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鹰 第三十八章
作品名称:山鹰(小说) 作者:袁平银 发布时间:2016-08-14 16:44:49 字数:6383
大哥走了一个多月,终于利用下队的机会回了一趟家。回家没见到我就问李达琴:“房山鹰呢,他到哪去了?”
“再别提房山鹰了!不提他还好,一提他我就满肚子都是气!房山鹰哪是个人啊,虽然还是一个没有脱掉奶腥气的孩子,可就想‘产锅巴’了。你走后的当晚他就回来了,第二天早晨我让他把孩子抱起来。你猜他咋着?他不仅摸了我的奶子,而且还要摸我的那个地方。你想想,我那个地方是能随便让人随便摸的吗?我气不过,就说了他几句,可他不但不认错,反而还说我欺负了他,竟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说,这样的孩子我能继续把他留在家里吗?”
李达琴可真会编谎言,明明是她嫌弃我,却把全部责任都推到了我身上。“产锅巴”是当地的方言,是小叔子和嫂子通奸的代名词。大哥不相信我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就对李达琴说:“你说这话就有些失口德了,他一个孩子,咋就要摸你呢?他摸你能起啥子作用呢?”
李达琴鼻子“哼”一声:“我以为我说的是白话呀?你不相信就算了。只要你不害怕他给你戴绿帽子,以后我就让他摸,让他搞!别看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他也是一个小男人呢!只要让他尝到了滋味,就一定能行呢!”
大哥仍然不相信:“他还是一个小娃子,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他人呢?到哪去了?”
“在石灰窑里住着呢。”
“在石灰窑里住着?”大哥吃了一惊,“你咋把他撵到石灰窑去了呢?他住在石灰窑里,别人还不说我们把他撵了?”
李达琴说:“撵了就撵了,怕啥?那样一个好吃懒做的东西,早撵早轻松!”
大哥说:“这事情你不懂,这事情要是被公社领导知道了,我就又得挨批评了。”
李大琴说:“挨批评怕啥,还能把你吃了?”
大哥说:“我看还是把他接回来的好。”
李大琴说:“接回来你养活我可不愿见他,那么一个流氓,我看着就恶心!”
大哥拗不过娇妻,就不接我了。不但不接我了,而且看也没看我一眼就又到公社了。走的时候心里还极不舒服,真想去把我教训一顿。但想想又没有去。我毕竟是个孩子,李达琴的话也不一定可信。即使摸了李达琴的奶子和下身也不过是出于好奇、图个新鲜、长点见识而已,不可能有实质性的行为,所以就把我原谅了。我倒也自得其乐,除了母亲经常去看我,陈俊英和向洪平过几天就去看我一次之外,谁也不去关心我的生活和打扰我的清净。我白天到生产队去劳动,晚上就在石灰窑里读书。几个月下来,他不但学完了六年级的语文和算术,而且还把初中一年级的语文和数学也弄了个似懂非懂。到学校去念书的希望已经完全破灭,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学。晚上又没有什么事,我不看书还能干什么呢?我不光看课本,看小说,也唱孝歌。看书看累了或者睡不着觉的时候就唱孝歌。我的记忆力非常好,再长的孝歌我唱一两遍就能记住。
冬天很快就到了,雪又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当第一场雪降临的时候,我的气管炎就犯了。起初是又咳又喘,接着就发起了高烧。我的气管炎是在那次跌交时得下的,在雪窝里躺了几个时辰,寒气就侵入了肺部,给我落下了气管炎那个毛病。气管炎那个病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病,极其顽固而又极容易诱发感冒。我看起来像个没病的人,实际上却常常被气管炎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气管炎那个病不能受凉,不能活动,一受凉,一活动,就咳喘不止。咳起来震天震地,喘起来像拉风箱,几十米以外都能听得见。我病倒之后,就像狗一样蜷曲在草窝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想吃吃不上想喝喝不上;几次都想去见见母亲,可就是起不来,眼看着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陈俊英却来到了石灰窑。
陈俊英生性善良,对我住在石灰窑里一直都放心不下,总要隔三岔五地去看我一次。有时去说几句话,有时送点吃的东西,也常常劝三哥把我领养算了。三哥对陈俊英去看望我没意见,对给我送吃的东西也没意见,就是对领养我一事死活不表态。下了几天雪,陈俊英见我一直没露面,就预感到我可能生病了。到石灰窑一看,见我果然躺在草窝里已经奄奄一息了。陈俊英见我病得不轻,心里就既恼恨起三哥来也可怜起我来。她也不征求三哥的意见,就把我背回了家。三哥见陈俊英竟把我背回了家,就有些不高兴地说:“你咋把他背回来了?他是分到大哥名下的,应该大哥去管他才对。”
陈俊英瞪了三哥一眼说:“这话亏你说得出口,自己的老弟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这么说话,我真不知道你们把弟兄之间的情分扔到哪里去了?以后你不领养他我领养他,再别让他一个人住在石灰窑里了!”
三哥见陈俊英把话说得很果断,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母亲见陈俊英对我如此地重情重义,真是感激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俊英……”眼泪就流出来了。她本来早就要去看看我的,无奈自己也病了。她那个寒痨病就像肿瘤一样依附在她的身上,一到冬天就把她折腾得起不了床了。她像大虾一样蜷曲在床上,时不时地就咳嗽一阵子。虚汗也一个劲地往外冒,起来解手都要人扶着。
陈俊英先是找了一些生姜、大葱、蜂糖熬成汤让我喝了平喘,接着就让我披着被子坐在火塘边上烤火发汗。这一招还真灵,我的病情很快就有了好转,咳嗽减少了,烧也褪下去了,躺了几天就能下地了。陈俊英见我的病好了,就对我说:“山鹰,别回石灰窑去了,就和我们在一起过吧。”
我倔强地说:“算了,我已经习惯了,还是我一个过吧。”我怕三哥又像二哥一样撵我,所以干脆就不让三哥领养。
陈俊英见实在留不住我,就把自己陪嫁的一床被子递给我说:“你把这床被子拿去吧,大冷的天,有床被子也遮遮风寒。”
我见陈俊英要把陪嫁的被子给我,就忙摆着手说:“这咋行,我哪能要你的被子呢?你娘家给你一床被子也不容易,还是你自己留着盖吧。”
我没有要陈俊英的被子,仍然睡我的草窝。我在石灰窑里放了很多麦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让草把我盖得严严实实。不过我在草窝里睡觉的时间并不多,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火塘边烤火。我知道冬天很冷,所以我在冬天还没有到来之前就在石灰窑门口搭了一个茅草棚子。我在茅草棚子里盘了一个小灶,还盘了一个火塘。我储存了很多木柴疙瘩,晚上回到石灰窑之后就把木柴疙瘩架在火塘里烧。那些木柴疙瘩都是我在生产队干活时拣回来的,大的有几十斤,小的有两三斤,码了一大码,足够我烤一个冬天。木柴疙瘩的火很硬,烟也不大,就像烤炭火一样的舒服。我每天晚上都把火烧得大大的,一边烤火一边看书。
我从三哥家里回到石灰窑,就又把火塘的火烧着了。前后病了半个月,使我荒废了很多学业。我点亮桐油灯,就在火塘边看起书来。六年级课本我基本上已经融会贯通,现在又向初一课本进军了。语文、地理、历史我倒能看懂一些,但数学、物理、化学却把我难住了,我一翻开数学、物理、化学书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符号是什么意思。我也去请教过几个稀有的初中生,但那几个初中生见我是一个五年级都没念满的小学生,就撇撇嘴不理他,都说我的神经出了毛病。我无奈,就只有先学语文、地理、历史,等待时机再学数学、物理、化学。
夜渐渐深了,风也刮了起来。我看了一会儿书就准备睡觉去。大病初愈,我感到十分疲乏。我把火塘里的火用灰盖起来,然后就准备钻进草窝里去。可正在这时,向洪萍却突然钻进了我的茅草棚子。向洪萍也像陈俊英一样,也经常来看他,只是本身就在受二哥的虐待,不能给我提供食物罢了。向洪萍头发蓬松,眼睛红肿,半边脸肿得老高,很显然又被杨二哥打了。我见向洪萍来了,就忙招呼说:“二嫂子,你咋来了?快来烤火!”
我一边说就一边又把火扒开了,叫向洪萍坐下。向洪萍也不坐,就站在我的面前哭着说:“山鹰,我在你这里睡一晚上行吗?”
向洪萍虽然已经十八岁了,但看起来仍然还像个孩子。身子骨跟我差不多,个头也比我高不了多少,只是胸脯上比我多了两团肉,又跟二哥结了婚,才变成了成年人。我看着向洪萍,一瞬间就想起了那天中午向洪萍和杨怀安交媾的情景。脸上一热,心里就感到了为难。让向洪萍睡在这里吧,向洪萍是我的嫂子我是向洪萍的小叔子,小叔子怎么能和嫂子睡在一起呢?不让向洪萍在这里睡吧,向洪萍又没地方睡,这大冷的天,没地方睡觉怎么行呢?我这么想着就沉默了,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低着头一个劲地拨弄火塘里的火。
向洪萍完全把我当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在我的身边坐下来以后,就十分亲昵地抓住我的手说:“你二哥把我撵了,不让我在家里睡了,你就帮我一把,让我在你这里睡一晚上吧,啊?”
向洪萍浑身颤抖着,手冷得就像一块铁。我把手从向洪萍的手里抽出来,仍然不说话。向洪萍见我不说话,就又说:“本来我是要回娘家去的,可天又黑路又远,我咋回得去呢?你行行好,就让我在你这里将就一晚上吧!”
我见向洪萍这么苦苦地哀求我,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二嫂子,不是我不让你睡,是睡不成啊!不说我这里只是个草窝你睡不成,就凭你是我的二嫂子也睡不成啊!一个嫂子咋能和一个小叔子睡在一起呢?”
向洪萍竟被我的话逗笑了:“你这个小鬼头,没想到你竟还想得那么多。你虽然是我的小叔子,可你还是个孩子啊?一个孩子和一个嫂子睡在一起有啥了不得?”
向洪萍坦坦荡荡,根本就没想到我不但已经知道了男女之间的奥秘,而且还有了一种朦胧的冲动和追求。她只想在我的草窝里睡一夜度过难关,根本就没有想到她和我睡在一起有什么不妥。但我却想到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和嫂子睡在一起实在有点难为情,于是就婉言说道:“二嫂子,我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我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如果二哥知道你睡在我这里了,一定是会瞎想的。”
想起李达琴说我摸她的事,我的心里就既感到害怕又感到羞耻,如果再引起二哥的瞎想,那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向洪萍不以为然,她仍然可怜兮兮地哀求着我说:“山鹰,你就让我在你这里将就一晚上吧,天这么冷,你能眼看着让我冻死吗?”
我的心被向洪萍说得酸酸的,真想让向洪萍就在我的草窝里睡一晚上算了,但一想到向洪萍是我的嫂子,又想起那天中午二哥和向洪萍交媾的事,就又说道:“这样吧,我把你送到娘那里,叫娘送你回去。我二哥那个人虽然犟,但娘的话他还是听的。”
向洪萍摇摇头说:“娘自己都病得起不来了,哪有能力来管我的事呢?这样吧,你去睡觉,我就在你这里烤一晚上火总可以吧?”
向洪萍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我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我犹豫了一会儿,就又在火塘里架了一些木柴疙瘩,也不睡觉了,就陪着向洪萍烤起火来。夜渐渐深了,寒风把茅草棚子吹得呼呼啦啦地直响。向洪萍把头靠在石灰窑的窑壁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我说着话。她说二哥太没良心了,打她不说竟还撵她走,弄得她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说杜卓美的作风可能不好,如果作风好的话,为啥那么漂亮的一个人至今还没找下婆家呢;她说她这一辈子的命真是太苦了,咋也没想到二哥竟是那么一个人,自己连一句囫囵话都说不好,却还要去追求狐狸精似的杜卓美;她说她真想要个孩子,可偏偏二哥不愿意和她睡觉,尽管有时候在她的挑逗下二哥也干上一次,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怀不上孩子;她说如果再怀不上孩子的话那她就完了,就再也栓不住二哥的心了;她说她实在不该早早地就跟二哥结了婚,说她如果不跟二哥结婚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个好男人;她说如果二哥再打的话,她一定要请我带路,到区公所去把婚离了算了;她说跟着二哥名义上有个男人,实际上就像守寡一般,真是不划算……
向洪萍完全把我当作了一个孩子,话说得既实在又露骨。她的话很多,说起来就放不下。起初我还听着,但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合在了一起,耳朵虽然还听见向洪萍在絮絮叨叨,但神魂已经不在火塘边了。向洪萍见我实在瞌睡得坐不住了,就说:“你去睡吧,别陪我了。”
我见向洪萍叫我去睡,就又在火塘里架了几个木柴疙瘩,很歉意而又很关切地对向洪萍说:“那我去睡了,你瞌睡了千万要坐稳,别栽进火塘里去了!”
向洪萍没有了说话的对象,也很快就瞌睡了。难以排遣的瞌睡就像无边无沿的夜幕一样很快就笼罩了她,她又是捏鼻子又是扯耳朵想把瞌睡虫赶走。无奈之下,她只有把头靠在窑壁上闭上了眼睛。但是,她在窑壁上怎么也睡不塌实,刚进入梦乡,就往前栽或者往后倒,有几次她都差点栽进了火塘里。她想了一想,就终于钻进了石灰窑。
我早已睡着,麦草堆里送出一阵阵轻微的鼾声。向洪萍怕惊醒我,就轻轻地扒开麦草,在我的身边躺了下来。我虽然铺着厚厚的麦草也盖着厚厚的麦草,但瘦小的身子仍然冻得冰冷。向洪萍见我那么可怜,心里顿时涌出一种母性的温柔,她把我紧紧地搂进怀里,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胸膛温暖着我。但我并不是她的儿子而是她的小叔子,当她把我搂进怀里的时候,那难以忍耐的瞌睡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她虽然也像一个孩子,但她毕竟是已经经历过男人的女人。把我一搂进怀里,生理上的欲望立即就像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把她淹没了。这个已经尝过男人的滋味而又受尽了男人折磨的小女人,突然十分渴望男人的爱抚,也十分渴望爱抚起男人来了。她希望我是个成年人,更希望我能够理解她此刻的需要。但我却沉沉地睡着,根本就不知道她已经把我搂进了怀里。她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向我那个永远都羞于见人的地方,一把就抓住了我的生命之根。
我在睡梦中动了一下,但很快又睡着了。向洪萍松开搂着我的手,让我仰躺着,然后就尽情地在我的那个东西上抚摸。那个东西很快就硬了起来,向洪萍觉得我的那个东西硬起来以后并比二哥的那个东西小不了多少,硬的程度也与二哥的那个东西毫不逊色,如果我醒着的话,她完全可以让我在她身上做一次游戏。她感到浑身十分燥热,一股股热热的液体从她的两胯间流了出来。她真想把我拉到她的身上,让我的那个东西进入她的身体解她一时之渴,但想想又没有那样做。我毕竟还是个孩子,即使拉到身上也不一定能干事。再说他知道我的脾气也十分倔强,万一醒来后跟她闹起来,那她就又得出去烤火了。她叹了一口气,终于放弃了和我游戏一番的想法,就又把我搂进怀里温暖着我,但她的手仍然捏着我的生命之根,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一觉醒来,见向洪萍不但搂着我和她睡在一起,而且手里还抓着我的生命之根,马上就惊慌失措地拿开向洪萍的手从草窝里爬了起来。爬起来以后心里还狂跳不止,我既对向洪萍的出尔反尔感到生气,又为向洪萍捏着我的生命之根感到羞耻。一个嫂子怎么能这么做呢?这么做以后还好意思见面呢?我钻出石灰窑在火塘边坐下,虽然有些无地自容,但浑身的血液却奔突不止。一个少年的好奇心令他跃跃欲试,一个未成年人的恐惧又令我十分烦躁不安。我几次都想去摸摸向洪萍的奶子和下身,但我忍住了。为了使自己平静下来,我很快就在火塘里架起了木柴疙瘩烧起了火。干透了木柴疙瘩很快就熊熊燃烧起来了,火光把茅草棚子照得一片光亮。我痴痴地坐了一会儿,就点亮桐油灯看起书来。一拿起书,我就把什么都忘了,直到向洪萍起来了我才把书放下。
向洪萍一起来就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太瞌睡了,所以我就去躺了一下。你睡得好沉啊,我把你搂在怀里你都不知道。”
我的脸一热,连忙避开向洪萍的目光说:“这一夜总算过去了,如果二哥今天还不让你回家咋办?”
向洪萍说:“我准备回娘家去住一段时间,等你二哥想我了我再回来。”
我好像干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连忙催促向洪萍说:“那你快走,免得二哥发现你睡在我这里了。”
向洪萍却没有立即就走,她对着我婉尔一笑说:“你睡得像个小狗,咋样摆弄都不得醒。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孩子了。”
我连忙低下头,心里就像兔子在扑腾,再也不敢看向洪萍了。
向洪萍知道我是为她摸了我的生命之根而感到不好意思,也不说话了,就忙向棚子外面走去。天还是麻麻亮,家家都关门闭户没有一个人起床。向洪萍又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才犹犹豫豫地向山下走去。
我走出棚子看着渐渐远去的向洪萍,一瞬间竟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我既为向洪萍感到可怜,也为自己感到可怜。我想,要不是我还是个孩子,要不是向洪萍是我的嫂子,我真想和向洪萍互相帮衬着生活在一起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