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众志绘图添美丽 和谐帮助增友谊

　　这几天，张红梅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她每天去火龙岭顶上干活，都是强打精神医心病，拼尽全力强支持。因为，百成仔被选上旮旯屯村，党支部书记兼村委会主任这个新官，不仅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她多次到镇上级有关部门极力推荐和回村联系动员全体村民推选出来的得力干将。这不，由百成仔倡导和亲自主抓、搞起来的火龙岭高效植物园的兴建工程，自开始动工那个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她每天都是在努力坚持着，比别人显得更加积极。
　　来到火龙岭工地上，参加铺建高效农业植物园的劳动，为实行反季栽植温室大棚的搭建工程，以及房屋和基础设施辅助的土建工程。尽管她自己的家里，刚刚发生了折损顶梁柱、塌陷顶上天的巨大灾祸。可她却把悲痛埋藏在自己的心里，把工作，当成医治自己内心痛苦的良药。每天，她都是坚持着比别人早上工、晚收工，一点也不把悲痛，流露表现在自己的脸上。这在那些和她一起干活的村民看来：她刚失去自己的丈夫，工作上不但没有受到影响，而且还表现得比别人积极，这简直是女中的豪杰，超坚强的女强人呐。可谁又能够知道，在张红梅的内心深处，她又是怎么样的痛苦，怎样的悲痛欲绝。这只有她自己心里才能够体会，能够明白、知道。要不，每天她干了一天的重体力活回到家里，经常是连晚饭也吃不下几口，就浑身酸痛地躺在冰凉的土炕上，一哭就是大半宿的时间。
　　今天，自己的女儿从省农学院毕业回来，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是不参加学校的毕业分配。她听了以后，心里是既感到高兴，又觉得有点惋惜。高兴的是女儿所学的农技专业，回来以后，正好帮助成仔搞高效农业植物园。在种植技术上给一些帮助和支持，帮助在管理上独当一面。对此，她心里想到：能利用发展高效农业的科学种植，来发展增加村民们的经济收入，使现在还贫穷落后的旮旯屯村，在经济上也能像已富的外乡人那样，齐头并进地把生活差距拉近，这是所有村民都高兴欢乐的好事情；惋惜的是，女儿上了四年大学，花了自己大部分积蓄。没成想到头来，还是被自己拽着拉回来，修理地球当农民。这在别人看来，简直就是抓芝麻丢西瓜，黑瞎子搫玉米，搫了两个丢掉一双的蠢事情。
　　再者，百成仔不是也在钢铁长城上，当了十多年前锋卫士。并因成绩突出，提了干、转成了志愿兵。现在，为了提高家乡父老的生活水平，毅然放弃国家分配转业的铁饭碗，回来为全体村民改变贫穷的生活面貌而出力做贡献。自己的女儿这一回来，就可以珠联璧合帮助成仔。两个人心往一块想，劲往一块使，利用自己所学的科学知识，专门用于发展高、精、新、奇、特的品种种植。来彻底改变村民因交通闭塞，经济落后的贫穷面貌。这真是天作地成，共创辉煌。
　　这时，张红梅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震动。让女儿这样做，这不是在人生的道路上，自己把女儿的前途拿来当作赢取全屯百姓的幸福而作为赌注吗？她的脑子里就像过电影一样，在飞快地辗转反思：凭着自己已经走过来的人生经验，她认为自己的决定是不会有错。想到这里，她自己在心里安慰自己说道：“但愿如此吧。”
　　这要是搁在以前，自己的丈夫还在的时候，一切事情，她都有个可心的人来进行商量。特别是在对女儿人生转折决策方面这样的大事，这在自己的家里，也算得上是重大事情出现的关键时刻，正需要有人来帮助她出谋献策，拿章程的紧要关头。可丈夫他……为了事业，为了病人……把家里的一切，全都撂给了她自己一个人……现在，她真有点为难了。突然，她的心里出现了一阵刺痛般的感觉，暗自埋怨咕噜道：“你只顾自己一个人走了，教我怎样的去向女儿说明呀……”
　　今天，从火龙岭收工回来，张红梅感到真有点太累了；再加上这几天心情一直不是太好，所以，一回到家里，想先在炕头上稍躺上一会，然后再起来做饭。可自己的女儿，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见到母亲干活累成这样，就先自己把饭做好了。恍惚当中，她感觉好像听到女儿喊她起来吃饭。可因为觉得头昏脑胀，恍恍惚惚当中给错过了。现在，也不知道女儿是到哪里去了？自己真有点后悔：真应该在女儿第一回喊她的时候，就应该赶紧起来。而且，女儿回家来的第一天，这第一顿晚饭，也真应该由自己来做。想到这里，她真有点后悔……
　　这时，张红梅身心疲惫地强打精神，坚持着勉强起身挪下炕去。伏在炕沿前的三抽桌上，两手捧起摆在挂钟下面、丈夫生前留下的毕业训练时与同事的合影。端详着人群当中，丈夫那魁梧英俊潇洒的身影，嘴里喃喃自语的嘀咕：“你这个狠心的……只顾着自己走了……教我到底应该怎样来向女儿讲明……”
　　正在她深情悲痛的时候，猛然听到堂屋间，传过来一个推门进人的声音。张红梅以为是自己的女儿秀秀回来了，赶忙把丈夫的照片塞进抽屉里摆放杂物的底层下边……此时，她的心脏，在“噗通噗通”地狂跳不停，就好像在本来容积不是十分太大的胸腔里面蹦起了老高，窜跳着要通过嗓子眼拱出腔外。当她像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怕被人发现似的转过身来。只见是牛百成，两眼眯成细缝的微笑着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提着一个很大、崭新的塑料兜兜，里面，样样数数装了很多东西。张红梅通过干痒的嗓子，使劲的往肚子里，吞了一口咀嚼的唾液。用来镇定一下自己狂跳地心脏，很惊奇地问道：“怎么是你？”
　　她紧盯着牛百成的脸颊问道。牛百成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话，只是把手里的塑料兜放在炕上。然后，右手扯起塑料兜兜的底部。“哗啦”一下，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炕上。张红梅见有奶粉、点心、罐头和油炸牛肉丝，以及甜味糌粑果和两罐营养八宝粥。就大惑不解地问道：“你这是……”
　　牛百成还是似刚进来时一样，依然满脸带着微笑说道：“你不是还没有吃夜饭吗？我也没。来，就咱们两个，一块吃吧。”
　　说着，就伸过手来，要拉张红梅，在炕沿靠炕头的一边坐下来。张红梅心里又是一惊，刚才好容易才沉下去的心情，“咕嘟”一下又跳到嗓子眼上来。说道：“别，别，有孩子呢。秀秀一会就回来……”
　　“不，不会的。”
　　牛百成一把搂过张红梅的肩膀，把她往炕头上一按说道：“她现在和成仔一起在我家里，两个人一块在吃夜饭呢。可能还得一会才会回来……”
　　张红梅看着牛百成的脸，听着他嘴里不断蹦跳出来一个个无比香甜的字眼。自己的双手，却始终没有去动那些还带着牛百成心情温热气息，放在炕上那些吸引眼球的东西问道。
　　“今天……你今天，怎么没有到火龙岭上去干活呀？”
　　张红梅依然没有伸手，瞅着牛百成两手笨拙地。把一包刚撕开的鲜干牛肉，放在自己面前继续说道：“我在那儿干活的时候，一整天。也没见到像以往那样，有很多人去到那里干活呀？”
　　牛百成一边往外拾掇东西，一边两眼瞅着她的脸说道：“今天不是个逢集的日子吗？有几位老邻居，到我家里去说：‘要去赶个集，置办点农具。’我和成仔商量，就放大伙一天工吧，劳逸结合嘛。”
　　“我说呢，秀秀今天回来了。刚回来见我不在，就到你们家去找成仔，见你们家的门也锁着。就扛着铺盖卷直接到火龙岭去了……”
　　“我还想问你呢，我刚才在家里，从看到秀秀的那一刻起，心里就一直在疑惑：秀秀是啥时候回来的……”
　　“火龙岭，那是个需要多人多手干活的地方。我在那儿时，见一整天也没几个人干活，就……”张红梅所问非所答地说道。
　　“我明个还是不能到那里去干活。我还要去镇上一趟，我和镇政府的宋镇长约好了，他明天领着我，一块去找农技站的腾站长。我要腾站长经常过来，往咱们村这跑跑。帮助成仔在火龙岭搞起的这个高效农业植物园，多进行一些指导性的关照和技术把关。”
　　“秀秀从火龙岭上一收工回来就开始做饭，等把做好饭做好喊我起来。可我因有点疲惫，还没来得及起来，她就出去了。我正犯难呢，你说我应该怎样把她爸的事情，来告诉她呀……”
　　“这个……我觉得你先别急着告诉她。我看秀秀现在的整个心思，好像都放在火龙岭的高效植物园上面……等过一段时间，她把工作、心情都稳定下来以后。咱们在慢慢找机会来告诉她吧。”
　　话很投机，张红梅的心情慢慢稳定下来以后。两个人边吃边谈，并且谈了很久。一直谈到张秀秀回到家里来的时候，牛百成这才又坐了一会站起身来，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了。张红梅一直把他送到门口，看着牛百成走进自己的家门，这才反手把门插好，回到屋里以后。看见自己的女儿正在炕前，往炕洞子填草烧炕。心里感到一热，拿起女儿身旁的草篓子说道：“上炕睡吧，好长时间没有干拼体力的活了，早点儿休息……”
　　二日，牛百成又到镇上去了。昨天赶集的时候，他到镇政府打听，找农技站腾站长怎么走。镇政府那个张干事告诉他：“今天是礼拜日，各部门工作人员都休息。只有值班的，去了也找不到他。你明个再来吧。”
　　张干事说这番话的时候，正好被刚走过来的宋镇长听到。宋镇长和牛百成比较熟悉，过来问明情况以后说：“你明天再来吧。明天来，你直接过来找我，我和你一起去找腾站长。今天下班以后，我就打电话到他的家里，跟他预约一下。”
　　二日清早，张红梅要去火龙岭工地干活，所以就走的较早。在村口，她遇到了骑着自行车要到镇上去的牛百成。她先是一惊问道：“咋？你今天又不去火龙岭工地干活了”？
　　“昨天晚上，不是我都跟你说过了吗？我跟宋镇长约好，我们两个一起，他领着去找农技站的腾站长。”
　　张红梅一拍自己的脑袋说：“嗨！瞧我这记性。秀秀她一撂下饭碗，就扛着铁锹走了。咋？她没有到你们家去，找她成仔哥，两个人一起到火龙岭顶上去干活？
　　“去了，他们两个都早已经走了。你不是也要到火龙岭上去干活吗？”
　　“那是一个多人手干活的地方，靠他们两个，干啥也不凑手。我去了总是能多一点帮助。”
　　“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放手去干吧。我听说他们还要改造白马河呢，他们两个雄心可大着哩。我今天去找腾站长，就是为这些事情。人家比竟是科班出身的过来人。”
　　牛百成嘴上这样说着，“卡”的一声，还把自行车橦了起来。张红梅看了一惊，问他：“咋？你有事？”
　　牛百成稍微寻思了一会说道：“昨天晚上，我听到他们倆个人在一块嘀咕：‘说什么还要凿开昆龙岭，要把昆龙河水北流入海，改造引进咱们的白马河东流入海。说要把咱们这火龙岭的丘陵高地，改造成旱涝都能确保丰收的米粮川’，工程可大着呢。这要是搁在我干的那个时候，我连想都不敢去想……嗨！可见咱是老了，跟不上形势的发展啦。你说是不？”
　　张红梅看着牛百成，两人对视了好一阵子说道：“说那的话呢，你才多大年纪？还有很多事情在等着你……”
　　稍停了一会，张红梅又说：“哦，对了。我跟你说的振华那个事情，你可得帮我好好酌磨琢磨，我到底应该怎样来告诉秀秀……”
　　牛百成听了，好像要当成他自己的事情似的回答：“好，我今天就好好琢磨，想一想。等我从镇上回来以后，咱俩再好好在一块拉古拉古，一定要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直到天傍黑，太阳快要掉进山窝那边的地底下去的时候。百成仔才肩上扛着镐头，张秀秀肩上扛着铁锹，他们两个人并排着，从火龙岭的坡顶上面走了下来。当走到旮旯屯村通往火龙岭的山道拐上村道岔口，离村头不远的地方，正好碰上嘴里哼着小曲、一步一晃地赶着自行车走路、靠放养山羊率先在旮旯屯村第一个走上了致富道路的村民——孙田富。百成仔紧走了两步，赶上到孙田富的傍边问他：“田富大叔，你这是干什么去啦？就像磕倒拣着个大元宝似的，嘴里还哼着小曲呢。”
　　孙田富听了百成仔的问话，嘴里唩扯着嘻嘻地笑个不停，说道：
　　“嘻嘻，嘻嘻……你大脚……脚婶。这不是去到她闺女家里，去伺候月子嘛，我骑着铁驴子去……送……送送她。”百成仔听说是大脚婶，疑惑地转过脸去，看紧跟在他后边过来的张秀秀。那意思是在询问秀秀：“哪个大脚婶？”可是，还没等百成仔开口问话，张秀秀就意味深长地看了孙田富一眼，小声地告诉百成仔说道：“就是程源婶呗。田程源不在的时候，由于死的不是很光彩，所以她没有再嫁。整天一门心思地扑在那六亩三分地的责任田上。耕、耢、耙、种、收，全是她一个人干活。就连走路的时候，也像毛张飞似的器利喀嚓带着风，从来都没用过别人帮过一回忙。日子久了，她就练成了一双铁脚板，大伙就喊她‘大脚婶’。她听了也从来没有嫌忽人家，久而久之就逐渐形成风气，代替了称呼。”
　　百成仔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哦，我知道了。前几天，你刚从学校回来地时候，还是她一流风似的跑着到火龙岭上，去给你妈通风报信的呢。”
　　说着，百成仔又转过头问孙田富说：“田富大叔，你怎么不骑上自行车快点走哇？”
　　孙田富摇晃着摆了摆头说道：“嘻嘻、嘻嘻，喝多了点。你们两个头里走吧，不用管我。我得赶着自行车走，嘻嘻，不敢骑……”百成仔一听紧走了两步，往孙田富跟前凑了凑，看着他的脸问道：“当害不，田富叔？”
　　孙田富的脸上，都笑成了红菊花。咧开嘴笑着说道：“没……没事……只是迈步，有点趔趄着打恍，走路像是没了脚后跟……”
　　说着，他又咧开嘴朝着秀秀、成仔两个人笑了笑说道，“我……没事，就是走路没……没有脚后跟，有个自行车扶着走。就……没……没事啦。这不，十多里……里地的路程，我不也走……走着回来了嘛。你们都忙，赶紧前头走吧……不用……不用……用管我，我赶着自行车……车能……能走。”
　　这时，百成仔听孙田富说，他自己已经赶着自行车走了十多里地的路程。就又说道：“那田富叔，我们还有事情，就先前头走啦。不过，你可千万别上车去骑着走哇。”
　　他刚走了几步，转过头去一看。孙田富一个趔趄，还差点摔倒。就赶紧又走过来问道：“当害不，田富叔？用不用我们俩人扶着你走？”
　　孙田富一听，一下子来了犟劲说：“不用……我没……事的。成仔，你们两个真是好孩子，快……快点前头走吧。晚了，你们两个的爹妈又要等的着急了呀。”
　　百成仔看到孙田富，好像真的没事。而且，已经快到村口了。就又对孙田富说道：“那好吧，田富大叔。我们两个就前头走啦。不过……田富叔，你自己可千万别上车去骑着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