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直捣黄龙1

　　第二天，胡一夫刚刚吃过早饭，电话铃响了，打开手机就知道是市检察长邢万里打来的，按了接听键，说道：“邢检好，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汇报的，你就打过来了，看来领导们迫不及待要知道情况啊！”
　　“嗯，是的。不光是我迫不急待，市委领导们也急需知道情况。”邢万里在那头问道，“什么情况？详细的汇报一下！”
　　“反贪局的三个干警通过一天紧张的核查工作，彻底查清了大沟村三年危房改造虚报造假的事实，所涉及的总户数是六十户，总金额是四十八万元。通过核查，农民上访事由属实。就是违法资金去向和涉嫌人员目前尚不明确，现请示领导，我们下一步工作怎么做？”
　　“你们打算怎么作？”邢检察长反问道。
　　“我们准备今天就进入M乡财政惠农政策资金专账，继续查清资金来龙去脉，追查涉案责任人员。”胡一夫毫不犹豫的答到。
　　“很好，目前案子还处在第一阶段，管辖权还在你们县检察院，你们要尽好自己的职责。市委对此案高度重视，要求我们检察院彻查涉案人员，无论是谁都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为确保你们办案不受干扰，市纪委专门给Ｍ县委下发了《关于严守司法办案纪律的要求》，在此文件中规定：对于干扰检察院办案的人员一律给于撤职查办的处分。市检察院要求你们放手办案，不要贻误办案时机和拖延办案时间！”邢万里交代完毕，最后又加了一句，“随时通报办案情况，市委和市检察院时刻关注着你们！”
　　“好的，我们县检察院一定谨记市委指示精神，快速认真办案，请领导们放心！”胡一夫不敢大意，立即表态。
　　吃过早饭，胡一夫将刑侦科、经侦科、反贪局合在一处开了一个会，会上他说：“我们现在要啃硬骨头了，市里要求我们快速办案，所以必须加派力量，组成惠农资金案侦查临时领导小组，我为组长，赵峰为副组长，反贪局全员参加；刑侦科抽调三名外线调查人员，经侦队抽调两名精通财会业务的人员负责财政账务核查。办案组具体由赵峰全权负责指挥，现在由赵峰同志对近段时间的工作进行布置安排！”
　　“整个工作组分为三个工作小组，”赵峰接过检察长的话头说道：“第一组为危房改造资金核查组，负责S乡所有危房改造资金的核查工作，具体工作由杨志刚负责牵头；第二组为财政惠农资金转账核查组，负责查清S乡所有惠农资金的来龙去脉，发现疑点，扩大战果，具体工作由我来负责牵头；第二组为外线调查组，负责对所有涉案嫌疑人员进行内查外调，具体工作由孙正才负责。现在全体出发！”在赵峰的一声令下，三个工作组分乘三辆警车，直奔S乡财政所。
　　车子要到S乡集镇时，赵峰分别给杨志刚和孙正才打了个电话，要求第一组和第三组分别带上在县住建局提取的危房补助资金领报表，直接进村核对S乡全乡的农户领办危房改造政策资金的情况，并要求一定要见到报表所列农户本人的真面目，工作一定要细致。就这样杨志刚和孙正才分头行动，直接进村，赵峰带领财政政策资金专账核查组直接到了乡财政所，将车停靠好以后直奔财政服务大厅。只见偌大的服务大厅内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无所事事地咸淡天儿，赵峰主动地和那工作人员打过招呼，隔着办公桌和他们握了个手，说道：“我们是县检察院的，来找你们的所长、会计了解一点情况，他们在所里吗？”
　　“他们在三楼所长办公室里，我带你们去找他们。”其中一个听说检察院找所长会计了解情况，就不敢大意，主动在前面带路。
　　“谢谢。”赵峰立马客气地道谢，紧随其后，并向其他三个干警招手示意他们立即跟上。他们来到三楼所长办公室，见门虚掩着，那工作人员扣了一下门，这时办公室里传出一阵搓麻将的声音。赵峰立即走上前去把门推开后向那随手携带相机的张小伟示意，进门后只见独立办公桌外面摆了一桌麻将，那所长、会计和另外两个人正在打卡五星，赌资还放在桌面上，看样子赌的不算小。这时，机敏的干警罗小伟立刻对现场和他们四人的窘态进行了拍照。赵峰待罗小伟拍的差不多了，就对他说：“好了好了，这是所长他们借工作之余娱乐娱乐，也不是真赌，不必认真。”说毕和所长、会计握了握手又说道：“陈所长，我们是老熟人，不必介绍，今天就打扰你们的雅兴了，找你们有重要的事谈。”那两个不知是哪个单位的工作人员，是陈所长约来玩麻将的，听到赵峰如是说，立刻溜之大吉。那陈所长被赵峰他们的突然袭击弄得非常尴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还是赵峰的一席话解除了他的心理负担，脸上的颜色才渐渐好转，这时才和赵峰他们再次一一握手，并招呼会计泡茶招待客人。
　　宾主坐定后喝了一会儿茶，赵峰并不和他们闲聊，正色对他们说：“我们今天来是要办重要事情的，我这里有一份文件你们先看看，然后我再说今天乃至今后一个时期需要你们认真配合的工作。”说着他把市纪委最近下发的《关于严守司法办案纪律的要求》发给陈所长和张会计一人一份，那所长和会计诚惶诚恐地接过文件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心里实在没底，就多少有了些惊慌，陈所长说到：“我们一定认真配合检察院的一切行动。”
　　“那就好，不过你们也不必紧张，”赵峰看到他们有些惊慌的样子，尽量把话说得平和淡然一些，“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核查一下近三年来，S乡的惠农政策资金的账务情况。第一步，也就是今天，你们得把近三年上面拨付的各种支农、惠农项目资金使用情况做一个明细清单交给我们。你们不是年年迎检嘛，这和那个一样，只是例行公事，为了按平农民上访的案子，只要你们不漏报就行了，因为我们提取的有省市县项目资金的底子。”实际上县检察院并没有掌握项目资金底数，赵峰特意说出这些话是为了罩住他们，防止他们瞒报上面拨付的资金。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全面掌握S乡三年来所有的惠农资金，以便下一步核查有的放矢。
　　“一切听从赵局长的要求和安排。”陈所长立刻表态，转身向那会计做了一个脸色，并问那会计：“张会计，你看今天能不能拿得出来清单？”
　　“时间跨度有点儿长，在一天的时间拿出来有点儿难度。”张会计挤了挤那双小眼睛说，他明白所长眼色的含义。实际上他在心里也在划着道道儿，想请示某些人后再作打算。
　　“时间上应当没有问题，我们经侦队有两名专家全程帮你。”赵峰敏锐地观察到那个张会计在心里划道道，为了不给他们回旋的时间，就赶紧补了一句，“你们从现在起坚持实事求是、坚持依法办事的立场和态度，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果继续像以前样耍小聪明儿，法律这根绳子可能会对你们越来越紧。”他最后又问陈所长，“陈所长，你说呢？”
　　“那是那是，张会计，就按赵局长说的办吧。”陈所长以为赵峰是针对他们今天打牌的事件，心想：今天被他们拿住了实实的把柄儿，如果把赵峰惹火了，仅拿这做文章，他俩的公务员身份就难保，所以心里就有些掉嘘嘘的，催促张会计。赵峰的这句话也确实吓了张会计一跳，不敢拖延了，说道：“我这就去办。”言毕忧心忡忡地起身出门向会计办公室走去，两个经侦队员立即跟上。这两个队员与其说是帮他做报表，倒不如说是监视他在做报表之前不要和外界联系。
　　实际上这些账表早在一年一次的迎检时都已整理的好好的，有项目清单、索引、报表、账册、传票、账簿是按照收入、支出增减记账法做的平平整整的，现在再按账如实做一个报表清单是很容易的事儿。张会计心里的小九九也就是要不要向检察院如实上报，现在他也不好打电话，又加上赵峰给他敲的警钟，就不敢胡乱造次，在两个经侦队员的监视下认真地做起报表来。
　　这边陈所长对赵峰说：“你们在这里喝茶，我去安排司务长准备中午饭。”
　　“谢谢陈所长的热情，我们已经安排了一个餐馆中午给我们送点外卖，不必再去安排了。”赵峰立马阻止他。
　　“这那行呢？你们来了就是我们的客人，我们应当招待啊，你那样做我们面子上咋过的去啊。”陈所长仍然要去安排伙食。
　　“我们检察院新定了规矩，所有干警不得在被查单位就餐，否则以纪律论处，所以还请所长谅解。”赵峰坚决地说，“你就不要费事儿了，就陪我们在这里喝茶聊天儿。”
　　“那……”所长不得已，只好陪赵峰和张小伟聊起天儿来。所聊内容漫无边际，既有国际国内重大新闻，也有著名演员的花边儿新闻；既有县内大小官员的职务升迁变化，也有周围的趣闻轶事。赵峰故意表现得轻松、风趣、滑稽，目的就是不让陈所长对这次核查有什么顾忌和猜想。快到十一点的时候张会计的核查清单出来了，赵峰审了一下，全乡乡村两级大小惠农政策项目共计一百多个，涉及金额一亿二千万，其中一千万元以上的四个，壹佰万元以上的十多个。赵峰对张会计说：“你这报表只反映了项目名称、发生时间、项目金额，而没有项目地点、项目规模、承包人姓名、承保金额、承包合同代码，很不完善，请你按实际把这些都补齐。另外请你把所有项目承包人的联系方式也注上。”
　　“赵局长既内行又精细，佩服佩服。我这就去把这些补齐。”张会计不禁暗自佩服赵峰缜密精细的思维，同时也在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不敢再搪塞了，又去按赵峰的要求重做。吃过午饭，大约下午三点的时间，核查清单出来了，赵峰通过再一次审查，脸上才有了微微的笑容，就对那会计说：“这回很细致，辛苦你了。”
　　“这是我们份内的事，应当的。”张会计立马客气地应道。
　　赵峰这时给杨志刚和孙正才分别打了电话，询问他们的工作进展情况，他们都说比较顺利。今天他们两组各负责一个村，核查工作都快接近尾声了，赵峰问要不要他们协助，他们都说不必了，并让他们先打道回府。赵峰这才和所长、会计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