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回 砍柴山黄杰遇灵兔 回住处大侠破天绳

　　本回接龙作者侗青杉
　　
　　上回说到肖辛叫哥哥肖朝去长街买药为黄杰治伤，一向吝啬的肖朝很是不满，道：“把他救回家已经不错了，还要花钱买药？我不干！”
　　肖辛生气道：“哥你去不去？不去拉倒！你走吧，不用管我了！”
　　肖朝见妹妹生气，只好答应道：“妹妹你别生气，哥去就是了！”
　　肖朝来到长街之上，迎着华灯寻找药店，一路摸着口袋里装着的一串铜钱，千个不愿万个不舍，便故意放缓脚步、磨磨蹭蹭，心里在祈盼药店都早点关门。可不巧的是，前方一个大药店居然还在开着，门框上方还点着四个灯笼，门口站着两个招呼生意的伙计。他本想退回去或者绕过去，但眼尖的伙计马上看出他是来买药的，冲上来就拉着肖朝道：“先生买药赶紧，一会儿我们就打烊了。”
　　“我，我不是来买药的……”
　　伙计道：“哟，先生你不必装了，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了，你就是来买药的！”
　　“不会吧？你眼睛是啥做的，咋那么准？”肖朝吃惊道。
　　肖朝的心思被看破，很是尴尬。只好跟着伙计来到店里。
　　“先生，麻烦把你的药方拿出来吧。”伙计道。
　　“就几样药，不用药方的。”肖朝犹豫地说。
　　“哦，那请报药名。”
　　“三七粉一副，栀子花、桃仁和黄花一份。各分五个包。”
　　“好咧！”伙计唱歌式的应道。
　　完毕，划拉着算盘道：“三七粉五份五三一十五，加上五五二十五，一共四十吊钱！”
　　“这么贵呀？能不能少点？”肖朝的心里在打颤。他觉得倘若是他小妹生病，这药钱无论如何都舍得。如今却要为一个为一个毫无关系的人花这么的钱，哪里舍得？
　　“不行，我们这行，一分钱一分药，利润低薄。”伙计道。
　　“那——能不能先赊着，过几天还你？”肖朝想，这药钱先欠着，到时候就让那个该死的人来还账得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啰嗦！到底要不要药呀？不要就算了！”伙计有些不耐烦地要把药放到后台。
　　“要要要，拿来吧！”肖朝不再犹豫，从随身袋子里拿出四十吊铜钱。
　　这四十吊铜钱的付出，如同割掉了他身上的一块肉，一种异样的疼痛扯裂着他。他想：“回去定要想办法让他还钱！”
　　他又突然有些恼恨自己，心想：“要是当时我看到那个人后不理不睬直接过去，也就没有这么多的麻烦事了！”想到此，便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肖朝回到住处，看到妹妹肖辛竟然给那个浑身是血的人换上他的衣裳，气得直抓狂：“小妹，你一个女孩家，竟然给他换衣裳？！”
　　肖辛道：“我没有，我只是给他衣裳，他自己换上的。”
　　这时肖朝看清了那一件衣服是他新买的，用来相亲和做客时穿的，平时自己都舍不得穿的，顿时心疼得叫苦不迭道：“小妹你，你怎么把我的新衣服给他了！这新衣服可是我花一两银子买的啊！”
　　肖辛安慰道：“哥，你别生气，改天我给你做件新的。要不过几天我去挣钱给你买新的？”
　　肖朝把肖辛拉到一边，恼怒的轻声责问：“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肖辛红着脸道：“哥，哪有啊？”
　　肖朝道：“还说没有？一个外人你咋这么关心？你啥时候这么关心过我？”
　　肖辛道：“哥，你有完没有啊？你没看见人家浑身是血，被打得很惨很可怜么？”
　　这天肖朝趁肖辛出去走动，便拿着一个本子和笔来到黄杰身边，对黄杰说：“我说你小子知不知道到我家来，害我化了不少银子？”
　　“不知道。”黄杰轻声道。
　　“那好！我来给你算吧：找板车费十文钱；两个人推你到我家三十文钱；到我家住宿一晚十文，五天五十文；药钱六十文；吃饭一天十文，五天就是五十文。总共200文钱。我现在给你记在本子上了，到时你要想法子还我！听见没有？”肖朝说着，还特意拉了一下黄杰的耳朵。
　　黄杰轻声道：“多谢肖大哥救命之恩！到时我加倍奉还给你便是！”
　　肖朝道：“啧啧，你还挺有种啊！我看你一副乞丐的模样，就是讨上十年饭，估计也还不上！”
　　黄杰再不说话，嘴角露出一丝轻蔑的笑。
　　黄杰伤好的第一天，便和两兄妹一起吃饭。黄杰或许太饿吧，竟然一口气横扫十几碗饭，惊得肖朝两兄妹张大嘴巴，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一个人吃。等到肖朝意识到自己肚子还没吃饱去锅里盛饭时，锅里早已光了。肖朝回到饭桌前生气地对黄杰说：“靠！你这也太能吃了吧！你是猪变的吗？”
　　“哥，我再去煮饭吧。”肖辛道。
　　“还煮个屁呀！”
　　“哥，你……”
　　“我去外面的饭馆吃！”肖朝说着突然记起什么走进房间，接着拿出一个本子对黄杰边说边记道：“现在你每天的伙食费要增加到十吊钱了！”
　　黄杰吃完饭才意识到自己吃相不雅，顿时尴尬不已道：“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把你们的饭也吃光了！”
　　肖朝鄙视地说：“说这些有用吗？想办法还钱呀！”
　　“哥，你，你怎么能这样？”肖辛有些不满的说。
　　黄杰道：“这样吧，你们家里有什么活儿让我干的，我干活抵消欠款。”
　　“啧啧，你那么能干？那就把家里周边所有的活儿，锄地，铲草，打柴的活儿都干了吧！”
　　“哥，你怎么能这样！人家病刚好呢！”
　　“我又没强求他，是他自己要求这么干的！”
　　“没关系的没关系，我已经好多了！”黄杰道。
　　黄杰把家里周边的活儿干完后，就到后山林里砍柴。他看看周边没有人，便开始运气练功。练完一趟所有学过的武功后，感觉并没有荒废了才停。同时他又把刚才练功打下来的枯树枝收集成一捆一捆的，正要往山下搬。这时他发现不远处有四只兔子在那蹦蹦跳跳着，顿时乐了，心想：这些天尽都吃肖大哥他们的，这一回让我打几只兔子犒劳他们一下，便放下柴火，准备运功抓兔子。没想到那些兔子见到他不但没有逃跑，反而一个劲儿向他奔来，聚集在他的脚下，显得十分亲昵的样子。黄杰顿时醉了，还隐隐约约的感觉到自己其实就是他们当中一员。他轻柔地抚摸着每一只雪白的兔子，感受它们身上柔和的绒毛和亲切的味道。兔子们也任凭黄杰不停地抚摸着，瞪大眼睛深情地凝望着他，黄杰突然想到了自创的兔子功，便好奇地逗道：“小兔子乖乖，你们站好哈！”
　　几只兔子似乎懂得人语，从大到小整齐又划一的一字排开，提起前腿不停地摇晃作揖，动作萌萌哒。
　　黄杰见此惊讶不已！心知巧遇灵兔。不禁夺口而出道：“动如脱兔。”
　　只见四只兔子听令“嗖”的一声，往前纵身一跃三四米。
　　黄杰见此心中大喜，便把自己靠想象所创的兔子招式一五一十地叫了出来，并悉心留意观摩。只听他道：“鸟飞兔走——狡兔三窟——兔子钻被窝——老兔啃萝卜⋯⋯”几只兔子听从黄杰的口令一五一十地演练起来。
　　如此一番后，黄杰便根据现在兔子的动作纠正过往自创招式动作演练起来，练到精彩处，几只一旁观看的兔子不停地提起前腿鼓起了掌。
　　练完后，黄杰抱拳施礼道：“谢谢各位兔兄兔妺赐教！有请再来一番对抗演习让我瞧瞧。”
　　四只兔子中的两只公兔便各自招一下腿，两只兔子便开始掐架打了起来。一旁的黄杰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它们细微的动作，并情不自禁地跟着模仿起来。半柱香时间，黄杰便根据兔子打架的动作自创了不少的招式，然后又“呼呼”的从头至尾演练一遍。直看得四只兔子不停地欢蹦乱跳……
　　眼看天色不早，黄杰感觉自己该走了，便向它们挥挥手告别，四只兔子边走边回头望着他，恋恋不舍地消失在丛林之中。
　　回到肖家，已是暮色四起。肖辛见黄杰一次竟扛了好几担柴火回来，顿时莫名的心疼和欢喜，想不到山哥力气竟这么般大！黄杰在养病时曾告诉肖辛兄妹俩说自己是大山里的人，没有姓，人家都叫他阿山，靠打猎和砍柴为生，所以肖幸便唤他为“山哥”。
　　见黄杰进屋，肖辛赶紧端上一盆洗脸水道：“山哥，洗洗吃饭吧，我给你煮了一大锅饭呢！”
　　肖辛越是关心“山哥”，肖朝心里越是不平，他讥讽道：“一个路边捡来的花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哥，你怎么这样说话？难道我们不也一样吗？要不是养父母把我们捡到这个家，估计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或许早就饿死了。”
　　肖朝听罢便再不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每天让他打十担上好的柴，一担能卖七八文，十担就是七八十文；如果砍上十天，就是七八百文钱，再乘上30天，三七二十一，也就是二千一百文钱，相当于一两多的银子了！这样一来，我岂不是发财了？”想到这，不由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而见妹妹对他那种不同寻常的关心，心又很快凉了下来。肖朝心想：“我该想个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既能发财，又不能让他占一点便宜。”
　　黄杰为了避免自己练功时暴露身份，每天都换一个山头，偶尔他也打一只山鹰或者野鸡啥的带回住处和肖朝两兄妹打牙祭。
　　这样一来，一向不落力干活，总想去城里靠投机生意赚钱的肖朝便轻松不少。肖朝的所谓“投机生意”，无非就是弄一些小买卖，在村里花点钱进些山货，然后再高价卖给城里需要的市民，在卖的过程中，还要做点手脚，赚取额外的差价。但也有风险，遇到精明的买家，就会倒亏一点钱；比如人家发现他搞奸诈行为的时候，当场表示要告官，为了息事宁人，他只好多赔点钱了事。所以一年之中除了兄妹两的日常用处，并没多少积蓄，但过小日子还是绰绰有余。
　　现在有了个阿山帮着干重活累活，日子倒也过得安逸蛮多。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可怕的灾难这一天终于降临到了他们身上。
　　这天砍柴回来，还没进门，黄杰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他放下柴火，轻轻走过去。这时，肖朝从一间草屋探出头喊道：“哟，我们山哥回来了！”
　　黄杰看见肖朝的神情，有些极不自然，就问：“肖辛妹妹呢？”
　　“她，她买米去了！——啥的？她不在你就不想进屋了？”
　　黄杰见肖朝生气了，再不怀疑。心想，就算这个肖朝想害我，他也没那个本事，除非在饭菜里下毒……当然下毒也不怕！
　　黄杰双脚刚迈进屋子，几根绳索便同时套上他身体，将他捆了个结实。这时他才看清，原来半月前被他打得跌疼屁股的矮个子叫花带着他的几弟子，还有一个头上盘着头巾，肌肉结实，模样非常凶悍的大个子乞丐站在屋内。肖辛被捆绑住手脚坐在角落里，嘴巴被塞了一大团花布，正在极力挣扎着，眼里满是痛苦和绝望。肖朝这时却像没事儿一样站在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那个矮个子叫花，嘴里挤出一丝笑容道：“大哥，我已经帮你拿下他了，你们放了我的妹妹吧！”
　　黄杰大怒道：“好你个肖朝，竟敢和别人合谋害我！”
　　肖朝愤怒地冲上去就给黄杰一巴掌道：“你闭嘴！你这个坏蛋，要不是你得罪了‘大哥’他们，他们会抓了我妹妹吗？”
　　矮个子乞丐道：“小子，想不到吧？半个月以前你让我吃亏，害我被帮主骂还被降了职，现在落在我手上看你还硬不硬气！”
　　黄杰低头看了看捆住自己的绳索，只有拇指粗，却很是结实。他动了动身子，试着运气撑了一下。
　　矮个子乞丐头道：“别撑了，没用的，这可是上等蚕丝经千道工序加工而成的天绳！”
　　黄杰冷笑道：“哦，是吗？你这么说我倒要试试了！”
　　矮个子乞丐见黄杰如此藐视他的天绳，并且充满自信的语气，不禁心中有些骇然。稍为镇定了一下，就恢复了先前的自信道：“这天绳可是非常结实的上等天丝扭成，天底下能破此绳的，除非天上的仙人。”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黄杰就是来自天庭的兔仙，更何况这个兔仙体内还有了少林和峨嵋大师注入的真气！
　　黄杰想起当初为救贺强松被这种绳索做的网罩住，当时凭的是身上带的寒光匕首破了那网；如今双手被缚住，想用匕首是不行的了，不如试试两位大师给我注入的真气。于是暗运功力，多种真气交替使用，使得缚绳发出“咝咝”声响。矮个叫化子头头见状，慌忙对几个手下吼道：“给我勒紧了，最好把他勒成麻绳！用力，再用力！”
　　几个手下于是各运气加力，并且不断交换方位，那个矮个子头头见其中一个力道有点弱，大骂道：“妈的，你今天没有吃饭吗？用力！用力啊！”说完也过去帮忙一起拉。
　　常言道“物极必反”，他们不断加力紧勒绳索，这样反而使得黄杰体内的两股强大的真气被激发出来。随着黄杰暴喝一声，屋宇震荡，似天崩地裂，只见叫化头头和几个帮手都被震飞出去，四面开花样，紧接着撞在墙上，简陋的墙体随即破碎，屋宇轰然坍塌。一瞬间，黄杰弹开绳索，迅速发功，把即将倒向肖辛兄妺的墙体和砖块撞飞击碎，又一个就地打滚，把肖辛救出。肖辛由起初的惊恐到惊讶变成惊喜，在黄杰抱起她的一刹那，甚至激动得流出了绵绵的眼泪。她闭上眼睛，只愿这幸福永远这样延续下去。
　　待黄杰落地，把肖辛放于地上，在绑她身上的绳索一点，绳子瞬间解开。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肖辛却一把抱住他，喃喃道：“山哥不要走，我怕……”黄杰心里一暖，热血瞬间在体内窜起。但他很快冷静下来，任由肖辛抱着。
　　此时，废墟里慢慢爬起一个人，蓬头垢面，一身灰尘，嘴角挂着一丝血。这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一段，对着黄杰道：“你，你是新、新武林盟主……在下有，有眼，不，不识泰山……”接着“砰”的一声再次倒下。
　　肖辛看到那个矮个子叫化头头从废墟里爬起，一下子想到了哥哥肖朝，她放开黄杰，着急的叫了声：“哥——我的哥哥呢？”说着站起来，又叫了一声：“哥哥！”便向废墟那走去。黄杰安慰说，肖朝只是受惊吓晕迷，没啥事的。
　　肖辛赶到废墟一角，那肖朝早已醒来，只是坐在那里发呆。肖辛再看那些打手，一个个仰躺于地，嘴角流血，怕是早已没有了气息，心中不由一阵骇然。当肖朝看到朝自己走过来的黄杰，顿时惊恐万丈，只见他两眼暴突，嘴角蠕动，似要说什么。
　　黄杰见状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肖兄，你是为了保护你妹妹才那样对我的，你没有错！你不必自责啊！”
　　肖朝听了使劲地点点头。肖辛道：“哥，没事了，没事了，起来吧！”说着扶起肖朝站起来。
　　黄杰眼见身份已暴露，觉得此地不能再留了，他还得去寻找他的娟妹妹。便对肖朝兄妹说：“这些房子不能再住了，明天你们去县里的嘉德钱庄取一笔钱，另找个地方建一个好一点的房子吧。”
　　说着从身上撕下一块布，轻轻咬破指头，飞快写了一行字，又从随身的一个包包里取出一个印蘸血盖上，交于肖朝道：“对方只要一看到我的这个血书，会给你钱的。我要走了，你们保重！”
　　肖朝终于忍不住抓住黄杰的手道：“兄弟，我真的对不起你！我之前对你很不敬，还要你做工还钱，这钱，我不能再跟你要了，我还有一些积蓄，买些材料再补上一间就可以了，真的不需要……”
　　黄杰道：“肖哥，我的意思你还不明白？这里不能再住了，现在这些地头蛇死在你这里，他们的人迟早还会找来，搬离这地方另买块地，要么到城里去买房子，做点小生意过日子吧。”
　　“山哥！”肖辛满目含情叫了声。此时，她的内心十分的复杂矛盾，她打心眼里喜欢着眼前这个男人，却又对这个男人充满了敬畏。她以前只是把他当着一个落魄的普通男子，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心里一下子有了巨大反差；自己一个普通女子岂能配得上他？犹豫了很久，她还是问道：“山哥……咱们，咱们还能见面吗？”
　　“肖妹妹，非常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若是有缘，咱们自会见面；若是无缘，就当留存在心里的一份美好的念想吧！”黄杰说着，内心一阵波涛涌动。
　　肖朝终于说道：“妹妹，你真心喜欢山兄弟，就跟他走吧！我这一辈子能和你做一场兄妹，哥我也知足了；再说你也是个不小的姑娘了，也该出嫁了……”
　　肖辛道：“哥，你说什么呢！山哥他是做大事的人，我，我不能拖累他。”又道，“山哥，保重！”但终难掩内心那份情感，化着滚滚泪珠。
　　黄杰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来。他心里清楚，他爱的是娟娟师妹，并日夜思念着她，万难再接受其他感情！他缓缓抱拳向肖家兄妹施礼道：“保——重！”说完便回转身来，迈着大步而去……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