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暗恋

　　弯弯在泥泞的地上拼命往上爬，可是却如蜗牛爬一步滑几下，她一边哭一边喊一边爬，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爬上去找人救老乡。
　　杨威办完事准备回家，这时的暴风雨像个妖精般咆哮着挥洒着，丝毫没停下来的意思。突然他想起晚上本来是要送雨生他们去学校的，结果事给耽搁了，借着灯光看了看手表，说了句：还早，才九点十分，他们下课时间是九点半，正好能接到他们。于是开着车子往夜校的方向赶去。
　　大约开了十来分钟，在进入学校唯一的马路上，杨威借着汽车灯光远远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挡在马路上，雨实在太大，这一路非常小心翼翼地行驶着。他减慢速度，把车子停下来，仔细看看，是一辆自行车。他在心里嘀咕：“这大晚上的，谁还把自行车扔在马路中间呢，还挡着我的道？”于是从后座拿了把伞走下来，准备把它推到路边上。当扶到把手时，他吃了一惊：“咦，这不是我给雨生买的自行车吗？他人呢？”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不祥之兆，他的心“咯噔”一下，像被针尖刺着了，马上站了起来大喊：“雨生、弯弯你们在哪？”除了风雨在作怪，杨威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
　　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边走边喊：“雨生、弯弯，你们在哪？”除了潇潇的风雨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了。他想车子都扔在这里，一定是出事了，一定就在这附近，他又往前走了几百米，似乎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喊：“救救我们，救命……”杨威再仔细一听，声音又消失了，他不禁打了个寒颤，嘴里大声嚷道：“我是从不相信鬼怪的，你是谁？是弯弯吗？还是雨生？”声音又在不远处出现了：“救我……救命……”这次杨威听清了，是个女声，声音很弱。他借着灯光往传来的方向寻去，在左边不远处的马路边的路坡下有一双手在挥动。
　　杨威跑过去，往下走，泥泞的下坡非常滑，借着灯光，他看了看，是个女孩，是弯弯。杨威不顾一切往下滑，“弯弯，弯弯，快醒醒，雨生呢？”一边拨打医院的救护车前来救人。他在弯弯脸上轻轻地拍打：“弯弯，醒醒，雨生呢？”弯弯醒了，用毫无力气的手指着她的下方，又晕了过去。杨威把弯弯吃力地抱到马路边，用雨伞遮挡着。这时风停了，雨也渐渐小了，救护车也赶到了，在他们帮助下，终于找到了雨生。杨威用手试了试鼻孔呼吸，说：“他还活着，赶快送医院……”
　　一整天，雨生一直在昏迷中，也没度过危险期；杨威心里焦急，但依然表面淡定。他想给李辉打电话，却想起来，一个月前已经派他去深圳另一个工地了，远水解不了近渴，好在弯弯没事，只是受了风寒，打点点滴便没大碍了。
　　“杨哥，你一夜都没合眼吗？”弯弯还是习惯称呼他为哥，她吃力地拄着拐杖出现在杨威面前。
　　“你怎么就能下地了呢？快回去躺下。”杨威脸上写满了倦意，他带着命令的口吻并伸出手过去搀扶。
　　“别担心，我除了身上划破点皮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雨生哥咋样了？要不是他替我挡着，也许我早就没命了，他真是一个好人，那么危险时还喊我抓住他的手，要不是他喊，我也不会拼命往他那边滚……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相信他马上会醒了。”话音刚落，一位高高瘦瘦穿白大褂的医生从重病监护室走出来。
　　“医生，我，我弟弟，他怎么样了？”杨威显得特别紧张，说话也断断续续。
　　“别紧张，他已经醒了，只是头撞破了，缝了好几针，待会上班了，还要去复检一遍。”
　　他们相互看看，都松了口气，弯弯对杨威说：“杨哥，你回家休息一下，雨生哥这里我来照顾。”
　　“那怎么行？你自己还没好呢，幸好雨生没事，否则我真是……”杨威难过而自责地低下了头。
　　“这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好心一片，想他多学点知识，我跟雨生哥都非常感谢你。好了，你先回家休息，我在这，这是重病监护室，有护士照顾呢！一晚上了，你的衣服还是湿的，快回家洗洗。”
　　“那好吧，我回家洗洗。”杨威这才看看自己满身是泥巴，一身怪味，这根本不像有洁癖的自己。
　　“李辉，雨生出事了……”杨威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给李辉打了个电话，他觉得有必要让他知道，毕竟是他带过来的人。
　　“这小子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呢！现在情况怎样？人没事吧？找了护工没？”
　　“医生说只是头磕破了，应该没什么大碍，还要等拍片，我也是刚到家，护工待会再联系……”杨威边擦头发边说。
　　“那你休息吧，我给舒雅打个电话，让她过去照顾几天。前几天她正好辞了工作，在家闲着也是闲。”
　　“那好吧，先这样安排。”杨威挂了电话，总算能安心睡个觉了。他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回来了，昨晚一晚都没回。”杨威吃惊地回头一看，是她，他的妻子娜娜：一身透明的粉色睡衣，里面朦胧可见的乳峰，一头美丽乌黑的秀发如瀑布，杨威不由得血气沸腾。已经很多年没碰过她了，更没听她说过这么贴心的话。他突然想起弯弯的话“为什么不生个孩子？或许她会好起来。”杨威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他没法欺骗内心：自己爱她，是一见钟情而又刻骨铭心的爱，只是知道她心里还念念不忘那个男人，才恨她，远离她。
　　她搂着杨威的脖子，柔情似水，那充满哀怨而又如饥似渴的眼神，杨威动情了，他把她抱进卧室，深吻，边吻边说：“你好了，对吗？你知道关心我了，是吗？你心里有我了，对吗？”她轻轻地点头。杨威更疯狂了，抚摸她光滑的乳峰，亲吻，疯狂吻着，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似乎这就是他的新婚之夜。他在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亲吻着，她也愉悦地迎合着，爱就是彼此心里有着对方才会如此地激情。这是一个期待已久的女人等她的男人来爱自己，爱河像涓涓的流水，呻吟声，兴奋，尖叫……
　　杨威累了，躺在床上，看看身边他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有几分不敢相信，她的病居然好了。他有些愧疚，是自己的固执让她独守空房那么多年，他想着，要不是这次整夜未归，就永远不知道她的病好了，这是一个跟他一样固执而多情的女人。想着想着，迷迷糊糊看见一个男人走到他床边，他吓了一跳坐起来；看看自己一丝不挂，赶紧拉个毯遮盖着，再看看身边的她，也是一丝不挂，他着急了，把毯往她身上裹。
　　“你是怎么进我房间的？谁让你进来的？”
　　“我一直都在你家，别怕，我就要走了，永远地离开这里。她是属于你的了，你要好好爱她，疼她，我也安心走了……”突然那男人消失不见了。杨威大叫一声，被自己惊醒了，原来只是一个梦。他扭头看看身边的她，还是睡得那么沉，她等了自己一晚上也真的困了。
　　中午，杨威第一次陪娜娜吃完午饭，但她还是不说话，只是多了一个笑脸。“娜，我待会要去医院，你能陪我一起去吗？”杨威细心地给她夹菜，他要弥补过去对她的冷落。娜娜轻轻点了点头，杨威开心地在她额头上吻了又吻，娜娜羞涩地笑了。
　　“杨哥，你来了？这位难道是嫂子吗？你怎么带她来这了……”舒雅很吃惊地问道。杨威微笑着点头并神秘地说：“以后我到哪都会带着她，因为她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舒雅一头雾水，她不明白杨威的话，更不懂一夜之间，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再仔细看看娜娜，不像生病的样子，看那朝霞般羞涩而白皙光滑的脸，如清水出的芙蓉，身上散发出的一缕缕的清香，一束随意扎在脑后的黑发，宛如山涧中倾泻下来的一壁瀑布，好一个清纯脱俗的美丽的女孩。舒雅看着有几分妒忌，哪个女孩都不喜欢别人比自己更漂亮。
　　“雨生好些没？医生怎么说？”杨威拉着娜娜的手丝毫没有放开，似乎怕她飞走了似的。舒雅听到杨威的问话，目光才从娜娜身上离开，说：“昨天你走后，医生给他做了复检，脑袋只是碰撞到东西裂开了点，没有内伤，只是雨淋的时间太长，感染了风寒，人虽醒了，但高烧不退，医生说今天能换到普通治疗了。”舒雅一字不漏地重复着医生的话。
　　“那你回去休息吧，我们在这，待会护工也到了。”杨威对舒雅说。
　　“不用了，李辉也没回来，我一个人呆在家更无聊，你还找护工干嘛？我原来就是卫校毕业的，你就把那份工资给我赚吧！”林舒雅调皮地冲杨威笑笑，她是一个性格非常爽直的女孩。
　　“我怎敢聘你呢？李辉回来还不知道怎么跟我算账呢！你如果有时间偶尔看看，关心一下是可以的。”正说着，一小护士从监护室出来：“谁是马雨生的家属？”
　　“我。”杨威拉着娜娜走过去。
　　“马雨生已经脱离危险了，可以转到普通病房，在十二楼301病房14床，现在就推上去。”门“吱呀”得一声打开了，杨威站在病床边，关切地问道：“雨生，感觉怎么样？好些没？你这小子真是福大命大，吓死我了。”雨生睁着大眼睛，微微一笑并点点头，他朝杨威身边看了一眼娜娜，又看看杨威，片刻又点点头，像是明白了什么？
　　第三天，弯弯已经出院了，她来不及先看看雨生就奔到上班的地方请个假。谁知经理却不同意请假，说是秋季到了，生意太忙，要不就只能另请别人。弯弯无奈，只能打了电话给杨威。
　　“杨哥，我单位请不了假，这可怎么办？雨生哥谁照顾？”弯弯语气中有几分担心的口吻。
　　“你上你的班，照常去上夜校，晚上我会派人去接你的，至于雨生你就别担心了，我已经请了护工。”杨威说话向来简洁明了。从知道妻子已经完全康复了，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高冷的脸蛋如今天天阳光灿烂，这或许就是爱情的魔力。
　　医院里，舒雅没事就往医院跑，李辉没回来，她也的确很寂寞，再说第一次见到雨生她就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几天的相处，她越来越喜欢雨生。
　　“来，吃个苹果吧！”她麻利地拿起水果刀削了起来，然后一小块一小块地喂他。
　　“舒雅姐，我还是自己来吧，这样怪别扭的。”雨生挣扎想撑起身子，一用尽，全身疼痛。林舒雅把雨生的头轻轻抱起，让他平躺下，这时站在门口外的弯弯刚想推门，看到了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来，吃一口。”舒雅细心地喂着一小块苹果给雨生嘴里。弯弯撅着嘴巴，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怎会莫名其妙地生气呢？”
　　“舒雅，我能这样称呼你吗？我第一次见到你时，看起来你比我小很多。”
　　“是吗？告诉我第一次看到我是什么印象？”舒雅是个直爽子。
　　“很漂亮，身材像个模特，特别是你那豪爽的性格，跟我是一模一样的。”
　　“哈哈……臭味相投吧！那会不会可能爱上我呢？”弯弯实在听不下去了，举起手来“咚咚咚”地敲门。
　　“进来，门没锁，敲什么？”舒雅见是陌生女孩进来，毫不客气地说道。
　　“怕打扰两位的聊天。”弯弯不冷不热地回应。
　　“雨生，这位是谁呐？你带醋了吗？怎会有酸味呢？”嘴里不饶人的舒雅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
　　“弯弯，你带了醋？我怎么没闻到？”雨生反应缓慢，他听不懂舒雅话中的意思。
　　“哈哈哈……笨死了，雨生，笑死我了！哈哈……”舒雅笑得前俯后仰，而弯弯却羞红了脸。这时门又开了。“呦，这里面好热闹呀，在说什么呢？”杨威捧了一束鲜花和提了一篮子水果进来，这才解救了弯弯尴尬的局面。
　　“你这丫头，是个小辣椒，看弯弯脸红的样子，一定是你给辣的。”杨威放下东西，弯弯搬过凳子给他坐。
　　“我说杨总，我家李辉没在家，你也不能这样欺负我吧，你问问雨生谁欺负你干女儿了？我有那个胆吗？”舒雅凳子往后挪了挪，笑着与杨威作战。
　　“好一个小辣椒。争不过你，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我们家雨生可是有妻儿的男人，你可别打他主意。”杨威看起来像是一本正经。
　　“杨哥，我还要上班，先走了。”弯弯回过头对雨生说，“雨生哥，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同时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我都是杨哥救的，我怎么能救你呢？”雨生茫然地摸着被剃光的头发，望着弯弯娇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线里，有几分疑惑，自语：“我救了她吗？”
　　“杨哥，有没有发现你的干女儿很不开心，我的直觉告诉我……”舒雅削好水果递给杨威。
　　“直觉告诉你什么？我没发现弯弯不开心呀！对了，你这鬼丫头，都不认识弯弯，怎么知道她就是弯弯呢？”
　　“女人的第六感很敏感的，暂时不告诉你。她刚进来，我就猜到她是弯弯了，你说雨生在这里无亲无故，像他这么老古董的男人也不会拈花惹草，所以她一进来就能确定是弯弯了，不过，小女孩似乎吃醋了……”
　　“你在说什么呢？我一句也不明白。”雨生忍不住问了一句。杨威像是根本没把她的话入耳，津津有味地吃着他的水果。
　　舒雅白了一眼雨生，说道：“真是个笨男人，不过男人越笨越让女人喜欢，哈哈……”
　　“舒雅，我说你这大大咧咧的性格，当初李辉怎么就看上你了呢？不过我还是要警告你，你已经是第三者了，就别再充当其它角色了……”杨威看了一眼雨生。
　　“杨哥，你到底啥意思？舒雅怎么是第三者了，还有后面是啥意思？”雨生傻愣愣地看着他们俩。
　　“杨总，我知道你担心什么？算命的说我命犯桃花，一生中有好几段感情经历；再说，我这人本来就爱玩，别人喜欢我，我就奉陪，但如果我喜欢他，这人肯定跑不掉，我会追到天涯海角把他擒到我身边，哈哈……”
　　“你，唉，忠言逆耳，感情是把锋利的剑，别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杨威深深叹了口气，对雨生说了句，“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公司了，晚上再来看你。”然后对舒雅说，“你不一起回去吗？这里有护工，你在这会打扰雨生休息的。”
　　“就知道你会这么做的，你放心，我暂时还没有……”舒雅顽皮冲雨生扮了鬼脸，起身拿包走了。
　　雨生望着这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性格的女孩，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亲人般亲切。他在心里琢磨着：杨哥为什么说舒雅是第三者呢？难道李辉是……他不敢往下想，太可怕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