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众铁匠盘炉打兵器
　　薛刚纪鸾英在青龙山踏勘了好几天，一万兵马开始兴建寨墙，就山开石打石料，就地抗抬垒寨墙。实行轮换作业，轮换练兵，建寨、练兵两不误。同事招募了房州、上庸许多铁匠打造兵器。铁匠的总管事名字叫做朱世模。朱世模是祖传门第铁匠出身，在山村打锄头、菜刀等农用具，每一件打好，无论边钢、中钢铁器，你都看不出一个锤子印痕。这，足以显示出一名铁匠的真功夫。怪的是多座铁匠炉子盘起以后，也招引来好多叫花子，有灵便的，还帮着铁匠做些杂活，有的纯粹是站在铁匠炉子角上闲玩。铁匠们好像都布多嫌叫花子，随他们的便，来了就来了，走了就走了。不走的叫花子站在铁匠炉子后边一角，烤冷馍或者生红薯吃，或者是烤闲火，铁匠师傅都不赶叫花子走开，也不嫌叫花子碍事，还怪亲热——这是啥讲究呢？那要从太上老君说起。
　　铁匠的祖师是太上老君。太上老君的炉子是按阴、阳两仪，四面八方，四象八卦筑起来的；他的工具是按金木水火土五行置备起来的。那一天，太上老君炼好了一炉丹，恰好赶上了孙猴子大闹天宫，孙猴子从那里逃跑的时候，踮起脚把太上老君的炉子踩了一脚。眼看炉子一角要垮掉，也恰好有一个叫花子仙路过，麻利过去用双手把炉子的那一角兜了起来，并且兜拢得和原先一模一样。于是，太上老君很是感激叫花子仙，就叫叫花子仙站在炉子那一角帮忙，让他学习一些打铁、炼丹的窍门。并且还说，以后你有机会到了人间，人间铁匠炉子的那一角也永远属于你站。从此，人间的铁匠也都晓得了这个来历，所以都不赶叫花子走，由他的便站在炉子角上。
　　叫花子仙在天上很懒惰，玉皇大帝背地里给阎王爷咕哝，要阎王爷让叫花子仙都转世投胎来到了人间，成了人间的叫花子。叫花子第一次开始进人间第一家铁匠铺的时候，铁匠并不喜欢他们，心说叫花子讨嫌碍事得很。因为知道一些渊源关系的来历，只是不好明着开腔驱赶叫花子，一般铁匠的态度是不理睬，有的铁匠还棱鼻子瞪眼的。好在叫花子也不多做计较，表面上看来是相安无事。
　　有一天，人间的第一位铁匠穿着新衣、新裤、新鞋子来打铁，恰好炉子火好，铁也烧得发红发亮。铁匠抢火色，用钳子夹出红铁打，那铁末子、火星子直喷，总朝铁匠怀里钻。铁匠心痛新衣服，横直没有啥东西遮护。
　　叫花子一见那情景，连忙把自己睡觉铺垫的老羊皮翻过面来，给铁匠系上胸前。老羊皮的里面被叫花子睡觉磨光了，铁末子、火星子一碰上就往下落。这样以来，就烧不到铁匠的衣服了。可是，那铁末子和火星子又朝铁匠的鞋子里面钻，烫得铁匠连跳直弹，越急越脱不掉鞋子。叫花子又连忙把自己没有后跟的鞋子脱给铁匠师傅。铁匠一试，没有后跟的鞋子穿、脱都很方便。从此，铁匠腰里都开始系羊皮，脚上穿没有后跟的鞋子。为此，铁匠和叫花子和睦起来。叫花子也想一些办法讨好铁匠。
　　比如，从前的铁匠师傅和徒弟打铁都是使用大铁锤，不用小锤。自从叫花子把羊皮和无跟鞋子送给了铁匠师傅以后，铁匠和叫花子的关系越来越好。有一天，铁匠师傅请叫花子喝酒，喝得叫花子很高兴。席面上，叫花子给铁匠师傅说知心话：“你咋那老实呢？大锤一天打到黑，该有多累呀。依我说呀，那大锤只能让徒弟打，你当师傅的就用小锤。”铁匠师傅说：“我没有小锤。”叫花子就又把自己带的小锤送给了铁匠师傅。第二天，铁匠师傅一试小锤，真是省力气多了。但是，手脖子还是有点酸痛。叫花子说：“你咋不晓得只用小锤指引大锤的路数，多敲些空锤呢？”铁匠师傅又按照叫花子的指点，就敲起了空锤。有时只象征性地敲几下子。从此，铁匠师傅好省力哟。可是，徒弟的大锤一下子也不能空啊，还要甩起膀子抡大锤。
　　铁匠和叫花子关系好了，叫花子也和铁匠开玩笑。比如，铁匠师傅使用小锤以后，铁砧上发出的声音是“叮当地铛儿……”叫花子一听，说：“你们铁匠这一行啊，富不了的。”铁匠师傅问：“那是为什么？”叫花子一笑，说：“你听铁砧上不是正在说‘打点儿吃点儿’，‘打点儿吃点儿’嘛！”意思是铁匠们忙碌一天活计，打一天铁，所得的报仇仅仅只能糊住口食，没有积蓄的。铁匠师傅一听，很不高兴，用钳子夹起红铁就朝冷水桶里丢。冷水桶里发出的声音是“古都古都咕咕都……”叫花子又哈哈一笑，说：“你还不信这个邪呀？你听水桶里咋说的——‘古都古都’——不打——吃球！不打——吃球！”
　　玩笑归玩笑，朱世模总管青龙山打造兵器极认真负责，每一盘铁匠炉子打出的兵器，他都要抽样检查。他自己打出的第一把长杆大刀，不仅样式美观，而且那钢火那真叫锋利。那天，薛刚掂起朱世模的那把大刀，上下舞动了一圈，恰好有一只锦鸡扑腾腾飞过，锦鸡尾巴擦边落在舞动的刀刃上，当下齐刷刷断茬落了一地，飞过的锦鸡成了一只秃尾巴锦鸡。薛刚哈哈一笑，说：“有这样的好刀，不愁朝廷那些奸臣贼子脑袋不像西瓜一样开瓤！”
　　薛刚去了多座铁匠炉子察看兵器打造情况，发现每盘炉子作坊里面都有叫花子。他传下令来，不让叫花子在青龙山吃闲饭，把灵便的叫花子都安排当了兵器库房的保管员，腿脚不便的叫花子，顺着山溪支起一溜磨刀石，让他们一天到晚地磨刀，为兵士们腾出了多操练的时间。
　　
　　薛刚夫妇习围棋
　　房县博物馆保存有一副在九焰山（现名九道梁）上发掘出来的唐代石雕围棋盘，棋盘用青石刻就，上布残局。据博物馆人员介绍说，那是薛刚夫妇在九焰山屯兵期间，常用围棋演练阵法，这个围棋棋盘的主人就是薛刚夫妇。
　　那副围棋盘，雕工精细，线条明晰，大面光洁，手感清柔。是石雕成熟于唐代的证明。
　　说到石雕，它造型艺术的一种。又称雕刻，是雕、刻、塑三种创制方法的总称。指用各种可塑材料（如石膏、树脂、粘土等）或可雕、可刻的硬质材料（如木材、石头、金属、玉块、玛瑙等），创造出具有一定空间的可视、可触的艺术形象，借以反映社会生活、表达艺术家的审美感受、审美情感、审美理想。艺术雕刻它讲究造型逼真，手法圆润细腻，纹式流畅洒脱。它的传统技艺始于汉，成熟于魏晋，盛于唐。石头雕刻主要以人物、动物、花盆、栏板、喷泉、浮雕、龙亭龙柱、琼楼玉阁、飞禽走兽、各种精品雕刻等等。富古老艺术的魅力，在海内外享有“巧夺天工”“石破天惊”之盛誉。那副围棋盘，正是巧夺天工之作。
　　说薛刚夫妇下围棋，那是移师青龙山以后的事情。薛刚虽然是在京城长大的人，见围棋见得多，就是那火爆性子耐不得围棋慢条斯理地琢磨，压根就不学它。纪鸾英在虽然深河深山长大，从小老爹就教她下围棋；上青龙山以后，为了研习用兵的策略，晚上，军帐中点燃松明，纪鸾英教薛刚下围棋。
　　为了让薛刚对围棋有个大致的全面的了解，纪鸾英从围棋的起源开始说起：最早关于围棋起源的传说是"尧舜以棋教子"的故事。晋朝人张华在他写的《博物志》中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还提到，舜觉得儿子商均不甚聪慧，也曾制作围棋教子。《路史后记》写得更为详细。尧娶妻富宜氏，生下儿子朱，儿子行为不好，尧很难过，特地制作了围棋，"以闲其情。"按照这种说法，制造围棋，是为了开发智慧，纯洁性情的。不过也有另一种看法，认为"夏人乌曹作赌博围棋。"本朝（唐朝）人皮日休在其《原弈》一书中则说，围棋始于战国，是纵横家们的创造。他的根据是，围棋"有害诈争伪之道。"这样一来，围棋又成了寻欢作乐，耍弄权术的工具了。其实，这些说法都不过是推测而已，尧、舜之说只是编织的美妙传说。乌曹在《古史考》中被认为是造砖的先祖。在造围棋方面找不到更多的佐证。至于皮日休提出的围棋源于战国。更不足为信。早在春秋时，孔子就已经提到围棋了呢。
　　不过呢，从初始棋盘的十、十三、十五……直至今天通用的十九道线的发展过程看，围棋不可能是某一个人某一天里突然创造出的奇迹，而是经过了由简单到复杂，棋子由少到多，着法由单一到多样的发展变化过程，集聚了无数围棋爱好者的智慧和经验，逐渐被改进，被丰富，最后形成今天这种规模的。我想，下围棋和军事上的运筹帷幄，调兵遣将，有几分相似。其实，两汉时己有人把围棋当作兵法，《隋书·经籍志》还有棋谱收入兵书呢。所以，为了磨磨你那火爆脾性，在你那勇猛上增长些心眼，我才教你下围棋呢。
　　薛刚听纪鸾英说了这么多关于围棋的历史，听得有点不耐烦，就说，教下棋就下棋，哪里有这么多的裸连话呢。
　　纪鸾英见薛刚不耐烦了，收住下棋的题外话，说：“好。好。就直接说下棋——”纪鸾英说，围棋的下法、规则十分简单，不像象棋还要遵守“车走直路马踏斜，象飞田字炮打隔”之类的死规定。围棋一般都以黑子为先，白子为后。只要你的黑子把白子包围住，白子就变成死子，就可以拿走“吃掉”。不过呢，虽然听起来简单，但因为围棋有横竖十九条条线，总共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就是说，第一手黑子有三百六十一种选择，第二手白子有三百六十种选择。三百六十种啊，黑围白，白围黑，变化多端，神出鬼没，机巧万千，够你琢磨的呢。
　　薛刚说：“只要有利于用兵之道，变化万千我也跟你学。”有了这个决心，薛刚嫌木板棋盘太轻，就叫一位留有山羊胡须的、打制石头碓窝的石匠专门给他雕刻了一个青钢石围棋盘。所以过去了几千年，今天还能够留存在房县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