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和尚兵秦口买毒药
　　薛刚、纪鸾英在葵花寨惩戒、遣散了红佛寺的淫邪和尚，留下了五、六个愿意当兵的，兵士们都叫他们为和尚兵。那五六名和尚兵自从归顺薛刚纪鸾英以后，也还是百依百顺的。有一天，有个叫悟德的和尚兵，见薛刚纪鸾英操练兵马累了，夫妇俩坐在一棵大松树下的石头上歇息，悟得很是殷勤地提去了一个大茶壶，要给薛刚纪鸾英倒茶喝，笑嘻嘻地说：“二位将军操练兵马辛苦，小的我专门凉了一壶好茶，请二位将军喝——”说着，顺手递过两个茶杯子。纪鸾英接过一杯茶，微微一笑，说：“我俩操练兵马劳累，是应该的。你来当兵操练，远远没有你从前在红佛寺舒服，这杯茶我先慰劳你吧，请你先喝——”不料，那悟德是百般推辞不喝。薛刚哈哈一阵大笑，说：“夫人言之有理，这茶确实应该慰劳悟德——来人啦！”随着薛刚呼唤，松树后转过来两名心腹兵士。薛刚说：“你两个帮忙让悟德把这壶茶给喝了！”
　　两名兵士会意，扭住悟德的臂膀，手掌托起悟德的嘴巴，把一壶凉茶咕噜咕噜给灌进悟德喉咙里去了。也就合一杯茶的工夫，只见悟德死狗一样伸了腿。原来，悟德把薛刚纪鸾英对他们奸淫良家妇女的惩戒、遣散怀恨在心，假意跟随当兵，实际上是要寻找机会报复薛刚、纪鸾英。两天前，悟德去两道河对岸的秦口小街上的中药铺买了毒药。秦口中药铺的掌柜王兴元认得悟德曾经是葵花寨红佛寺的和尚，也晓得后来他们遭到了薛刚纪鸾英的惩戒和遣散。忽然见他来买毒药，王兴元就把以前的事情一联想，猜测悟德很可能要对薛刚夫妇下毒报复，就连忙抄近路在悟德回到青龙山以前，把自己的猜测对薛刚夫妇讲了，要他俩留意、小心。
　　说来去中药铺卖毒药有个例规，买者不需要开口，药铺就晓得谁要买毒药。这又个来历——
　　相传，神农架有块大石崖上长着一棵紫檀香树。紫檀香树餐风饮露，长了八万八千年，得了仙气，发出一股馥郁清幽的异香，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香飘千里。黄龙潭黄龙太子在龙宫里洗澡，闻到幽香，循着香气来到神龙架大石崖，把树砍倒，运回黄龙潭。
　　紫檀树被砍倒的那年发大水，树根冲到堵河的沙滩上，放猪放羊的娃娃弄来茅草，就着树根点火。紫檀香根烧了九天九夜，香气飘进了南天门，玉皇大帝带着各路神仙下凡来闻香气。到了南天门，拔开云头往下一看，见到一群脱得精光的娃娃，有的烤肚皮，有的烤屁股，有的往树根上撒尿，把一股幽香变成了厌天污地的秽气冲上南天门。玉帝就发起火来，叫瘟神降下三年小儿温疫，弄得十家娃娃九家病。皇上太医院的太医来治病，费了三个月时光，用了一百匹马驮的药，也没能控制住疫情。
　　神农皇帝召集大臣们商议控制疫情的事情。上庸国王说：“此事只有设坛做七七十四九天道场，请大慈大悲的佛祖保佑才行。”也有大臣说：“这是病鬼作祟，只有咬犁头跳神驱鬼，才能保百姓平安。”
　　神农皇帝听了，正拿不准主意，忽然，宫门外来了一个山民打扮的老人，背上挎一只扁篮，篮子里装着一个铜葫芦和一把鹤嘴锄，手里牵着一只像狗子也像老虎还像狮子一般的怪兽。神农皇帝把老人召进宫，问清情由，才知那是能辨药味、药性的琉璃兽，已经活了三万八千岁。到四万二千岁后，全身毫毛脱尽，透明透亮，吃下药后就能从外看清药物走经络肺腑的情形。
　　神农皇帝急了，问有什么法子让琉璃兽尽快脱尽毫毛，变得透明透亮？老人说用神农皇帝的一片肝，皇后的几滴胆汁，制成龙肝凤胆，让琉璃兽吃了就能蜕光毫毛，全身透明；带它到山上采一百味药，制成百宝灵丹，就可平息瘟疫。以后也不会有瘟疫了。
　　神农皇帝正在琢磨呢，老人见神农皇帝面有难色，说：“常听说神农皇帝爱民如子，如今看来空有其名，小民告辞了。”
　　神农皇帝见老人要走，急中生智，计上心来，对老人说：“老者请留步。我封你为药王，赐你龙袍龙褂，半副鸾驾。你就成药王爷了，龙肝之事，就请你代我受点苦，么样？”
　　老人回到金鸾殿，说既蒙大王封赠，当为黎明百姓除灾，随即吞下一颗药丸，让宫中人拿出刀盘，剖腹取肝，给王后也吞下一颗药丸，取了王后的几滴胆汁，制成了龙肝凤胆。
　　琉璃兽吃了龙肝凤胆，毫毛脱尽，周身透明得能看清五脏六腑。药王带上琉璃兽，到林子里采了九十九味良药，再找一味平火扫毒药，就可制成平息瘟疫的百宝灵丹。
　　不料瘟神得知药王快制成百宝灵丹除绝瘟疫，就栽了一棵断肠草，断肠草上结了一个鸡蛋大的黑色果子，名字叫做“滚坡珠”。药王以为是一味平火扫毒药，摘下果子观赏一会，丢给琉璃兽尝。琉璃兽闻了闻，直管退后不敢吃。药王救人心切，见琉璃兽畏缩、退却，很生气地骂了琉璃兽几句，拣起药果子往嘴巴里填。珠子还没进口，琉璃兽扑上来咬了药王一口，把那棵药珠子打落在地上。药王一边揉手一边骂琉璃兽：“孽畜！我割舍心肝给你吃，你却来咬我的手。叫你尝尝药性，你又不尝，难道这味药会毒死你不成，你不见黎民百姓受苦受难吗？”
　　琉璃兽望着药王，点了点头，摇了几下尾巴，低下头把那颗滚破珠吃了。药王看着琉璃兽肚子里不断地翻腾，蓝黑色的汁液四处扩散，不走经脉，也不走脾肺，散到哪里，哪里就结起一块黑斑。琉璃兽全身抖动，痛苦地挣扎着。
　　药王见状大惊，赶紧从铜葫芦里找出几颗解毒药丹喂琉璃兽，可是已经来不及。琉璃兽就这样全身变为漆黑被毒死了。
　　琉璃兽死后，药王背上九十九味药，到武当山熬制了药丸，用三个月功夫平息了瘟疫。神农皇帝派人送药王龙袍、龙褂和半副金鸾，请药王来宫共坐金鸾宝殿。但药王想琉璃兽已死，未制成百宝灵丹，没实现永远根除温疫的诺言，何况自己也不愿与神农皇帝共坐金鸾宝殿，结果只接受药王的封号，回到原来的住所。
　　药王死后，人们在他熬药的窝棚处盖了一座庙，塑造了他的金身和琉璃兽像，尊他为药王爷，每到四时八节，人们都要用三牲酒礼去祭奠他。还塑造、打制了很多口含滚破珠的石头琉璃兽，送到每一个中药铺的门面柜台上蹲着，提醒人们注意毒药伤命。后来，要买毒药的人来到中药铺，不需要开口，只摸摸琉璃兽口中的珠子，就知道了来人要买毒药。
　　青龙山那和尚兵悟德很懂行，来到秦口中药铺，站在柜台前也不答话，直接用手在药兽口中含的黑珠子。王兴元给悟德包了毒药，可悟德没有料到王兴元去青龙山告了密，救了薛刚纪鸾英夫妇。
　　
　　
　　庐陵王担忧房州城
　　说的是武则天的第三个儿子李显，因为和武则天犟嘴，说了一句要给岳父老丈人老韦一个官儿当当的气话，他的皇位就让他妈武则天说免就给面免了。皇位免了还不行，还不让他在京城里住，还要惩罚他到远离京城的老山万林去住。因此呢，李显就携家带口来到神农架北边连畔界的房州称居住。
　　房州，以“纵横千里、山林四塞、其固高陵、如有房屋”得名。古为梁州城，西周以前为彭部落方国。春秋为防渚，属麇、庸二国之地。战国为房陵，属楚。秦置房陵县，属汉中郡。唐武周时期、也就是武则天当道的时候成为朝廷的流放地。么事叫做流放地呢？就是在一定的期限内，将被判刑的人从原居住地强制移住到某一地区的刑罚。
　　庐陵王李显流放房州，给房州带来了宫廷文化，对房陵古代建筑艺术产生了深刻的影响。如今的房县城南还有李显故居。仿照宫廷建筑风格，有城墙和护城河。房县县城修建规格也很讲究，规模宏大，可谓“五里之城、七里之郭”，有仿长安古城建筑风格的钟鼓楼和唐封古迹，城四周筑有高宽城墙，东西南北系双城门，城池牢固。房陵古代建筑布局和街道的名称都很有讲究。城内有文庙、武庙、书院、钟鼓楼等具有一定规模的建筑，城北有承恩门，东有景泰门，西有绥福门，南门外有校场。房陵的街道多以“东关”、“东街”、“北关”、“北街”、“西关”、“西街”等明确标示出这座古城在结构上的等级及关口，结构非常尊荣富贵。这些都证明了庐陵王时刻还想生活在皇家宫廷乃至京城印象之中，同时也证明了庐陵王随遇而安，与世无争也就罢了，看什么时候能够再回到京城那算是万幸。
　　可是有一年的秋天，也就是研究历史的人说的圣历元年（公元698年）的秋天，当长安的一个使者风急火燎地来到了房州李显的软禁地门口的时候，李显一家人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李显为么事会绝望呢？这要从他的坎坷经历中寻找答案。李显在唐高宗的八个儿子中排序第七，先是被封为周王，后改封为英王，似乎天生的就与皇位无缘，王就是王，不是皇啊。当李治的第三个皇太子李贤被武则天废了以后，英王李显才被立为皇太子。三年后唐高宗病死了，李显坐了龙椅成为唐中宗皇帝佬。
　　李显当了皇帝佬，让不满足只是个皇母地位的武则天好像喉咙管子卡了根鱼刺那样不舒服。李显当皇帝佬还冇满月，李显在武则天面前说了一句要给老丈人老韦一个官儿当一当的气话，就开始背时，被武则天给赶下台，由皇帝真龙天子降封为庐陵王，流放到房州，开始了漫长的软禁生涯。
　　不客气地说，李显性格懦弱、胆小，各方面能力都很一般，是个做傀儡的和稀泥的好材料。他当太子时曾经写过一首《石淙》诗：
　　三阳本是标灵纪，二室由来独擅名。
　　霞衣霞锦千般状，云峰云岫百重生。
　　水炫珠光遇泉客，岩悬石镜厌山精。
　　永愿乾坤符睿算，长居膝下属欢情。
　　虽然叫的是一首诗，但那诗的水平很是一般，境界平常。但是最后一句“永愿乾坤符睿算，长居膝下属欢情”很能表达出一个战战兢兢，不敢有所作为的懦弱皇子的感情。
　　做了皇帝后的李显，有一次游览了秦始皇皇陵后写了首《幸秦始皇陵》：
　　眷言君失德，骊邑想秦馀。
　　政烦方改篆，愚俗乃焚书。
　　阿房久已灭，阁道遂成墟。
　　欲厌东南气，翻伤掩鲍车。
　　这首诗在众多文人的怀古诗中相比，也是大路货，只是将秦始皇的所作所为交待了一下而已。也许，李显他没有将主要精力放在知识学习提高综合素质上面，而是放在了保命上面。
　　李显的老妈武则天是一个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一切的女人，何况还是掌皇权的女人。唐高宗的第一个太子李忠，因为不是武则天所生，很快就被废黜杀死。武则天的长子李弘第二个被立为太子，但在一些思想观念上冲撞了老娘，忽然“暴薨”而亡——就是不明不白就死掉了，不见人了。李贤是高宗朝的第三位太子，也因为不甘心做傀儡而被废，四年后在放逐地巴州被逼自杀。这真是应了所写“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七步诗。
　　曹植(192-232），字子建，曹操的第三各儿子。”曹植与曹丕为同母弟兄。曹植少年时即以才华不仅出众而且特异而为老爹曹操赏爱，几被立为太子。当曹丕继了曹操的位子建立魏朝，曹植虽也居侯王之位，却一只遭受曹丕的嫉妒和迫害。
　　诗的首句以叙事提起，意思是煮豌豆用豌豆秸秆做燃柴，二句形容豌豆豆在锅中被煮时的景况，把无生命的东西赋予生命的感情，以豆和萁比喻兄弟间迫害与被迫害的情况。“豆在釜中泣”句，以豆在锅中被煮得鼓起水泡作响，而着以“泣”字描述，极切合诗人此时被压迫的心情，在形象生动的比喻中，抒发了自己沉痛的心情。以萁对豆之相煎熬，控诉兄弟相迫之乖违情理。而此种情形更甚者则是武则天，亲生儿子他看不顺眼，说废了就废了，说没了就没了。俗话说，老虎还不吃儿，可武则天经常干吃儿的勾当。
　　作为第四个太子的李显，有前面三个哥哥遭受亲老娘迫害的“榜样”，自然晓得轻重高低。在武则天面前事事小心，从不敢乱说乱动，见了武则天象老鼠见猫一样害怕，可还是很快被母亲抓住把柄废黜了。已经被软禁在房州的李显明白，自己不论是在流放地地“暴薨”，还是被赐死，都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偏偏外面有很多反对武则天的人打出了推翻武周、匡复李显的旗号。这简直是将李显往死路上逼，更加剧了李显内心的恐惧与不安。他越来越担心心狠手毒母亲会将自己的存在看做权力威胁，她是不会因为母子之情而放过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因此，眼下的庐陵王到底是反抗，还是坐在哪里等死，很是拿不定主意。他盼望有一个明白人能给他点拨点拨才好。暗中托付了朝廷德高望重的老臣子屈浮鲁，并希望他能亲自来到房州做个长远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