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集

　　第四十一集
　　
　　1，白天。杨銛家。室内。李隆基和杨玉环跪抱在一起。
　　李隆基：玉环，是朕对不起你，朕发誓，以后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杨玉环：不，陛下……我想通了，你是皇帝，你有权拥有更多的女人……臣妾不能容人，不配做陛下的妃子，请陛下在宫中赐给我一席杀身之地吧，免得臣妾忍辱在外，贻笑天下。
　　李隆基：玉环！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样讲，朕的心都要碎了！
　　杨玉环：陛下，我说的是真心话！
　　李隆基：别说了！朕不准你说！你是朕的命根子，朕可以没有一切，唯独不能没有你呀！
　　杨玉环：陛下……（二人抱头痛哭。）
　　2，白天。长安街道。李隆基和杨玉环乘车疾驰回宫。
　　众太监画外音：恭请万岁爷、贵妃娘娘御驾还宫！
　　3，白天。太子府大门前。李亨冲出。见李隆基和杨玉环的马车驰过，放心。
　　张良娣：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亨：放心了，放心了。（咳嗽着，随张良娣回府。）
　　4，白天。长安街道。李隆基和杨玉环的车马驰过。老百姓议论纷纷。
　　众百姓：“快看！皇上和贵妃娘娘还宫了！”“皇帝万岁！”“贵妃娘娘千千岁！”（吉温在人群中驻足观瞧，捻着胡须摇头。）
　　吉温：多有趣的一场闹剧！哎呀，杨家平安无事，我们的相爷又该睡不好觉了。还有安禄山那厮，他的日子恐怕也不好过喽……
　　5，晚上。皇宫。室内。众宫女忙摆酒食。高力士引李隆基和杨玉环入坐。
　　高力士：万岁爷请，贵妃娘娘请。
　　李隆基：来，爱妃，这是你最爱喝的西凉葡萄酒，朕给你满一杯。
　　杨玉环：陛下也喝。
　　李隆基：哎，你先喝。朕得看着你喝。你喝了，朕心里才踏实。（杨玉环喝一口。李隆基笑：）这回真的原谅朕了？
　　杨玉环：陛下对我这么好，我真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李隆基：朕错在先，你错在后，咱们都有错。说实在的，朕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一样，你猜是什么？（杨玉环扑哧一笑。）哎，你猜呀。
　　杨玉环：你是不是怕我呀？
　　李隆基：哪儿的话？朕爱你，朕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爱你爱得发痒，怎么会怕呢？朕所惧者，非爱妃也，乃爱妃之脾气也。（张云容就笑。）你笑什么？容儿，朕倒要问问你，你说，你家小姐一发起脾气来，怎么那么吓人？
　　张云容：还用问？她总说自己是老虎呢。
　　杨玉环：去你的。
　　李隆基：对了，朕倒忘了。
　　杨玉环：我要是老虎，陛下还是龙呢。
　　李隆基：对，对，咱们这叫龙虎斗。不过，以后可别再斗了啊。从朕这儿说，以后绝不让你受半点委屈。容儿，你作个见证，我们俩个恩爱夫妻，谁要做对不起谁的事，下辈子变个癞蛤蟆，永世不得超生！（张云容笑。）你看，你又笑！
　　杨玉环：那就看你的了。我反正不会。
　　张云容：瞧你们说的，倒像是小民百姓的悄悄话。
　　李隆基：哎，甭管是小民百姓还是帝王天子，其实男欢女爱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朕是天下第一男人，自然要娶天下第一的女人为妻，和她白头到老。更何况玉环并非肉骨凡胎，朕岂能慢待了她？（和杨玉环碰杯。）
　　杨玉环：陛下总爱说这玩笑话。我要真是半点儿仙气，怕也不会这么小心眼儿了。
　　李隆基：小心眼儿好啊。小心眼儿就说明你爱朕，所以容不得朕和别的女人有染嘛。这也正是你的可爱之处。容儿，你说是不是？
　　张云容：我知道，在万岁爷眼里，娘娘的什么都是好的。
　　李隆基：你说对了！朕看玉环就是一点儿毛病也没有嘛！（大笑。）
　　高力士：爷，梨园子弟到齐了。
　　李隆基：好，那就开始。(三击掌。随着阵阵鼓点，一队舞女出现。)
　　4， 乐声起。舞女们翩翩起舞。李隆基和杨玉环立刻沉浸在艺术享受中。张云容斟完酒退到一旁，看着这对恩爱夫妻，面露茫然之色。
　　说书人画外音：杨贵妃和唐明皇的第二次争吵就这么结束了，这一圆满的结局意味着两个人的情感历程度过了磨合期，从此又升华到了一个相依为命的更高阶段。哎，打那儿以后，夫妻二人便越来越感到彼此的难舍难分。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据史书记载，在这个破镜重圆之夜的第二天，唐明皇便和杨贵妃一同看望了秦国夫人杨玉瑶，并且带去极其丰厚的赏赐，但对这其中的真实原因却没有留下任何详细的实录，因此便给后人留下种种猜测。而此后不久，秦国夫人便悄无声息地去世了。
　　7，白天。长安郊外。陈继忠骑马大奔驰，忽听后面传来藤原泽雄的喊声，回头看，只见藤原骑马追来。
　　藤原：师父！师父！（陈继忠勒马。藤原追至跟前，滚鞍下马跪拜。）师父！
　　陈继忠：你来干什么？
　　藤原：弟子听说师父要去西域从军，决心跟随师父一同前往！
　　陈继忠：我是厌倦了长安的浮华和朝廷的腐败，所以要走。你呢？
　　藤原：师父讨厌的，就是弟子讨厌的。弟子愿陪师父征战疆场，闯荡天下。
　　陈继忠：你不要你的公主了？
　　藤原：弟子惭愧！她不再是我的公主了，她是日本天皇，和我毫无关系。师父，您就带上弟子走吧！
　　陈继忠：上马。
　　藤原：是！（上马。二人扬鞭而去。）
　　8，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陈继忠是个侠肝义胆之人，实在看不惯朝中那些贪官污吏们尔虞我诈的丑行，尤其对他们为了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围绕着杨玉环展开的阴谋更是不能容忍。但他充其量不过是个小小走卒，除了暗中保护贵妃不受欺负外，也没有回天之力，所以，越想越没意思，一气之下，便去西域投了军。您别说，由于他武艺高强勇冠三军，深受大帅封常青的赏识，一年后便被提拔为带兵的将领，成了一名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先锋官。这咱们先按下不表。
　　且说杨国忠，自从贵妃二次出宫风波平息之后，他是恨透了李林甫和安禄山，可唐明皇却格外信任这两个奸贼，谁敢说他们半点不对，这位大唐天子的脸顿时就耷拉下来。所以，杨国忠虽然怀恨在心，却也没有找到使坏的机会，只能暂且忍着。哎，过了两年，正当他绞尽脑汁想不出好办法的时候，有人替他出主意来了——谁呀？刑部尚书吉温。
　　9，晚上。杨国忠家。室内。杨国忠愁眉不展状。一家人进。
　　家人：启禀老爷，刑部尚书吉温求见。
　　杨国忠：有请。（家人出。杨国忠忙取笔假装练字。一会儿，吉温进。）
　　吉温：下官拜见国舅大人。
　　杨国忠：呦，是哪阵风把吉大人给吹来了？正好，我在练字，还请大人指教一二。
　　吉温：哪里，我这两笔刷子是上不了台面的，怎敢在国舅面前班门弄斧？
　　杨国忠：大人何必谦虚，谁不知你是洛阳有名的经书先生，来来来，快给看看。
　　吉温：国舅真有闲情逸志……哎呀！
　　杨国忠：怎么？
　　吉温：好！好字！多日不见，国舅的书法竟如此精进——这……这乍一看，下官还以为是张旭的亲笔呢。
　　杨国忠：大人开什么玩笑？我要是能有张旭那两下子，那才是大造化。
　　吉温：不不不，以字而论，张旭自然无人能比，可是以气度而论，国舅的字里行间却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意境——你看，这哪里是字呀，这——这分明透出的是宰相之风骨嘛！
　　杨国忠：拿我打镲，是不是？什么宰相风骨，我哪儿有那样的好运气？
　　吉温：哎，国舅何出此言？如今李林甫已老迈多病，还有几天的活头？朝中之士都在议论纷纷，认为日后之相位非国舅莫属呀！人望所至，无怪乎国舅之旺运露于笔端了。
　　杨国忠：这可不像是吉大人说的话呀。谁不知你吉大人是李林甫的忠实党羽？没有李林甫的亲手提拔重用，哪有大人的今天？怎么，如今那老家伙一息尚存，你就要过河拆桥了？
　　吉温：国舅差矣，过河拆桥者，非吉某也，乃李林甫也。
　　杨国忠：哦？此话怎讲？
　　吉温：我对李林甫怎样？国舅应该看得见吧？那叫歇尽全力，从无怨言。可李林甫对我如何？二十年了，他把我往刑部一放，就从没挪过窝儿。我吉温在他心中不过是条替他咬人的狗而已。这比过河拆桥还恶十倍呢！他这叫阎王爷使唤小鬼儿——累死算。
　　杨国忠：是啊是啊，以大人之才，只做到刑部尚书，确实委屈啦。他李林甫一向专横拔扈，拿人不当人哪！就拿我来说吧，我入朝以来为他的事操过多少心、出过多少力？可他是怎么对待我的，嗯？他竟然想方设法离间皇上和贵妃，想让我们杨家一败涂地！还有那个安禄山，也在一旁助纣为虐，欺骗于我，还想从中占便宜！等着瞧吧，我叫他们两个都不得好死！
　　吉温：李林甫与安禄山内外勾结，早晚是国家之大患，国舅不可不防呀。
　　杨国忠：我何尝不想先下手为强？只是皇上鬼迷心窍，认准了他们是大栋梁、大忠臣，我听说前些时高力士曾私下里劝过皇上不可过于将朝政交与李林甫，结果皇上反说他想学做赵高，吓得他连连磕头求饶，才保住性命。你想想，高力士乃皇上的贴身奴才，尚且有口难辩，更何况别人？
　　吉温：国舅不必烦恼，下官有一计，可让李林甫和安禄山失去皇上的宠信。
　　杨国忠：哦？大人果有良策？
　　吉温：安禄山最近在北边打了大败仗，国舅可知晓？
　　杨国忠：是吗？我没听说。
　　吉温：不光国舅不知，连皇上都被蒙在鼓里呢——李林甫隐瞒不报，他要一手遮天嘛。
　　杨国忠：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吉温：国舅请看。（从袖中取出奏章。杨国忠忙接过看。）这是幽州刺史岳彤写给皇上的奏章，是下官去相府办事时偶然截获的。下官没把它交给李林甫，为的就是想让国舅先看看。
　　杨国忠：依这奏章所说，此乃两个月前的事了。
　　吉温：是啊，两个多月前的事李林甫还能不知道？他知道了不说，便是欺君之罪呀。
　　杨国忠：好！我这就去见皇上。吉大人放心，只要能搬倒李林甫，我定在皇上面前保举你入主御史台。
　　吉温：下官多谢国舅大人！
　　10，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杨玉环下围棋，看过奏章大惊。
　　李隆基：什么？安禄山打了败仗？可前些时朕还接到他的捷报呀……莫非他欺骗于朕？
　　杨国忠：安禄山骗没骗陛下，臣以为李林甫应该最清楚。陛下可召他一问便知。
　　李隆基：你说的对。力士，去叫李林甫马上来见朕。
　　高力士：是。
　　11，白天。皇宫。室外。李林甫匆匆进宫，忐忑不安状。
　　12，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与杨玉环下棋。杨国忠观战。杨玉环落子。
　　杨国忠：娘娘这步好象……
　　杨玉环：去，别支招儿！
　　李隆基：爱妃的棋力大有长进，不过呢——（得意洋洋正要落子，李林甫进。）
　　李林甫：臣拜见陛下，拜见贵妃娘娘。
　　李隆基：林甫，你看看这份奏章是怎么回事？（李林甫接过看，大惊。）
　　李林甫：这……
　　杨国忠：这是我半路接到的，为了让宰相大人省心，便直接送到皇上这儿来了。
　　李林甫：陛下，此事为臣尚且不知。
　　杨国忠：怎么？这奏章上分明提到两个月前曾向朝廷禀报过安禄山的败绩，宰相大人莫非忘了？
　　李隆基：哎，国忠休要多嘴，让林甫自己说。
　　杨国忠：是。
　　李林甫：回陛下，安禄山打败仗的事臣确实一无所知，臣只记得，十天前安禄山还上表报捷来着，那份奏章想必陛下已经看过了？
　　李隆基：朕看过你送来的那份东西。可朕想问这份奏章是怎么回事？难道安禄山敢向朕谎报战功不成？
　　李林甫：这个……臣近来正全力督促江南税赋之事，百忙之中忽略了北方边战，臣有失察之罪！
　　杨国忠：宰相不会是年老智昏了吧？若真觉得力不从心，何不趁早让贤？
　　李隆基：国忠休要胡说！这朝政千头万绪，只有林甫一人能管得了，其中或有些许疏漏，也是难免的嘛。
　　李林甫：陛下，臣以为安禄山乃百战之将，何以轻易败北？这其中或有用兵之道也未可知哩。请陛下容臣回去后查看相关奏报，再做结论。
　　李隆基：嗯，安禄山骁勇善战，朕以为不至败得如此惨状，或许地方官员误听传闻便大惊小怪。你速去查明此事，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林甫：臣遵旨。臣告退。（退出。擦汗。这边，李隆基回首看棋。）
　　李隆基：哎，爱妃刚才走了的哪一步？（杨国忠要指。）
　　杨玉环：不许说！（杨国忠笑，后退。）
　　李隆基“无妨——朕想起来了。（思考。）
　　13，晚上。李林甫家。室内。李林甫写信。李夫人进。
　　李夫人：我说老头子，你倒是吃不吃饭了？
　　李林甫：哎呀，人家都对我下手了，哪儿还有心思吃饭？（接着写。）
　　李夫人：瞧把你急的，依我说，这也怪你平时得罪人太多，没事了净琢磨着压这个治那个，今天杀张三，明天整李四的，你说，恨你的人能少吗？
　　李林甫：你懂个屁！去，出去！出去！（将李夫人推出屋，关门。）
　　14，晚上。室外。李夫人边走边埋怨。
　　李夫人：哼，我早就受够了！有谁家像咱们似的——每晚连在哪个屋里睡觉都有得费半天神，生怕谁派个刺客来要了咱的性命，这叫什么日子呀？啊？不知道的以为你是宰相，其实还不如做贼！（嘟囔着离开。）
　　15，晚上。室外。李林甫听着，大恼。
　　李林甫：真他娘的妇人之见！（继续写。写完之后吹吹，又看一遍，装进信封。）李安！（家人李安进。）
　　李安：老爷吩咐。
　　李林甫：派你个绝密的差使——你去范阳见安禄山，把这个亲手交给他，不得有误。
　　李安：是。（接信，退出。李林甫起身踱步。）
　　李林甫：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咱看谁能算计谁！
　　16，白天。范阳。安禄山营地。帐内。安禄山看李林甫的信。史思明等人在一旁等着。
　　史思明：大帅，相爷怎么说？
　　安禄山：娘个球！杨国忠那厮要对老咱下手了！他把老咱战败的事告诉了皇上。
　　众将：“啊？”“这还了得？”“皇上若是怪罪下来，却如何是好？
　　安禄山：娘的嘞！老咱自打从军以来，还没吃过这么大的大败仗呢！老咱的头盔也丢了，战靴也掉了，啊？要不是有马鞍子挡着，老咱的屁股早叫阿布思那厮一箭射穿了！
　　史思明：大帅，吐护真河一战，我军死伤两万余人，损失缁重不计其数，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罪过可不小呀。更何况咱还一个劲儿向他报功呢……
　　安禄山：功还是要报的。你们给老咱听着，明天兵分三路出去剽掠，管他是谁的头，给老咱砍下几百个，老咱要接着向皇上请赏！
　　众将：是！
　　安禄山：大老史，你还得辛苦一趟。
　　史思明：大帅吩咐。
　　安禄山：这是相爷送来的剑南军略图，上面详细记录了剑南道五万兵马的部署和粮草、军资的位置。你把它献给南诏国王，就说大唐天子不日即将出兵南诏，让他早做准备，来个先下手为强。
　　史思明：是。末将明白。
　　安禄山：杨国忠呀杨国忠，剑南道可是你的老家，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可是你的亲信，他要是丢了剑南，你他娘就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看你还整老咱不？
　　众将：“相爷妙计！”“相爷高明！”（狂笑不止。）
　　17，白天。原野。南诏大军行进。画面拉远，说书人上。
　　说书人：看见没有？不管是李林甫还是杨国忠，还是吉温，安禄山就更别提了，这帮坏蛋，有谁是为了国家着想的？一个也没有，全都是一天到晚为了个人的升官发财绞尽脑汁尔虞我诈，关键的时候甚至不惜出卖国家的利益用作自己的政治筹码。您想想，若大一个大唐帝国，用的净是这么一帮硕鼠蠹虫，能不完蛋吗？咱们简段节说——公元752年冬天，南诏国得到了安禄山的密信，果然发兵攻唐，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猝不及防，连吃败仗，急忙写信给他的靠山杨国忠，请求援救。这下杨国忠可抓瞎了。（退出。）
　　18，晚上。杨国忠家。室内。杨国忠见信大惊，手中茶杯落地。正在一旁卸妆的杨玉珠奇怪。
　　杨玉珠：你倒小心着点儿呀……怎么了？（凑上前去看信。）
　　杨国忠：这……这……
　　杨玉珠：到底怎么啦？（夺过信细看。）啊？南诏国竟敢发兵打咱们？南崖关失守了？！
　　杨国忠：这下糟了！（起身踱步。）唉！糟了糟了……
　　杨玉珠：这有什么？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赶紧叫皇上发大兵打他们呗！
　　杨国忠：你说的简单，那鲜于仲通是我再三向皇上推荐的，我曾向皇上打过保票，说用他镇守剑南万无一失，何你看看——他一下子丢了八百里江山，这皇上还不得跟我急呀？
　　杨玉珠：你也是多事，好好的，非要推荐个什么鸟儿人？
　　杨国忠：外行了不是？要想跟李林甫斗，在外头没几个自己人怎么行？鲜于仲通，那可是资助我入朝做官的大恩人，我不依靠他依靠谁？
　　杨玉珠：他也够饭桶的。我看这样吧，你就写封信，叫他再招些兵马，等把南诏国打败了，再向皇上报捷，至少可以将功折罪，是不是？
　　杨国忠：私招兵马？那可是要杀头的！
　　杨玉珠：管他呢，到时候杀他又不杀你。万一他要是打了胜仗，就算皇上知道这事，咱再求小妹跟皇上央告几句，不也一了百了啦。
　　杨国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得，听你的，我这就写信。（取笔，直哆嗦。）
　　杨玉珠：你慌什么？就你这样的，还想宰相哪？
　　杨国忠：哎呀，你就少说两句吧，快给我研墨。（杨玉珠扑哧一笑。研墨。）
　　杨玉珠：德行。把床上的功夫拿出一半来，也不至于这样呀。（笑得乱颤。）
　　杨国忠：哎呀，别碰我行不行？人家在干正事呢！
　　19，白天。李林甫家。室内。李林甫见报大喜。
　　李林甫：哈哈！杨国忠，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授权鲜于仲通私招兵马？这回落在老夫手里，看你怎么说！备车，老夫要去见皇上！
　　20，白天。皇宫。室外。李隆基、杨玉环、张云容打“羽毛球”。
　　李隆基：有意思，原来这种游戏也能三个人一起玩儿。
　　杨玉环：何止三个人？要是编排得好，四个、五个、十个八个都能一起玩儿呢。
　　李隆基：那好啊，咱们一会儿就多组织几个打毽子队，彼此记分儿争个输赢，那多有意思！接着！（正打得起劲儿，李林甫上。）
　　李林甫：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林甫呀，嗳，贵妃发明的这东西真有意思，你不来试试？
　　李林甫：臣可不行……陛下，出大事了。（李隆基一惊。）
　　李隆基：何事惊慌？
　　李林甫：回陛下，南诏国于两个月前悍然对我大唐发动进攻，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一败再败，已经溃不成军。这是臣刚刚接到的情报，请陛下过目。（李隆基接过看。李林甫凑上半步：）更有甚者，国舅杨国忠早知此事，却隐瞒不报，还私自让鲜于仲通就地招兵，将功折罪。
　　李隆基：什么？这个杨国忠，他怎敢如此胆大妄为？
　　李林甫：陛下，那鲜于仲通本是个商人，毫无治军之才能，只因昔日对杨国舅有些私恩，杨国舅便举荐他做了剑南节度使。而那厮不思保境安民，却一味好大喜功，拒绝南诏的和好，乃至全军覆没，大败亏损。事后，杨国舅害怕受到陛下责备，所以才出此下策，闹得州府虚耗，民怨沸腾，极大地玷污了国家的形象，损毁了陛下的声誉，此罪之大，令人发指呀！如今朝廷声威日损，南诏乘机联合吐蕃六十万众大举入侵，形势万分危急，还请陛下早做决断才是。
　　李隆基：这个……唉！他怎么能这样做？嗯？……爱卿以为朕应该如何处置此事？
　　李林甫：依臣之见，若以事情的严重后果而论，杨国忠虽万死不足已去国耻、平民愤，然而，古人云“刑不上大夫”，更何况他是贵妃娘娘的骨肉宗亲？陛下可将鲜仲通立刻免职，械送京师法办，同时任命杨国忠为剑南节度使，严责其用人不当之罪，令他即刻赶赴剑南上任，限期退敌，收复失地，以将功补过。如此，方显陛下之大威大德。
　　李隆基：……爱妃，你都听到了？
　　杨贵妃：这是你们男人的事，我可不管。（李隆基笑。）
　　李隆基：好，那就依宰相说的办。
　　李林甫：臣遵旨。
　　21，晚上。虢国夫人府。室内。杨国忠大哭。
　　杨国忠：完了！全完了！
　　杨玉珠：你哭什么呀？
　　杨国忠：我能不哭吗？李林甫撺掇着皇上把我发配到剑南去，皇上身边自然只有他一个人说了算，他还不得想怎么整我就怎么整我呀？再说，我又不会打仗，怎么能指挥万马千军？说什么将功补过——那两军阵前刀剑无情，能不能活着回来和你团圆还两说着呢！
　　杨玉珠：那……那可怎么办呀？（哭。）我不让你走！你不能走！你走了，我去靠谁？
　　杨国忠：你看，你看，你叫我别哭，你却哭得比我还厉害！我心里更没底了！
　　杨玉珠：谁叫你这么笨？有本事你找李林甫那厮拼命去呀？凭什么皇上光听他的话不听你的话？你怎么就斗不过他？啊？！（抱住大哭。一家人进。）
　　家人：国舅爷，太太，刑部尚书吉温求见。
　　杨国忠忙擦泪：快！让他在西花厅等候，我这就过去。（家人退出。杨国忠给杨玉珠擦泪。）别哭了啊……行啦，别闹啦，吉温那家伙一定有了好主意，否则，他不会这么晚过来。
　　22，晚上。虢国夫人府。西花厅内。杨国忠进。吉温迎上。
　　杨国忠：吉大人来啦。
　　吉温：拜见国舅爷。
　　杨国忠：我这两天害眼病，眼睛难受得很。大人别客气，请坐。来呀，上茶。（有丫环上茶。外面，杨玉珠躲在窗下偷听。）
　　吉温：国舅爷，您可万万不能离开长安呀，您走了，朝中有识之士将群龙无首，李林甫必将为所欲为。
　　杨国忠：唉！我何尝不知此去剑南是李林甫的调虎离山之计？我这一去，不光京城的朋友们会遭老贼报复，恐怕大人你也难免要受株连。可皇上这回是真动了怒，一再催逼，我是不走不行啊。
　　吉温：既然李林甫如此歹毒，国舅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国忠：此话怎讲？
　　吉温：事到如今，国舅只有使出非常手段，向皇上状告李林甫阴蓄异志，将他一棍子打死，方是万全之策。
　　杨国忠：我倒想亲手杀了他呢！可此事谈何容易？老贼独霸朝纲二十年，凭的是什么？还不是皇上对他格外的信任。噢，就我红嘴白牙一说，谁能相信？
　　吉温：空口自然无凭，但下官准能替国舅找出证据来！
　　杨国忠：哦？你果然的办法？
　　吉温：实不相瞒，李林甫把我放在刑部，无非是让我做他的鹰犬，干些刑讯逼供、栽脏陷害之事，为了件件使他满意，下官这些年也结识了不少江洋大盗，杀人越货之徒，鸡鸣鼠窃之辈，以备不时之需。事到如今，却正可用这帮人给老贼栽个大脏。所以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嘛。
　　杨国忠：……要是这样的话，咱们或许还真有一拼。
　　吉温：破釜沉舟，在此一举。国舅不妨如此这般……（耳语。杨国忠点头。）
　　23，晚上。皇宫。室内。李隆基和杨玉环观看舞蹈。
　　李隆基：旭日东升，碧波万倾，海上仙山，云蒸霞蔚。玉环，这登仙一节，还需你我共舞。（杨玉环起身。）
　　杨玉环：陛下请。（二人携手步入众舞者之中，联袂盘旋，片刻曲毕，众舞者齐跪。）
　　众舞者：贵妃娘娘千千岁！大唐天子寿无疆！
　　在场人齐呼：万寿无疆！万寿无疆！（李隆基非常高兴。忽听外面喊：“陛下！让我进去！我要见皇上！”）
　　李隆基；何人外面喧哗？（一太监进。）
　　太监：万岁爷，国舅杨国忠前来闯宫。(杨国忠跪倒在地就哭。)
　　杨国忠：陛下！臣冤枉呀！
　　杨玉环大惊：钊哥，你这是干什么？
　　杨国忠：回娘娘的话，李林甫害我！请皇上娘娘为臣作主！
　　李隆基：杨国忠，你说李林甫害你，可有证据？
　　杨国忠：陛下，鲜于仲通是臣举荐的，可他的任命也是李林甫亲自审定的，却为何出了事只赖为臣一人？剑南之败，李林甫也知道，当时陛下正在骊山，为了不扫陛下的游兴，所以我建议将此事先放一放，待事态稍有缓和再向陛下报知，这事也是经李林甫同意的，如今怎么倒成了臣的罪责？下令州府招兵，那不过是防备诏南乘虚而入的权宜之计，我也曾跟李林甫打过招呼，他也是点了头的，现在却诬蔑臣擅自行事，这不是蓄意栽赃又是什么？
　　李隆基：照你这么一说，是李林甫欺骗朕了？
　　杨国忠：陛下，李林甫把持朝政，欺上瞒下心怀叵测，臣听说，他曾私下里向家人表示，说他才是真正的大唐天子，而陛下不过是皇宫里的一件摆设而已。
　　李隆基：嗯？
　　杨国忠：臣说这话罪该万死！不过，臣还听说此贼在家中藏有龙袍一件，每逢寿诞之日便穿在身上，让家里奴才们向他山呼万岁呢！
　　李隆基：胡说！李林甫不可能这么做。定是有人对他造谣中伤。
　　杨国忠：陛下！臣断定此贼必有异志，陛下可命人去他家搜查，便可真相大白了！
　　李隆基：你怎敢如此肯定？
　　杨国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啊，陛下！若臣欺骗陛下，情愿罢官免职！
　　李隆基：罢官免职就完啦？你让朕猜忌宰相，朕的面子将往哪儿放？
　　杨国忠：臣情愿低命！
　　杨玉环：钊哥，君前无戏言。
　　杨国忠：臣可立下字据，决不反悔！陛下，此事关系到大唐江山社稷的安危，臣愿用身家性命做抵押！
　　李隆基：力士，传旨刑部，立即搜查李林甫的住宅，看看有没有国忠说的那样东西。
　　高力士：是。（退出。）
　　李隆基：杨国忠，你若诬告宰相，朕容得你，国法却容不得。你去天牢候旨吧。
　　杨国忠：臣遵旨。
　　24，晚上。李林甫家。室外。院中灯火通明。众奸党陪李林甫饮酒赏舞。李林甫春风满面。
　　众奸党：“杨国忠一走，相爷拔去了眼中钉，可喜可贺！”“是啊，想跟相爷找茬儿？他还没那道行！”“来，咱们为相爷的健康干杯！”“祝相爷健康长寿！”
　　李林甫：多谢，多谢。
　　奸党甲：相爷，杨国忠虽然在京城呆不住了，可他这些年在朝中没少结党，对他的跟屁虫们，相爷也不可掉以轻心。
　　李林甫：这个嘛，诸位放心，老夫眼里从来不揉沙子，谁忠谁奸，老夫自会分辨。
　　奸党乙：相爷，若说奸佞之徒，吉温是第一个！
　　奸党丙：对！这厮一向受相爷器重，却恩将仇报，投靠扬国忠，真是可杀不可留！
　　李林甫：你们说的不错，这个吉温确实太让我寒心。我会给他颜色看的。（喝酒。忽听门外大乱。李安跑进来。）
　　李安：老爷！老爷不好啦！
　　李林甫：何事惊慌？
　　李安：刑部尚书吉温带来无数衙役，说是奉旨搜查相府来了……（话音未落，吉温带众衙役冲进院子。）
　　众衙役：“别动！”“别动！”“谁都不许乱走！”（唬住众人。吉温笑着向李林甫拱手。）
　　吉温：相爷，下官失礼了。
　　李林甫：吉温，你带人闯进老夫的家做什么？
　　吉温：李林甫接旨！（李林甫忙跪倒。）
　　李林甫：臣在。（吉温就笑。）
　　吉温：皇上口喻，命下官来相爷这里找一样东西，还请相爷给个方便——搜！（众衙役挨屋乱冲，院内外一片女人惊叫。）
　　李林甫：这……这……吉温，你敢戏弄老夫！
　　吉温：非也，下官确实是奉旨而来，至于为什么，等东西找到后就会不言自明。
　　李林甫：什么东西？
　　吉温：自然是你老家伙犯上作乱的铁征。相爷，您把杨国舅得罪苦了，他在皇上面前立下生死状，一口咬定您私用御物，阴谋叛逆，您也知道，这比您亲自咬皇上一口罪过还大呢，是不是？
　　李林甫：放他娘的狗屁！杨国忠这是血口喷人！
　　吉温：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人乎？何况堂堂国舅乎？
　　李林甫：吉温，老夫并不曾亏待你，你怎么甘心做杨国忠的走狗？
　　吉温：他年轻呀，他是贵妃娘娘的兄长呀，他前途无量呀。相比之下，您这条七十多岁的老船破船也该寿终正寝了。到时候你一踹腿儿，我找谁去？我凭什么跟着你一块儿往下沉呀？
　　李林甫：你……你无耻！
　　吉温：相爷要是知耻，又岂能有今日之富贵乎？（一衙役拿龙袍上。）
　　衙役：启禀大人，这是从寝室里找到的。
　　吉温：敢问相爷，这是什么？
　　李林甫：这……这不是老夫的！
　　吉温：哈！是不是你的，得由皇上说了算。来呀，请相爷西厢房休息。下官告辞。
　　李林甫：吉温！你不得好死！你……（昏死。李夫人哭着冲出来。）
　　李夫人：老头子！老头子！（抱住大哭）你这死老头子呀！我说什么来着？你可要了我的命啦！……
　　25，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见龙袍大怒。
　　李隆基：此贼欺朕太甚！混帐！混帐！
　　杨玉环：陛下，李林甫奸情已露，这是好事呀，你何必还要生气？
　　李隆基：……爱妃说的对，朕不生气，不生气……（坐下。张韬光进。）
　　张韬光：万岁爷，太子过来请安了。
　　李隆基：叫他进来。（张韬光出。李亨进。）
　　李亨：儿臣给父皇母妃请安。
　　李隆基：亨儿，你来得正好，李林甫蓄意谋反，已被朕及时察觉，你说，该如何处置此贼？
　　李亨：……有这事？
　　李隆基：你看——这厮连龙袍都预备下了，等时机一到，他就要改朝换代！
　　李亨：父皇，这等恶贼决不可留！
　　李隆基：嗯，你去传朕的旨意，将他赐死吧。
　　李亨：儿臣遵旨！（两眼放光，退出。）
　　李隆基：力士，去，从天牢里将国忠放出来，朕有话要对他说。
　　高力士：是。（退出。）
　　李隆基：……对了，玉环，你不必跟着朕一起心烦，咱俩下盘象棋。来来。（张云容忙摆棋盘。）
　　杨玉环：我不想下棋嘛。太液池里的冰都化完了，咱们去钓鱼吧。
　　李隆基：好主意！走，钓鱼去。
　　26，白天。刑部大牢。室外。李亨至。狱卒开门纳入。
　　众狱卒：太子爷请。
　　27，白天。刑部大牢。室内。李亨穿过重重牢门往里走。
　　28，白天。刑部大牢。囚室内。李林甫听脚步声，忙起身。见是李亨进来，绝望。
　　李林甫：是你……
　　李亨：李林甫，想不到咱们还会在这里见面。哎呀，这可真叫故地重游，景色依旧呀！（李林甫干笑几声。）
　　李林甫：这叫什么？这就叫命。老夫认命。直说吧，是不是带来了皇上赐给老夫的毒酒？
　　李亨：你真是个聪明人。（招手，有人端来毒酒。）不过，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坏，有人比你还坏。（倒一杯酒。）你们这些恶人聚在一起，就好比一群豺狼，饿了一起捕食，等吃饱了，免不了就要相互撕咬。你这才叫命不如狗。（把酒递给李林甫。）拿着，到了那边，问问我那冤死的李瑛哥哥，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李林甫：多谢多谢。（颤危危接过酒。）唉，是我成全了你呀——我若不害死李瑛，你也当不成太子，我若不设计把杨玉环从你手里夺过来做了寿王妃，你仍然当不了太子。现在你倒没忘了找我算总帐，可你想过没有，咱们俩到底是谁赢了呢？（大笑。喝酒。）你这太子做得舒心否？这夺爱之恨你又解得开否？（大笑，用手点指李亨：）你大概没想到吧，寿王妃其实也是我用计帮皇上弄到手的。（药力发作，忍痛靠墙滑坐在地上。）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永远疼在心里……（李亨一把揪起。）
　　李亨：听着！我失去的，早晚我会再夺回来！你没落个万剐凌迟就算便宜！你去死吧！（将李林甫狠狠推倒在地。）
　　李林甫：……好……好……老夫看你……如何……杀父弑君……哈哈……（挣扎。死。）
　　李亨：你这恶魔！（浑身发抖，几乎跌倒。）
　　众人：太子殿下！（过来搀扶。）
　　李亨：用不着！（推开众人。）我且死不了呢！呸！（朝李林甫尸体啐一口，离开。）
　　29，白天。皇宫。太液池畔。李隆基和杨玉环垂钓。一个心事重重，一个兴致勃勃。
　　张云容：咬钩了！咬钩了！娘娘快提！（杨玉环提竿，钩住一尾鱼。）
　　杨玉环：哇！陛下快看！（李隆基猛醒。）
　　李隆基：……噢，不错，不错，……你今天的手气怎么这么好？
　　杨玉环：那当然！我什么时候手气不好过？（李隆基就笑，继而又陷入沉思。那边，杨玉环和张云容忙着摘钩。杨国忠至。）
　　杨国忠：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国忠，事情让你不幸言中了。李林甫外恭而内奸，朕几乎上了他的当。
　　杨国忠：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眼下首恶已除，此上天保佑我大唐也。还望陛下再接再厉，铲尽奸党，以安天下。
　　李隆基：对，对，李林甫执政多年，必有趋炎附势之徒与之相表里，朕岂能容之！
　　杨国忠：陛下圣明。要说李林甫的同党，臣以为第一个便是安禄山了。
　　李隆基：安禄山？
　　杨国忠：是啊，安禄山一向依附于老贼，二人来往密切，早有不同谋不轨之心。
　　李隆基：你说此话，证据何在？
　　杨国忠：这些年李林甫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安禄山讨官，这不就是证据吗？
　　李隆基：你弄错了，是朕一向看中安禄山的忠直，即使李林甫不说，朕也要给他权力，更何况他还是朕的义子。国忠，你可不能义气用事呀。
　　杨国忠：陛下，安禄山外表忠厚，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奸，您决不可小视此人。不信，臣以为李林甫一死，他必定内不自安，陛下只要降旨招他回京，他心怀鬼胎准不敢回来，到那时，就真相大白了。
　　李隆基：是吗？
　　杨玉环：陛下！你的鱼上钩了！（过来抢竿。）
　　李隆基：哦？……我来！我来！（二人忙着提竿捉鱼。）国忠，快把桶拿过来。（杨国忠急忙上手。）
　　杨国忠：好大的一条鱼！陛下好福气！……但不知陛下何时降旨？
　　李隆基：什么？……噢，你去办吧。
　　杨国忠：是。
　　李隆基：等等。国忠啊，朕断定禄山得旨后准就回来，不信你瞧着。
　　杨国忠：要是那样的话，臣情愿领罪。
　　李隆基笑：你呀，怎么，又想去天牢里等着？算了，朕姑且饶了你。去吧。
　　杨国忠：是。
　　30，晚上。虢国夫人府。吉温入见杨国忠。杨玉珠在帐后偷听。
　　吉温：下官拜见国舅爷。
　　杨国忠：吉大人，国贼已除，你的功劳当属第一，我已以皇上面前大力保举你做御史中丞，不日圣旨将下，我先向大人贺喜了。
　　吉温：哎哟哟，不敢，不敢，下官不过是为国家的安危出了一点点微薄之力，承蒙国舅爷抬举，下官必报国舅爷的知遇之恩。
　　杨国忠：大人请坐。恩不恩的先放在一边，我这人说话喜欢捞稠的，甭管怎样，咱俩从今往后可是一根绳上拴的蚂蚱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不是？
　　吉温：那是！那是！能为国舅做事，下官不胜荣幸！
　　杨国忠：眼下就有一件事非大人去做不可。
　　吉温：国舅吩咐。
　　杨国忠：我跟皇上打了赌，说李林甫一死，安禄山必然不敢到长安来见皇上，皇上不信，所以降旨非让他来不可。我想安禄山是个奸诈之徒，万一他看破我的计谋果然来了，岂不让我身价大跌？所以，还请大人亲往范阳一趟，无论如何也得劝那厮别来，如果你能办成此事，那安禄山就死定了。
　　吉温眼珠乱转：这个……
　　杨国忠：怎么？大人有何难处？
　　吉温：……没有，没有。下官定将此事办妥。
　　杨国忠：好，这是圣旨，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便可出发。（递圣旨。吉温起身。）
　　吉温：是。下官告辞。（退出。杨玉珠从帐后走出。）
　　杨玉珠：你让他去召安禄山，就不怕安禄山杀了他？
　　杨国忠笑：这正是我的借刀杀人之计。此等势力小人，他今日背叛李林甫，明日同样会背叛我，安禄山杀了他，是替我除去一害，同时也是自绝于天下。
　　杨玉珠笑：原来是这样。你可真够坏的啊。
　　杨国忠：一箭双雕！不毒不狠不丈夫嘛。
　　31，白天。范阳。安禄山大营。帐内。吉温进。安禄山迎上。
　　吉温：安禄山接旨。
　　安禄山：臣在。（跪。吉温展旨。）
　　吉温：奉天承运大唐皇帝诏曰：吐护真河之战，大臣众说纷纭，朕甚惑焉。安禄山当入朝向朕面奏，以作澄清。钦此。（安禄山大笑。）
　　安禄山：来呀，把这奸贼推出去砍了，给老咱祭旗！（立刻冲进几名大汉，扭住吉温往外推。吉温大笑。安禄山一愣。）等等——吉温，你死到临头为何发笑？
　　吉温：我笑你是个不知好歹的匹夫！我来救你性命，你却见了真佛不知下拜，果然有眼无珠！
　　安禄山：你休要在老咱面前耍嘴皮，老咱全听说了，李相爷就是你和杨国忠合谋害死的。现在你们又一起算计老咱，真他娘的该死！呸！
　　吉温：那你就杀了我吧，你杀了我，你的死期也就到了。实话告诉你，杨国忠派我来，就是要借你的刀杀我的头，那样的话，你便落下造反之实，朝廷必发大兵将你诛之。
　　安禄山：娘的嘞！杨国忠杀了李相爷，其实就是冲老咱来的。老咱不造他的反，自己又能活几天？
　　吉温：你以为你造了反就能多活些日子，是吗？可我敢说，你反旗一举，出了大帐走不了十几步，保不齐就会有人来杀你！（安禄山眼珠乱转，伸手拉住吉温。）
　　安禄山：先生快请坐！老咱就是有眼无珠哩！冒犯了先生，还望先生念老咱是个粗人不必计较，啊，救老咱一命！
　　吉温：唉！我的安大帅，你还不明白吗？——杨国忠怕你回去，就是想向皇上证明你是李林甫的同党。你呢，无论如何得反其道而行之，是非回去不可。你回去了，杨国忠的毒计便不攻自破，皇上只能更加信任你。
　　众将：“大帅不能去长安！”“是啊，大帅离开范阳，就是虎落平川，必遭杨国忠的暗算！”
　　安禄山：你说呢，大老史？
　　史思明：依小弟之见，大帅非去长安不可。
　　安禄山：为什么？
　　史思明：只要皇上仍然宠信大帅，谅他杨国忠也奈何大帅不得。相反，如果大帅拒不回京，皇上必会认定大帅已有反心，那时，朝廷只要停止向我军供粮，用不了多久，将士们就会离心离德，焉有不败之理？
　　安禄山：嗯，你说的对。吉大人，老咱听你的，只要老咱没事，定在皇上面前保你高升！
　　吉温：全靠大帅栽培！
　　安禄山：来来，摆酒，老咱给吉先生赔罪！
　　32，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与杨国忠下棋。
　　李隆基：怎么样，还用继续下吗？(杨国忠推盘，起身一躬扫地。)
　　杨国忠：陛下棋高一筹，臣甘败下风。
　　李隆基得意：你呀，棋路倒还对头，就是不够沉稳。这治国呢，其实也和下棋一样，作为一国的宰相，无论发生什么，首先都要沉得住气才成。
　　杨国忠：是。臣谨记陛下教诲。
　　李隆基：来，咱们再对一局。……哎，玉环怎么还不来？(一太监进。)
　　太监：万岁爷，东平郡王来了。(话音未落，安禄山冲进门，见李隆基倒头便拜。)
　　安禄山：父皇！
　　李隆基：禄山……你终于来了，朕已盼你多时！
　　安禄山：父皇！爹……(猛磕头，嚎啕大哭。)
　　李隆基：我儿，你哭什么？
　　安禄山：父皇！老咱无罪！
　　李隆基：谁说你有罪了？
　　安禄山：他！(指杨国忠。)是他这个大奸贼！【定格】说书人上。
　　说书人摇头：真是一团乌烟瘴气！一个老糊涂的皇帝，身边围着一几个只知道搞阴谋诡计的大奸臣，其结果可想而知。可笑的是唐明皇还自以为明察秋毫呢。在他看来，安禄山肯定不会背叛自己，果然，安禄山来了。所以，他更加相任安禄山，就觉得杨国忠这个人气量忒狭小了些。其实说杨国忠气量狭小也真不冤枉，可除了杨国忠，在宰相这个位置上唐明皇又实在找不出可用之人，怎么办呢，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和稀泥了。（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