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演唱会上

　　喂，在家进化兵马俑呢？出来嘛！燕子和冰峰他们回来了。”茹儿嘟嘟囔囔的。
　　燕子和冰峰是我的初中同学，在学校时是公开的一对，高考一起去了一所中专学校，毕业后就携手做点小生意，再后来就结了婚。说是小生意，实际上就是路边的早晚市小摊，起早贪黑，风吹雨淋。夫妻同心其利断金，遭了两年的罪之后，一个机缘巧合接手了一个老同学的电脑耗材的盘，慢慢的，一家店，两家店，做的风生水起，在业内小有名气。前不久两口子去了北京，转型健康产业。这不，刚刚回来就迫不及待地约见老友。
　　“恩……亲爱的，听燕子说他们在北京见到刘晨曦了。”茹儿神神秘秘地小声说。
　　听到刘晨曦这个名字，我沉默了，没有想像的震惊或是怎样，可能是太久没有听到了吧？亦或我已经忘记他了？呵呵，时间果然是剂慢性毒药。这是谁说的，我不禁哑然失笑。
　　茹儿没有等到我的回答，显然有点不满，“喂，装深沉呢？我们都已经大学生了，成年人了，你爸妈不会再管宝宝早恋的事情啦！刘晨曦呀，我不信你能忘了他！再说了，燕子和冰峰回来，你能不去？”
　　我不能不去。
　　金池娱乐会所是省城最好、最豪华的休闲场所。大楼主体为七层，以金黄色为主色调，点缀着红色的勾边。大堂内弥漫着浓郁的地中海风情，金箔做装饰，配饰均来自世界各地，法国的铜器、意大利的壁画、德国的水晶灯，由内及外无不彰显皇室气派。推开包间沉甸甸的大门，徐徐展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风格奢华的超大空间，华美的欧式桌椅，小巧精致的吧台，看似随意摆放的花瓶，盛开着粉色的玫瑰，如梦似幻斑斓彩光。在这里消费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这也是借了燕子的光了。因为我们都还是大学生，他们夫妻毕业的早混得也不错，每次出来聚会无论怎么说也不许我们花钱，抗议无效。
　　实际上我是不适应这种场合的，大厅里震耳欲聋的强烈音乐，喝醉的、装醉的、没醉的穿梭其间晃来晃去，谦谦君子进去粗鄙市井出来，实在煞风景。我是不相信感情是喝出来的这句话，它只是提供了一个培养探究和交往兴趣的平台。
　　“好了，别皱眉了思雨！包房里就安静了，没人打扰我们老友会！嗨起来吧！Comeonbaby！”燕子兴奋得大喊，“来，点歌！”
　　我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同学，挚友，耸了耸肩，“那就唱个……”
　　“思雨爱唱啥你不知道啊？燕子，点，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茹儿抢先喊道，一边冲着我笑，一边朝燕子挤眉弄眼。那猥琐的样子，我恨不得马上跳上去掐死她。
　　我坐在卡座上静静地唱歌“只要你过的比我好，过的比我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一直到老……”。这首歌有个魔力，随着歌词的演绎和旋律的推进，我仿佛回到了那青葱岁月，眼前慢慢浮现那身着白衣手抚吉他的少年，一时间感概万千，歌曲已经结束了，我还拿着麦站在原地。屋子里也静静的，没有一丝声音。我转过神来，诧异地回头。什么情况？只见他们四个稳稳地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我，没有鼓掌，没有落泪，没有……额，四个？燕子，冰峰，茹儿，我，四个。可是我在卡座上啊，沙发的四个是谁？包厢的光线很昏暗，甚至很暧昧，像一双斜睼着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地慢慢走近沙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四个人，渐渐从模糊的轮廓化为清晰的人像，不知怎么，我的心突然砰砰直跳，突然渴望起什么。近了，更近了，我清楚地分辨出燕子，茹儿，冰峰，还有他。是的，即使他的头发留长了，即使他更健壮了，即使他一改往日休闲洒脱的风格身着笔挺考究的西装，可他那双清澈的眼睛，坚毅的嘴角是永远改变不了的，坐在对面的这个男孩就是住在我心里的刘晨曦！
　　我想我应该平静地走过去，向他伸出手，用不露痕迹的口吻说一句“嗨，好久不见，”这才符合我的性格。我是这么打算的，也付诸实践的去做了，结果下一秒是我却扑到他的怀里，将头深深地埋进去，嗅一嗅他好闻的味道，再嗅一嗅，手也不自觉地环住了他的腰身，眼泪夺眶而出。我想我是疯了！我是刘晨曦的女朋友吗？不是！他跟我表达过好感吗？没有！那我是凭借什么扑倒在一个陌生的完全没有亲密接触的男孩怀抱里？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矜持？我有点羞赧地想要挣脱出来，可是我没有得逞。因为刘晨曦的手牢牢地抱住我，很自然的亲吻我的发梢。于是，我很没出息的幸福地晕倒了。
　　当我悠悠醒转，我发现一切都是一个梦。茹儿在我身旁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多好的机会，你晕倒干什么？刘晨曦回北京了。”我表面唯唯诺诺地陪着不是，但心里却很庆幸。假装平静地面对喜欢的人，我是万万做不到的。随性地扑过去，我又不知如何收场。我父母是绝对不会允许我在大学谈恋爱的，还是异地恋。茹儿虽然埋怨我，但还是一句句地告诉我刘晨曦的近况，最重要的是他已经从北大退学，去追寻他的音乐梦了。
　　现在，穿过密雨，跑过花园，五座大楼，整片操场，我站在他重返校园演唱会海报前，站在演唱会大厅门口，耳边满是候场歌迷的尖叫声。这时距我们上次见面六十七天零三小时二十八分钟。
　　学校的小姑娘们手里捧着鲜花，玩偶，写着偶像名字和祝福的电子屏幕，翘首企盼着，并且期待着偶像出现的时候对她们回眸一笑。她们疯狂得十分忘我，完全没有把我这个毕了业的师姐放在眼里，我完全被挤到了阴暗的角落。
　　“来了！刘晨曦来了！”不知谁尖声大喊了一声，人群顿时沸腾了！她们迅速地朝偶像的方向移动，力图更近的接触，并扫清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一切“妖魔鬼怪”。很不幸，我就是这所谓挡路的妖魔鬼怪的一员。我被推搡着，拖拉着，华丽地摔倒在一双黑色休闲鞋的面前。美丽可爱的师妹们，我绝对不是你们想象的心机girl，我绝对不是故意摔倒在你们偶像脚边以求博得同情红的更快！我很囧好不啦？
　　刘晨曦被突然匍匐在脚下的不明生物吓了一跳，但一转眼就恢复了平静，伸出手来想拉我起来。我怎么会坐以待毙暴露自己呢？趁他一个没留意，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逃离了现场。对不起啦，心爱的男孩，你是风儿我是沙，期盼与你缠缠绵绵到天涯，不能让你看到我丝毫的不完美。
　　观众入场了，硕大的剧场已经被校方精心装点了。一排排座椅都被罩上了新的红色的厚绒座套，可容纳近两千人的场馆座无虚席，连过道都站满了人。舞台上精致的灯光随着音乐忽明忽暗,令人眼花缭乱，不时还喷射出烟花状的彩色气体。舞台中间巨大的屏幕上交替播放刘晨曦的写真照片，或深情，或帅气，或不羁，现场的观众瞬间被点燃了热情，不停地挥舞着手中荧光棒，呼喊着偶像的名字。悠扬的音乐缓缓响起，舞台中央突然出现一个圆形的镂空了，刘晨曦帅气地从舞台下方升起，挥手向台下的歌迷致意，尖叫声、呼喊声响成一片。我趁乱偷偷溜进来，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坐下，凝视着眼前的翩翩少年。
　　刘晨曦一连气唱了十首歌后一脸平静地站在舞台中央，不说话，也没有继续唱歌，舞台绚烂的灯光突然变成一束追光打在他的身上，其他地方都漆黑一片，欢呼的人群见此情景渐渐安静下来。刘晨曦举起话筒，“我是一中98年的毕业生，今天很荣幸回到母校开这个演唱会。这里有尊敬的校领导，有敬爱的师长，有亲切的学弟学妹们。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感恩。除此之外，今天在这里，我还想特别感谢一个人。”他停了停，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但俊脸依然很坚定，下面的粉丝大喊“刘晨曦！刘晨曦！”刘晨曦摆了一下手，继续说到“这个人是我的一届同学，也是我的初中同学。从我第一天见到她，那个安静的女孩子就住在了我的心里，再也放不下……”
　　他静静地讲诉着，台下一片哗然，而我心跳得厉害，总觉得他说的人似曾相识。
　　“她的名字叫思雨，思念的思，细雨的雨。她虽然也已经从这个学校毕业了，但我相信她一定就在今天的现场。无论她坐在哪里，我只想说，我喜欢你，做我的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