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东李西麻>【江南连载】《东李西麻》第十一章 东李西麻再携手(下)

【江南连载】《东李西麻》第十一章 东李西麻再携手(下)

作品名称:东李西麻      作者:苍生1      发布时间:2012-02-06 09:20:29      字数:5833

(七)王京再濒险境
 
南原告急,离此仅百余里的全州难道没听到半点风声吗?
不是,其实陈愚衷早就收到杨元的急报了,除了中国人“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思想在作怪外,还有其它方面的一些因素。
陈愚衷奉调于七月内抵达王京,我先是命令他守公州。总督持重,恐南原有失,特将他调守全州,以与南原成掎角之势。
陈愚衷初到全州,要求地方供粮,朝鲜州官却称城中并无斗粮。及至他们踏勘地势时,发现离城十里外山寨中贮藏米、豆、盔、炮、铅弹、弓、矢、枪、刀、筅、牌等物各以千万计。陈愚衷十分不悦,传令搬运入城,不料州官执意不肯。原来朝鲜虽然依赖明朝出援,但目前正当困厄,并无多少余粮接济。地方官民将粮米藏匿在十里外山谷间,无非是想保全自己的一些家底,同时也怕万一倭兵入城反为寇助而已。而陈愚衷不悟,最终不听朝鲜州官劝阻,令人连夜尽数输运入城,分派各兵防御。而明军自思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迢迢前来赴援,反遭如此待遇,情绪上多少会受到些影响了。
及至南原被困,杨元星火差人求救,陈愚衷又为倭将岛津义弘、加藤嘉明所阻截,怯懦而不敢发兵。先是回复称“恐顾彼失此”,后又具禀道:“非不欲救,信地难以轻离。”
结果,唇亡齿寒。南原既陷,全州以北随即瓦解而不可为了。
当南原城破的消息传来时,全州百姓争相逃避。尽烧积聚,乘夜撞出城门。明军前往阻拦,反而多为朝鲜人所伤。陈愚衷见状不由更加心冷,自忖区区二千兵马,如何能敌数万倭兵?到了二十日寅时,哨探报倭兵将到二十里外的任实,他便率所部弃城北走。于是,加藤清正所率右路倭军兵不血刃地进入了全州城。
我初闻南原被围,急派游击牛伯英提兵火速赴援。而牛伯英南下时,南原、全州已陷,于是与陈愚衷合兵一处,暂屯公州,以张声势。
公州渐近王京,其北有江,王京也有汉江。我恐兵马回师不便,责令朝鲜多备船只,速搭浮桥,以便过往。然而数日之后,江口只有小船三十只。当我质问时,他们答道:“并无大船。”我便随唤朝鲜兵曹官员道:“我军数千里远来,专为你国。今如此推诿,南原覆辙,可以为鉴。”官员答道:“向来本国粮饷只靠全罗。今全罗残破,运道已绝,无可奈何。”及至严加切责,他便只是嘴里唯唯诺诺,实际根本没有照办。
江口既无浮桥,也无大船只。我军前有大敌,后有长江,进退维谷,已经犯了兵家大忌。而王京水路,正西为江华,西北为平壤之黄州,再北则为嘉山、安州,再西北则为义州之鸭绿,这些都是紧要水口。倭军如果以一半兵力从陆路牵制于南,一半循海路往北占据各地,王京一带的明军反而成了孤军。而他们自此倏忽往取旅顺、天津、登莱,大明屏障已失,顺帆无不可到。倭将久驻朝鲜,岂不知道这些道理?这时的我可以说是心急如焚,想到二城既失,倭兵已犯全罗,忠州腹背受敌。吴惟忠独守鸟岭,兵微势孤,守也无益,徒伤良将,不如撤回。当即传令吴惟忠将兵撤回,相机战堵。
八月末,加藤清正又向公州推进,陈愚衷则又丢弃公州撤回王京。于是右路倭军又占公州,与左路军合势北向。这时庆尚地方大半已陷,全罗之南倭兵横行,不日进逼王京。
王京为朝鲜八道之中,东隘为鸟岭、忠州,西隘为南原、全州,道路相通。自二城失守,屏障尽去,东西皆有倭兵,王京再一次濒临险境。
急报日报,人心汹惧,城中士庶纷纷逃散,渐遗空城。朝鲜王闻水陆军败,便道鸟岭之守无益,也思避难远方。朝臣争献出避之策,有的主张避往宁边,有的则埋怨“车驾不合遽还都城。当留住西方,以观贼势如何”。朝鲜王便和我商议,将城中老弱妇女不堪留在军中者,暂许出城避贼。
这时朝鲜的明军兵力不多,面对十数万倭军,显得极为单弱,只得汇聚退守王京,依凭汉江据守。而将士连遭失败,士气不振,纷纷要求撤离王京,甚至连我也只好向邢玠请愿:要求放弃王京、退守鸭绿江了。
 
(八)石星的下场
 
倭军既定全罗、庆尚,进逼王京。这时我军尚未调集,而他们准备皆已充足,本可乘势深入,但他们反而逗留不进。主要是吸取了壬辰战争中的兵力分散易被击破的教训,再加上沈惟敬被俘后向导已绝,他们只能是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所以他们虽一再战胜,然而只在全罗道分散抢掠,修筑营垒,掘地成窖,意在久住,为蟠据侵犯之计,未敢轻师直入。朝鲜君臣得以整兵督饷,颇有次第。明军也有时间调整力量,组织反击。
在明军反攻之前,朝廷内部这时开始讨论石星诸人的定罪问题了。朝臣们开始前赴后继地上疏弹劾石星,有的指责他“媚倭辱国”,有的指责他“误国欺君”,有的则直斥他和赵志皋等“党同欺罔”。措辞也越来越严厉,先前还只要求“速赐罢斥”,到后来竟主张予以“正法”。
对于石星这个一向顺着他意志行事的臣子,如果说万历帝先前还是抱着“轻听误国,情有可原”的想法的话,至此随着朝鲜局势的不断恶化,石星成为众矢之的,万历帝的态度也开始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八月,万历帝下诏道:“倭奴狂逞,掠占属国,窥犯内地,皆前兵部尚书石星谄贼酿患,欺君误国,以致今日,戕我将士,扰我武臣,好生可恶不忠。着锦衣卫拿去法司,从重议罪来说。”
九月初四日,逮捕石星下于刑部狱,随后开始讨论罪状。九月十三日,依《大明律》定“隐匿军情失误律”论死,其妻子与儿子并发烟瘴地面永远充军。
这个决定对于石星来说无异于是一个晴天霹雳。与石星关系较好的刑部尚书萧大亨开始极力营救。万历帝不悦,切责镌官秩。萧大亨终究还是不肯奉诏。于是只好将他长期关押在狱中,直到第二次朝鲜战争胜利后病死,这是后话。其妻高氏则直到万历三十一年(1603)方才得以赦免返乡。
石星自隆庆初以给事中上疏直谏,劾内臣恣肆威福,遭到廷杖,削职为民,直声震天下。万历初起自废籍,十九年(1591)升任兵部尚书,居官有重望,朝野想望其风采。然而他本一介书生,素无谋略。不论宁夏哱拜之变还是朝鲜倭乱,他都属于主抚派或封贡派。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石星企图凭三寸不烂之舌即化兵戈于无形,这条路子注定是走不通的。壬辰年后他仍旧执迷不悟,惑于沈惟敬妖言,力主封贡,一厢情愿,云云噩噩,最终惨淡收场。是为一叹。
万历帝终究还是兑现了当初的声明:“事成,功有所归;不成,责亦难诿”。
 
(九)稷山大捷
 
这时总督尚未出关,军机调度皆暂由经理杨镐负责,我则是前线总指挥。
杨镐方驻扎在平壤,闻倭兵已逼王京,急召集将吏商议对策。朝鲜接伴使李德馨道:“现在倭贼又逼畿甸。若一渡汉江,则汉江以西无复着手处。及今驰往,则犹可为呵。”杨镐点头称是,决定亲赴王京督战。
监军按察使萧应宫以为不可,军吏也谏勿轻进。杨镐不听,由平壤日夜兼程疾趋王京。
九月初三日,杨镐抵达王京,跃马谕以死守。又招我以下诸将,责备不战之状,大家唯唯谢罪。杨镐便和诸将登王京南山,张军布告,号令严密,至此人心始稍定。
这时倭兵尾随着陈愚衷已经渡过了锦江。朝鲜王日夜泣诉于杨镐面前,杨镐慰解道:“倘若官军不利,主君宫眷可相救活。”令他设浮桥铜雀津。一面参劾杨元、陈愚衷弃师,革职查勘。杨元先被系辽阳,后枭示军前;陈愚衷则杖打军棍一百,减死充军。
兵科给事中侯庆远因论朝鲜君臣无斗志,疏令总督移咨朝鲜王,责问他们道:
“我之大兵迭出,以助声势。倭虽强,其如朝鲜何奈?何国王思奔,大臣逃窜,总兵卖国而泄机,庶民望风而降虏?即如昨者,南原之陷,全州之失,朝鲜官兵,竟不闻何在,而且倒戈反向者有之,乘机内乱者有之,是明甘心于倭矣。今咨该国痛自警省,若果上下交勉,力图死守,奖率三军,有进无退,中国即当大发兵饷,助尔讨贼。若自轻社稷,窜伏草莽,求援须臾,中国岂得代为尔戍?即当还师境上,自固封疆,尔东西南北自在也。”
朝鲜王得咨,随答前后情节,万非得已,诚无甘心为倭。当将金应瑞革秩废为卒伍,戴罪自效,附报中国。因此,他又策励国内诸将,将所征平安、黄海、京畿、咸镜四道军万余人,一听杨镐和我分付,协同明军分守汉江诸滩。又以汉江上流龙津等处系紧要,发遣京畿都体察使柳成龙巡历沿江一带,检察守御形势。朝鲜王本人则披挂上阵,追随戎马,亲出城西,阅视军兵。又出城东慰问守滩将士,奔走效力。一切都朝着有利于振作士气的方向发展。
此时倭兵已经抵达离王京百里之内的安城之境,形势越来越严竣。我和杨镐日夜提防,不由不急。
九月初六日,杨镐和我商议道:“贼势方锐,先摧其前锋,然后可以大军继之。”我深表赞同,便议定抄拨精勇马兵迎击于湖西之境,以阻其直犯王京。
当夜,我挑选各营精壮二千骑,骁将十五人,由解生、牛伯英、杨登山、颇贵四将统领,驰往稷山北部的天安。由于行动秘密,诸将皆不知道。
随后我和杨镐亲率大军启行,至水原下寨。朝鲜王也调都体察使李元翼督率将官高参等由鸟岭出忠清道,以进前遮拦敌锋。
而这时倭军陆路第三队主力一万四千人,在主将毛利秀元、先锋黑田长政的率领下已经赶到稷城和舒川,驻军距王京一百五十里的全义馆。京城闻讯,再次发生骚乱,人户尽夜惊走殆尽。
初七日黎明,解生等四将疾驰至稷山、天安之间,而黑田长政部倭兵也赶到此处。明军遥见倭军皆着白衣,遍野而前,约有数万之众。初时还以为是朝鲜军,不作防备。及至倭军放炮,这才发觉。
于是我军左协出柳浦,右协发令通。乘其未及列阵,直从坦途,纵骑突击,当场砍死倭兵二名,跑马陷阵。但听锣响三成,喊声四合,我军连放大炮,万旗齐颤,铁骑纵横,枪剑奋飞,驰突乱砍,倭兵尸横遍野。一日六合,敌军披靡而走,中箭被棍死者甚众。我兵则乘势杀出十里之外。
后两哨山倭各执打旗号拥众而出,抵达抚院下。千总李益乔、把总刘愚节引兵突然杀到,灰尘大起,并力协攻。相持良久,倭兵方才大败退去。
明军正在追击间,忽然有一倭军持着白旗在山上指挥,倭军大阵应时云合。解生见敌众我寡,于是敛骑回师振威。倭军见讨不到便宜,也退守稷山,闭门不出。杨镐闻捷,继发各营兵出来,列阵于江上。
次日平旦,再战于素沙坪。明军先派杨登山设伏于水原,然后以解生率主力迎战。
倭军齐放连炮,呈鹤翼阵形前进。一时白刃交挥,杀气连天,奇形异状,惊惑人眼。解生率明军应炮突起,以铁骑席卷而来。倭军均为步兵,顿被骑兵冲得七零八落。解生手使铁鞭,长四尺余,铜节铁柄,沉重非常。恃勇力陷阵,叱咤挥击。倭兵措手不及,无不披靡。战不多时,杨登山率部从倭军阵后杀出。前后夹击,倭军败遁。
此役我军合诸营共斩首一百五十五级,另倭军中铳、箭死者不计其数。
初九日,杨镐又遣游击摆赛率二千骑为后援。摆赛疾驰至振威、稷山之界,和四将合兵一处,与加藤清正部倭军大战。明军占据有利地形,部下劲骑皆出入如飞,共斩六十四级,清正麾下骁将叶一枝当场落马毙命。清正遂举众而遁,众将欲追。解生止住道:“此贼狡黠,走必遁山。骑步异势,不可穷追。”于是收兵回营。倭兵也坚守老营,不敢复出。
当天,我和杨镐请李昖出视江上,以振士气,李昖不得已而行。一时人心惶恐,城内士民百姓一空,百官都荷担以立,准备再次扈驾西奔了。及至稷山捷报飞至,京城这才稍稍安定。
不久,参将彭友德也追击毛利秀元等倭军于青山,获级一百一十。毛利秀元在蔚山倭将浅野幸长等援应下才得以逃命。
明军自此声势大振,朝鲜局势得以转危为安。
稷山、青山之役影响甚大,打出了我军的威风。朝鲜王在奏疏中称誉我们:“一捷于稷山而京城全,再蹙于青山而湖甸完。”
多年以后,朝鲜李朝诗人朴文逵在途经素沙坪时,想起当年我们破倭的情景,曾赋诗道:“凫臾敌国江山在,麻贵新营草树平。”
 
(十)李如梅出征,东李西麻再携手
 
这时邢玠已经抵达平壤,准备亲赴王京督战,召参军李应试问计。
李应试问道:“朝廷如果决策?”邢玠答道:“阳战阴和,阳剿阴抚。政府八字密画,切勿泄露。”李应试道:“如此则容易处理。倭人叛乱,以处分绝望。他们不敢杀杨元,不过是犹自希望处分而已。直接派人晓谕‘沈惟敬不死’,则他们自然退兵。”于是推荐遣李大谏使于行长、冯仲缨使于清正。邢玠答应了。
随后,移董汉儒屯义州,萧应宫屯平壤。又声称调南北水陆兵七十万,旦暮将至,福建、广东、浙江、南直隶水兵直捣日本。倭军闻讯,恐归路被截,遂不敢进兵。
冯仲缨自袁黄罢官后,与金相分别返乡。至此复为邢玠遣人礼聘出山。清正得他游说,也逾竹岭,退屯离王京四百里的庆尚。
行长率军抵达汉江。杨镐也遣张贞明持沈惟敬手书前往,责其动兵,有乖静候处分之实。行长、正成这时也深怪清正轻举妄动,又听说明军将大至,便退屯离王京六百里的井邑。然而张贞明回营时,却在中途遇刺而死,后来与行长接触的主要靠李大谏。
这时明军兵力其实远低于倭军。倭军十数万,而明军仅数万,且分驻各地。因此,一开始形势大不利于我方,驻守列城的明军被各个击破。因此从一开始,我们即存在着战略上的失误。但随着各镇明军汇聚王京,力量渐增,杨镐的言行在某种程度上又起了稳定人心的作用,形势开始逆转,稷山、青山大捷更是打出了我军的威风。
随着明军不断调集,朝鲜所供粮饷恐将不够,至此重讲海运。明朝粮草自天津驶入海中,由旅顺而入朝鲜义州;陆运则由义州、平壤转运至广梁,由广梁至江华府。总督日逐飞檄催浙江、四川、两广各兵及预办粮草水陆趱运,俱赴朝鲜。由于我们筹措得宜,待东征大军齐集时,便不再出现上次朝鲜战争中的粮草缺乏问题。
随着接触日久,我和经理杨镐、监军萧应宫开始产生了矛盾。萧应宫力保沈惟敬,属主和派,对主战的我自然极力排斥。沈惟敬被俘后,萧应宫得其私嘱,致书邢玠、杨镐、杨位、丁应泰等四处求情,并上疏论救无果。我报青山、稷山大捷时,萧应宫以沈惟敬事心怀不满,具揭言:“倭以惟敬手书而退。青山、稷山并未接战,何得言功?”邢玠、杨镐大怒,遂劾萧应宫恇怯,不亲解沈惟敬,并逮削职,后以山东右参议兼按察使佥事梁祖龄代其职。而杨镐与我将帅不和,诸多掣肘。我对此二人均无好感,曾发牢骚道:“经理性歹,萧按察狂妄,不可与谋事者。”
八月,朝廷特进署辽阳副总兵李如梅李如梅为都督佥事,充御倭左翼副总兵,率辽东、宣府营兵五千余人赴朝鲜援剿。
杨镐虽与“西麻”不和,但与“东李”私交甚笃。抚辽时曾与李如柏结义兄弟,与李如梅交情也非同一般。李如梅此前曾擅与赴朝鲜前的杨镐谋从镇西堡出塞,潜袭虏营。结果损失部将十员、士卒一百六十余人,还丢失马四百余匹。李如梅以血战重伤免罪,杨镐则因丁酉倭乱意外赦免,两人可谓难兄难弟。
李如梅奉旨率部抵达朝鲜后,使杨镐有了一支真正亲自己的部队。同时明军也声势大振,“东李西麻”再次撞到一起并肩作战。
只是此时,“西麻”不变,而“东李”则由李如松换成了李如梅。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