属切削原理及刀具、电焊切割及氩弧焊、数控加工技术及编程等，偶有几节语文或政治。这些专业课我听得比较认真的是机械制造、CAD制图、数控编程，其它的学科我是硬着头皮去听去学，可就是搞不明白，渐渐冷漠。语文和政治虽然是副科，所选文章大都学过，但我还是专心致志做好笔记。我的同窗学友很是不解，既然如此埋头好学，怎么没去上大学千里迢迢跑来上技校？
　　周末早上，我和赵龙理完发后去了一趟花鸟市场，买了两件单衣，一双鞋。我来的时候穿着一身过年的衣服，南国的春来得早，要不是受雪灾的影响，早就春暖花开了。气候回暖后，同学们都换了春装，草木复苏，生机盎然。我渐渐适应新的环境，是该给自己改头换面，开始新的生活。
　　赵龙最近又交新欢，一路上通话，缠绵不休。通完电话跟我闲谈，赞美之情过于虚假，关切之心溢于言表。途中路过大润发，我们逛了一圈，买了点生活用品。
　　衢州是一座美丽的城市。繁华热闹，却也干净舒适。在我没有决定南下之前，我一直对这个城市很陌生，甚至在南下的列车上，我都没曾想过我最终要去的地方。我只是迫切的想逃出囚禁我身心的囚笼，怀着错综复杂的心情投奔中堂兄。直到抵达杭州，中堂才却确切的给我指明一条道——去衢州上技校。一个月后教我们语文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真诚地给我说：“学校招生办规定，在校师生凡每人招一个新生就有三到五百元不等的酬谢。堂兄私下给李老师交代把学校给他的三百元钱都交给我。”那一股暖流至今还在我心里流淌。
　　中党在技校是一个风云人物，在校领导和任课老师的眼里都是优秀的学生代表。李老师对他很器重，也许因这层缘故，加之我又爱好文学，所以对我也是厚爱有加。党哥，以他的坦诚热情接待了投奔他的同窗，衢州，以她宽厚的胸怀收留了我这个落魄的游子。
　　中午，王京、何五过来一块吃饭。在故乡在一个校园一个宿舍朝夕相处也不觉得友谊有多深厚，几年后辗转千里在南国相遇，顿感格外亲切。饭后，他俩约我去上网，我委婉拒绝了。我新认识了一个作家，我要去书店拜读他的作品。
　　他就是余华先生。语文课上我第一次读完他的成名作《十八水出名远行》，当时我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文章还能这么写，黑色的幽默，真实的荒诞，文字如蜿蜒溪流里跳跃的蝌蚪，我太不可思议了。之前，我深受路遥《平凡的世界》影响，文字多过于朴实、凝涩，苦难深沉，生活也是如此。
　　余华先生颠覆了我的思想。尤其，我得知他原本是一位牙科医生，后来萌发了写作欲望，通过一次次的投稿与改稿最终成了作家。我更是钦佩不已。
　　多年后，余华就怎么从牙医成为作家说过这样一段精彩的阐述：“……我就是那时候开始写作的。我在‘牙齿店’干了五年，观看了数以万计的张开的嘴巴，我感到无聊之极，我倒是知道了世界上什么地方最没有风景，就是在嘴巴里。当时，我经常站在临街的窗前，看到在文化馆工作的人整日在大街上游手好闲地走来走去，心里十分羡慕。有一次我问一位在文化馆工作的人，问他为什么经常在大街上游玩？他告诉我：这就是他的工作。我心想这样的工作我也喜欢。于是我决定写作，我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进入文化馆。当时进入文化馆只有三条路可走：一是学会作曲；二是学会绘画；三就是写作。对我来说，作曲和绘画太难了，而写作只要认识汉字就行，我只能写作了。”
　　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读他的作品。
　　哪个星期天我整天都沉浸在《活着》里面，坐在书店一隅静听福贵老人讲述他的坎坷的人生经历和遭遇，偷偷落泪不止。
　　余华说：“《活着》里面福贵是这样一个人，他的一生，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除了苦难就是苦难，没有别的，这就是一个旁观者。但是如果让一个人来讲述他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其实他苦难的人生中，苦难是别人的看法，他其实是充满了幸福感的：福贵的整个讲述里边是充满了幸福感。”
　　“每一个人的生活都是属于自己的感受，不属于别人的看法，别人对你怎么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比什么都重要。”
　　“——人是为活着本身而活着的，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所活着。”
　　我的心灵受到洗礼和鼓舞。我对待生活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我要坚强的笑着活下去，乐观地活着。
　　夜间，游走在繁华的街巷，望着金碧辉煌的高楼大厦，我对自己的未来满怀憧憬。我燃起了写作的念头。
　　不久，我还没有走出余华先生的文字世界，哪个似曾相似的秀秀就走进了我的世界！
　　诗人说，从明天起，我要做一个幸福的人！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