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豪宅打扫出来了，王不留一行住进去。很快，叙府城里的富豪们一个一个个登门拜访重礼相送，说着初一天的话，就是不说在背后是如何唆使知府霸占豪宅的事。王不留不提说，众绅也心照不宣。王不留大宴宾客，请来歌妓舞女，夜夜歌舞，甚而通宵达旦。客人走时，王不留警告他们一个个对他不得有二心，否则……众绅们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说：“明白明白……”
　　随后，王不留马上来到钱府。在叙府城，钱老爷和王不留是最亲近铁哥们，但凡坏事，大多有钱老爷的份。别看这个钱老爷并不当官，但他却手眼通天。他兄弟和妹夫分别在河南府、河西府当大官，虽然前不久妹夫暴病而亡，但妹妹却凭着美丽的姿色吸引城里众多官员的眼球，各种消息来得飞快，所以哪个人要升迁，在他们来说是十分容易的。王不留来找钱老爷，就是要他马上上任知府，并把大儿子托付于他，培养儿子成为亲信。钱老爷却说：“何不让令郎现在就任知府一职？”
　　王不留说：“现在他还小，也没成家，你先带他一段，以后能够独挡一面的时候再说不迟。”
　　见王不留如此意见，钱老爷自然不好再说，便说：“这事不急，还是先喝酒吧。”
　　王不留却说：“待我回家安排一下很快回来……”
　　王不留带着二子刚出门，正要乘轿，门前走过一个测字先生。一看，头上白发，额下白眉，鼻下白须，身着素衣，腰挂竹管葫芦，真个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看来道行十分了得，他便是玄真。
　　王不留果然来了兴致，想知道知道未来运气如何，刚踩上轿的右脚退了回来，他招呼道：“测字的，你过来，帮我测个字！”
　　玄真马上恭敬道：“是。”
　　然后看着王不留，猜着他会测一个什么样的字。王不留略略思考一下，才说道：“你给我测‘子升’两个字，看看怎样？”
　　玄真从腰上取下一支竹管，从里面抽出一支浸着墨汁的毛笔，将“子升”两字写到手心，然后将笔送进竹管，插进腰间，闭眼问道：“不知老爷问的是自己，还是别人？”
　　王不留见他如此啰嗦，便不耐烦道：“我儿子……”
　　玄真睁开眼，又将腰上挂的水葫芦解下，朝嘴里倒了一口水，然后摊开手心，对准那个“升”字喷去，然后口中念念有词……一会儿，玄真看看手心，对王不留道：“老爷，此‘升’不应在子，而应在你。草上一撇不封口，道路留给儿孙走，草上一撇成一竖，封底坐稳子之父……恭喜老爷，你有娶艳晋官之运……”
　　王不留听了玄真的话，心里“砰然”一动，说：“难道我还有如此机会？”
　　玄真不悦道：“信者有，不信者无，老夫不打狂言。”说罢就要走。
　　王不留使个眼色，二子便拿出一碎银递给玄真，然后上了轿。他有些飘飘然，兴冲冲回家安排了一下，马上又乘着轿子往钱老爷家走去。
　　走进钱府，家丁通报后，却不见钱老爷亲自前来迎接，王不留感到不妙。他对测字先生的话有些怀疑，如果自己能“娶艳晋官”的话，今日何以如此冷落？刚才还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却是这样？出了什么事？随钱府家丁进去，只见钱老爷夫妻俩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不知他们为什么事情烦恼。
　　钱老爷向王不留苦笑笑，钱夫人打过招呼，进了内府，二子站在一旁。王不留问：“兄弟刚才有说有笑，不过一个时辰，怎么变了一副嘴脸？”
　　钱老爷的脸红了，说：“王兄，不好意思，家丑不可外扬，还是不说的好。”
　　“你我是换命的兄弟，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有啥不好说的。”
　　“王兄，唉，说来丢人啊。心中烦闷，请王兄见谅。”
　　王不留马上露出关心的样子，问道：“不知为何事烦闷？请说与小弟听听……”
　　“刚才你走后，舍妹来家大门，非得……唉，我真的说不出口。”
　　“但说无妨，你的妹便是我的妹……”
　　钱老爷才把心中的烦闷和盘托出：妹妹不愿在夫家守寡，一次次往娘家跑，一住就是十天半月，有时夫家派人来请，她也不回去；而在家里，她又不安于清静，一天到晚往外跑，和一群狂蜂浪蝶搅到一起，委实不像话。兄长说她不可以这样，她却又哭又闹，要兄长给她寻一个可心的男人，还威胁说，如果兄长不给她找，她就要做出辱没门风的事情……
　　“原来为这……”王不留呆呆地看着钱老爷，心里却在打小九九。
　　忽然，钱老爷的妹妹钱颜姝风风火火冲进来，大声叫道：“兄长……兄长……”
　　钱老爷不高兴道：“你真是，今天我有客人，你不要烦我好不好？”
　　钱颜姝一看，果然一个男人坐在旁边，眼睛正滴溜溜看着自己呢。王不留见钱颜姝三十多点，身材窈窕，酥胸高耸，凤眼媚眉，含情脉脉，高高挑起，光彩照人，难怪守不住寂寞。那钱颜姝见王不留魁梧高大，仪表堂堂，风流潇洒，浓眉大眼，两眼含情，确也不是一个等闲之辈。两个人看着对方，像被磁铁吸住一样，猜测着对方眼里的东西；真可谓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两个人居然对上眼了。钱老爷见状，眼睛眨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里有了主意。
　　钱老爷脸上马上云开雾散，起身介绍道：“王兄，这便是我的妹妹钱颜姝，妹妹，这是叙南的王老爷……对了，王兄，我想好了，令郎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想必他一定是栋梁之材！不过，还是姜老的辣，还是你当知府吧。”
　　因为有玄真前面的话铺底，王不留信以为真，便半推半就与钱老爷商量起来。钱老爷说：“我看先撤了叙南县衙，扩大叙南辖区，改叙南为州府，你去当州官，下面管辖三个县：一个平宜县，一个平川县，一个平江县……”
　　王不留一听，全身都发起抖来，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钱老爷再说了一遍，他才相信，而且马上想起那测字先生的话真准，以后一定要经常向他请教。对了，上任后，最好请他来当自己的师爷——他比县衙里那个师爷强多了。
　　礼尚往来，王不留说：“钱兄，我的家在叙南，这边还是你撑着，知府我一人顾不过来，我还是你当吧，我回去后，赶紧把儿子送过来交给你调教……”
　　钱老爷见他还沉浸在兴奋中，马上向愣在一旁的妹妹使一个眼色。
　　钱颜姝马上会意，端起茶杯，向王不留说道：“王兄，今你得升高官，小妹以茶代酒，恭喜你啦！”
　　王不留高兴得端起茶杯连连说道：“小妹，同喜同喜……”
　　钱老爷慢慢说道：“对了，钱兄，小妹一向善于钻营，如果你想官越做越大，有她在官场中斡旋，那可是铁板钉钉的事……”
　　王不留更高兴了，他朝钱妹行个大礼，把个钱颜姝高兴得也下个大礼，就像正在拜堂的夫妻。钱老爷又说道：“王兄，我看咱们干脆就喜上加喜，我把小妹许配与你，从此我们便是世代烟亲了。不知王兄意下如何？”
　　王不留愣了，他以为真没这样容易，真有些受宠若惊，哪里有不答应之理？但面子上的客套话还得说：“钱兄，小弟家有糟糠，若如此，怎能对得起钱妹及钱兄？”
　　钱老爷却说：“这有啥？富贵之人以及官场多有一妻几妾，都是常事，想必王兄不会不答应吧？”
　　王不留厚颜无耻，竟说：“糟糠如何能与钱妹相提并论？如果钱妹青睐，不知该如何排列？”
　　没等钱老爷发话，钱颜姝却抢着说：“这有何难？我不去你那叙南，就在叙府，谁能把我当成小妾？”
　　王不留高兴极了，连说“好极好极”。说完马上拉着钱颜姝跪到地上：“兄长在上，小弟从此与小妹相亲相爱，白发共老……”
　　钱老爷少了个大麻烦，当然十分高兴。扶起两人说道：“从此以后我就放心了，只等小女嫁出，我们就万事无忧了。”
　　突然钱颜姝说道：“兄长，小侄女还没婚配，何不将她许给王兄之子，正好他要来叙府，就让他以后入赘到家来如何？”
　　钱老爷听妹妹如此一说，心上虽有不悦，但觉王家也是富有之家，入赘过来也没什么不好。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他看看王不留态度，自然王不留一百个答应：“不错不错，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这真是天作之合……”
　　这天晚上，王不留在钱府吃了饭，把钱颜姝带回豪宅。二子急忙点起红蜡烛，权当办喜事。当夜两个男女就在烛光下睡到一个床上，如胶似漆，白昼天光，都还不起床……
　　待王不留起了床，已是快中午时分了。他看着床上的钱颜姝，心里道：“这个娘们可真是劲头大得很，没有对付三五个娘们的功夫，真不能使她尽兴。幸好这几天我没沾女人，要不，昨夜就死在她身下了。”想罢，他急忙找衣服来穿。
　　见钱颜姝不让，他便道：“不闹了，我马上要出去找一个人，一会儿回来，我陪你吃饭……”
　　钱颜姝坐到床上，问道：“你告诉我，你出去找谁？不说不让你走！”
　　王不留连忙陪小心道：“我去找一个测字先生，昨天他给我测字可准了，他说我会娶艳升官，我还不信呢？结果真如他说的……”
　　钱颜姝惊了，她说道：“果然有这样的事？昨天我在回来的路上，也碰到个测字先生，他拦着我要我给他一个字，说要给我测测。”
　　王不留急忙问道：“你给了没有？”
　　钱颜姝笑着道：“我不给你说……”
　　王不留在她屁股上轻轻打了几下，道：“你说不说，你不说我就不要你了。”
　　钱颜姝双臂圈在王不留脖子上，扭着腰说道：“给了给了，我给他一个‘嫁’字。你猜他如何说？——没有女人不成家。女家女家两个‘嫁’，不是初婚胜初婚。好女难求二婚配，姻缘到了自然成……我记得很清楚，他说，我马上能找个如意郎君，只是这个男人家里还有三个妾，建议我婚配以后，单门独过，不要随夫君回家……”说完就把衣服拿出来，递给王不留。
　　王不留一听，心上更是惊诧不已，不免有些怀疑，接过衣服忙问道：“那个测字先生什么样子？”
　　钱妹道：“只有三四十岁，面皮白净……”
　　王不留稍微放心了，他说道：“既然人家这样说，那就听听为好，正好这一个大宅子，什么都有，你赶快搬将过来，过几天我上任之前在叙府与你完婚，趁此机会大捞一把，我回叙南后，也够你花个一年半载的了。”
　　钱妹跳将下来，一把抓住王不留，娇嗔道：“不，你到时得随时来，要不我得出去！”
　　王不留听了，反倒笑起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一定要经常出去结交上面的大官，我的今后就靠你了……”
　　钱妹笑起来：“那你不怕别人把我吃了？”
　　王不留一边走，一边答道：“不怕，不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