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屯溪街头镇海桥

　　上一回说到，在绩溪驴行徽杭古道，原定三五天的行程，结果连同从合肥出发时间，只用了不到二天就提前完成。我们都不想这么早结束这一次的徽州之旅，于是乘坐下午五点四十的火车赶往黄山，准备第二天徒步新安江到歙县，再坐火车回家。
　　绩溪到黄山很近，火车票只要十来块钱，我们在车上连掼蛋都没来得及就到站了。果然是国际旅游城市，站前广场人流车流川流不息，一拨一拨的人拉我们住店，价格也能接受，但我们的目的地是新安江边的农家乐，就不为所动地打了一辆出租，司机把我们送到黄山西路与栗园路交口，四个人才花了起步价的钱，黄山出租看来很规范。我们沿栗园路一直走到头，穿过滨江大道，就下到了新安江边的亲水平台。此时天色已晚，华灯初放，桨声灯影里的新安江，就如同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一样，华丽丽地呈现在我们面前。
　　新安江发源于黄山和休宁县的五股尖山，有横江、率水两大源流，分别从西北和西南方向而来，汇合于屯溪城东的镇海桥下。以镇海桥为起点，至浙江省建德市梅城镇附近与兰江汇合处，包括新安江水库即千岛湖，都称为新安江，全长370多公里。由此以下称富春江，富春江以下与衢江汇合后，就是著名的钱塘江。新安江是钱塘江的正源，安徽省境内的新安江是钱塘江上游最重要的河段，全长240多公里。我看到一个资料，说新安江是钱塘江的二级支流，我认为应该是主要源流才对。徽州地区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建置变化也颇为复杂。公元280年，晋灭吴，于太康元年改吴地的新都郡为新安郡，取永新安定之意，新安江的名称也由此而来。新安江以水色佳美著称，江水四季澄碧，清澈见底。夹江两岸，群山蜿蜒，山势万态，翠岗重叠，飞瀑流泉，素有“奇山异水、天下独绝”之称，享有“清凉世界”的美誉，现已成为国家级风景名胜区。
　　我们站立的位置是新安江的北岸，放眼望去，西边是横跨江心洲的灯火辉煌气势非凡的新安大桥，对面是树影婆娑的江心洲，还有远处南岸黄山大观的楼宇光影，东边稍远是广宇大桥，四面八方的霓虹闪烁，江水在深邃中波光粼粼，绕花了我们的双眼。我们顺江而下，寻找着吃住一条龙的农家乐，走了很长时间，却没有看到一所房子，江边一直都是宽阔平坦的亲水平台，平台上除了散步的人，就是夜钓的人，还有就是涉水石阶上浣洗衣被的徽州好男人。其实刚才出租车司机已经告诉我们，新安江边一直到市郊以外，都没有农家乐，连旅馆酒店都很少，但我们不相信，依然固执地沿江寻找着，同时也一路观赏着新安江美丽的夜景。
　　走过广宇大桥，仍然没有看到任何农家乐的影子。我们还是下午四点在绩溪街头吃的面条，现在已经是真正的饥肠辘辘，再美的景致也提不起兴趣了。我们决定离开江边，上到滨江路，赶快找酒店住下吃饭。手机拨打了附近好几家旅馆酒店，全部客满，这时我们才领略到国际旅游城市的人满为患，开始为今晚的住处犯起愁来。还好，一对散步的小夫妻告诉我们，前面黄口大桥那边好像有一家快捷酒店。我赶紧电话联系，居然还有最后两个标间，房价159元，不供应早餐，而且只给我们保留十五分钟。这里离酒店起码两公里，我和老汪两人跑步过去订房，老胡老刘随后跟上。终于安顿好房间住了下来，房间是地下室，条件也一般般，但我们已经顾不了许多。我平时在家里的话，晚上一般只喝一小碗稀饭，今天极其疲乏，而且又饿过了点，就立刻洗澡睡觉，他们三人则出去吃饭去了。
　　第二天起来，几个人商量行程。老刘说他身体很疲惫，无论如何是不能跟大家一起走新安江了，他就坐车到歙县等我们。我们当然不能分开，最后商量的结果，还是一起行动，早上在老街转转，然后乘车去歙县，再从歙县走到鱼梁坝看看，在歙县转转徽州古城，住一晚，第二天返程。因为酒店不供应早餐，我们结完账就出门找早点店。很奇怪，我们从黄口桥一直走到广宇桥，连一家小吃店都没看到。其实也不奇怪，江南城市人口不多，本地人基本上在家吃早餐，来旅游的人一般都跟旅行社，有早餐供应，而像我们这样散游且需要在外就餐的人毕竟很少。老汪提议到栗园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路过一家医院，那里铺面很多，一定能吃到早饭。果然不错，我们到医院门前，看到附近有许许多多的店铺和摊点，品种和花色也很丰富。我们选择离医院稍远一些的一家门面，面条混沌鸡蛋汤包吃了个满头大汗。吃饱喝足的我们，决定从昨晚下江的地方开始，溯流而上，看看白天的新安江究竟美成什么样子。
　　栗园路口的江边，正是江心洲东头。放眼望去，满目都是青山绿水碧树蓝天，两岸的山峦植被和各色建筑，倒映在新安江宽阔清澄的水面，活脱脱一幅巨大无比的水墨山水画。亲水平台上，一江的垂钓者；涉水台阶前，一江的浣纱男。新安大桥横跨江心洲，晨光中的江心洲一改昨晚的妩媚，显得无比的朴实与清新。眼前的一切，构成了屯溪之南新安江北岸中段独特的风景线。我们沿江上行，从新安大桥下穿过，来到千禧亭码头。这里是著名的三江口，率水横江成新安的汇合处，左边是新安桥下的江心洲，洲头西口，新安分流；对面是掩映在翠绿黛紫中的连片的徽州建筑群，山水人家，若隐若现；西南面是雕梁画栋的文峰廊桥，率水之上，气势无双；右手是三水夹拥的黎阳古镇，黎阳in巷，钟楼画舫；东北就是横江镇海老大桥了，连横合枞，屯浦归帆。晨光之下，水色当前，简直美得透不过气来！
　　屯溪的桥真多，而且很有故事。从三江口环顾四周，就有三座大桥。譬如这文峰桥，位于率水、横江、新安江三江交汇口西侧，屯溪一中东南侧，横跨率水之上，是联通黎阳镇与阳湖镇的交通要道，集通行和景观功能为一体，全长249米，宽28米，双向四车道。作为景观桥，文峰桥尽显徽风皖韵，选用融合古朴意蕴和现代交通功能于一体的廊桥桥型结构，桥中间是一座飞檐翘角高达27米的莲花型观景台，左右人行道采用了具备遮雨、遮阳功能的仿古桥廊，桥上的雕刻、楹联等都充分展现了古徽州，特别是屯溪古往今来的历史文脉。同时，文峰桥作为新安江水系上的首座廊桥，也是黄山市新的地标式城市景观建筑，成为三江口的特色风景之一。
　　当然最有故事的还是老大桥。老大桥的名字叫镇海桥，始建于明嘉靖15年（1536年），距今已有480年的历史。大桥为六墩七孔石拱桥，长133米，高10米，拱洞跨度13米至15米不等。拱桥上部为等截面实腹式石拱，下部为浆砌条石重力式墩台。桥墩成等腰三角形，上游分水头石尖翘起，成船头状。相传此桥最初是隆阜财主戴时亮为嫁女儿独资建造，清康熙初年桥遭水毁，由徽商程于谦捐资670万贯，费时两年建成。通行17年后又被水毁，程子谦说：“桥之不固，是我之过也”，遂复以独资再建，桥未成人过世。其子程岳，时任广西清吏司、员外郎，继承父志，把桥建成。桥东的华山脚和八家栈子，是屯溪街市的发祥地，也是垂杨夹岸、几处楼台的繁华水口。镇海桥边旧有“屯浦”之称，清查锡恒有《屯浦归帆》“碧水蒙恛最上游，垂杨夹岸泊归舟。渔歌远近从风递，帆影高低带月收”诗句，赞美桥头景象。
　　我们走到镇海桥下，看到桥拱旁边立了一块石碑，正面是夜泊屯溪四个大竖字，背面是郁达夫的绝句，“新安江水碧悠悠，两岸人家散若舟，几夜屯溪桥下梦，断肠春色似扬州”。1934年5月，郁达夫、林语堂等一干文人游历屯溪，曾在新安江边夜泊。郁达夫“斜倚着枕头，合着船篷上的雨韵，在朦胧的梦里”写下了《夜泊屯溪记》。我读过这篇游记，有人说游记里热情赞美了屯溪，我还真没觉得，好像其中的笔墨着于歌舞酒色的不少。倒是那首绝句，多少有些回味，尤其是“几夜屯溪桥下梦，断肠春色似扬州”，就像“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句一样，你怎么理解都行，就是不要拘泥于当事者当时的心境就好。
　　穿过桥拱上到桥头，是一个五叉路口，场面豁然开朗。出于保护的考虑，镇海大桥不让机动车通行，只有行人和非机动车穿行于上。桥头对着几个路口，老街口自然最醒目。这里很有意思，你可以说是老街口上镇海桥，也可以说是镇海桥头老街口。总之，这里是屯溪古迹古景精粹所在。我们就从这里的入口进入老街闲逛。屯溪老街位于黄山市府所在地屯溪区中心，北依四季葱茏的华山之麓，南伴终年碧绿的新安江畔，正所谓位于山之阳、水之阴的风水宝地之上，西起镇海桥，东止牌坊碑记，全长1273米，宽4.8--7米，被誉为流动的“清明上河图”，是中国保存最完整，具有宋、明、清时代建筑风格的步行商业街，和北京市国子监街、苏州平江路一样，当选为“中国历史文化名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每年吸引五六百万国内外游客前来观光、购物，是黄山市一大支柱景点。
　　屯溪老街起始于宋代，明清时期发展成为徽州物资集散中心。历史上，屯溪是由新安江、横江、率水三江汇流之地的一个水埠码头发展起来的。老街的形成和发展，与宋徽宗移都临安（今杭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外出的徽商模仿宋城的建筑风格在家乡大兴土木，所以老街又被称为“宋城”、“宋街”。元末明初，徽商程维宗在华山脚下新安江畔兴造八家客栈，史称“八家栈"，老街由此而来；清初，老街发展到“镇长四里”；清末，屯溪茶商崛起，茶号林立，街道从八家栈不断延伸，形成规模。如今步入老街，依然宛如到了宋明朝代，街道狭窄幽深，街上的路面是清一色的褐红色麻石板；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叠致有序，全为砖木结构，粉墙黛瓦；窗棂门楣有砖雕木刻，技艺精湛；屋与屋之间是高高的马头墙，构成了徽派建筑群体美。整条街道，蜿蜒伸展，首尾不能相望，街深莫测，是我国古代街衢的典型走向。老街宽窄不一的巷弄，纵横交错，构成鱼骨架状，交通十分方便。老街的店铺多为几进，狭窄幽深，但是内有天井采光。整个建筑体现了典型宋明徽派的民居风格与特征。老街的街面建筑大都是店面、作坊、住宅三位一体，保留了古代商家前店后坊、前店后仓、前店后住的经营格局和特色，呈现出江南城镇古老的风姿。
　　我们从老街西头一直逛到东头牌坊碑记，因为都来过不止一次，所以也就走马观花，一带而过。站在碑记牌坊前，我们商量怎么去歙县，正好一个小姑娘从旁边经过，听到了我们议论，就热情地给我们指路，让我们出巷口到大超市那边坐公交，到大转盘下，那里有中巴专跑歙县，方便得很。我们顺便又问她歙县到鱼梁坝有多远，她笑着告诉我们，她就是鱼梁坝人，在老街做生意，鱼梁坝离县城只有一二公里，县城有公交车直达鱼梁坝。我们忙不叠地感谢她，不过我们没有去坐公交，而是选择打的。的士司机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跟他聊天，快到大转盘的时候，我随意问小伙子愿意不愿意直接送我们去鱼梁坝，他说可以，并说好了八十元的价钱。然后征求大家意见，当然一致同意。于是，我们就乘坐着黄山市的出租车，直奔歙县鱼梁坝而去了。
　　屯溪之行，虽然没能如愿行走新安江，但初步领略了新安江的美丽景色，也着实真切地体会了一把徽州人的纯朴真诚和古道衷肠。期待着下一次的屯溪之行，那时一定要从新安江头走到歙县，走到千岛湖……
　　（本文以及本人的所有游记都参考和摘编了相应的网络资料，在此说明并致谢。乙未年三月二十五，2015年5月13日，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