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2）

　　54、惨遭剽窃
　　一九九五年的元旦，是原郧阳地区与原十堰市合并后的第一个元旦。新的十堰市举行全市新创作剧节目展演，所有节目都在东风剧场演出。我们竹山县参演的两个剧目是我创作的两个小戏曲：一个是反映抵制说情之风的《杀风灵》（是年春天已经发表于省级刊物《艺术》杂志），一个是反映山区教育问题的《老毛失算》。演出结束，我创作的这两个剧本都是二等创作奖；一等奖却是与我的《老毛失算》同类题材的一个剧本——我很不服气那一等奖，于是我忿忿然要闹会场，要让评委给一个说服我的说法，否则我要出那个一等奖作者的洋相！
　　说来倒不是我不谦虚，也不是见不得他人比我强。而是事出有因——为了搞好这次元旦新剧目展演，一九九四年春天就召开了全市文艺创作会议，了解各县剧目准备情况，如果有了新本子的作者，可以拿出来，让大家轮流看一看，请大家提提意见，集思广益，让本子的质量再提高提高；同时动员全市还没有本子的剧作者尽快投入创作。
　　我这人素来勤奋，笨鸟先飞，总怕落人后。在会议中就我一人拿出了新剧本《老毛失算》（或许别人藏而不漏比我这没有城府从不留心眼的人强）。大家一看我那剧本，觉得题材新颖，唱词韵仄讲究，人物设置合理，布局结构适当，戏剧味道浓厚，都给予了真真假假的赞扬。尤其是郧西县剧团唱黑头新调进文艺创作组浑名叫做胡子的同行，对我是夸奖备至，非要让我送他打印的《老毛失算》剧本，他要回去认真拜读学习。
　　我这人是个直肠子，听不得恭维话。一听恭维话巴不得当时就把裤子脱给你穿，哪怕自己赤裸着屁股也行。就把多余的一本送给了胡子。而且还自我打趣：“你胡子可是要认真拜读啊！”胡子曰：“一定一定！”
　　胡子确实没有失言，从他们那个一等奖剧目来看，确实是“认真拜读”了并且是深入研究了我的剧本《老毛失算》，现在坐一系列比较：
　　我写的是山区教育问题，他们也是山区教育主题；
　　我的主要人物是女老师，他们的主要人物是男老师；我剧本中该关心关注的是一名男儿童；
　　他们剧本中是几个女少年（比我的剧本增加了学生）；
　　我的剧本中批判对象是学生家长算命先生；
　　他们的批判对象是学生家长拉板车汉子；
　　我那算命先生用皮带打小孩；
　　他那板车汉子用胶轮内胎打小孩！
　　我的背景场地是村口，
　　他们的背景场地是渡口：
　　我的矛盾冲突在山路上，
　　他们的矛盾冲突在水路上……（但有船在水路上戏增加了险情；学生多添了热闹）
　　―――惊人雷同之处不一而足。名眼人一看，完全是我那剧本翻版！人物道白甚至和我那剧本中一样，连先后顺序都没有变一变啊，何况是胡子亲自在我手中拿去本子翻的版。你说我不发火到几时？！
　　散会的筵席上，我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把那一等奖剧目的来路丑行公之于众。正要敞开喉咙对高举酒杯的同行和到场的领导发难，不料我素来尊敬的郧阳地区文化局老局长和我最熟悉的新上任的分管文化艺术的副局长却眼尖脚步快，双双同时站到了我的面前：“来——敬你一杯消气酒——”
　　我实在嚰不开这二位的脸面啊。只好克制自己，把那杯苦酒干了。然后两位领导一左一右坐在了我的两边——用软办法把我给控制了。他俩轻言细语给我说：“你已经是老郧阳地区有名望的老作者了，有责任传帮带新作者啊。借鉴也是允许的嘛——能够借鉴你的作品你应该感到高兴不是？何况这个一等奖本子能拍成碟子上中央台啊——老郧阳新十堰还没有戏剧本子上过中央台呢，难道你不高兴？郑板桥不是有忍一着退一步当下心安的名言吗……”
　　在那两位高人的苦苦相劝下，我再也不好发火了，再也不好说什么了。于是就畅饮那杯中物，喝得酩酊大醉，在宾馆蒙头大睡，度过了那个元旦。
　　——让人一步，与人方便。那翻版作品还真的上了中央台，那翻版作者也终于坚持在戏剧创作道路上，总脱不了借鉴，参照别人作品的路子，如是还进步为领导，后来还调入市艺术研究单位调呢。
　　让人一步，于己方便，那作者现在早晚见了我还老师长老师短的欢叫。创作活动中的公款筵席上会面，他总免不了要为我先斟酒，先挑好菜。市区街道上邂逅也还亲切。如果那次翻脸成功，那可什么都翻了呢。
　　
　　55、交上女友
　　1996年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在武当山六里坪镇举办民间文艺研讨会，我也被邀请与会。散会之际，我有幸与来自北京的与会的国家文化部几名官员一起攀登武当山。这次攀登，是有六里坪镇一位王姓镇长坐向导，一路上把所遇到的风光景点人文掌故来龙去脉讲述的很清楚。攀登一路，听一路故事，更加值得称道的是随行的有一名中国文化报女记者，名叫张小兰，与我同庚，是小一轮的属兔的；人模样不怎么漂亮，但很会讲笑话，与人交谈，借话说话非常有机趣，能博得同伴开怀大笑。攀登武当山很累，心眼里却觉得愉快轻松。这是长子陈品夭亡后，我第一次破例有了笑声。隔三差五，我也给大伙讲竹山地方上得到民间故事和风土人情，张小兰很喜欢听，由此，她在众人面前，很明显与我很近乎。那天中午在榔梅寺就餐，她忙不迭关照我吃菜、饮酒，与我亲切交谈。午后下山分别，我们一起照了许多照片留念。张小兰特意为我留下了在北京的住所地址和电话联系方式以及电子邮箱。我自然也给她留下了联系方式。
　　这些，我只当是她临时发挥，并不在意，没有算到。她回北京不久，就给我邮寄来在武当山拍照的照片，还有她在法国采访的单身照片。再后来，几乎每半个月的星期天就有她从北京家里打给我的电话，我接听着，心里很是激动，但没有丝毫不良想法。偏是妻子追问得紧火，我就实言相告是在武当山开会认识的女朋友，妻子就很有点醋意。后来一个星期天早晨，我们夫妻还在被窝里，张小兰的电话来了，求听见是北京传来的女声，当下把手机抢过去，对人家说了些很不中听的话，从此，就再也听不到张小兰幽默风趣爽朗的声音了。说实在话，我和张小兰知识文化人之间的纯粹正当正常交流而已。
　　
　　56、换了局长
　　1997年元月，竹山县局级单位领导届中调整，把广播局长董先锋调整到文化局来当局长。这个局长原先在溢水区当书记，是全县乡镇四大名“拍”之一。竹山土话的“拍子”，是对说白话的人的专门称呼。该同志任溢水区书记第一年，专程请我去写歌颂他政绩的新闻报道，他自拟标题为溢水区十件新事，我就按照他的授意写了，写得他很满意，他阅稿后夸奖我说，到底是县里的第一把笔杆子。
　　当年我的妻子在县文化馆工作，文化馆因为几任馆长中饱私囊的胡倒腾，穷得客人上门连一包香烟也买不起；后继馆长便大力开展以文补文，规定每人得出门去承接摄影专版项目，以赚取补文收入。因为我给董书记写了新闻报道，见他喜欢，就便介绍妻子去他那里摄影，讲定报酬是2000元，妻子去拍摄了他所谓政绩的图片展板，却是怎么也讨不到那钱了。我恼火了就写信给董书记，说他不讲信用，他却把信转发给县委书记张天生，说没有见过敢责备乡镇书记的文化干部。与斯人有过这样的交往，现在成了自己的直接顶头上司，肯定没有好日子过了，我就想主动回避，以免他给小鞋穿的整治。恰好，县里开始第一轮企业改革，企业改革办需要一名办企业改革简报的人员，人头指标下到文化局，我主动请缨去了。
　　年底，企业改革办总结一年的工作，都发言了，企业改革组长县委水机刘雪荣点名让我也发一下言。我这人却不善于说假话，就把企业的所谓效益都是银行贷款支撑的实际和县里用人提拔企业干部的实际总结了一句话：把企业大搞垮的大提拔，小搞垮的小提拔，没搞垮的不提拔。县委书记没让我把话讲完，宣布散会，第二年就不让我再去办企业改革简报了。
　　回到文化局，董局长整治我的招数一个接一个，把我所工作的文艺创作组，从局属内设机构划分出来，独立生存，工资的后四块局里不再发给，由自己想办法解决；冬天不给木炭烤火，用水用电，他要掐断我适应的电源；局里工作总结，闭口不提文艺创作工作……此间，由县南部深山官渡文化站陈德明已经联合多人在控告董局长在文化局的恶劣行径，一直告到央视焦点访谈也告不响。陈德明急了，厚着脸皮请我看看他写的状子有什么问题。我一看，陈德明是数萝卜籽，文章没有重点，让人看不出所以然，我一想老董碓窝专计前嫌的做派，就把状子修改了，一条条归口文化政策，文物政策，送到县纪委县人大，送到就响了。再加上文化女干部王安凤搜集整理老董他上任一年多，再素日贫穷文化局邀请他的亲戚朋友公款吃喝近十万元的票据送到县纪委，县委责成宣传部组织部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文化局，通过实际调查，落实了两起状子的老董十大劣迹中的九条半，那半条是老董玩女人没有留下当场的证据。因此，县里决定给予董先锋诫勉一年以观后效的黄牌警告。可是董先锋很不服气，走很多地方都没有人扳倒他，来到小小文化局却栽了跟头，对我的小鞋变本加厉。我当然不服气，我是前几任局长手上各方面都是优秀称号的人，在老董手上什么优秀先进都不是了，我也拿起笔来控告他，终于让老董低头走出了文化局，到环保局依然当局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