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找个人一起吃一顿饭

　　王怀德更没想到的是在这条路上还能碰见王彩云，他以为这辈子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她还是那么一副令人心动的模样，只是脸更丰满了，脸上那两个小酒窝不那么显眼了。她明明是嫁给了富豪雷振志，身边却跟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他不认识，肯定跟她的关系不一般，否则不可能一起走往穿越的路上。这之间又是一个很深的秘密，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本以为给她指路之后，她会和那个男人很快离开。没想到，她却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也许是想歇一口气，看上去像是很想跟他聊聊天的样子。问了问他的身体状况后，她竟然主动说到了雷振志：“唉，老雷的身体也出问题了。”
　　他忙问：“雷总怎么了？”
　　她说：“那次去红楼看望你后不久，就查出病了。”
　　他说：“真是没想到，不好意思。”
　　她说：“什么不好意思，跟你又没有关系。”
　　他也感觉到自己说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极力忍住没笑出来，怕让她看到以为他幸灾乐祸。他也不好意思问她雷振志得的是什么病，看来红楼还真有些邪气。
　　他的公司搬进红楼不久，就来了这个王彩云。鹏城来自东南西北各种各样美女很多，一心只想着怎样赚钱的他，从不让自己为女人动心。见到王彩云的第一眼，他还是禁不住怦然心动。她天生一张喜庆的脸蛋，带着几分娇憨，微微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很像某个他曾经很喜爱的女明星。这种女人一定旺男人，谁得到了就是谁的福气。他一心只想把她留下来。
　　他想起过几天有个活动，是红楼的业主雷神集团在大鹏湾的一个游艇会。他正苦恼着必须带一个女人出席，公司没有拿得出手的女人。公司小，招人时他就怕招惹是非而拒绝美女。这下好了，王彩云的出现，是红楼带给他的好运，说不定心中那个穿越的愿望也能顺便得到实现。
　　那天正好是七夕节，来鹏城的时间长了，发现鹏城的节日真多，除了在老家有过的传统节日，还有情人节、光棍节、圣诞节……就连睡眠都有节日。鹏城是一座年轻人的城市，年轻人多就充满了活力，很平常的日子也能成为节日。平日里大家都在努力打拼，内心里其实却在渴望着某个节日，能使自己纵情放松一下。每一个节日的前一段时间，手机里、电脑上都是飘散着节日的气息。而也正是这些节日，总是让他感觉到孤独。
　　他走出红楼的大门口，见王彩云在前面沿着街边的人行道慢慢地往前走，他脑子一热，走上前对她说：“一起吃个饭吧，算是对你表示欢迎。”
　　她对着他微微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让人迷醉，嘴里说出来的话很使他失望：“谢谢王总，我今天正好有事。”
　　“那就改天吧，这是公司新员工的待遇。”他慌忙找一个台阶下来。一个公司新来的员工竟然会拒绝老板请吃饭，让他毫无心理准备。分开后他冷静想想也是，今天七夕节，人家怎么能陪你吃饭呢？看着身边匆匆走过的人影，他心里反而更有了一股强烈的欲望，要找一个人陪他一起吃顿饭。来鹏城后他好像就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要么是忙得没心思吃，要么就是面对丰盛的美食心思却在别的上面，每顿饭都是应付。不像在老家，和家人围坐在一起，即便是和朋友坐在街边的大排档，那才是真真正正痛痛快快的吃饭。看着王彩云走进了不远处的城中村，他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这时候如果能碰见相熟的人，不管是谁，都请他或她和自己一起吃顿饭。正想着，公司前台罗静出现在身边和他打招呼。他多少有些失望，但他不想违背内心的承诺，对她说：“一起吃个饭吧。”
　　罗静有些受宠若惊：“好呀，老板请客。”
　　在鹏城，有人请吃饭确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一路上，罗静显示出对吃的过分热情，话特别多。他奇怪她会有这么个名字，有的人名字就是和本人很难对上号。他感觉自己想多了，自己不就是想跟人一起吃一顿饭吗。他问她：“想吃什么？”
　　她脱口而出：“香辣蟹。”
　　他也觉得鹏城的饭菜偏清淡，也想吃点重口味的刺激一下那个被快餐吃得麻木了的胃。除了香辣蟹，还点了很多菜。每点一个菜，他问她一句怎么样，她都说可以的。最后，他给自己要了一份白粥。白粥上来后，他低头喝了一口，嘴巴被烫了一下。真的是心急喝不了热粥，他只好一边用勺子搅动着粥，一边看她张牙舞爪地吃螃蟹。罗静是公司已搬来红楼就招进来的，他却是第一次和她一起吃饭。
　　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在刻板拘谨中草草吃完了这顿饭。从餐馆出来，见罗静还在跟着他往前走，他忙说：“早点回去休息吧。”
　　罗静走后，他不想这么早回去，回去一个人也是睡不着。每逢节日外面的人就特别多，人们都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走在人流中会让人莫名地兴奋，真正感受到几分节日气氛。他漫无目的地随人流走上一座天桥，看着天桥两头走往对面的人们，他想起银河上的鹊桥。他抬头望望天上，天空灰蒙蒙的，四周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灯光。天桥上穿梭的人流中有不少人在卖玫瑰花，有人停下来对着桥底下缓缓流动的车灯在拍照。走过天桥，他来到一个大型购物中心，旁边的必胜客、KFC等餐饮店门口都排着长队，到处都是花枝招展。一边的公共厕所走廊里，竟然有个半老男人坐着拉二胡，拉的是他熟悉的曲子：“洪湖水呀，浪呀么浪打浪……”
　　回去的路上，凉风吹得他有些飘飘然。走到楼下的小店门口，他忽然很想喝酒，走进小店买了两支瓶酒，一包花生，要带回屋去喝。在老家时，他其实是很能喝的，老家的人际交往，礼尚往来，包括一切重要事情，都得靠喝酒解决。来鹏城后，他很少喝酒。在这节日的夜晚，独自坐在窗前喝上几杯，还是很惬意的。
　　第二天早上起来后，他还有几分醉意。借着醉意，他让王彩云坐进了他的办公室，做他的助理。
　　过了两天，下班后他去找吃饭的地方，走到那家常去的粥店门口，罗静不知怎么就出现在他身边。为什么偏偏又是她呢？大概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再多的次数也是顺理成章了。
　　罗静也像是有些意外：“王总，吃饭了吗？”
　　一个人在鹏城，吃饭确实是件大事，他说：“正找地方，一起吃吧。”
　　她连忙说：“好呀，今天我请客。”
　　他说：“你请客，我买单。”
　　她说：“那多不好意思。”
　　他说：“今天就请你喝粥吧。”
　　她很开心地说：“好呀，我就想喝粥，减肥。”
　　他要了一锅基围虾粥。看她稀里哗啦地吃，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王彩云，想象着王彩云坐在他对面吃饭的样子。
　　一锅粥快吃完了，他说：“差不多了吧。”
　　她看着他，口气竟有几分撒娇：“还想吃。”
　　他禁不住身上起了鸡皮疙瘩，说：“还想吃什么，下次再来吧。”
　　她说：“下次不吃饭了。”
　　这话听得有几分暧昧，他问：“那下次吃什么？”
　　她说：“下次吃……下次要你给我买东西。”
　　他仿佛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无底洞，心里只想着尽快往后退。
　　罗静这样的女人，他自然是不会带去参加游艇会。老天爷有眼，给他送来了一个王彩云。心想，游艇会离那条穿越线路很近，他可以在参加完活动后带着女人一起去穿越，圆了心中的一个梦。
　　他曾经有过一次失败的穿越，在创办公司之前，他单独去的。在通天达跑销售时，他听同是做销售的小钱说起过，有这么一条能帮人实现心愿的穿越线路。小钱没在通天达呆多久就离开了，听他自己说在鹏城做过很多份工作，都是没多久就跳槽了。总是听他在抱怨好运未到，没遇见贵人。小钱撺掇他一起去穿越，说不定就能转运。他不以为然，觉得还不如踏踏实实跑一单呢。没想到，他还是单独走上了那条路。
　　在出租屋里蜗居了一段时间后，他想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他想到了穿越。那天的天气很好，他感觉身上有一股总想狠狠干点什么的劲头。明明是冬天了，却温暖如春，一路上阳光明媚。一个人来到七姑娘山，把山路上碰见的人都远远地抛在后面。最后走到一个岔路口，被一片不知深浅的树林拦住了去路。他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前走，停下来想等一等后面的人上来问问路。他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到树林入口处一棵树，弯曲得像一个大大的问号，仿佛在问他：你准备好了吗？你想实现什么心愿呢？他也问自己，究竟想得到什么？他被一个一个的问号搞得有点迷糊了，却一直不见有人过来。一路上明明碰见了好多人，都走往哪里去了？看来自己是走错了路，他真后悔不该走这么快，以至于孤零零身边看不到一个人影。他只好原来返回。
　　这次如果成行的话，有王彩云相伴，还有上次的经验，应该能成功地穿越。没想到，后来他还是孤家寡人去参加游艇会。
　　他是第一次坐游艇在海上玩，他平时根本很少出外玩。这次也不是一般的玩，红楼十周年活动的一部分，也是雷神集团提供给红楼里各商户相互联络的一次机会。他很看重。在穿着上他颇费脑筋，按理去玩要穿休闲点，他却没有好一点的休闲服。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此专门去买套新衣服太小家子气。唯一一套极少穿的能上台面的阿玛尼西服，只能穿这套了。上船后看大多穿着体恤和休闲裤，感觉整个艇上就自己一个来自农村的农民。游艇一出海，他很激动，拿出头天特地去买的单反，在甲板上不停地对着海面拍。同去的都好像对景致不感兴趣，有的在跟美女聊天，有的端着酒杯很惬意地小酌。他自觉没趣，退回船舱里。
　　他抬眼无意中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把他吓了一跳。他怀疑自己是思想过多产生了幻觉，连忙从服务生的盘子里端起一杯矿泉水，遮挡着脸。透过透明的矿泉水，他看见龙云很优雅地端着一只酒杯，和人聊着。明明是红楼里商户的活动，龙云怎么会出现呢？他再也不敢把头抬起了，独自坐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他看见了雷振志端着一杯红酒走到了龙云身边，两个人亲亲热热地交谈起来。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成为他们中的一位，甚至不知天高地厚地暗暗发誓要成为鹏城首富，超过他们。眼看着他们身边环绕着的那些娇媚、妖冶的女人，他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了王彩云，她要是被自己带在身边出现在这里，会是什么效果呢？答案是肯定的。王彩云在脑子里出现后，眼前的五光十色如花似玉都黯淡无光了。
　　他喜欢上酒了，每天晚上都要喝几杯。要是没喝就心神不宁，睡不着觉。喝了酒后，眼前就会模模糊糊地浮现出王彩云脸上的两个小酒窝。他其实是不愿意为女人花精力的，觉得那简直是浪费。王彩云只在他身边呆了短短的几天，却时刻在他脑子里晃，晃得他夜里常常睡不着觉跑出来喝闷酒。酒醒之后他又想起老家的老婆。老婆在老家县城里，带着孩子照顾父母，他想挣到好多钱了，在鹏城站稳了脚跟再把他们接过来。除了把足够的钱寄回去，老婆跟他也没有太多的联系。
　　王彩云在他公司里呆了不到一周就离开了，是在他向她发出邀请后离开的。就像是被他赶走的，常常令他感到不安。直到他生病了，雷振志来看望他，他看到一起来的还有王彩云，才知道王彩云成了雷振志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