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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沉浮中的父亲的影像(代序)、引子、第一章为疏散朱敏夜归

作品名称:父亲      作者:诸葛智叟      发布时间:2016-08-31 15:34:35      字数:6184

  历史沉浮中父亲的影像(代序)
  荒原
  
  对于过去的一个世纪,我只是从历史书上、名家小说以及传记上得到隐约的印象。那是一幅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历史长卷,却从没有具体的有关个体以及家族在时代中沉浮变迁的具象。诸葛先生这部历时10个月写就的《父亲》长篇小说,以其家族真实的经历为蓝本,以纪实的写法,在大时代的背景下,将一个个时代中的具体人物成功根植在小说里,让人喟叹唏嘘感动!
  第一代父亲朱敏,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舍弃小家及个人安危前程,义无反顾地投入当时反抗旧王朝社会的辛亥革命中去,随后被通缉、逃亡、家庭成员零落四散。小说以其生动的笔触将历史课本中符号化的、勇敢的革命者形象,赋予生动的血肉脉络,一个活生生的革命者形象站在了我们的面前!
  第二代父亲豪庭,漂泊至安徽安庆,并在安庆落地生根的豪庭。这是个大义凌然、正直、正义的父亲,在军阀混战、各种势力此起彼伏的年代里,他始终保持原则,不妥协不谄媚,不消极不抱怨;几起几落,既不负一身的才情,亦不落入名利的陷阱,倾尽一生保持着个人高洁的品质。
  第三代父亲星之,则在战争动乱年代,开始了长途漂泊,以其途中艰难逃生的经历,反映了那个年代战争阴影下的民生百态。凭着坚强的韧性,星之,硬是在逃难的途中,历经种种生死险关,寻出了一条生之路,并充分展现了他的生意才能;但是他最终选择了在那个战乱年代下,百姓民生最需要的职业——医生,并为此奉献终生。
  第四代,也就是本篇小说作者的代入者,文中虽未以父亲的形象出现,却也是一位父亲,一位成长在共和国成立后的父亲。虽有些许坎坷,但是却生活平和,我们的时代终于进入了稳定安康的时期。
  当然,除了这四位代表人物,文中还塑造了多个栩栩如生的、坚韧能干的女性形象。如避婚到安庆的素琴、以及守寡独自开门做生意并把儿女带大的坚强的杨妈妈,以及典型贤惠的中国妻子玉庭等。
  从第一代父亲到第四代父亲,从上个世纪初到世纪末,诸葛先生描绘了一个世纪的时代变迁史,以及这个时代大背景下的家族兴衰荣辱、个人的成长命运。小说没有大刀阔斧的虚构夸张,没有激动澎湃的主观情感刻画,他以冷静的笔触,客观的描摹,尽量真实的还原历史,还原人物的真实,让经历过那些年代的人可以缅怀纪念,让未曾经历过的人们得以了解时代的真实、历史的真相。
  小说以诸葛先生的家族经历为背景,描绘了一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没有大人物式的光辉显赫形象,也没有高大全的红色典型,只是几代普通人在动乱不安的时代背景下,个人的家国理想追求以及孜孜以求努力生存的掠影;但是这些普通的活生生的人物形象,却是上百年来中国社会广大群众的代表,这才是历史的真实,才是中国从古至今传承的真相!
  
  2013年4月于厦门
  
  引子
  
  1996年初夏的一天,天下着蒙蒙细雨,我独自坐在窗前翻看高尔基的《母亲》。不一会,来了个电话,我便放下书,去接电话。是父亲打来的,说前几天三中有个姓朱的老师到访,谈及了家谱的事,他是位很热心的人,要我有空去和他聊聊。
  后来,我找到了这位朱老师。他是一位60多岁的退休教师,孤苦伶仃的老人。听邻居说,他有病,经常一个人躺在床上。他住在学校教师宿舍的一间不大的房子里,屋子里有简单的家具,七零八落的摆设,书架上堆满了书。他开门迎接我的时候,还不断地咳嗽,一见面他就说:“很像、很像。”过了一会我才理解,原来他是说我很像我的父亲。我说明了来意,他给我让座,一张破了一个大洞的旧藤椅,看得出,他是经常坐在这张椅子上写东西的。他给我倒了一杯水,告诉我,去找过我的父亲,想了解家族的来龙去脉,如果有机会就修修家谱。我彬彬有礼的谢过他的热心,向他表白我知道的太少太少。他告诉我,他是我同辈的哥哥,但是我并不认识他。我们聊了一会他对修谱的设想,他想把修谱作为他退休以后的一件大事。我理解他的良苦用心,也明白这是他余生的寄托。
  “那太好了,难得你有此热心,真的要好好谢谢你。”这是我离开朱老师家说的话,没有想到竟是最后的一句话。过了一个月,听说他去世了,我急急忙忙地赶到三中教师宿舍,可再也没有见到他的面了。我找到他们学校的领导,说明了我的来意,顺便看看有没有关于“家谱”的信息。
  得到校方的许可,我在朱老师家的书架里翻腾了一阵子,也没有看见什么有价值的资料。最后在一推已经发黄的信封里,找到了标有“辈分”字样的信兜,我琢磨着这个大概与家谱有关。不管怎么样,我也算没有白来,在得到了校方的允许后,我把这个信兜带回了家。回到家里,我揩干了信兜上的浮灰,打开信兜,里面有一首诗,诗是这样写的:
  寿大金鸣应,
  正玉直庭凤,
  世传孝友声,
  家怡墩厚重,
  和善亭福长,
  文章华国用。
  诗的上面还标明了“姚狱堂”。我确信这就是我们的辈分排列的序号诗。那“姚狱堂”就是我们家族的堂号。
  我带着这意外的惊喜,来到了父亲家。父母原来住的老房子正在撤迁,他们暂时住在城西的一户出租屋里,屋子很宽敞。我一进门就说:“告诉你们一个消息”,
  可是父亲在外面转悠还没有回来。母亲轻描淡写地说:“什么好消息,急急忙忙的,等老头子回来再说吧。”一边端来了一杯热茶,一边问我早点吃了没有。
  我嘿嘿一笑,说:“吃过了,还有什么好吃的吗?”
  “粽子还有,拿去吃吧,少粘点糖。”
  “知道啦。”我一边吃粽子,一边等父亲回来。
  约莫半个小时,父亲回来了,进来就问吃粽子啦,我说:“刚吃过。”父亲问我:“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我把去三中寻访朱老师以及朱老师去世的消息,告诉了父亲。父亲非常叹息朱老师过早的去世,说:“这样一位热心肠的人,怎么就这么快的走了,真可惜。”
  “没有留下什么吗?”父亲追问我,我把再次去他家的情况和我的“发现”告诉了父亲。他若有所思的告诉我,这个辈分的排序诗是珍藏啦!他说:“我是友字辈,你是声字辈,没有错;再往下就是家字辈,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原来是一个大家族,历史可长着呢……”
  
  第一章为疏散朱敏夜归遭搜捕昊天面对
  
  1,遣散家人
  1910年冬,正值辛亥革命的前夜,浙江诸暨的那年冬天,天气特别寒冷,下了好大好大的雪。“凤来盐号”在诸暨城东,保存完好的明清时期的老街,大多是二层楼的商号,上冻让屋檐下挂满着长长短短的冰冻溜溜,长的足有一尺多。
  凤芝(曾祖母)趴在二楼的窗口上遥望窗外,怎么也没有睡意。最小的女儿九姑已经睡了一觉,醒来揉揉眼睛,看到妈妈还没有睡觉,嘴里嘟哝着:“爹哋今天回不来了,不要等了,妈咪,还是睡觉吧。”
  凤芝听到女儿的喊声,来到女儿的床前,拍了拍九姑说:“乖,睡吧,爹哋会回来的。”九姑迷迷糊糊又进入了梦乡。
  凤芝见女儿睡熟了,又走到了窗前,她隐约看到一个黑影朝盐号走来,她想一定是他,就悄悄地下楼,看看究竟。不一会,盐号的门外有敲门声,正在楼下值班的长子昊天听到有敲门声,立即爬起来,从门缝里往外看,嘴里还说:“谁呀,几天都没有盐卖了,深更半夜的买什么盐。”
  “是我,快开门!”
  昊天赶紧拿开门杆子,把门打开说:“是爹哋回来了。”
  “你可回来了,把人急死了。”凤芝迎了上来,“赶紧把长衫脱掉,上楼取暖。”一边招呼昊天关好大门,一边帮朱敏(曾祖父)脱掉长衫。
  朱敏机械的依从凤芝的安排,已经冻僵了的躯体多么需要温暖。他什么也没有说,就急急忙忙跟着凤芝上了二楼,凤芝习惯地把里屋的门关上,往火盆加了些木炭,招呼朱敏赶紧来暖和暖和。
  朱敏这时候放下了手里的包,一把把凤芝搂在怀里。“都老夫老妻了还这样。”凤芝半推半就地言语着。
  “以后恐怕没有太多的机会在一起了。”朱敏一边紧紧搂住凤芝,一边告诉她,他参加了黄兴领导的“华兴会”,还参与了刺杀浙江巡抚的行动,他要为推翻帝制建立共和而努力。现在追捕他的风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紧,他是辗转了几道车船,才回到家里的。凤芝顿时目瞪口呆,她一把把丈夫紧紧地搂住,眼泪不住的往外流:“我跟着你,没有过一天好日子,我们还有九个孩子呀,怎么办?”
  这一夜特别漫长,凤芝依偎在朱敏的怀里,眼角的泪珠顺着朱敏的手背往下流。朱敏一边用手绢擦泪水一边说:“眼下推翻帝制迫在眉捷,我们只能舍家救国了。凤来盐号是你老爷子留下的遗产,看来我们无法守住这份家业,我们现在紧急要考虑的问题是怎么疏散孩子们。”朱敏把眼睛紧紧盯着凤芝。
  凤芝揩干了眼泪也紧紧盯住丈夫,缓缓地说:“事到如今,只好关掉盐号,遣散要紧。这样吧,昊天有家室,留下收拾诸暨的债务,我带着四子和九姑去上海投奔姨妈。”
  “行,三子在杭州,叫他直接去福建厦门,我带老六和七妹也去厦门,然后取道泉州到台湾。”朱敏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了。他心里明白这样一来,这个家就四分五裂了。
  “好。老二强悍一些,让它带五妹和老八去安徽投奔他舅舅去”。凤芝一边流着泪水,一边和丈夫商量如何疏散这一大家子人口。
  五更时分,城东的街灯突然暗了下来,夜像死一样的寂静,路灯上的冰凌不时的跌落下来,平日里“粽子”、“绿豆汤“的早市叫卖声也没有了。忽然一辆警车穿过东城,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朱敏有一种预感,追捕行动向他逼近,他摇了摇倒在他怀里的凤芝,说:“我们带上钱分头行动吧。”凤芝“嗯”了一声,去保险柜里取出了100块大洋交给了朱敏,朱敏叫醒了老六和七妹,夺门而去。
  天亮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忽然又听到警车的警报声,街头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凤芝走下楼和昊天合计着怎么落实疏散计划。老二倒爽快地说:“我们去安徽找舅舅去,一定没有问题。”
  凤芝拍了拍老二的肩膀说:“五妹和八弟就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带他们。”
  “妈,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他一边很干脆的回答妈妈的嘱咐,一边接下了妈妈给他的100个大洋。
  清晨,街面上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又是一阵警车的鸣叫,这回是犯人游街示众。昊天一面帮妈妈打点行装,一面从门缝里往外看情况,游街的人中间有和父亲一道去杭州的老张头,昊天不觉打了个寒颤,心里嘀咕着,不知道爹地是不是安全出城了。镇静了一会,他对妈妈说:“路上一定小心,家里的事就交给我吧”。
  妈妈临出门对昊天说:“盐号留不留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一家的安全!”
  凤来盐号的门外挂着一张“因盐无货,暂停营业”的牌子,大门紧紧地关闭了两天,疏散以后的冷清和那户外的冰凌一样彻骨的寒冷。自从父母亲离开后,昊天心神不宁,他最担心父亲的安危,二天前看到的老张头游街镜头,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妻子慧中明白丈夫的心事,一边招呼孩子烘火,一边劝昊天一起去她的娘家住一阵子。昊天回应到:“你先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些日子,等我收拾好盐号的账务,就去孩子阿婆家。”昊天感激慧中的理解,将妻子紧紧抱在怀里,眼泪在两个人的眼眶里打转。
  慧中的娘家住在诸暨东白湖附近一个偏僻的小村里,群峦叠嶂的东白山养育了世代勤耕细作的农家人。慧中有一次拿鸡蛋进城换盐,柔弱中透着机灵,两人双眸对视瞬间,昊天心中怦然一动,一颦一笑宛若西施。一经打探,哦,小姑娘是西施故乡人,莫不是西施再世。昊天装好两大包盐,塞到慧中的篮子里,另外还给她两个大洋,叫她在城里再买块料子,做两件新衣服。慧中感激得直流眼泪,昊天送慧中几里路,在大路边一颗银杏树下,向慧中表白了心迹,慧中低下了头,轻声地说:“依你”。
  昊天说:“你真好,那就请银杏树为我们作证,不论富贵贫贱、相伴一生。”慧中点点头,脸上像火烧了似的好烫好烫。就这样两小无猜,来往几趟,双方相互禀告了父母,选媒择日完婚。
  
  2,昊天临危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划破了冬日的宁静。
  “快开门!快开门!”吆喝声催魂般袭来,昊天预感到麻烦已经到来。昊天不慌不忙地去开门,一帮衙役荷枪实弹闯进了楼下大厅。
  “谁是朱敏?”为首的开言道。
  “什么事?我是他儿子。”昊天心里暗惊,衙役找父亲,说明父亲没有落入衙役手中。于是,昊天沉着应答。
  “我们是奉命扎人的,朱敏去哪儿啦?”衙役喊道。
  “不知道!”昊天回应着。
  “窝藏逃犯罪加一等!”衙役气势汹汹。
  “真的不知道!”昊天回答。
  衙役头领一边吩咐衙役去楼上、后堂、仓库搜查人犯,一边告诉昊天:“跟我一道去警察局录口供。”
  昊天一边整整自己的衣服,一边轻声对慧中说:“你别怕,录过口供,我就会回来的。你带着孩子到阿婆家住几天,等我回来!”
  衙役们楼上楼下、前厅后堂、仓库客房,各处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其他人。
  “带他走!”役首气急败坏地吆喝道。
  “爹、爹……”孩子拼命哭喊着。
  “孩子他爹,你要保重自己!”慧中满眼泪水,这样的别离让她揪心,她一只手抱住孩子,一只手难分难舍地抓着昊天。
  “你也要保重,带好孩子,等我回来!”昊天强忍气愤,慢慢松开慧中的手,跟着衙役们离开了凤来盐号。
  提审在深夜进行。昊天心想,父母已经离开盐号两天了,衙役提审自己,说明父亲已经安全离开了诸暨,因而对于提审,他心中有底。经过一番例行公事的盘问以后,提审官突然话锋一转:“凤来盐号的掌柜是谁?”
  “是我呀。”昊天毫不回避地回答着。
  “有多少盈余?”提审官问。
  “好像这和本案无关。”昊天反问道。
  “你们这些盐商本应效忠朝庭,为什么还要聚众谋反?”提审讯问。
  “我们合法经营,何罪之有?”昊天反问。
  “你的父亲涉嫌谋害朝庭命官,怎么不是聚众谋反?”提审官逼问。
  “你有何证据证明此事?”昊天继续反问。
  “人证俱在,还要抵赖吗?带人犯老张头上来对质。”提审官气急败坏地喊道。
  被打得遍体鳞伤的老张头,被带进了审讯室。他哆哆嗦嗦地指证这个人是昊天,是朱敏的长子,是昊天唆使朱敏聚众谋反的。
  “我是朱敏的长子,但你凭什么说我唆使父亲谋反朝庭呢?不要血口喷人!”昊天生气地说道。
  “大兄弟,请你原谅我,我有一大家子人呀!为了活命,他们要我承认是你唆使你父亲参与行动的,我屈打成招。我不是人,我该死。”老张头低下了头小声说。
  “老张头,你不想活啦,谁叫你胡说八道的,带下去,真是窝囊废。”提审官本想给昊天施加压力,逼昊天交出父亲的下落;适得其反,反而让昊天抓住了把柄。于是庭审只好暂时停了下来,决定再上凤来盐号搜寻“证据”。
  昊天被抓的那天晚上,外出杭州收账的老三回来了。他得知情况后和嫂子合计,立即烧掉了全部账本,转移了保险柜里为数不多的现金和银票。
  “嫂子,你带着孩子去孩子阿婆家避一避,照顾好孩子,等大哥回来。”老三一边对嫂子说,一边亲亲自己的侄子说:“宝贝,听妈妈话,等爹哋回来。”
  “你就赶紧走吧,去厦门和爹哋会合,爹哋、妈咪就交给你了,收回的大洋你全部带走,路上注意安全。”她知道,这一去也许就难以再见了。
  衙役们第二次进入凤来盐号,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从柜台到后场,从楼下上到楼上,从卧室到客房,整个翻了个个儿,什么“证据”也没有找到。在一旁的慧中惊得目瞪口呆,嘴里不断地对孩子说:“别怕、别怕,爹哋会回来的。”衙役们看看实在没有什么“证据”,就把屋子里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
  最后,役首说:“你这盐号,啥也没有,现在我要查封盐号,你们娘儿俩,自己去找地方住吧。”慧中被衙役们赶出盐号。望着父辈们苦心经营的家业,就这样如风卷残云般吹散,真是万箭穿心的痛!她深深地给盐号鞠了三个躬,带着孩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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