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刁蛮公主法图娜（1）

　　
　　转眼间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媚儿就要生产了，许暗尘忙里忙外做着媚儿生产的准备。
　　一日清晨，他拎着刚刚从湖边捕获的鲜鱼回来，进城没多远就见一队人马精神抖擞列队行进，不是楼兰国人的装束，不知是西域哪国的使团，一个个趾高气扬地走在楼兰城里，一路上吆喝着行走的人们快快避让，一向少事的许暗尘退避三舍绕道回了家里。
　　一进门看见媚儿站在院墙边的土坡上高举双手正在往枣树间的绳子上搭晒刚刚洗过的衣服，他赶紧过去接过衣服搭了上去。
　　“这阵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一拨一拨的外国使团往王宫里面去。”许暗尘边晾衣服边把见到的怪事说给媚儿听。
　　“哦，那是来向法图娜公主提亲的外国使团，现在是春暖花开的季节，新一轮的提亲大战又开始了。”
　　“我听说公主的年纪不小了，到现在还没出嫁，一定是没找到各方面相当的合适人选。”
　　“哪里，公主已经孀居三年，是她自己不愿离开自家王宫去别国生活，楼兰姑娘向来是远近闻名的妖娆美貌没有愁嫁的，何况法图娜公主画一样的美人，一直是西域各国王公贵族们追逐的焦点，这只楼兰的凤凰不知最后会落到哪棵梧桐树上。”
　　“公主落到哪棵梧桐树上与我们无关，关键是别影响我们正常生活就行。”
　　“那自然不会，公主的事情和我们百姓无关，那是王宫里面的事，叨扰不到我们的。”
　　“媚儿，一会我跟你去衣馆把有用的东西先拿回家，这阵子就关门歇业吧，等我们的孩儿出世后在开业。”
　　“没关系，还要等上些日子才到生产期，我是闲不住的人，活动活动更好，你若不放心就天天跟我一起去衣馆。”
　　“那好，我天天陪着你。”
　　吃过早饭，许暗尘和媚儿往集市而去，这是楼兰城里最大最繁华的一条集市，快进集市的头上，从侧面悠闲地踏过来三匹马，领头的是一匹银白色汗血宝马，马背上坐着一位美艳的楼兰姑娘，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弯曲的栗色长发，皮肤光洁如雪，鼻尖翘起，眼窝深陷，大大的双目放出莹莹幽蓝的光，眼睛画着眼线，薄薄的唇上涂着红彩。头带白色尖顶毡帽，帽插数根儿翎毛，身披驼色带皮毛的绒线斗篷，脚蹬褐色翻毛皮靴。
　　看见媚儿挺着大肚走过来楼兰美女在马上开了口：“媚儿姑娘，几日不见变化如此之大，你什么时候嫁人了？”
　　媚儿只顾看着前面的路，没注意旁边踏过来的马匹，她扭头放眼望去，向对方行一侧手礼，“公主好，媚儿失礼了，您这是去哪里？”
　　“我没事出来闲逛，看看街景。”
　　“公主，听说今天早晨又有提亲的队伍进了王宫，您这么快就把他们打发了？”
　　“他们提他们的亲，我逛我的街，我没看中的人休想把我娶走。”
　　“公主金枝玉叶又天生貌美如花怎能随意嫁了。您忙着，媚儿去开工了，公主有需要媚儿做什么请开口就是。”
　　“好哇。”法图娜话刚出口，忽然发现媚儿身后站着的许暗尘，她微微一怔，如此清爽温润摄人心魄的一张脸，儒雅端庄超凡脱俗，胡杨树一样的挺拔身材，目光柔和坦坦荡荡，眼睛犹如一汪罗布泊的湖水春意荡漾，中原原来有这般美男，法图娜被许暗尘所吸引手不知不觉松开了马缰绳，银白色宝马嗖地向前踏去，法图娜身子向后一仰差点从马上摔了下来，后面两个侍女尖叫着，她使劲一勒马缰绳，宝马抬起前蹄嘶叫着，许暗尘连忙站在媚儿前面，伸出双臂护着媚儿，许暗尘这一动作叫法图娜好生嫉妒。
　　“媚儿，这位先生是……”
　　“公主，这位就是我夫君。”
　　许暗尘向法图娜施了一礼，“小生许暗尘，公主若没什么事，我和娘子去开工了。”
　　“哦，我没什么事，你们忙去吧。”
　　看着媚儿和许暗尘渐渐消失的背影，法图娜久久不愿离去，心里暗自琢磨，这小妮子有什么本事赢得这样一位如意郎君。
　　“热法热得。”法图娜喊着两个侍女的名字。
　　“小的在。”热法和热得答应着，在马上聚拢过来。
　　“你们两个给我打听一下那许暗尘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小的明白。”
　　热法和热得两个侍女没辜负主子的重托，第二天下午就把调查的详细情况告知了法图娜。
　　傍晚，法图娜带着两个侍女骑马来到媚儿家，热法热得上前敲门，许暗尘听到敲门声将门打开，见门外站立着法图娜和两个侍女，很是吃惊，“公主上门一定是有重要事情？”
　　“打扰许先生了，我没什么重要事，平时媚儿辛苦为我服务，王宫里刚刚从中亚地区运进来的香料，我拿一些来给媚儿，想必她用得上。”
　　媚儿听见院子里有外人说话的声音走出门来，看见法图娜站在院子里也是吃了一惊，公主无缘无故到平民家做什么？她赶紧走过来，“公主大驾到此，不知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媚儿做？”
　　“瞧你们两个人，本公主就不许有一点亲民行为吗？”
　　“哪里，公主有所不知，明天一早媚儿就会成为楼兰城里的头号热门人物。”
　　“哈，原来本公主的影响力这么大啊。”法图娜接过热法手里的东西，“这是一些来自中亚的香料，既然你生的一双巧手，想必也做得不少美味佳肴，我想你一定用得着。”法图娜又接过热得手里的盒子打开来，一对蓝色琉璃杯呈现在许暗尘眼前。“这是来自波斯的一对琉璃杯，送给许先生的酒具。”
　　许暗尘赶紧施了一礼，“小生不胜酒力，平时根本不沾酒，公主请收回。”
　　“那就喝茶用，无论喝酒喝茶都是上乘器具。”法图娜眯着眼睛含笑看着许暗尘。
　　“无功不受禄，这器物太贵重，小生不能收。”许暗尘坚持着。
　　媚儿无意中瞥见法图娜射向许暗尘暧昧的目光，心里不禁打个寒战，法图娜想做什么。“谢谢公主厚爱，这香料和琉璃杯我们一样都不能收，这些东西都不是我们平民所用之物，公主请收回。”
　　看到两个人如此决绝，法图娜有些不悦，可为了接近许暗尘还得耐着性子，“媚儿，你平时给本公主量制衣裙的时候总是给我优惠，这点东西你到与我计较上了，就算我给你的打赏或是下次的工钱好了。”
　　“公主，这不一样的。”媚儿没有去接法图娜递过的礼物。
　　“媚儿，你不请本公主进屋里坐吗？”
　　“对不起，公主请进。”媚儿将法图娜让进了堂屋。
　　法图娜的脚刚一迈进屋里，堂屋里四壁棚顶色彩绚烂的壁画呈现在眼前，她仿佛进了艺术宫殿，栩栩如生的楼兰风景包围着她，又仿佛站在大自然，将她置身于梦幻之中。才貌双全的玉面柔郎，这等男子只有我法图娜公主才配拥有。
　　她将礼物放到几案上，转身看向许暗尘，“先生这般才华需要合适的场合才能得到极大的发挥，王宫里正在招募画师，先生不如去王宫施展抱负。”
　　媚儿对法图娜已生戒心，赶紧上前阻拦，“公主殿下，如若不是我身怀有孕，我夫君早已奔赴敦煌，他是敦煌的画师，现在每天都在为他先生赶制画稿，实在没有时间去王宫里做事，再说就凭他的技艺怎能和王宫里的希腊画师相比，请公主殿下谅解。”
　　“先生原来是敦煌画派的人，我听说了，大汉朝的敦煌现在已有不少画师正在创建开发艺术领地，可朝廷并不支持他们的行为，官家支付的银子杯水车薪，加上恶劣的环境，别说生活难以保障，就连生存都是问题。希腊画师在王宫里主要是画人物肖像的，先生来王宫施展的是敦煌派的画风，美化王宫的景致，抬高王室成员的鉴赏能力，还是来我王宫里做事吧，王宫付给画师的酬劳会让你们富甲一方。”
　　许暗尘被法图娜的话说动了心，“公主，容小生考虑一下如何？”
　　“好哇，我等先生的回话。那我就不打扰了，你们两个研究一下吧。”话音落地，法图娜带着两个侍女出了大门。
　　许暗尘关好院门回到屋里，媚儿叮嘱道，“许郎，不要去王宫里做事，那不是你一介书生能呆下去的地方。”
　　“媚儿，你看你身怀六甲还要辛苦做事，为夫我整日里无所事事，如果我在王宫里谋一差事，等我们的孩儿出世后，关了那衣馆，你只管呆在家里享清闲，岂不乐哉。”
　　“许郎，自我嫁于你那天起就没想过让你养我，我们两个只要快乐的生活，无论哪一个赚钱养家都无所谓，你千万不要因为靠我赚钱而不快活，你我二人已经不分彼此，记住我说的话，不要去王宫。”
　　“为什么你不愿我去王宫里做事。”许暗尘弄不清媚儿的想法。
　　媚儿心事重重却不愿说得太深，“许郎，你看公主送我们的礼物如此贵重，那一对波斯琉璃杯哪是普通百姓用的起的东西，只有王公贵族们才配拥有，公主的情越欠越多，到了还不起的那天该如何是好。”
　　见媚儿一再叮嘱，许暗尘只得应允，“我暂且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