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家庭副业1大棚韭菜

　　在吃大锅饭的年代，人们穷得叮当响。由于人们的思想观念太守旧、陈腐，不追求金钱，不讲究享受；冻不着，能塞饱肚子就得了，所以花钱的地方很少。可那也得有两个钱呀，再不花有个大事小情也得用钱哪。可上那整钱去呀？那年头卖啥都不行，你一动就是资本主义。上街卖点东西，那些戴红袖标的，撵得你可哪跑；东西没收，秤杆子给你撅了。尽管这样，人们还是想方设法得去搞点副业，冒险去换几个钱，要不你没法活。
　　当时最盛行的就是卖苞米面、卖鸡蛋、卖黄烟和笤帚、刷帚。那时，农村分口粮我们这是按人口，不管大人小孩一律500斤（皮粮），这些口粮都是以玉米为主，小孩多的吃不了，所以家家都能卖一些，换点零花钱。街里有不少人家粮食也不太够吃，所以这个城乡交换就成了一种互补的模式。这是一个很大的潮流，农民成群结队来卖粮，城里成群结队来买粮，每天通往街里的船（这时候已经通汽船了）一靠岸，江边就变成了交易市场，大部分的交易都在这完成。可能是这种交易太合理了，迎合了城乡的各自需求，还是因为这种潮流太大了，那些带红胳膊箍的基本不来管，所以卖苞米面兴盛好多年。
　　随着市场的逐步开放，人们的商品经济认识也就越来越活跃。我家的房前屋后园子比较大，东西三十多米，南北也有十几米。我便在房前屋后的小园上做起文章。家里我爱人和我二大爷是我的好帮手，我也起早贪黑忙活。我一开始是种黄烟，大地自留地种笤帚米子，这两样东西不太忙活人，它不用当时卖，可以秋后慢慢去卖。可是这只是小打小闹，挣不多少钱，但也比不琢磨强。
　　一次我在县城学习结束，火车是晚上六点多的，一下午的时间，我一看没啥事，便上农贸市场逛逛，想打听打听行情。那天正是“五一”劳动节前一天，我在市场从南头走到北头，突然我发现我一个老同学正在那卖菜，这时她也发现了我。我急忙上去打招呼：“老同学，你好啊！你还认识我吗？”
　　“这不是小王吗，你咋上这来了？”
　　“我们在这学习呢，你叫李娟吧？在这卖啥呢？”
　　“噢，不错，你还能叫出我的名字，我卖点韭菜。”
　　“韭菜？怎么这么早就下来了？”
　　“哦，是温室大棚的。”
　　“你上的？”
　　“不是。是我自己家的。”
　　“啊！你家扣大棚了？”我顿时感到一惊，随之而来的是眼前一亮。
　　“是的，没啥干的，搞点家庭副业。”
　　“效益可观吗？”我蹲下来，拿起一捆韭菜边看边问。
　　“还行吧，没有啥能耐，对付着混生活呗。”我对老同学的这个大棚很感兴趣。于是我便不停地问：“现在卖多少钱一斤，一年能收入多少钱？”
　　“我现在卖一元钱一斤，一年能收入千八的吧。”
　　“是吗？能收入这么多？”
　　“不一样，这要看你的面积有多少，还要看长势好坏，行情咋样。”
　　我的这个高中老同学家是县城郊区的。我从高中回来后再也没见着过，我想上她家去看看，可她是个女的，我有点不好意思。只好拐弯说：“你家在附近住吗？你爱人在家吗？”她可能明白了我的意思，于是说：“不远，就在河南边，正好他还在家。他你认识，也是咱们老同学，赵建国。走吧，剩这两捆不买了。”
　　“别的，等你卖完。”
　　“那也行，你稍等一会。”
　　“这两捆韭菜贱卖了，两捆一元钱了！”李娟刚喊完，就让一个人买去了。
　　“走吧。”李娟把秤装进胶丝袋子里，站起来领着我不一会就来到她的家。
　　李娟的家是典型的农家大院，四间砖瓦房，看样子是新盖的。房前是一片大园子，院子中间是一栋塑料大棚，两边是菜地。由于天气刚到五月份，地里还是光秃秃的。我走到大棚前扒门往里一瞅，里面和外面可大不一样了。里面热气扑面，绿油油的韭菜长势喜人！老同学正在里面给韭菜池子灌水。李娟在外边就喊上了：“建国，咱家来稀客了，你看看是谁？”
　　李建国刚一抬头，我已经进了大棚的门口。我们俩的四只眼睛正好碰到了一起，相互愣了一会几乎同时说出：“老同学！”他喊着我的名字，我喊着他的名字，四只手便握在了一起。这时李娟过来向他爱人介绍我们俩见面的情况。然后接着说：“快进屋，你们俩先唠着，我去做饭。”
　　“我刚吃完饭，你别忙活了，坐下唠一会嗑吧。”我急忙制止她。
　　“那可不行。老同学到家哪有不吃饭的道理呀？再说你不是也想扣大棚吗？吃饭时让建国好好给你讲讲。”李娟两口子对我这么诚恳、热情，我也就没客气，便说：“我和建国先在大棚里唠一会，我连参观参观，一会再进屋，你先进屋做饭吧，简单点，我晚上还要赶火车。”
　　“那也好，我先进屋了。”说完李娟就进屋做饭去了。我在大棚里一边和建国唠着嗑，一边东瞅瞅，西看看，边看边打听。这个大棚东西宽有八米，南北长有十五六米。中间是一条小道，两边都是一畦一畦的韭菜。密密麻麻一趟一趟的，就像成片的麦苗一样郁郁葱葱，翠绿翠绿的，招人喜爱。建国浇水不是用喷壶，而是用电泵抽水满池子灌，也不累，一推电闸就完事了。赵建国见我看得这么感兴趣便问我：“老同学，你也想扣啊？”
　　“是呀，我能行吗？”
　　“有啥不行的？你有地方吗？”
　　“我的园子比你的还大呢，我就怕整不好。”
　　“嗨！这玩意好整，一会我给你好好讲讲，再说还有我呢，我可以帮你。”
　　“那太好了！我聘请你当我的技术顾问。”赵建国笑了说：“这玩意啥技术顾问，我告诉告诉你就会了，没啥难的。”不一会饭做好了，李娟招呼我们吃饭。饭桌上，他俩向我详细讲了扣大棚的全过程，我仔细的听着、记着。临走时他俩又给我拿的韭菜籽，他说他的韭菜籽品种好，在市场买怕我买不着好的品种。
　　从老同学那回来我便开始着手筹备扣大棚。按照赵建国讲给我的程序，首先是整地。五月份正是农村开始整前后园子的时候，我选一块宽八米长十五米的地方，先用锹深翻，底下铺上厚厚的马粪；然后打碎靶细，做成宽一米，长十五米的小畦。过去种韭菜都是用酒盅扣，现在我把韭菜籽条播在里面。有好几个老邻居过来问我：“王老师，你这是种啥呀？”
　　“我种韭菜。”
　　“你种得不对，韭菜得一垵一垵种，哪有像你这么种的，你播麦子哪？”我也不管大伙咋说，我该咋种还咋种。等小苗一出来绿油油一片，来往过路的都以为我种的是麦子，各个都问：“王老师，你家院子里种的是啥呀？绿油油的这么一大片，是麦子呀？”
　　“是韭菜。”
　　“啊？是韭菜？不能吧，韭菜咋这么多呀，还密密麻麻一池子一池子的？”
　　“不懂了吧，我也是新学的，来年开春我准备扣大棚。”
　　“噢，真新鲜。郊区有扣塑料大棚的，咱们能整好吗？”有一些人对我的做法表示怀疑。
　　“谁知道能不能整好，试试看呗。”
　　“王老师，你试试吧，要是行，来年我也整，到时候你可不要保密呀！”有的人开始向我拉主导。
　　“那是不可能的，要行我一定带领大家一块干。”
　　“好，好。谢谢王老师。”
　　一晃到了秋天。塑料大棚来年早春扣，今年上冻前要把大棚的主体框架的柱子要埋好，否则来年春天地没化开，柱子埋不了。为此我又去一趟汤原我同学家，向赵建国详细请教了塑料大棚架子结构的具体建法。回来我又去新民村买了一小车松木杆，又去佳木斯买了一批宽竹貔子，铁丝、塑料绳等物资。过了年三月份，我又去佳木斯买了一大卷农用（扣大棚用的）塑料布。这时赵建国亲自来到我家，帮我粘接塑料布，帮我绑架大棚框架，帮我扣塑料大棚。这个一连串的环节，是扣大棚的关键环节，没整过的会遇到很多困难，有了老同学的全力帮助，我这些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在我们全家的辛勤、精心经营下，我的大棚韭菜长势喜人，赵建国给我的韭菜品种也好，叶宽、味正有韭菜味。五一前第一刀韭菜上市就卖了个好价钱，和别人家的韭菜相比，我的韭菜格外打人（招人喜欢）。
　　我的塑料大棚韭菜第一年就获得了成功，这在全村也引起了有些人的羡慕。第二年我的朋友陈若仪在我的帮助下也开始扣了塑料大棚。接着又有几家开始来向我“取经”，扣起了塑料大棚。他们也都获得了可喜的经济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