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引匪下山

　　话说在后院的洞房里，山妹与何赛凤用绳子绑了草上飞。此时在前面的酒席上众人还不知晓，李文龙手举一大碗酒，高声喊道：“今天是二当家的大喜日子，特在这里赐宴，这叫做兄弟同欢。今天酒肉加倍，弟兄们要猛喝多吃，祝二当家洞房花烛一夜欢乐！现在本司仪命令：为我们的聚会，为二当家新娶了姨太太，通通一齐干！”群匪徒一阵狂笑，手捧大饭碗，咕咚咕咚喝下去。接着匪徒们便“五啊！六啊！八仙寿！六六六哇！喜相逢哇！七巧……”猜拳碰大碗，大喝狂饮起来。李文龙桌桌劝饮，指挥着他的酒肉兵，展开了猛烈的攻击。可是此刻他更加激剧地盼望着、惦记着在后院洞房里的山妹，不知此时是否把草上飞拿下了。
　　正在此时，只见胡蝶兰的保镖阿英从外面匆匆的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对她耳语了几句什么。然后就见胡蝶兰和郭建站了起来对李文龙说：“李副官，我们就此向你告辞了，请你转告二当家，我们要到来凤的百雀山去了。”李文龙一听他们现在就要走，不觉有些突然。心中想道：“难道他们发现了今晚解放军就要消灭他们吗？剿匪的计划泄露了吗？”但转念一想又不像，看他们的神情也是与先前一样。于是问道：“你们两人这么着急走干什么？我们还要去闹新房哩！”此时郭建对李文龙说：“是百雀山的向司令专门派人来接他们两人去，说是与他们台湾来的人商量一下以后的反共救国的新计划。”李文龙听了，觉得今天要失去活捉这两个匪首的机会，于是用挽留的口气说：“你们还是把这顿酒喝完了再走吧！”马玉山也睁着醉眼说：“还……还是喝完了酒再走吧！”可是胡蝶兰与郭建执意要走。说：“向司令的人已备好了车子，在村外等着我们！”李文龙见状觉得不能执意强留，这样会引起狡猾的胡蝶兰和郭建怀疑的，就让他们多活几天吧！反正消灭了天池山上的土匪，就要马上去剿灭向楚才这股顽匪的。想到此，李文龙哈哈一笑，说：“那我就不强留了，祝你们一路顺风顺水！”说着与马玉山一起把他们送出了村。
　　宴厅里，一塌糊涂。吃酒的匪徒们已经大多数醉了，有的脸上甘黄甘黄地冒虚汗，有的脸红脖子粗说胡话，有的嘴歪眼斜的唱淫调，有的拿着一大碗酒给另一个捏着鼻子灌，有的拿着块鸡骨头向另一个嘴里生填硬塞，有的还在一个劲地猜拳，“巧巧巧哇！全来到啊！……”一片猜拳声、叫好声、骂娘声……李文龙一面和马玉山喝着酒，一面心急地等着何赛凤的消息。他把扮成他的勤务兵的牛柱和几个民兵叫来，叫他们去换回在村口站岗的土匪，喊他们也来也加入在大喝狂饮中。半夜了，李文龙的心像火烧一样，在惦记盼望连长带着队伍到来。在他看来，时机已经成熟了！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神情，他努力多次地给马玉山和土匪们劝酒。
　　正在这时，何赛凤来到了酒桌前。她悄悄地对李文龙递了一个眼色，李文龙知道草上飞已被他们解决了，于是对何赛凤说：“何
　　姑娘，你来的正好！来陪陪我们的马副官。”马玉山见了何赛风也睁着醉眼说：“来来！我和伴娘喝几杯！”于是何赛凤坐在了马玉山的身边，一杯杯地给他灌酒，配合李文龙做好了随时擒获马玉山的准备。
　　正劝到激烈的时候，突然先前在村口站岗的几个的土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他们跑到李文龙和马玉山的跟前，大声嚷道：“李大哥！三当家的！不好了！不好了！”几个土匪的话音刚落，只听得他们身后“哒哒哒”一阵枪响。几个土匪一前一后，一个个嘴啃泥地栽倒在酒桌前。酒宴上的土匪一个个顿时炸了窝，几个清醒点土匪说着向墙根跑去。因为匪徒的枪，向来不离手，可是宴会上全给架在墙根下。此时一队解放军战士冲了进来，大声喝道：“缴枪不杀，解放军优待俘虏。李文龙一看，领头的正是连长周吉山，紧跟身后的是牛柱和田亮以及萧纪英和阿清。土匪们一片慌乱地到墙上摘枪。提着枪喊：“共军来了！开火！”
　　这时屋里乱成一团，有的去抓枪，有的把大碗掉在地上，哗哗啦啦！叮叮当当！一片乱响。李文龙心一急抽出大肚匣子，跳上桌子，大喊一声：“不要乱，别动。”匪徒们只以为联络官在指挥，都满头冷汗呆立在那里，但有几个土匪已把枪端了起来正要向冲进来的周吉山他们扫射，只听“嘟嘟嘟”一梭子冲锋枪，迎头扫过去，几个土匪毁灭了。几十支冲锋枪，向几个方向对准了所有的土匪：“不要动！谁动打死谁！”
　　此时，马玉山的酒醒了大半，只见他从腰里拔出枪来对李文龙说：“联络官，你和我指挥把共军打出去。李文龙跳下桌子，一把扭住了马玉山，枪口对准了他的胸膛，怒吼一声：“你也快缴枪吧，我们饶你一命。”马玉山被吓得僵瞪着两眼，还没等说话，又射过了一排子弹。原来在墙根的一伙匪徒，蹲在黑影里，正摸着枪向周吉山瞄准，要来一下暗射，却被牛柱和田亮他们一排枪把消灭了。此时又有几个更凶狂的匪徒，一齐冲到墙根去抢枪，被周吉山他们一阵猛烈的冲锋枪扫射，压倒了所有匪徒的挣扎气焰。“举起手来！”在厅里厅外一起怒吼，“缴枪不杀！”这一声威严的口号土匪们老实了。被吓得僵瞪着两眼的马玉山完全清醒过来了，他直瞪着两眼问李文龙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李文龙义正言词地说道：“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侦察排长李文龙。”
　　“啊！”马玉山惊呼一声，正要进行顽抗，此时坐在他身旁的何赛凤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枪，紧跟着牛柱和田亮冲了过来和他们一起把马玉山擒了起来。解放军战士押着马玉山，拖出宴厅大门，回头向众土匪们喊道：“举起手，老老实实地跟我来。谁捣蛋，打死谁。”正在这时山妹也押着草上飞从后院走了出来。这一仗消灭了一百多个土匪，为尽快攻取天池山创造了更有利的条件。
　　腊月二十八，是恩施土家人过赶年的日子。关于土家人在古历腊月二十八或二十九过赶年，比汉人提前一天过年，这个风俗有个来历传说很久以前，好些外族人喜欢欺侮土家人，最喜欢在腊月三十团年的时候，带兵来攻土家寨子，抢过年的粮食、猪肉，土家人恨得没法。有一个土司叫山神爷，晓得外族人的这个习惯，就要臣民在团年头一天过年，年三十那天出门躲灾祸。臣民们提前过了年，第二天，外族人来欺侮他们的时候，扑了一个空，还让躲在寨子外头的土家族人打了个落花流水。为了不忘记山神爷想的这个办法，从此土家族人就在腊月二十九过年，月小在二十八过年，这就叫做过赶年。
　　天池山上的土匪大多数都是土家族人，此时他们也没忘记过赶年。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五了，马玉天吩咐他的小舅子冯幺准备过年的货物。他对冯幺说：“冯幺，你现在就到山下去跑一趟，买些年货回来。隔几天就要过赶年了，我们在山上过个好年，等过了年后就带着众兄弟们杀下山去血洗恩施县城。”冯幺说：“好，司令！我这就下一趟山。”说着就去执行马玉天交给他的任务去了。冯幺刚走，只见林志从外匆匆地走了进来，他手拿着一张电文。马玉天见了忙问：“怎么了？有什么事？这样着急的样子？”林志用着急的口气对马玉天说道：“司令，李副官刚才从山下发来急电，说草上飞他们在汾水村受到共军的围攻，现在情况紧急要我们赶快带人马去解围。”原来草上飞这股土匪被消灭后，周吉山就决定立即去消灭天池山上的土匪。但转念一想：天池山地势险要，易守难功，就是用上一万人也难于完全解决问题。还是用李文龙在秘密情报站的电台给山上发报，把马玉天调下山来再一举剿灭。于是，周吉山就命李文龙用联络官的身份给天池山发了一份求救电报，引蛇出洞。
　　此时马玉天听了这一情况感到很突然，口中不由骂道：“他妈的！这共军也会赶时候，连过年也不让我们好好过。”他骂了一会就问林志：“总司令，你说说怎么办？现在小诸葛也被围了，少了一个高参，也只有请教你了。”林志此时知道周吉山他们现在一定埋伏在通往龙河镇山道的峡谷中，等着他带领土匪的到来。于是他就对马玉天说道：“司令，我看这样，我们来一个围魏救赵。”马玉天听了瞪着两眼询问地说：“嗯，怎么说？”林志对马玉天说道：“共军现在是倾巢出动，他们在龙河镇的守备一定很空虚。我们现在就去打龙河镇，共军知道了一定会回来救的，这样我们不用去汾水村也能解了二当家和三当家的围。”马玉天听了林志这样一说，不由笑眯了眼：“哈哈！总司令这计谋实在是高，不愧是台湾派来的人。好！现在马上就下山到龙河镇去抄共军的后方。”哈哈哈……一阵狂笑不止。
　　马玉天狂笑了一阵后问林志道：“总司令，你看我们带多少人马下山？”此时林志想的是，最好是把天池山上的土匪都引下山来好全歼，于是林志对马玉天道：“我看得带上我们的大部分人马下山，等我们血洗了龙河镇后再杀个回马枪，去把回来营救的共军给消灭了。带的人少了不行，共军现在有一个多连的人马，我们也学学共军集中优势兵力打歼灭战。”马玉天听了也表示赞同，他说：“好，我看就留飞虎队在山上给我们看家，飞虎队能以一当十，留下他们守山我放心。”说完他就对站在底下的一个匪兵命令道：“老五，你去把田麻子叫来，说我有紧急事情找他。”不一会走进个戴大盖帽、身穿国民党军服的军官。只见他身穿黄呢子军大衣，脚登高腰皮靴，上嘴唇留一撮鼻涕胡子，最显眼的是他那一脸的麻子。此人姓田，原是江汉平原的一个土匪头子，在抗日战争时期，摇身一变，成了黄协军的营长。日寇投降以后，又一变，变成了国民党绥靖总队营长。解放军解放恩施后，他就跑到天池山来投靠了马玉天。
　　因他姓田，又长了一脸的麻子，所以底下的人都唤他田麻子。田麻子这人非常坏，他原来在江汉平原做土匪头子时就杀了许多人。来到恩施后他更加变本加厉，只要是杀人，总是他来执行，男的是先挖心后割头，女的是先奸污后，后开膛破肚。所以他来到天池山后就受到马玉天的信任，让他做了飞虎队的队长。田麻子听到马玉天叫他有紧急事情，就马上跑来了，他一进来就问：“两位司令，喊我来有么子紧急事？”马玉天见田麻子来了就说：“历风兄，找你来是有件事拜托你。现在我和聂总司令就要下山去一趟，命令你带着飞虎队给我们守好山寨。”田麻子一听他们马上就要下山就问：“什么事这样急的，马上就要过年了，等过年了再去不行吗？”这时林志在旁边说道：“田队长，山下送来情报，二当家和三当家在汾水村被共军给围了，发来紧急求救电报要我们去解围。”田麻子这时才知道喊他来的原因，于是大声地对他们说道：“请两位司令放心，有我田麻子在，就是一只苍蝇也休想飞进来。”他一边说着话一边表决心，一长麻脸上的麻窝里都放出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