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11】
　　
　　突然，手机响了……在安静的夜里，声音特别刺耳。拿出手机一看，不是，拿出另一手机——这个手机是专门公司用的。谁打来的？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马上接听。
　　没等他先“喂”，对方却大声嚷嚷起来：“单总，救命啊，韩乔妍行刑逼供，不让我睡觉，非要我承认和你私下约会的事不可！”
　　他有点高兴，得意说道：“好啊，你承认不就行了？”
　　乐盈儿哭起来：“可我那都是逢场作戏的，再说我和你又没有发生什么事情？”
　　“有你这样的逢场作戏？”单左天厉声质问后，更为幸灾乐祸，“鬼才知道你想发生什么事情！”
　　“那你见死不救怎么的？那我，那我到你房间来啦？”说完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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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摁了韩乔妍的手机：“小韩，你是怎么搞的？半夜三更不叫人睡呀？有事明天再说不好吗？再说这是你们两口子的事，何必扯上我呢……”
　　可韩乔妍已关机。看来这小子真动怒了。随即，“咚咚”的敲门声急剧响起，他们来了。他不想理会，但响声太大，怕影响其他人睡觉，只好打开门，冷着脸放他们进来……可来的只有有乐盈儿，看看外面，再没有人。只见她上着紧身衣，下着黑短裤，好像一直没有睡，但两眼是像哭过，还红红的。他急忙要关门，可乐盈儿已经进来了。
　　“你睡吧，我去小韩那边……”他急忙走到床前，穿上衣裤蹬上鞋，准备出去同韩乔妍住一晚上。
　　乐盈儿挡着门，不让他走：“我知道你要去哪里？但已经不可能了，他已经把门反锁了……”
　　他才不相信，推开乐盈儿，出去了。他们住哪间屋子？左看看，右看看，每间屋都关得紧紧的。再向前走走，每道门还是关得紧紧的。这下可好，自己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嗨，真是惹不起也躲不起……明天气再同他算账！”只好回到自己房间。
　　乐盈儿还没睡，不过她把床上的被子铺在了地上，低着头，蜷缩着身体，脸上一副可怜相……
　　单左天从来没有单独和年轻女孩独处过——那天晚上冯婉丽守护着自己，他完全不知情，不知者不为过！今夜可就不同了，一个年轻气盛拒绝女人，一个妙龄思春纠缠男人，如果自己稍不注意，也许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即使人所周知自己根本目中毫无女人，但孤男寡女，也可能说不清。不说别人，就是韩乔妍也不信！唉，要不是因为韩乔研今后可能是他倚重的人才，他一定会把乐盈儿赶出去！
　　“哼，不能怪韩乔研生气，就你那性格，见这个说爱，见那个也说爱。哪个男人能受得了你这样的女人？”他坐在床边，好像自言自语，实际说给乐盈儿听。
　　乐盈儿不作声，心里却道：“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你要是不那样对女人，我们真是吃饱了没事干！……”
　　“单总，我说老实话，我喜欢韩乔妍聪明智慧，也喜欢你高大威猛、帅气有型、年轻财富，地位显赫……我愿意和她轻松玩耍，更愿意和你增进感情……”
　　“胡说！有你这样玩的吗？”单左天终于和乐盈儿搭话了，但满是生气。
　　“我也知道，但我真没想到今天会同时碰到你，所以我只好那样，可还是引起了她的怀疑……”乐盈儿说话中带有很深的歉意，似乎在向单左天认错。
　　“女人最大的败着是什么？就是对男人不忠！幸好我对你们这种行为不感兴趣，要不……”单左天的话有点循循善诱的意味。
　　乐盈儿高兴了，猛地坐起来：“怎么？要不，你也会像韩乔妍一样吃醋？”
　　单左天不再理她，抓个枕头扔到她身边，自己则走到一边拿出一支烟……
　　手机又响了，他急忙拿起——可手机并没有显示——他以为是乐盈儿的手机在响。一看，乐盈儿没有动弹。他这才想起自己有两部手机，一部只接公司，一部主要接家里。
　　可这是谁打来的？难道父亲在家里出事啦？
　　“喂～～”
　　“……”
　　“喂～”
　　“单总……”好温柔的声音！是冯婉丽？
　　“是你？——有事吗？”他想，这个姓冯的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
　　果真是她，他长长舒了一口气：“有事吗？”一边说，一边把窗户打开，让信号更清楚。
　　“单总……本来我不想给你这个电话，但单伯却偏要我打——”
　　“你说什么事吧！”他不耐烦了，“难道半夜三更就是为了说废话吗？”
　　“是这样的，单伯非要我回到你家不可，我经不起他苦苦哀求，只好答应了。同时，我给你父亲介绍了个对像，这个阿姨是我家隔壁的，人极好，没有子女！”冯婉丽提高了声音，好像以示她的不悦，语速极快，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单左天吼道：“姓冯的，我不同意你再进我家！”
　　冯婉丽却不示弱：“那也不光是你的家！”
　　单左天开始训斥带威胁：“姓冯的，你真是吃家饭管野事！你要嫁人你就嫁，管我父亲的事干什么？冯婉丽，我先警告你，你少管闲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可冯婉丽好像吃了称砣铁了心：“你着什么急呀？我又没管你的事！你就是要我管也得等你父亲先娶之后再说！”
　　单左天没办法，只好下开逐客令：“你少得意！我父亲肯定不同意！好了，你明天别到我家了，我不需要你！”
　　谁知冯婉丽更得意，笑说：“可你父亲已经同意了，答应明天见面。本来我并不知道你这个电话，是你父亲告诉我的！好，再见！”
　　手机“叭”扔在桌上，单左天气得呼呼直喘气。突然，他看看手表：已快到四点。酒已醒，冲天还早，赶快回去！急忙收拾好公文包，快步冲向门外，又想起什么，对愣在地上的乐盈儿说：“告诉韩乔研，我家里有事，先走一步，让他明天回来……”然后一阵风样走了。
　　乐盈儿失声笑了，笑个不停。她前仰后翻，乐不可支：“单左天，我看你到底斗得过谁……”
　　
　　“爸，求你，别娶女人回家……”
　　冯婉丽根本没想到，一只脚刚踏进门，就听见这句话！她进不是，不进也不是。再一看，大厅里，单左天阴沉着脸面对着父亲。单父红着脸，低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任凭大人教训一般。
　　“糟了！”她微微一震，“这家伙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道那招果真刺激了他？看来今天会有一场狂风暴雨……”她想悄悄抽回脚，但单左天已经看见她，不得不进来。不知道这家伙回来已经多久？他们父子间是不是已经谈过了？她极不自然地朝他们笑笑，特别看了看单父：有点回避，有点躲闪，好像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得迅速打破这个冷清尴尬的愕面！再不能提起那天发生的事，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冯婉丽一反过去的拘谨，十分惊讶而又特别体贴：“单哥，你，你怎么这样早就回来了？跑了几百里路，太辛苦了，回来也应当再睡会儿。单伯，你怎么也起来这样早？看你们严肃得好像在开民主生活会……”
　　冯婉丽还从来没有一气说过这样多的话，今天她可是头一回。她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单左天怎样厉害，她都不怕，她要把自己想了好久的心里话说出来，哪怕他暴跳如雷；无论单左天说什么，她都要据理力争：她一定帮单父到底，一定要让单左天家里天天有女人，天天有女人的笑声和笑脸，一定要让单父的晚年过得舒心幸福！
　　单左天自然不知道冯婉丽现在心里想什么，但他认为，这是自己的家，父亲一定听自己的，决不会听她一个外来女孩的。自己要做什么那还不是一句话！于是他的脸更加阴沉，故意不看冯婉丽，但说的话可刻薄了：“我单家真有吸引力，走了的尼姑还是要回来做和尚！——我要是再不回来，可能家被别人卖了都不知道！”
　　单父不安地看看冯婉丽，小心提醒儿子：“左天，左天，有啥给爸讲，别这样……”
　　冯婉丽平静地看着单左天，一句话不说——不是不说，而是还不到说的时候！
　　单左天见冯婉丽无话可说，以为她知道理亏了，越发教训得欢：“既然你再次到我家，那我再告诉你：你一个女孩子，做好你的事就罢了，你别什么都要管。我已经警告过你，该你做的你就做，不该你做的你就少操心。你可倒好，什么都要做……”
　　冯婉丽还是一句话不说——她要等单左天无话可说的时候再说！
　　“本来我就不欢迎你来，不因为其他，而是我生性就不喜欢和女人交往，更不喜欢家里不明不白来了个女保姆，女管家，女厨师……”
　　冯婉丽拧起眉头，但还是让他说下去！
　　“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你在我家真正尽到了责任，但我绝对不允许有人，特别是个女人无聊到干涉我家的事！姓冯的，你真行呀，不但管，还居然把目标锁在一个老人身上——”
　　单父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儿子的鼻子：“左天，你真太过分了，有你这样对待一个还在学校读书的女孩吗？亏你还是一个不大也不小的公司老总，我都替你害臊！”
　　单左天很委屈：“爸，你别……我这都是为你好，为我们这个家好……”
　　“好个屁！你一天到晚只知道做生意，一天到晚不归家，只知道自己心中的恨，就不知道你老子我一天到晚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单左天哀求道：“爸，还是那句话，你听我的吧，今天千万不要去见那个女人，更别把那女人娶回家……”
　　“哼！气死我了……”单父摸着头，似乎不太舒服。
　　该冯婉丽说话了！她走到单父身旁，扶起他，轻轻坐到沙发里，安慰说：“单伯，你别和他生气了，他也是……”
　　单左天可不买她的账，瞪着眼说道：“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样子，你没来我们家的时候，我们父子情深，你来了，看吧，现在我们父子快吵翻了，你高兴了吧？”
　　冯婉丽挨着单父坐下，见单左天张牙舞爪的样子，心里觉着真可笑，可嘴上却说：“单哥，不，今天看在老人家的面上，我不同你计较——”
　　“别叫哥，不敢当！”
　　“从我无意走进你家那天开始，就发现你特别排斥我。我以为一定是我令你不满意。但我却想错了，不是我不令你满意，是所有的女人到你家来你都不会满意！因为你从根本上反感女人，仇视女人……”
　　“既然知道，还说什么？”
　　“我当然要说，如果我是你，或者是你妹妹，该不该为父亲着想？”
　　“那是我的事，和你无关！”
　　“我到你家来的事，我至今没有对我爸妈说起过，因为我爸妈绝不会愿意他们的女儿——一个大学生，他们的独生女儿到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家里去做什么保姆。如果不是你的父亲苦苦求我，如果不是我崇尚博爱，我是不会放弃暑假的放松和快乐而来你家的……”
　　“那你又走啊！我又不拦你……”
　　“你还记得那天我给你收摊拾卧室你对我大发雷霆的事吗？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喝得伶仃大醉浑身是泥吗？当时我就想，如果你有母亲，或者你有妻子，你的卧室需要我来打扫吗？你那一身呕吐物需要我来洗吗？需要我一晚到天亮地守护你吗？”
　　“我又没让你做，我有父亲，那是你自作多情！好了，别在这废话了，你走吧，我家不需要你！”
　　“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妨我就把话说得更淋漓尽致一点，说完就走！”冯婉丽稍稍停了一下，继续说下去，“你如何对我的都不用说了，因为我们马上就是路人。我要说的是，你不找女人是你的事，但对单伯需要一个老伴却是老人的事！你想想，你一天到晚在外面，老人一个人在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问过吗？你以为老人和你一样身强体壮？”
　　冯婉丽又停一停：“这段时间，我和单伯有过多次谈话，知道了你们家的过去，也知道你所受到的打击，还知道单伯渴望得到晚年的幸福……”
　　单左天两眼冒火，怒吼了：“爸，她是谁呀？你怎么什么都对她说……”
　　单父已经抬起头，怨恨地看着他不回答。冯婉丽不理睬：“你别心虚，听我再说几句——现在老人愿意和那个阿姨见面。这事本来应是单伯亲口告诉你，但他怕，怕你伤心，所以求我来告诉你。当然，这事你同意更好，如果不同意，你得和单伯好好说去……好啦，我的话说完了，看来，我真的不该来……”
　　冯丽说罢就向外走去。霎时，除了她轻轻的脚步声，再没有其它声音了，就连呼吸也像没有了。单左天不相信冯婉丽真的要走，只是做给他看看。但见她真的没有犹豫，关上门真的走了，他愕然了……突然，单父像疯了一样冲过去打开门叫道：“婉丽……你，你回，你……”话没说完，老人又犯病了，单左天急忙大喊：“爸，爸，你醒醒……”
　　“不好！”听到单左天的呼叫，已经走出两丈远的冯婉丽一个急转身，马上快速过来，和单左天一起把老人扶到沙发上。这下，单左天像没有主意，冯婉丽急忙提醒：“赶快打120……”
　　现在他像个听话的的子应声道：“哦，好，好。”
　　这时单父睁开眼睛，摇摇头，声音很微弱：“不，不用了……婉丽，给……我喝点水……”
　　“爸，你千万，千万别吓我，我都听你的还不行吗？”单左天跪在父亲面前，哀求道。
　　单父又闭上眼：“左天，我，我老了，不比过去了，需要人照顾……”
　　冯婉丽急忙说：“单伯，我等会给阿姨去个电话，让她过来见你……”
　　“不用……我这样子，别连累人家……”
　　单左天哭了，连连说：“爸，你们见吧……我没意见……”
　　冯婉丽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