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几个人跟着刘彩花出了前厅，正要说什么，忽然，不知从后面冲出来一群人，一个个手里拿着菜刀、长剑、铁棍、扁担……他们恶狠狠地举起武器对着玄真他们。玄真定睛一看，里面有丫头、男佣、苦工、厨子，全是美月宫的人，一个个横着眼，准备和大拼一场。
　　元觉方觉摩拳擦掌，马上就要动手；但是绿莲笑一笑，拦住他俩，走到众人前面，说道：“想必你们都不是自愿的吧？”
　　众人不作声，绿莲又说：“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不想跟你们为难，如果不听，别怪我手里的梅花针不留情面！谁来试试？”说罢，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将那颗梅花针捏在指间，那梅花针发出一抹毫光，直指刘彩花的喉咙……刘彩花吓得面如土色，直喊“不要，不要！”……
　　众人被吓住了，看看玄真、绿莲，又看看刘彩花，不知道该举起还是放下。这时，从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他先到刘彩花耳边悄悄说了什么，刘彩花一惊，但只是一瞬间，她便又如前那样惊慌，急忙点点头，不敢说一句话。
　　这个男人向前走几步，双手一拱，客气地说：“玄真师傅，小人是美月宫里做饭的。今美月宫里老爷不在，夫人对老爷的事并不知晓，请师傅宽谅！”
　　绿莲不知道这个做饭的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这么几句话。她疑惑地看看他，再看看玄真。玄真也不解，但也不由得注意起他来。
　　玄真话中有话地问：“你以为你说的话我都相信吗？我们搜美月宫是铁板钉钉了。”
　　刘彩花只当玄真在拒绝她。见玄真如此坚决，她推开做饭人，对着绿莲手中的梅花针，对绿莲说：“你刺吧，我就是死还是那句话——不知道！不过，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尽情地搜查，如果有点蛛丝马迹，随你们定夺！——你们都下去！”
　　那群人听刘彩花这样说，他们马上灰溜溜向后面跑去了。做饭人看看玄真，向旁边的前厅一甩头，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目光，走了下去。
　　刘彩花看着元觉带路，拐弯抹角，绕过前厅，去到后厅，嘴角露出一丝得意和嘲弄。
　　人们到膳房，到后花园，见一间间屋子空无一人，水边树下连个脚印都看不见。来到东厢房，吴秀花和她的丫头正无聊地在屋里翻“茶壶”，一根将两头连在一起的花绳你一下、我一下地变幻出许多不同的图案。见绿莲满身绿亮绿亮地走进来，后面还跟着几个男人，其中还有一个道人，吴秀花咧嘴地笑：“呵，天下最美的女人和道人还有一手啊！”
　　绿莲没有理她，在屋里翻来翻去，搞出阵阵响声。方觉一把推开她，掀起她的床，吴秀花大怒了，她喊起来：“我这是女人的房，你怎么这样子？”
　　方觉早就听说这个女人不是个玩艺，听她这么一喊，故意说：“怎么啦？难道这下面还藏匿着男人吗？”
　　吴秀花心虚地看看方觉，见他们要走出去，马上大吼一声：“不要脸！”
　　大家进了西厢房小翠的屋，才知道王不留最小的姨太太小翠这里的一切十分简单，比起吴秀花的屋来，只能算个女佣的住屋。小翠在屋里打扫着，脸上一片凄凉。大家没说一句话，默默地走出去。真是一无所获，兴师动众一阵，不仅连夜明珠没有影子，就连金银手饰古董都没看见，大家傻眼了。
　　刘彩花走过来跟随玄真身旁，见他们气恼得不行，有些幸灾乐祸地说：“我说怎么样？老妇不打诳语。”玄真真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闭上眼，仔细地回顾了刚才的情景。忽然想起那做饭人怪怪的动作和意味深长的目光；他拍了一下大腿，刚才大家忽略了一个最重要也是想都没有想到会被忽悠的地方——前厅。
　　他急促地说：“去前厅！”
　　刘彩花惊慌起来，叫道：“你们刚不是去过吗？”
　　玄真不管她，马上来到前厅，果然前厅被锁。阿胆生气地一蹬脚，门上的锁头马上落下。大家急忙进去，仔细一看，前厅除了那面供奉王氏祖先牌位的墙外，其它墙上都挂上了厚厚的白布帘子，墙上的字画看不到了，连窗户都遮得严严实实。
　　玄真直埋怨自己：“刚才怎么没有这个发现？”
　　想罢，他叫大家拉开布帘。果然，靠墙全是一个个大箱小箱码得高高的，把墙上的字画全都遮住了。大家把那些大箱小箱全搬下，一个个打开，但见里面全是金子银子珍珠玛瑙古董字画，堆起来简直是座山，但就是没有那颗熠熠闪光的夜明珠。刘彩花站在那里，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那些丫头、男佣、苦工出来了，跟在刘彩花的身后，无不惊得口瞪目呆；只有练永昌，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时，绿莲开始了她的特异功能。她从怀中摸出那十几个绿蟾石，放在手心，在前厅里不断地转动方向，想从这里发现夜明珠到底在哪里。大家定着两眼看着，可是好一阵，手心的绿蟾石却一动也不动。绿莲又试了两遍，还是那样。她看看大家，轻声说：“不在这里……”可绿莲不心甘，她手心托着绿蟾石，把手举得高高的，但绿蟾石们却还是一动也不动。
　　大家失望了，一个个叫起来：“把这个美月宫给烧了！”
　　刘彩花却不慌不忙地说：“不行，你们说过‘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过是个妇道人家，你们实在要弄个清楚，那就去找我家老爷……”
　　刘氏的话本来是想把玄真他们赶走，没想到这句话却提醒了玄真和绿莲。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王不留一定回来过，说不定已经把夜明珠拿走了。我们不能只想着夜明珠还在美月宫里。”
　　就在这时，方觉叫道：“我们找不到夜明珠，那就把这些金银宝贝全都拿走。”
　　元觉说：“这哪里拿得完呀？”
　　方觉看看绿莲，说：“这还不好办？我们用风团把它们运走，到时帮助那些穷人不是很好？”
　　大家一听，觉得很好，为了百姓用起来方便，玄真建议只拿金银，其它不用。说干就干，几十个箱子码在地上，就等着绿莲驾起风团，它们就会到美月宫以外的地方去。
　　刘彩花见他们来真个的，急了，马上叫道：“不行，你们拿走了，我们用什么，吃什么？”
　　玄真激她说：“既然我们找不到你家老爷，那你就告诉我们，你家老爷回来过没有？”
　　刘彩花低下头，好久好久才说：“回来过，后来走了……”
　　玄真又问：“他一定把夜明珠拿走了吧？”
　　刘彩花不再吭声。玄真知道这就是刘彩花的默认。他马上对绿莲说：“看在夫人终于说了实话的份上，我们只拿一小部分，元觉陪绿莲将东西送到地方，马上赶来，我们一起去找王老爷。”
　　铁头和博王帮元觉方觉将箱子拿下去一半，元觉陪着绿莲驾起风头走了，这里玄真继续问刘彩：“现在该你说王老爷到哪里去了吧？如果不说，我们将把这些能拿走的拿走，不能拿的，全部毁掉！”
　　刘彩花没有办法，说道：“你们去黄泥坡看看，他在不在二子那里，或者到西门黄白坎刘管家家里，他们几个是一起走的。”
　　丢下刘彩花，几个正要走出美月宫的大门，忽然外面传来呐喊声：“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原来是二子和衙府师爷带着管家家丁打手衙役杀气腾腾地杀来了，衙府师爷大叫道：“冲上去，这是一伙强盗！杀死一个，给一两银子，立马兑现！”
　　于是家丁打手衙役们一个个手持刀棒，亡命地打了过来。
　　生阿胆见状蹬起两条粗腿，左右扫去，瞬时倒下去三两个，叫爹喊娘，杀猪一般；铁头腾空而起，一脚倒下一个，又是一阵哭爹叫娘；又一群不怕死的冲上来，对准玄真飞刀掷棒。说时迟那时快，玄真拂尘一扬，两臂一伸，挥洒自如，“嘭嘭嘭嘭”，响声如雷贯耳，立马美月宫门前昏天黑地，风卷如戟，碰什么击什么。府师爷急忙缩到地上，佯装死去。忽然美月宫的门楼“哗”地垮塌，门楣全无，只留一半门枋，墙石垮下来，正好打在刘管家肩上。二子去扶，玄真一拳打在他的脸上，火辣辣的，皮肉马上堆成个坟包。衙府师爷见不好，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就要跑，正遇绿莲元觉返回，见状马上下了风团，一颗绿蟾石砸过去，府师爷大叫一声“哎呀”，满脸鲜血，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他们落下地来，绿莲又将绿蟾石摸出来置于手心，移动位置，见手心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向玄真摇摇头。
　　刘彩花早没了影子。玄真想：“夜明珠一定在王不留那恶棍身上，我等必须马上找他出来……”玄真急忙向绿莲招招手，叫上阿胆铁头方觉，上了风团，向黄泥坡方向而去……
　　刘彩花见玄真几个离去，一屁股坐到地上，想大哭一场。
　　练永昌走过来，扶起她，说：“夫人，我们回屋去吧？”没等刘氏回答，他搀起刘彩花的胳膊就朝里走。
　　刘彩花一路说：“你看你家老爷是怎么想的？怎么事情完全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这回可就损失大了。”练永昌不作声。这时小翠过来，从练永昌手里接过刘彩花，自顾去了。练永昌站了一会儿，见她们进了屋，马上转过身，向上蹦跳一回，飞也似地走了。
　　进了屋，小翠递给刘彩花一块脸巾，然后倒了一杯茶，放在刘彩花面前，看着……小翠似有话对她说，但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来。刘彩花见状，便问：“小翠，你有什么话要给我说吗？”
　　小翠迟疑片刻，才说：“今天我们出去你去前厅后，我见吴秀花到你的屋里翻来翻去……”
　　刘彩花生气地说：“这个女人，真是个祸水！”
　　说完她就翻开她的床褥，大概见东西还在，便什么也没说地坐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