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迎快婿宋府接喜 好姻缘姑舅接亲

　　13，宋府迎亲
　　这一年的春上，安庆城特别热闹。满城的龙灯、狮灯、花灯，川流不息，布政使府衙依然是彩灯高挂，接灯的气氛也特别浓厚。宋阳安排了两个役差，准备了一些爆竹、糕点、香烟、红丝绸等，专门迎候来往的舞灯人。师爷特别关照宋阳，在新任布政使到来之前一切照旧如常。要急事缓办，缓事不办，且做且等。就是明天离开府衙，今天也要坚守衙门。宋阳非常赞赏师爷的意见，沈大人辞官返乡的消息自然会封锁得严严实实。清晨已经接待了五批来往的彩灯了，宋阳关照役差，切勿怠慢，自己有事先回去一趟。
　　回到家里，宋阳看到自家门前高高挂起了四个大红灯笼，门前的石凳子上铺上了红丝缎的坐垫；一进门的照壁墙前，四盆盛开的金黄色腊梅花，娇艳无比，可可袭人。心中暗喜，这玉贞真是能干，把家治理得井井有条。
　　进门后，宋阳一见到玉贞就夸奖她能干。玉贞笑着对宋阳说：“这些都是豪庭干的，他今天起得特别早，你去府衙，他就开始布置起来，我看他安排的非常好，也就随了他的心愿。豪庭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宋阳点点头，又说，“我已派人去码头迎候提亲队伍了，估计很快就到了，我来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云裳今天也起得早，化妆粉黛都是自己来，我叫吴妈帮她，她说自己可以处理，说是原汁原味的好。孩子大了，瓜熟蒂落，顺其自然吧。”玉贞说。
　　“噼里啪啦”连续的爆竹声震耳欲聋，与提亲队伍的鼓乐声交相辉映，看热闹的人站满了小巷。派去的两位役差分开人群，让提亲队伍靠近大门，宋阳、玉贞在门前迎候。玉贞的弟弟金辉带着二子黄新前来拜见，玉贞热泪盈眶，宋阳和金辉先相互拱手，再紧紧拥抱在一起；黄新单膝跪下向姑姑行大礼，玉贞急忙扶起，连声说：“屋里就坐，屋里就坐！”
　　来到会客大厅，金辉叫来人把礼物抬进客堂。三抬礼物展现在眼前，一抬为七匹花色锦缎，二抬为三坛封缸酒，三抬为细点糕糖、山珍海味，十分气派。宋阳忙上前说道：“自家姐弟，何劳如此破费。”
　　“莫说是提亲，就是来看看姐姐也应如此。”金辉回答着，又说，“黄新，前来见过姑父。”
　　黄新单膝跪下给姑父行大礼，宋阳连忙扶起黄新，直说：“免礼、免礼！”
　　礼毕，宋阳叫吴妈招呼来人去后堂歇息，喊云裳、豪庭前来大厅见客。云裳、豪庭依次向金辉行见面大礼，然后和黄新见面。当黄新和云裳相对而视的瞬间，云裳的脸像血泼了一样一直红到耳根。黄新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说到：“初见妹妹如花似玉，我心荡漾，还望妹妹包涵哥哥的丑陋。”
　　“黄新哥哥一表人才，姐姐一定开心。”豪庭调皮的和黄新说笑。又对宋阳说，“舅舅，你们大人说话，我带黄新哥哥到姐姐房间说说话，好吗？”
　　“好的、好的，小机灵鬼，我还没有安排，他到先安排好了。去吧去吧。”玉贞笑着对大家说。
　　孩子们离开了大厅，玉贞把凤芝家发生的一些情况和收养两个孩子的想法告诉了金辉，金辉非常同情并表示支持姐姐的想法，带好这两个孩子。
　　“这门亲事我和弟妹商量过了，认为非常合适，俗话说，‘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亲上加亲。如果孩子们也称心如意的话，今年秋天就给他们办了。”金辉说到。
　　“好呀，云裳也21岁了，早的话已经有孩子了。只是时局动荡耽误了。这事还需要和凤芝她们说说，不过到秋天应该没有问题。”宋阳说。
　　“就这么说定，朝这个目标去努力，一切都要有劳弟弟、弟妹操心了。”玉贞说。
　　云裳厢房里，豪庭开心的和哥哥姐姐们谈笑，豪庭说：“听说上海剪辫子成风，许多年轻人都剪了。哥哥也把辫子给剪掉去。”
　　“我听云裳的，什么时候让我剪都行。”黄新说。
　　“这事得禀报家中大人才行。要依我，现在剪都行。现在正在提倡新女性呀。”云裳说。
　　“妹妹还真有见识，在上海提倡新女性的广告四处张贴，汉人时装替代满人旗袍的风潮一浪高过一浪，嘿嘿，我们‘南洋布行’的生意会越来越好。”黄新说。
　　“我中学毕业后，也跟哥哥学习做生意去，在安庆开个‘南洋布行’分号，好不好？”豪庭说。
　　“那就太好啦！欢迎弟弟开分号。不过弟弟你也够精明的，小小年纪就想做起无本的生意来。”黄新笑着说。
　　“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合伙把‘南洋布行’从芜湖红到安庆来！”黄新、云裳、豪庭三只手搭在一起。然后抱成团，欢声笑语传到了整个大厅。
　　大厅里长辈们，从孩子们的欢声笑语中，感受到未来和希望，大家相视一笑。
　　
　　14，情犊初开
　　第二天清晨，豪庭早早起床，他把黄新叫醒，要带他去迎江寺振风塔去游玩，黄新答应了。然后，豪庭去云裳房间对姐姐说，黄新想去迎江寺振风塔游玩，邀请姐姐一起去。云裳答应陪黄新去游玩，孩子们禀报了家人就直奔迎江寺。豪庭像导游似地向黄新介绍这，介绍那，黄新夸奖这位热情的小弟，腼腆的云裳跟在黄新后面一言不发。当黄新登上振风塔最高层，俯瞰大江南北和安庆全城时，感慨这宝塔的雄姿、披着银霜的大江南北和美丽的安庆城。
　　“黄新哥哥不虚此行吧？”豪庭调皮地试探黄新的心理感受。
　　“当然，这次安庆之行让我们领略安庆城的美丽，但是最大的收获是认识了云裳和豪庭。”黄新说。
　　“这就对啦，哥哥最大的任务是‘相亲’，收获如何？”豪庭想试探黄新的心理底线。
　　云裳拐拐豪庭，示意弟弟说话不可以这么直截了当。豪庭轻声对姐姐说：“怕什么，自家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真的，豪庭，从我第一眼看到云裳，就感觉我的心属于她了，她就是我意中人。”黄新说。
　　“这么说你们是前世姻缘了？”豪庭补充说。
　　“机灵鬼，你知道什么是前世姻缘。”云裳拐拐豪庭，满脸绯红。
　　“好、好、好，我不说了，去找地方方便一下，你们先聊，我在大雄宝殿后院等你们。”机敏的豪庭乘机离开，让黄新和姐姐单独呆一会。
　　“小心点，机灵鬼！”云裳招呼弟弟慢点下塔。
　　黄新和云裳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在这高高的塔弦上，两颗心怦怦直跳，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到。黄新真想一把把云裳揽在怀里，因为是刚刚认识，怕云裳拒绝，不敢造次；云裳看看英俊潇洒的黄新，欣喜自己有了依靠，真想马上依在他的怀中，却又没有那股勇气。
　　“安庆城真的很美。”还是黄新先说话。
　　“是的，第一次来安庆的时候，是浩志哥哥带我们上塔的。”云裳回应到。
　　“浩志哥哥现在在哪里呀？”黄新问云裳。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去布政使府衙当差，随沈大人去上海了，至今未回。”云裳说。
　　“浩志哥哥一定很了不起。”黄新有意打开话题。
　　云裳就把她知道的家中事一一告诉黄新，黄新也把自己知道的家中事一一告诉了云裳。渐渐地两个人的话题越来越多，距离越来越近。黄新对云裳说：“知道你们家中发生那么多事，对家父的爱国热情感动。现在是多事之秋，我们自己保护好自己，就是分担父母的忧愁。你在舅舅家好好呆着，我一有机会就会来姑姑家，这样就可以经常来看看你。”
　　“谢谢你，你的生意也很忙的。”云裳说。
　　“期盼姑妈和姑父有机会带你们去芜湖，这样我就有机会带你们去看看我们那儿的镜湖。”黄新一边答话，一边关注着云裳的反应。
　　“我们还没有去过芜湖，如果有机会去芜湖看看镜湖，一定很有意思。”云裳一面回话，一面躲过黄新那摄人魂魄的眼神。黄新向云裳这边靠了靠，云裳害羞地躲了躲，忘记了后面是塔弦的栏杆。黄新立即伸手去拉云裳一把，让云裳回到安全位置。云裳满面绯红，低下了头。黄新看在眼里，心砰然一动，云裳真是个好姑娘，将来一定是个贤妻良母。想着想着，心跳加快，血如泉涌，真想一把将云裳揽在怀里！可是，看着云裳这么害羞，记得爹哋提醒，要有“男人绅士风度”控制住自己的情感，不能在自己心仪的女人跟前失礼，让心爱的女人失望。
　　云裳似乎读懂了黄新的心事，用温柔的眼神告诉黄新：虽然我对你也是一见钟情，但是，这是人家第一次喜欢上一个男孩，希望你能够理解。黄新从云裳羞羞答答的眼神里看到：她已经把一颗心交给了他。如果这时候他把她揽在怀里，两颗心紧紧靠在一起，颤抖的热唇紧紧黏在一起，该是何等的幸福！！
　　“噔、噔、噔”登塔的脚步声走近。云裳从恍惚中清醒过来，迅疾拉开了和黄新的距离。对黄新说：“我们下去吧，别让弟弟等久了。”
　　“好的。”黄新一边应诺，一边拉着云裳的手说，“小心，不要摔跤，你摔跤，我会心疼的。”红晕再次飞上云裳双颊，两只手不知不觉牵在了一起。
　　他们一道来到大雄宝殿，看过“佛度众生的海岛”。黄新赞叹：“竟然有这样栩栩如生的雕塑，让人叫绝啊！”穿过大殿来到后院，看到豪庭正在那儿看信众放生。黄新连忙上前拉豪庭，说：“让弟弟久等啦！”
　　“黄新哥哥玩得还过瘾吧？”豪庭说。
　　“非常好，非常好，谢谢弟弟周到。”黄新说。
　　“我们回去吧，别让大人们等急了。”云裳催促黄新和豪庭，三人有说有笑地回家了。
　　
　　15，亲上加亲
　　豪庭等三人高高兴兴地回到家里，黄新喜笑颜开的表情告诉家人，他对云裳非常满意。金辉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大厅里，大人们都在等待孩子们归来。尤其是金辉不忍心告诉黄新，吃过午饭，提亲队伍的船就起锚。宋阳和玉贞劝金辉把黄新留下多住几天，豪庭也想黄新多留几天，金辉当然明白大家的好意。玉贞叫云裳把黄新带到自己房间说会话。
　　黄新和云裳这对刚刚对上眼的鸳鸯，眼看就要分开了，真的叫人不忍心。云裳预计午饭后黄新就要跟父亲回家，说：“知道你很快就要离开了，提亲的队伍那么多人，不可能在这里久留，况且舅妈在家等候消息，也一定很着急，这次我不留你了，你去告诉舅舅跟他一道回家吧，免得他为难。回去后带我给舅妈请安。”
　　没想到云裳这么通情达理，黄新很感动，说：“云裳你真聪明，怎么知道我就要走了。虽然我们初次见面，但是彼此没有距离，真是一见如故呀。本想留下多住几天，可这么多人一道，多有不便，还是跟爹哋一道回去的好。我回去以后，立即转告你对我妈咪的问候，兴许我很快就会再来。”黄新一面说着话，一面深情地望着云裳，给云裳的脸带来阵阵红润。
　　“好的，欢迎你常来。”云裳客气地应答着。
　　“好啊，你可别嫌我淘气呦。”黄新打趣地说。
　　“那可不一定，得看你的表现啰。”云裳说。
　　为了不耽误行程，云裳催促黄新快去大厅。金辉看到两人一道进大厅，就故意对着云裳打趣地说：“两个人商量好了吗。”
　　“舅舅……”云裳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
　　“云裳真聪明，预计我要跟船一道回芜湖，要我回去代她给妈妈请安。”黄新向金辉补充说。
　　“真是一位贤淑的好闺女。黄新你要好好待她，绝不能让她受委屈。”金辉严肃地对黄新说话。
　　“孩儿谨从父命，厚爱云裳。”黄新说。
　　金辉对云裳说：“以后黄新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舅舅给你做主，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舅舅……”云裳不敢再说什么。
　　听了他们未来的一家人的对话，玉贞心里感慨万分，欣喜自己为云裳选对了人家，欣喜为自己深爱的弟弟找到了好儿媳。虽说不是亲生，但这眼前的孩子不都是自己的孩子吗？于是上前说：“瞧，你们这一家子真的让姑姑感动了，好了，咱们准备开饭啦！”
　　午饭后，金辉和黄新想带豪庭去芜湖玩玩，宋阳说：“来日方长，这次你们人多，先回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好啦，过些天我带云裳、豪庭去芜湖那儿玩去。”玉贞笑着来解围，豪庭满脸微笑。
　　开船的时间快要到了，宋阳、玉贞、云裳、豪庭等，把金辉、黄新等一行人送上码头，金辉叫鼓手们敲响锣鼓，热热闹闹地离开了安庆，宋阳等在江岸上依依招手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