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疑是偃攸款款来

　　 
　　在巢湖发布上看到一则消息，说是11月10日星期二，巢湖原居巢区礼堂有巢湖民歌大赛决赛，《巢湖好》首唱斯兰女士是大赛评委之一，并要现场演唱中国首曲南音情歌《候人歌》。侯人歌是大禹之妻、夏朝开国皇帝启之母原创，中华南音、情歌之始，早就想听听这个曲子，也想多了解了解巢湖民歌，这次正好一饱眼福耳福。
　　估计县里的活动可能不像大城市那样，非要9点以后才开始，于是早上6点就出发，8点不到就到了巢湖市。一路问了几个行人和交警，都不知道有民歌大赛，也不知道居巢区政府礼堂在哪儿，倒是有个女交警好心，说你到政府大院里找找吧。于是我进了卧牛山下的原居巢区政府大院，在停车线里停好车，院子里几栋楼里都是几个局委的办公场所，没到上班时间，找了半天也没问到人，内急也找不到厕所，好不容易在楼外面的山坡上找到了一座公厕，完事后发现旁边有个小院子，进去一看，是档案楼，转到大门前看牌子，竟然就是原来的礼堂。找到了礼堂所在，很高兴，但门没开，大院里也少有人车，看样子时间还早，便出门去吃早餐。
　　大门右边有一条河，桥那边是一个农贸市场，我走过去，在一家早点排档里坐下，要了一碗牛肉面，结账时付了15块，没想到地方不咋样价钱却不便宜，好在味道还凑乎。热乎乎的吃完面，回到大院里，礼堂的门开了，里面有几个人在布置会场，还有几个大赛的宣传展牌，我跟一个人打听几点开始比赛，他说下午2点半，我立刻崩溃，这巢湖发布上只说是10号，没说是上午下午，我想那应该就是上午了，没想到是现在这样的情况，害得我一大早就往巢湖赶。虽然心里很恼火，但也没办法，总不能回合肥下午再来吧。因为是工作日，所以不想打扰他人，想到龟山景区建成后还没有正二八经去看过，现在有一个上午的时间，正好去看看。
　　去开车的时候，看到路边十几个停车线位内只有我一台车孤零零地呆在那里，外围被后来的车子围得水泄不通，无法出来。进入楼里问了一干人等，都没有问到那些车的主人，急得没办法，只好按喇叭，办公楼上的窗户里探出了不少头，可看了看就又缩了回去。找到一边看热闹的保安，他说这里好几个单位，车子都是乱停，没办法管理，也不认识是谁的车子，要我报警。我想这事报警好像不合适，就继续按喇叭，这时出来一个人，打开车门，坐进车里，却半天不动，我请他把车子动一下让我出去，他却不理不睬，我只好在后面等着，却见他又下车进到楼里，好长时间才跟几个人一起出来开车离开，临走时丢下一句话，车上都有电话号码你按什么喇叭！这时候楼里又出来一个人，跟我说你按喇叭干什么，打报警电话找警察处理就行了嘛！当然，按喇叭确实不是好办法，也不文明，可那不是被逼无奈吗。看来我今天遇到的情况在这里已经不是头一回，处理的方法就是在乱停的车上找号码给车主打电话，再就是报警请警察找车主。没想到，在巢湖市还学到了这样一招解困诀窍。
　　龟山景区建造得非常漂亮，湖山一体，水天一色。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也或许是天气不好，偌大的景区只有我一个人在闲逛，神龟雕像显得很孤独，天空雾濛濛的，湖面上也看不清景物。进到气派的游客中心，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只坐着一个嗑瓜子的服务员，见我推门进来，问我有什么事，我说随便看看，她随即继续嗑着瓜子，我便立刻无趣地退了出去。神龟后面是环湖公路大堤，大堤后面就是龟山，以前虽然很多次从这里经过，但都没有上过山，这次正好上去一探究竟。山不高，穿过半山的亭子，一会儿就爬到了顶上，一直走到后山的坟场，再原路返回。龟山上基本上是原始状态，没怎么开发，植被很好，尤其是在山上俯瞰巢湖和巢城，视野极好，恰巧此时太阳也露出了点脸，虽然还有雾，但已经能看到湖面的船帆点点，景色也绝好，如诗如画的。
　　下午的比赛进行得很顺利，30名男女青年演唱了19首巢湖民歌。这些民歌除了经典曲目外，有不少是新创作的，看来巢湖市在巢湖民歌的传承和发展上下了不少功夫。跟旁边的人聊天，知道了政府为扶持巢湖民歌的传承和发展，出台了《关于加强巢湖民歌保护与发展工作的实施意见》，设立了巢湖民歌保护与发展专项资金，每年由市财政拨款80万元，用于巢湖民歌的保护传承与创新发展，定期举办“巢湖民歌歌会”，还开展了面向全国征集巢湖民歌新创作品专项活动，征集到民歌歌词178首，词曲合一的完整作品268首。其中，《巢湖渔歌》、《谁比我家乡巢湖美》在中国音协主办的《歌曲》期刊发表，《放歌巢湖八百里》由中国音协收入《江山之春》歌集出版，《巢湖美》入选“中国当代作曲家、词作家《歌曲》精品歌曲CD选集”，由中国文联音像出版公司出版发行。《巢湖美》是巢湖市黄冬松和黄大鹏兄弟联袂创作的，发表于《歌曲》2014年第4期，还拍成MV，在央视音乐频道展播。今天的比赛是第十一届巢湖民歌歌会“大湖之声”巢湖民歌青年歌手大奖赛决赛，经费就是用的巢湖民歌保护与发展专项资金。不过我感到遗憾的是，没有看到家乡烔炀河的选手入围决赛。
　　这些民歌中，最感亲切的是催眠曲《我家宝宝睡着了》。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在襁褓中是不是听着这个曲子入睡，但我弟弟小我6岁妹妹小我10来岁，母亲在哄他们睡觉的时候，哼唱最多的就是这首催眠曲。我和姐姐也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歌曲，当父母外出让我们照看弟妹的时候，我们也是哼唱着这首催眠曲哄弟妹睡觉的。哦哦哦哦哦哦，宝宝要睡觉了，宝宝要睡觉了……，这个旋律是我蒙童年少时期最熟悉的旋律，也是巢湖地区最家喻户晓的民歌曲调。今天有两名选手演唱了这首歌曲，每当背景音乐冉冉升起，童年的一幕幕往事就浮现在眼前，每次都让我感动得热泪盈眶，不能自已。
　　了解最多的歌曲是《巢湖好》，因为这首歌就产生于我的老家烔炀河。烔炀河镇历史悠久，文化底蕴丰厚，山歌、渔歌和秧歌丰富多彩，情真意切。1950年春，皖北行署根据中央文化部的指示，在烔炀河镇建立“皖北黄麓师范烔炀实验农民文化馆”，1953年改名为“安徽省巢县烔炀文化馆”，文化馆将烔炀河群众文化活动开展得有声有色。1955年，全省第一届农民文艺汇演，烔炀代表队取得很好的成绩，刘家巷村农民歌手刘宏英的“姑嫂对花”唱到北京，经张治中将军推荐，还到怀仁堂为毛主席、刘少奇等中央领导演唱。业余演员程良玉，张彩萍被选调到省歌舞团成为专业演员。1964年秋，中央文化工作队来烔炀河采风，住在南河方自然村，团中央书记处书记陆进任工作队队长，队员有著名作曲家李焕之以及中央和省市文化界人士若干，他们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挖掘整理烔炀山歌、秧歌，渔歌，抢救民间文艺，培养农民歌手。期间，李焕之在巢湖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根据陆进创作的歌词，结合烔炀的秧歌和山歌旋律，创作出了巢湖民歌的经典之作《巢湖好》。李焕之认为，烔炀秧歌旋律优美，山歌高昂明亮，富有地方特色，把他们结合在一起，既能表现田园的优美，又能体现湖水青山的宽阔悠长与翠绿。1997年，青年歌唱家斯兰和中央电视台来巢湖拍摄MTV《巢湖好》，之后在中央电视台3套连续播放了一周，在全国引起强烈反响。斯兰还把《巢湖好》这首歌曲收集到CD唱片“桃花红，杏花白”音乐专辑在全国发行，巢湖电视台把《巢湖好》作为开播曲，让人们一打开电视就能听到优美的巢湖民歌旋律，看到风景如画的巢湖。《巢湖好》这首歌，对宣传我们巢湖和烔炀河起到了很好的作用。槐林文化站选手演唱了《巢湖好》，我的思绪随着音乐的旋律，去到了烟波浩渺的巢湖之上，去到了清风杨柳的烔炀河边。
　　大赛最后的压轴戏，是青年歌手黄莹演唱的《候人歌》。之前宣传的是斯兰演唱候人歌，现在改成了参赛选手演唱，心下感到有点失望。斯兰祖籍桐城，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艺术系和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硕士学位。1998年应邀首演著名音乐家李焕之先生的作品《巢湖好》，获央视音乐电视大赛银奖，并成为巢湖的形象代言人。斯兰多年致力于向海外传播中华优秀文化艺术，同时积极投资科技领域和文化产业并取得成功，被誉为70后华人歌唱家中的美丽传奇，现在不但是著名的歌唱家，同时还是GALAXYLA科技集团董事长、曼谷阳光国际传媒董事长、泰中艺术家联合会副会长，经常受到访问泰国的中央领导接见。虽然没能听到她演唱候人歌，但她应邀现场清唱了一段巢湖好，还即兴对大赛作了精彩点评，颇有点大家风范。
　　那个青年歌手黄莹也不简单，当她身着长服背对舞台，被投射在幕墙上一轮巨大的明月的光环中时，优美的造型博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随即音乐响起，黄莹在轻舞中反复吟唱着“候人兮猗”，悠长，宛转，凄美，让人心动，更让人心碎。按照《吕氏春秋·季夏纪·音初》的记载，《候人兮猗》是我国南方音乐的起始之篇：禹行功，见涂山之女。禹未之遇而巡省南土。涂山氏之女乃令其妾候禹于涂山之阳。女乃作歌，歌曰：“候人兮猗”，实始作为南音。周公及召公取风焉，以为“周南”、“召南”。古代中国以黄河流域中原地带为中心，其边缘以外即为东南西北方，我们巢湖地区就属于当时的南方。大禹在巢湖治水的时候，与巢北司集涂山姑娘偃攸结为连理，生了后来成为夏朝皇帝的启。当时大禹忙于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就连启出生的时候也顾不上回来看一眼。偃攸天天倚门盼望，还让侍女去到涂山之南等候大禹归来，“候人兮猗”就是偃攸在思恋情郎的煎熬中，发自肺腑的真切心声。虽然当时还是母系氏族社会末期，大禹和偃攸也没有什么明媒正娶的仪式，但丝毫不影响偃攸的尊贵身份。大禹受舜帝禅让成为部落联盟首领，就把偃攸的家乡封为涂山氏国，偃攸成为王妻，其父偃朴成为封地国候，偃氏被赐为涂姓。大禹死后，启发动政变夺取王位，创立了夏朝，涂攸便成为华夏第一国母。由于《吕氏春秋》的记载，《候人兮猗》成为南音之始，涂山女涂攸成为华夏第一首情歌的创作人和演唱者。
　　《候人歌》只有一句四字歌词，还只有前二字有实际意义，后二字都是语气助词，相当于现代汉语的“啊”和“呀”字。但两个实词直白地道出了歌者心中的所思所想：等你。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它却是一首完整的诗歌。最原始的歌唱中，歌词常常是同一呼声或同一言辞的重复，通过反复来延扩内容和加强表现力，是原始诗歌的一个重要特点。四川省音乐舞蹈研究所幸晓峰在《试论南音之始“候人兮，猗”》的文章中分析，“兮猗”连用不符合古人字辞使用规律，认为候人兮猗是一首两个乐句的歌曲，应该断句为“候人兮，猗”，我非常赞同，不仅仅是从语法规律上考虑，而且从黄莹的实际演唱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两个乐句的抑扬顿挫，使得这首歌曲更富有变化，更富有韵味。但幸晓峰的文章主要是论证涂山在江洲、候人歌是巴蜀民歌，这个观点我是不接受的。我相信朱熹高徒蔡沈在《书经集传》中关于“巢湖就是古彭蠡”的考论，大禹治彭蠡就是治的巢湖；相信中国科技大学教授宁业高的考证，禹娶涂山在巢湖司集，偃攸是巢湖女儿，“候人兮猗”是巢湖民歌之源！
　　巢湖好，烔炀河好，这是家乡人民的愿景，也是他乡游子的祝福。其实合肥现在已经不算是他乡了，巢湖的怀抱里多了个合肥，合肥的大家庭包括我的家乡巢湖和烔炀河。（乙未年十月十四，2015年11月25日，星期三，于合肥绿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