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封路

　　四公主芙蓉一直默默的陪着吕鍮，二人都不说话，心里却埋怨不珍惜自己的坐骑，不该把它累死。牡丹和大家安顿好屋子，毛柳和疯丫头也把晚饭做好，她们都出来打劝他们二人。
　　大嘴说道：“头人，如果顺利，明天晚上我们能到达最后一个驿站，那里距离金银沟不到半天的脚程。从明天开始，我们不能骑马，只能牵马穿越那片陡峭的山林，头人不必过于伤心，总归它就是一个牲口。”
　　毛柳和牡丹将他拉起来，搀扶着走回屋子，芙蓉坐在那里还在等人搀扶，结果没人理睬她，大家都回了屋子。她坐在雪地上大声叫唤：“你们不管我啦！”
　　没人回应，她开始与自己赌气，你们不理我是吗？今晚我就坐在这儿，看谁着急。芙蓉独自坐了一会，觉得又冷又饿，心想：我干嘛和自己过不去，还是回屋吃饭是正事儿。她一进屋就笑嘻嘻喊道：“各位，我回来啦！嘻嘻……”
　　没人搭理她，都在埋头吃饭。
　　她发现，并没给她留吃饭的位置，她就纳闷：今天的人怎么了，为啥装聋卖哑？管她们呢，填饱肚子当紧。她凑到毛柳身边，拱动她的身体，想让她给挤出一个位置和大家在一起吃饭。
　　芙蓉越往那边推，毛柳越往这边靠，她又拱旁边的牡丹，用力拱几下，牡丹也没反应，只顾低头吃饭。
　　“哎，我说你们这是咋滴啦？成心气我呀，你们再不理我，我可要哭啦！”芙蓉不知怎样做才能吓唬住她们，只好以哭来做筹码。
　　三公主杜鹃抬起头嘻笑着说：“官人说了，芙蓉妹妹哭时也很好看，像撒娇似的。哭吧，我们都喜欢看你哭，嘻嘻……”
　　“我偏不哭，气死你。”芙蓉说着来到吕鍮跟前，一边推他一边说：“驴头哥哥，我的好哥哥，我饿了吗，腾个地方我要吃饭喏。”
　　还没等吕鍮回应，老黑急忙滕开一个空儿说：“四公主，就在老黑这儿坐，她们不理老黑不能不理你哟。”
　　“还是老黑好，要么母后那么看重你呢！以后，我就和你老黑玩儿，不理她们喏。”
　　“真的？”吕鍮抬起头看着芙蓉问。
　　“假的，不跟谁玩儿也必须跟驴头哥哥玩儿不是，嘻嘻……”
　　吕鍮没再接应芙蓉，对大家说道：“我们赶紧吃饭，早些歇息，明天全靠两条腿行路，一定很辛苦。不养足精神是无法走出那片山林，大家听到了吗？”
　　“喏，听头人的。”
　　这段山路比吕鍮预计的要艰难许多，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坡陡雪深，到处布满低矮茂密的荆棘，根本没路，只能在茂密的荆棘中穿行。大嘴叫大家把皮帽子戴好，再用毛围巾将脸部围裹严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为的是防止荆棘划伤脸部。
　　大嘴告诉吕鍮，冬天大雪封山，通往金银沟的道路已被积雪封死。很少有人在冬天去金银沟，他有八个兄弟都在这个时候，死于去往金银沟的路上。
　　这次，我们算是幸运，没被狼群吃掉而躲过一劫，今天能攀过这片山林还好，攀不过去，在山林里过夜，大部分人熬不到天明，不是被冻死也会被冻成严重的冻伤。
　　哦，原来情况这么严峻，吕鍮沉思片刻问：“如何能让大家顺利通过？”
　　“有一个办法，不需大家穿过这片山林。”
　　“说说看。”
　　“我和老黑带两个人，牵马穿过山林，让大腿他们留下给你们带路。绕过这片山林，在一个悬崖下面等我们登上崖顶，用绳子把大家拉上去。”大嘴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保险吗？”
　　“大嘴不敢保证。”
　　“叫过大家来商量一下吧！”
　　“好的，我去叫他们。”
　　大嘴马上把所有的人都叫到一起，又把行程的两种方案说明，让大家决定使用哪套方案。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说不出子丑寅卯，再议论下去太阳都偏西了，无法再向前赶路。
　　吕鍮思考片刻，果断做出决定，今天返回驿站，商量出确实可行的方案再赶路也不迟。
　　牡丹来到吕鍮面前，小声对他说：“英明，这才是领袖的样子，对大家生命负责是最重要的事儿，我支持你。”
　　“还是听听老黑的看法再做最后的决定。”吕鍮也小声对牡丹说。
　　牡丹心领神会，大声问老黑：“你是这次的总指挥，还是你做决定吧！”
　　“嘿嘿……老黑听头人的，现在返回驿站，大家别愣着，回吧！”随着老黑的话音，一行人马掉头返回了驿站。
　　吃过晚饭，老黑和大嘴出来查看天象，发现西北部一团白色物体正向驿站奔来，大嘴大声说道：“不好，有雪崩。”
　　“没事儿，雪崩不会冲击到这里，驿站是安全的。”老黑满不在乎的说。
　　“路呢，我们前行的道路没了。”大嘴着急的说道。
　　“是啊！我把这茬忘了，我们赶紧对头人说，我们被雪崩困在驿站，看看头人如何安排。”
　　老黑急忙跑进屋子向吕鍮禀报情况。
　　吕鍮正和毛柳，毛杨和牡丹姐妹四人，商量明天采用哪种行程方案较为稳妥，听到老黑和大嘴说，前去金银沟的道路被雪崩彻底覆盖了，引起一阵混乱地悸动。
　　毛柳二话没说，拉着毛杨去冰窖查看储藏的食物，当她们二人清点完储藏的食物，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冻肉只够吃三天，粮食也不会超过十天，在冰天雪地里没有食品等于在驿站坐以待毙。她二人把食品缺少的情况说给大家，叫大家尽快想出离开驿站的办法。
　　大家急的在屋子里团团转，却想不出任何好的办法，离开驿站去往金银沟。
　　吕鍮坐在炕边，低着脑袋皱起眉头，深感自己的压力有多么沉重，十几个人的生命就在他的肩上担着，不能出一点差错，这是用自己的决定来赌生命啊！
　　他绞尽脑汁，却想不出解脱困境的办法，抱着脑袋沮丧地说：“我真没用。”
　　大家都围过来解劝着吕鍮，车到山前必有路，大家一起想办法，总有解决走出困境的办法。只有大嘴坐在一旁傻呵呵的在笑。
　　疯丫头看不下去了，过去推大嘴一把吼道：“大家都急疯了，你还有心思傻笑，你大嘴用心何在？”
　　“嘿嘿……你的性格我喜欢。”大嘴反倒来这么一句。
　　这下真把疯丫头惹火了，她拿起炕上的扫帚向大嘴头上乱打一通，嘴里还不停的骂道：“你他妈的是不是人，大家对你咋样，你心里不清楚吗？你他妈的没人性的东西。”
　　大嘴不但不躲，把头伸向疯丫头说：“打是亲，骂是爱，不疼，不疼。”他说完还向疯丫头吐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气的疯丫头不再打他，一屁股坐在炕上开骂：“老娘不和没人性的东西制气，打你还怕玷污了老娘的手，你他妈的混蛋东西。”
　　她们二人闹这么一出，把大家搞愣怔了，过一会反应过来，屋子里响起一阵哄堂大笑。
　　吕鍮来到大嘴面前，一只手按在他的肩头问：“大嘴，你有办法了？”
　　大嘴又裂开大嘴傻笑一阵说：“食物不是问题，大嘴知道这里有两个大冰窖，今年上秋时，我带领上百号毛人郡和金银沟的人，往冰窖储藏许多食物，足够我们这些人吃到春暖花开。嘿嘿……”
　　疯丫头听他这么一说，拿起扫帚又在他脑袋上打一下，埋怨的说：“你就欠抽，为啥不早说？想看大家的笑话吗？真是的。”
　　“大嘴，带我和毛柳去看看储藏的食物，然后我们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方案。”吕鍮悬着的心有一半落地，还有一半悬着。大嘴所说的食物果真属实，那一半才会彻底落地。
　　大嘴领着吕鍮和毛柳来到大冰窖，毛柳被冰窖储藏的食物惊呆了。冰窖里应由具有，整片的牛马羊肉，野猪，狍子，麋鹿，野兔，山鸡，松鸡，还有许多飞龙，都被冰包裹着冻在冰窖。
　　大米和黏黄米，高粱米圈了好几囤，只是小麦不算太多，也有一大囤，足够做每天早餐做毕罗的用量。干山菜挂满冰窖，竟然还有几十大缸山葡萄酒和几十筐冻秋梨。
　　高兴的毛柳像小孩似的，拍着手跳着说：“太好啦！别说我们十几人吃到春天，就是吃一年也足够用。我得把好消息告诉给姐妹们。”
　　她跳着蹦着跑出去。
　　“大嘴，你们为什么囤积这么多食物？”吕鍮感觉里面有蹊跷，一定有故事。
　　“头人，不满你说，大嘴一直观察头人的为人，刚才你为解决大家的食物着急的样子，大嘴信了，你没有其它目的，只是为大家考虑，这样的头人大嘴认。”
　　大嘴满脸正色的直视着吕鍮，又说：“头人有所不知，毛人郡的人，冬季狩猎时归娘娘统管，一到春季禁猎以后，我们由金银坊主指派去金银沟运输货物。把贵妃国所生产的粮食运到金银沟，再从金银沟把金银和煤炭运回贵妃国。因金银坊主特别矫情和霸道，根本不管毛人郡毛人的死活，只是催促加快运输煤炭的数量，人们的生活所需她一概不管，我们必须筹备充足的食物储藏起来。所以……”
　　“哦，这些食品是你们为春夏季运送准备的吗？”吕鍮耐不住打断他的话问道。
　　“是也不是。头人没有留意驿站建造的规模，距离贵妃国越近的驿站越小，这个驿站是几个驿站最大的一个，明天头人在驿站转转。这个驿站有百十间房屋，上千亩大的院子，头人一定不知道为什么。金银沟主不是东西，根本不拿我们毛人和几百号苦力当人，想骂就骂说打就打，又不给我们准备住处和食物。最后一个驿站建造距离金银沟不到半天的脚程，完全为了运输人员的吃住考虑，一天能从金银沟打一个来回，毛人郡的人吃住可以方便许多。”
　　“哦，难为你们毛人郡的人，娘娘不知道这些情况吗？”吕鍮又耐不住的打断大嘴的讲述，问道。
　　“头人所问大嘴也不清楚，不过听老人讲，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几百年。这个驿站是毛人郡运输队伍的中转站，每到运输季节，这里过往的人每天多达几百人，有运输的毛人，也有金银沟帮助送物资发苦力。这些食物和肉食是为金银沟的苦力准备的，他们实在忍受不了沟主的霸道，想找机会推翻沟主，由苦力们选出一位新沟主。当时我想说服老黑去领头当沟主，老黑太忠于娘娘，说啥也不同意，结果这件事就暂时搁浅了。”
　　“金银沟主霸道到啥程度？”吕鍮又问道。
　　“不是她怎么霸道，是她宠惯的几个武功了得的面首胡作非为，在贵妃国，他们只是惧怕老黑，其它人都不放在眼里。我的一位好兄弟，就让他们当活靶子用箭射死。所以，我才支持苦力们反了沟主。”
　　“哦，那几个面首太可恶，竟然拿人当活靶子。不行，我们尽早赶到金银沟，我倒是想会会那几个畜生。”吕鍮愤愤的说。
　　“头人不要着急，一到冬天，他们连沟主殿也不出，就在温暖的屋子里寻欢作乐。直到春暖花开，他们几个才出来横行霸道，欺负苦力们。大嘴认为，我们就留在驿站养精蓄锐，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大家协助头人坐上沟主的宝座。”
　　“沟主不沟主的我不在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习武之人的本分，吕鍮绝不能让几个畜生欺负受苦的苦力，这件事情，我必须插手过问。”
　　吕鍮和大嘴回到屋子，他招呼大家说：“这里的储备非常丰富，房屋也有百十间，足够大家居住。大嘴建议，我们暂时留在驿站，等冰雪融化的春天再去金银沟，大家有什么看法都说出来。”
　　“好啊！我赞成。”芙蓉先表态。
　　“老黑没意见，就是不能尽早返回贵妃国，老黑担心娘娘的安全。”
　　“你不是在临走时交代给大头和小黑了吗？我想，他们一定会全力保护娘娘，你就安心在驿站呆着吧！”大公主牡丹在来金银沟之前，曾经和母后娘娘交流过娘娘的安全问题，娘娘告诉牡丹，老黑把一切都安排好了，让她们姐妹四人放心去吧！所以牡丹才这样插话说道。
　　“其它人还有什么想法请讲出来。”吕鍮又在强调。
　　“没意见，不过，要给我分配一间大屋子，我和小白小菊要缝制狼皮被褥。”芍药说出自己的要求。
　　“我想住单间行吗？”疯丫头轻声地问。
　　“行，只要你不再疯癫，这里的房子由你挑，想住哪间住哪间成不？”没等吕鍮答应，毛柳率先应承了疯丫头，吕鍮悄悄向毛柳竖起拇指笑了。
　　“既然已经决定留在驿站，就让大夫人柳姐姐分配屋子吧！”牡丹依然墨守陈规的说。
　　毛柳也不谦让，说驿站的房屋有百十间，为了大家方便统一行动，她提出一行人都住在一进院门的第一排屋子，她数了数有十八间房子足够安排。
　　所以，毛柳麻利的将屋子分配完说道：“自己的屋子自己收拾干净，牡丹妹妹帮助官人收拾他的房间，大家动手干活吧！”
　　疯丫头凑到她的面前，不停的拍手称好，一副乖巧的样子，把大家逗乐了。芙蓉过去拉疯丫头一把说：“早这样多好，以后我也叫你姐姐，疯姐姐。嘻嘻……”
　　“叫啥都行，我去拾掇自己的屋子，不和你们扯毛蛋啦！咯咯……”
　　疯丫头笑着走出去，一边走一边哼起两只蝴蝶的歌曲；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驴头哥哥，疯姐姐唱的什么小曲？怪好听的，不行，我找她学去。”百合就像一个跟屁虫似的，随着疯丫头的脚步撵了出去。
　　驿站的房屋不少，不需要发愁安排不了人们的居住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四位公主和小青二位姑娘都不愿意单独住，非要挤到一起凑热闹。
　　第一排只有两个大房间，一间分给芍药和小白小菊做皮毛作坊房，另一间给大嘴四人居住。最后毛柳叫小青小媚和她同住一小间，牡丹姐妹三人同住一小间。
　　老黑和黑头挨着疯丫头各住一小间。毛柳这样安排是有意的，不论路上搞出多少不愉快，终归能看出黑头喜欢疯丫头，她希望疯丫头能和黑头成为一对情侣。
　　毛柳和小青小媚住在靠厨房的那间屋子，理由很简单，为了她们做饭方便。大家对毛柳的分配非常满意，吕鍮也不能说什么，只是感觉有点委屈毛柳，却又不能因为此事和她争执，就由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