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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刘星宇拔剑论武侯 张浩真破指三道书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6-08-11 19:14:28      字数:7432

   诗曰:
  行下春风望夏雨,别时秋叶枕冬雪。
  从来聚散不尽意,泪染手足巧成拙。
  冰封前程铺寒月,梦里爱恨皆不知。
  曲终人散空未了,冷眼憔悴为一诺。
  十年一梦今朝看,写下恩义古今说。
  修真皇帝十二年,玄元四十七年秋,八月,刘明(字星宇)、李扬(字岁岩)大军进驻长沙各部,大有乘机南下之势,衡阳告急,九月,张宁(字淇泽)率杨飞(字昭伯)、郁鹏飞(字子远)、郭增帅(字爱慕)、郗德龙(字启德)等一干武林名宿共十六路人马会集衡山,然后东联醴陵、西结邵阳绵延四百里陈兵设防,以备抵御刘明南下兵马。
  消息传到京师,夜宴诸将的陈斌(字元化)闻讯摇头长叹,举杯笑道:“张淇泽已然乱了方寸,中原之地光复不远矣!”众人一笑,秦超(字凤洋)举杯拜道:“丞相祭王旗挥正义之师南下,声名远震、威加海内,域中一统形势赫然,逆臣内乱之时,便是丞相平定南方之日也!”众人听得疑惑不解,陈斌亦凝眉笑问道:“凤洋之言又是从何说起?”秦超笑道:“丞相当真以为,张淇泽此犯兵家大忌,只是事态紧急、乱了方寸?”陈斌一怔,秦超摇头笑道:“张淇泽并非无谋之人,他幼读诗书、颇知兵法,虽然事态紧急,岂能因一时之急而作此荒诞部署,以备作战?愚以为……此间绝非张淇泽乱了分寸,而是整个南方内部失衡,统帅不能调度之故也!”陈斌闻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称赞。
  果不出秦超所料,玄元四十七年九月,武当冲虚道长率义众联合衡山真人司马颖考、骊山老母、青城祖师、峨眉祖师等武林名宿率众门徒退出南方战场各自回山,闻香教、青帮、红帮与南海各派连连内讧,南方的局势不容乐观,顷刻间危机四伏的张宁此时也已心力交瘁,忽然口吐鲜血,栽倒在中军大帐里,然就在张宁发病当夜,刘明率部突袭醴陵大寨,随后顺势沿湘江而下,南岳、衡东左右大寨望风溃散,衡山、衡阳相继失守,急切间,杨飞、郗德龙只得急忙护送张宁先行南去,再图良机。
  车马颠簸,帷帐中张宁躺在榻上,紧握着杨飞的手闭目不言,只听杨飞叹道:“且放宽心回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留子远、爱慕断后,拒刘贼于耒阳,想一时刘贼妄图南下不得,或许就要西进,你我紧赶回去奏明祖师,尚有一线之机,稍迟,刘贼转攻贵州,则南方局势再无回天之术矣!”张宁听到此处猛地睁开双眼,眼神里血丝凸布、泛着泪花,只蠕动着干裂的嘴唇急道:“湖贵不能丢!湖贵……断不能丢!”杨飞忙点头应道:“知道知道!湖贵大部兵马尚在,焉能轻易丢弃?”张宁扯着嘶哑的嗓音已经说不出话来,杨飞便含泪安抚着他,轻轻笑道:“何苦这般性急?适才接到军报,大爷已令朝阳出关,率郭、孟、李、宋位少帅出灵川往绥宁进发,刘贼大军远道而来,焉敢左右不顾、长驱直入?也是你病得不在时候,倘若不病,他能轻袭醴陵、破我大寨?”张宁含泪一怔,似是另有话说,却只摇了摇头,杨飞才又笑道:“你只管好生将养身体,待大安了,再夺回来也就是了!”
  金兰寺里,刘明遥望西方微微一笑,低声叹道:“张淇泽得病,乃天意也!郁子远、郭爱慕纵然死守耒阳阻我大军南下,杨昭伯岂能料我不敢孤军犯境,转道西进去取邵阳、怀化?”言语间左护尉徐智策(字期鹏)匆匆进了院门,急忙近前拜道:“将军,据探马报,白莲教圣坛内尉张若昀奉法出关,亲率郭晓斌、孟金鹏、李经纬、宋子祺四路人马出灵川发往绥宁!”刘明闻言大惊,凝眉叹道:“何人识破我的玄机?”众人不言时,身后强宇(字伯望)近前笑道:“闻张淇泽病势沉重,不省人事,杨昭伯断无此谋,怕是那莲花老贼指点之故,可叹他妄称玄妙,却不识人,谋略虽远怕是无人领会,怎能奏效?”刘明一惊,强宇笑道:“张淇泽若知此事,纵不吐血而死,也得急火攻心、三分无命!”刘明点头笑道:“伯望云游南国时,与诸流派多有交际,莫非……此中尚有奥妙?”强宇笑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白莲坛内,张朝阳虽与张淇泽平分秋色,论谋略、品性却差之千里!张朝阳不会用兵、色厉胆薄,更兼郭、孟、李、宋皆纨绔子弟,早年各守其地、纷争多时,此时会于一帐,焉能不扯帐而居、各为其利乎?”刘明点了点头,强宇才又叹道:“若是他人如此部署,则我大军必然无功而返,天幸张朝阳五人前来,大破白莲之日,将不远矣!”
  又说张若昀(字朝阳)兵驻东山,整日花天酒地、不谙世事,麾下将士多是乌合之众,军纪散乱、强男霸女弄得怨声载道,绥宁百姓纷纷向北逃亡,刘明闻讯摇头一叹,强宇道:“西进大计成矣,将军不去调兵遣将,何故在此长叹?”刘明轻轻笑道:“那张朝阳果然行为乖张、荒唐至极,只是……先前伯望之言,虽然不无道理,可我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强宇惊问道:“担心其中有诈?”刘明摆手笑道:“纵然无诈,二十万人马岂能骤解?我大军一旦撤出衡阳……!”强宇一顿,便忙躬身拜道:“如此,某愿率本部人马先行去取绥宁,即便有诈,我死何惜?”刘明思索片刻,摇头叹道:“张贼各部二十万余,你以区区两万兵马走这一遭,莫非前去送死不成?此事断然不可!”强宇便忙笑道:“将军但放宽心,安坐衡阳专等捷报便是,日下绥宁百姓逃亡北上,我率兵马易装混进百姓中间,出其不备杀进城去拿下绥宁,那时张朝阳岂不来救?围城之时,将军只需调集些许疑兵从四面造势,张贼岂不心惊胆寒、自乱阵脚?我便乘势杀出城来直取张贼首级!”
  刘明依从强宇之计,令其先行绥宁,又拨精兵五千随之,那强宇率部亲自混进百姓之间,连夜涌到绥宁城北,只待清晨开城之时,随时乘乱攻城,而这一夜,东山大寨里的张若昀也是彻夜未眠,已然调集了所部各路兵马待命,准备合围绥宁,月已偏西,郭晓斌(字海翔)、孟金鹏(字宪文)、李经纬(字孟翰)、宋子祺(字政洋)率诸将官立于点将台下整装待发,张若昀取过令旗、举起宝剑,轻轻笑道:“我只用计赚百姓逃亡,是为坚壁清野,专等刘贼来犯,孰料强伯望自恃聪明,竞来送死,便罢!拿掉强伯望,也好震慑刘贼!好教他从此不敢小觑南方!”说罢分发令箭、部署兵马,浩浩荡荡东去。
  天明时分,强宇按照先前计划率众涌到绥宁北门,然过辰时城门尚未打开,等来的却是张若昀围城兵马,顷刻间不论百姓真假,一声令下屠戮殆尽,强宇乘乱欲往北逃,被宋子祺旧部认出,追赶途中乱箭将他射杀,求功心切的强宇万万不曾料到,他的精心部署就在此刻化为泡影,也使刘明大军南征的大计就此告一段落。
  刘明大军兵驻衡阳,南方震动,白莲教联军内部失衡,一时间不能统一调度,北进无望,只好暂歇兵马,玄元四十七年十月,张若昀奉法返回南宁复命,随后刘明、李扬奉旨回京,修真大帝即上早朝议事,有文武百官进殿叩拜,着滚龙袍、垂帘帝冕的修真帝张雁铭(字浩真)登上銮座,请起了文武,方才微微笑道:“自朕御极以来,南方叛乱已久,殃及龙庭、祸及社稷,战火所到之处,黎民涂炭,百姓苦不堪言,卿等征战已有十年余,方克白莲于湖贵、抵南夷于狭境,朕,不胜欣慰!”阶下陈斌(字元化)忙躬身拜道:“不能尽皆为陛下分忧,早日平定叛乱,臣,之罪也!”张雁铭忙请起来,慰问道:“卿,统兵伐罪,为这千疮百孔的江山社稷,多负劳苦,且不必拘礼!”于是令左右仙官、侍从太监取来垂帘观一顶、锦袍一件,亲手交予陈斌,随道:“朕,钦赐丞相袍挂,加封宜山王,龙城可跑马、金殿可不跪,以表功勋!”众臣一怔,不表。
  湖南会战,陈斌封王赐爵,人臣之贵已至极顶,同时,这也是修真王朝又一场噩梦的开端,陈斌回到王府,在厅下设宴议事,刘明、李龙(字音山)众人列坐,正举杯同饮时,方闻李扬拱手拜道:“大王功在当今、利在千秋,张祚至今,气数将终,如今四方未稳,大势未定,皇帝加封大王,只不过是为了稳住大王,装点一下门面而已,大王万不可失去远志耳!”陈斌凝眉一笑,摆手阻道:“岁岩之言,孤岂不知!”随而放下酒盏忙道:“皇帝,虽然赐我袍挂,势必疑我,孤且安分给世人,是惧怕将来留下篡位的骂名耶!”说着一顿又捋须叹道:“孤,少年不得志,随军出征凡十余年,而今富贵已极,如能安享晚年,乃大幸也!只可恨天下战乱不定,不曾有幸,如之奈何?”众人一怔,刘明微微点头笑道:“大王,怎不思一鼓作气,南扫白莲、北灭赢玄,成就霸业?”当下闻言,都缩紧了眉头。
  看时陈斌摇头叹道:“十余年南征北战,方才安定旬日,雄师劳顿,只恐……此时不宜动兵!”李扬忙道:“南方之乱、天下震惊,大王发令起兵时仅才数万,尚能运筹帷幄,今得胜回师,屯兵百万之众,还有何虑?”陈斌一顿,正欲言时,正闻刘明叹道:“南方已不足虑,独玄门,恐……一时难以收复,迁延日久,必为大患!”李扬哼了一声笑道:“玄门……?”于是冷冷一笑,随道:“乌合之众耳,有何惧哉?我只需五万人马,便可荡平山东,横扫中原!”众人闻言点头称赞,刘明忙道:“若取山东,将军……可知玄门之利害否?”李扬轻轻一笑道:“还请……星宇指教!”
  陈斌正捋须一叹时,只见刘明猛的拔出了宝剑,众人一惊,方听他冷冷笑道:“如今,玄贼的势力虽然不及诸侯,但文有李兵、丁德全、于滨、邹胜杰皆是世间俊杰,武有郑文龙、王超、刘金鑫、曹鹏也都是忠良侠义之辈,还有天降太子炎衍、金近,王振清、朱丛友左右随护,锦阳关有胡庆波、汶上有解林凤、宁阳有张磊、汶南有杨敏、朱洪鑫坐镇鲁中,王钧、吴杞飞等辈在天子驾前左右斡旋,白莲教董文良、济宁虎头湛金枪杨亚东、夏门小霸王夏宇、奉天小温侯侯冲,也尽皆与玄贼为伍……!”正说着,只一顿,微微笑问道:“如此,玄贼已将山东揽在掌中,将军怎还敢言玄贼不足惧乎?”陈斌锁眉一怔,忙点头叹道:“果如将军所言,安得不畏?”一旁李扬起身急道:“依将军之言,莫非……山东就真的拿不下了?”刘明摇头笑道:“倒也未必!”陈斌锁眉问道:“星宇……腹有良策?”刘明回头答道:“真要大张旗鼓直逼山东,也不是没有办法,但是,要看怎么取!”李扬疑惑的问道:“星宇之意……?”刘明收起了宝剑,轻轻笑道:“如今刘金鑫驻兵古城,与王超的周山大营、朱洪鑫的泰山营、虎贲营正呈犄角之势,保卫赢城,如直取赢城,诚不可取!山东的屏障在东还有崂山大营,在南还有河东大营,既然不能鲸吞山东,依某看来,不如徐徐削弱之……!”于是一顿急道:“崂山有东部的各司衙门和海岛上的仙山诸部,更有东瀛人相互掣肘,恐不易得!河东大营地处偏远,况那郑文龙刚而自矜……?”话尚未完,便轻轻笑了,陈斌闻言拍案笑道:“甚好!就依星宇之计,先取河东,再定山东!”
  战鼓擂响,龙牙旗迎风飘起,十一月,陈斌表奏刘汝明(字紫烟)为镇北将军,李扬、李玉(字音海)、李龙副之,提兵二十万,驻扎在郯城,名为奉旨助山东肃清北患,实则妄图进犯山东,消息传到赢城,书房里的玄锡维(字穹高)一怔,一旁丁德全(字子桀)也锁紧了眉头,锡维忙问道:“打到子康那儿去了?”于是微微一笑,哼了一声随道:“刘汝明小儿,还不知道我们子康的本事!他既自寻死路而来,管教他回不了应天!”德全愁眉不展,却没有回应,锡维惊道:“怎么?弟……尚有疑虑?”德全摇头叹道:“二哥威震河东,四方仰德、万众倾心,论布阵统兵、行军打仗,本不足虑,只是……不能用人,若大战久持,依他的性格,弟恐……!”玄锡维一怔,也忙倒吸了口凉气。
  话又回来,修真皇帝张雁铭召集近臣在密室议事,正见他含泪叹道:“陈斌专权,国事均不由朕做主,所以加封他,不过是为了稳住他,而今,他竟然未经朕的允准,擅自出兵进犯山东,朕……!”说着便拭泪咬紧了牙关,随道:“倘山东有失,让朕何以自处?”一旁邵永谦(字子兰)摆手叹道:“陛下勿忧,陈斌之所以急于攻占山东,无非是想一鼓作气,征服诸侯、妄图称霸,陛下只需暗下诏书,悄悄发往各地,让各部君侯发兵来救,那时……陛下下令消去京郊大营的军权,臣领禁军封锁九门,与各地应诏前来的诸侯军马内外夹击,待那时……陈斌等辈,岂不是……?”雁铭闻言忙道:“如此,朕即刻写一道诏书,卿等,务必小心带出!”说着一顿,便又问道:“不过,诸侯多与陈斌交厚,万一消息走漏,怕是……!”邵永谦忙摆手低声笑道:“陛下怎么忘了?当下陈斌正欲大举进犯山东……?”
  邵永谦带着修真帝诏书到了赢城,花厅里玄锡维端看着诏书,不禁含泪泣道:“本座……受陛下天恩,无以为报,勤王保驾本就是分内之事,却不想,而今……陛下竟然要泣书拜请臣下到如此地步,身为臣子,怎有颜面以对天下苍生!”说着便哭诉着跪了下去,一旁丁德全、李兵(字问天)、于滨(字子淳)也都忙随着跪了下去,邵永谦见势长舒了口气,心中暗自叹道:“如玄门果不负圣望,天下将太平也!”便忙扶起了玄锡维,因也含泪拜道:“望玄教主不辱使命,早日发兵、除贼救驾!”
  当夜,玄锡维忙请回曹鹏(字彦魂)、邹胜杰(字舒平)与李兵等人商议发兵之事,正闻曹鹏叹道:“刘汝明屯兵郯城,子康的河东营,恐怕一时难以应对,如今陈斌握有重兵,不可轻动!”李兵忙点头叹道:“哥哥之言甚是,只是陛下明诏在此,如不发兵,恐也不妥!”正都深思时,于滨随道:“依滨之见,不如……暂派南部子真哥哥的人马前往滕州驻扎,与二哥左右呼应,以拖住刘汝明大军,再令子然哥哥和子歌带两队铁骑出濮阳,联络诸侯南下,那时陈斌大军必然恐慌,内乱起时,我大军挥师直逼天京,岂不……一战而得?”锡维闻言一怔,曹鹏忙道:“子淳所言在理!”于是都看了看玄锡维,锡维轻轻叹道:“果如所言,就依子淳之计!”
  这日尚早,张雁铭正独自在御花园散步,忽有仙官匆匆来了,雁铭惊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那仙官忙上来拜道:“陛下,启奏陛下,山东起兵了!”雁铭一怔,含泪微微笑道:“苍天有眼!苍天有眼……!”正高兴时,忽又有仙官慌慌张张疾步近前跪拜道:“陛……陛下,宜……宜山王来了!”都一惊时,陈斌带一队人马匆匆冲了进来,张雁铭吓得倒退了几步,忙被左右搀住了,陈斌踱步到了面前,只哼了一声,问道:“陛下……何故龙颜大变乎?”雁铭慌忙平了平心气,方又慌忙问道:“宜山王……?”陈斌冷冷问道:“山东起兵,陛下可庆幸否?”雁铭浑身打着颤,一言不敢再发,陈斌瞥了他左右仙官一眼,猛然喝道:“尔等,身为陛下近侍,不为陛下安危着想,山东叛贼欲动,竟然来向陛下报喜!着实该杀!”雁铭一惊,陈斌身后的侍卫已经上来将那两位仙官拖下去了,张雁铭欲言又止,只见陈斌凝眉笑道:“陛下,眼下四方欲乱,臣恐这禁宫不能保全,陛下安危全赖于孤,依孤之见,莫如暂请陛下往深宫住一段时间,陛下之意如何?”张雁铭眼里蓄满了泪水,却不敢哭,只还微微笑道:“还是宜山王想得周到,朕……朕……就烦请宜山王多费心了!”陈斌闻言一笑,咬紧了牙关。
  邵永谦回到京师,方知修真帝已被软禁,只在深夜之时,悄悄潜入深宫,张雁铭正在案前发呆,永谦进来了,见势只忙跪拜道:“陛下……!”张雁铭见了他,反而孩子似的放声哭了出来,永谦忙拜道:“陛下受苦,臣之罪也!”雁铭喃喃叹道:“山东之兵,恐不及陈斌,朕,今被软禁在此,陈斌反行已露,如之奈何?”邵永谦舒了口气时,方才回道:“以臣看来,山东已应诏发兵,只是,有一些诸侯尚不能决断,还在犹豫之间,不如,陛下再下一道诏书,苟利社稷,臣愿冒死亲往北方传谕,为陛下分忧!”
  赢汶河畔,王振清(字崇阳)、朱从友(字崇真)随玄锡维散步在玉石桥上时,但见得玄锡维手里紧紧握着诏书,锁着眉头叹了口气时,从友随道:“皇帝接连下两道明诏,催促发兵,想必朝中危急,哥哥……?”振清一怔,锡维叹道:“刘汝明二十万大军屯兵郯城,陈斌还有百万大军驻扎京郊,各自兵精粮足,子淳此计虽然精妙,毕竟寡不敌众……这才是为兄所虑!”振清、从友一顿,只都锁着眉头叹了口气。
  又看陈斌与李扬坐在花园喝茶,方闻李扬拜道:“自山东赶回,闻修真帝的第二道诏书已下,山东……却迟迟未敢轻动,玄贼所惧,势必使诸侯闻风丧胆,大王此时发兵北上,势在必得!”陈斌摆手阻道:“不可不可,玄贼固然有所惧,现在发兵,还不是时候!”李扬一惊,陈斌随道:“皇帝示弱,必有远图,山东迟迟不敢大举南下与紫烟交锋,也在观望!”说着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便又忙道:“公且将息一日,明日便往海港去见星宇将军,只待大军一动,请他务必发兵直取东部,打破玄锡维的阵势,山东……必为孤所得耳!”李扬忙起身拜道:“如此,事不宜迟,李扬……即刻便往海港!”陈斌忙点头道:“也好,那就烦劳将军辛苦一遭!”
  李兵闻知李扬去了海港,便忙去见玄锡维,只锁眉叹道:“李扬前往海港,必是去请刘明进犯东部,哥哥还应早作防备才是!”锡维闻言轻轻一笑,摆手阻道:“我料纵然李扬到了海港,刘明也断然不敢轻易发兵,不必理会!”李兵一怔,锡维笑道:“那刘明虽然多谋,却是反复无常之人,听说就是此人鼓动陈斌发兵进犯山东,而如今陈斌大军未动,他却急于返回海港自守,无非也是在观望耳!”李兵闻言恍然大悟,忙锁眉道:“莫非,是他刘明想乱朝廷,称霸诸侯?”锡维点头笑道:“当初陈、刘联军北上,并肩而起,列为诸侯,如今陈斌势大,已贵为丞相,纵览天下,那刘明却屈身臣服于下,岂能心甘情愿?必然是他心怀妒忌,想借人之手除去心头大患,然后使我两家两败俱伤,他坐收渔人之利……真正想篡位夺权的……必是此人!”李兵闻言轻轻笑道:“真小人也!”锡维随道:“且不必为此等人伤神,事不宜迟,你也速去一趟河东大营,告诉子康……稳住神,千万不要轻动!”李兵忙点头道:“哥哥放心,弟即刻便动身赶往河东!”
  皓月当空,且看深宫之中,被软禁在南书房里的修真帝张雁铭正倚窗远望星空,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下来,只是紧锁着眉头喃喃叹道:“朕……已下两道诏书向诸侯求救,事已月余,竟不见一兵一卒前来救驾,悔恨当初未能总揽兵权,而今坐受此辱,将来九泉之下,怎有颜面再见列祖列宗?”说着咬紧了牙关,闭上了眼睛,一拳打在墙上,低声饮泣起来,许久,皇后刘心悠忙过来扶住了他,这一下雁铭哭的更紧了,心悠轻轻拍着雁铭,方才低声泣道:“陛下!大局当前,万不可心灰意冷!如今……朝外虽然尚未发兵来救,势必有所难处,况朝中又有邵将军左右斡旋,才能保全陛下名节至今,陛下不妨稍等数日,安保龙体!”雁铭闻言心头一颤,急忙泣道:“对!对!快去,取笔墨来……朕,朕要修书!”心悠一顿,雁铭便急忙绕到偏厅,只从帷帐上扯下一段绣锦来,伏在案前,咬破手指写道:“陈斌乱政、惑乱内廷,四方未定、战火肆虐、黎民受苦,社稷累卵之危,朕……不能号令天下,却被软禁深宫,生……犹不如死也,卿等……皆是忠良之辈,见朕此书,当替天行道,奋力杀贼,挽回社稷,幸勿观望!幸勿观望!”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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