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8上官凌云 099乡下人进城

　　098上官凌云
　　
　　
　　上官凌云说：“司马迁是我最钦佩的中国男子汉。尽管他惨遭宫刑，使他失去了男性生理上的那个重要的功能，但谁有他那铮铮的铁骨，敢和皇帝较劲，敢于禀笔直书。他是中国文人的楷模呀!‘无韵之《离骚》’的《史记》的横空出世，就是一件令中国两千多年来都惊诧不已的事情。”
　　
　　
　　丛山和向青青、辛雯一起去市作家协会主席上官凌云家拜访。
　　上官凌云是《龙山日报》总编辑郑大霖的同母异父兄弟。郑大霖的父母亲都是华中大学的讲师。母亲叫郑灵芝，父亲叫羊乐子。在1958年“反右”期间，羊乐子被打成“右派分子”，为了不连累妻儿，主动提出了离婚。离婚后，羊乐子被押送巫山县“劳动改造”，从此母子俩再没见到过羊乐子。后来郑灵芝与同校的上官教授结了婚，生下了上官凌云。但在“文化大革命”中，上官教授被打成“现行反革命”，他经受不起残酷的批斗而跳湖自杀。
　　这对同母异父的兄弟性格有很大的差异。郑大霖是老好人脾气，而上官凌却锋芒毕露，且才气也高于兄长。他已出版了《孔子正传》等五部长篇历史小说及《上官凌云杂文集》，现在正在专心致志地创作又一部长篇历史小说《司马迁》。
　　谈到司马迁，上官凌云说：“春秋战国出现了那么多的‘士’，而司马迁可算得上中国最后一个奇士了。司马迁是我最钦佩的中国男子汉。尽管他惨遭宫刑，使他失去了男性生理上的那个重要的功能，但谁有他那铮铮的铁骨，敢和皇帝较劲，敢于禀笔直书。他是中国文人的楷模呀!‘无韵之《离骚》’的《史记》的横空出世，就是一件令中国两千多年来都惊诧不已的事情。”
　　谈到《活寡》，上官凌云说：“你的《活寡》能够出版，并能够畅销，使大家能听到作为弱势群体代言人的声音，这说明现在的政治清明多了。几十年来，我国的作家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能广泛地获得创作自由。你要是赶上‘反右’、‘文革’那个年代，写出如此反映低层群众艰难生活的作品，那你就得坐牢，那是现行反革命哪!”
　　丛山说：“道路虽然开辟出来了，船只也在航道上乘风破浪了，可是，船一过，那所破的波浪不是马上又合起来了吗?一切又改观了多少呢?”
　　上官凌云说：“毕竟当今的言论已有些小自由了嘛。你会有很好的机遇的。”顿了顿又问，“丛山，你最近准备写些什么呢?”
　　丛山说：“我是一个农民的儿子，我最熟悉的还是农民。几千年来，中国农民是受尽困苦的人们，即使在我们这个时代，其他一些阶层的生活或多或少有了改善，可是人们赖以生存的粮食——农民惟一可以拿得出手的产品却根本不值钱，而且要花几乎和产出差不多的成本，那么农民的贫困就可想而知了。在《活寡》中，我只写了一个农民家庭的悲惨境遇，现在我准备写一部长篇报告文学《民工们》。在中国，相比较其他阶层而言，农民和农民工虽然人数众多，却是一个弱势群体。有位作家说：‘人民这个概念有多种解释，但在作家这儿，人民，就是凭劳动吃饭、无权无势需要保护、在每一个时世里相比总是较为贫穷的那一大批人。’我就是要为那一大批人张扬真正属于他们自己的心声！”
　　“你的想法很好。这样做，才是真正的人民作家。丛山，正好市作家协会准备招聘两位签约作家，你如果愿意与作协签约两年的话，我可以推荐一下。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啊!这对写作《民工们》肯定有利。因为用作家这个身份，无论进入民间采访，还是进入官方机构采访，是有百利而无一弊。在中国，大部分作家虽然是穷文人，但是，仍然比农民的地位高出很多。如果你以一个农民的身份去采访，村长只要一个手势，你就会被人家像撵狗一样地撵出村去，更别想走进那些像模像样的衙门机构了，你连门都没法进去！”
　　丛山说：“老师，那你就替我引荐引荐吧，在这两年中，我一定要完成这部书的采访和写作。”
　　“我当然愿意推荐你啦，我今天请青青和辛雯陪你来，就是与你商量这件事的。小伙子，你前面的路很长，你就先从签约作家做起吧，这将是你一生的转折点。”上官凌云顿了顿又说：“有位作家说得好：‘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而文学却总为受难者说话！’它是至理名言哪！”
　　丛山与上官凌云在书房里畅谈时，向青青与辛雯在客厅、厨房等地方帮助打扫卫生。
　　上官凌云的妻子前年死于心肌梗塞，他一直没有再成家。
　　辛雯一边打扫，一边叹息道：“男人啊没有女人，家里就不成个样子啦。”
　　向青青意味深长地说：“上官老师是该成个家了。辛雯，你说是吧?”
　　辛雯点点头说：“那你给他做大媒呗。”
　　向青青一拍辛雯的肩膀：“让你当上官夫人，怎么样?”
　　辛雯笑而不语。
　　
　　099乡下人进城
　　
　　丛山说：“我是个乡下人，现在马上要进城了，就想起了老舍先生讲过的乡下人进城的一个段子：从前，有个乡下人进城，口很渴，路过一个澡堂子，就进去讨水喝。老板就叫伙计舀了一瓢洗澡水。乡下人‘咕嘟咕嘟’地喝光后，再三道谢，临走，对那伙计说：‘告诉你家老板，这水赶紧卖，有点馊了。’”大家笑了一阵，丛山又说：“以后我口渴了你们不会给我喝洗澡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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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山市东郊蟠龙山下的生态绿都大饭店很有特色。四周是层叠万变的自然界隽丽的风景，到处是红花、青草、绿树、碧溪，几架古老的水车在溪水边旋转着。空气中弥漫着半涩半香的花草味儿。在这明媚的春天里，四周疯长着新意，涌动着生命的力量。
　　上官凌云代表龙山市作家协会与丛山以及女作者羊羊签协的那天，丛山的老同学边关在这里订了一桌酒，算是为即将进城的丛山“接风”。边关还请了老同学舒展和谷穗。这两位如今都高升了，舒展是市委宣传部副部长。现在，作为年龄代名词的资历是不应该扼杀思考与内省后的思想，可能是作为“七零后”的干部上升很快的一种理由吧。当然也有人说，舒展以前当过蒙加州副市长的秘书，现在的蒙市长、市委蒙副书记是他的后台；谷穗当上了市委办公室秘书处处长。他的靠山是谁，只有舒展知道。四位老同学碰头，可美名其曰为“锦都县中四杰”聚会。
　　边关还邀请了向青青、辛雯两位美女，另外女作者羊羊是边关刚刚认识的。他见到羊羊时，心中不禁砰然一动。呀，这丫头很文静，细皮白肉让人觉得鲜嫩嫩的。她有一头绝美的黑发散披在肩旁。一双大眼睛水灵灵，光亮亮的，从中泄漏出来的全是幸福的信息。
　　当然，边关还邀请作协正副主席上官凌云和郎英俊。郎公子是很有背景的，老爷子在二十年前就是华中大学的党委书记，现虽已退休，但仍有余威。四个女婿都是他的得意门生，现在在省里、市里个个大权在握。
　　边关作为主人先敬过一周，接下来是丛山，他今天应该是唱“主角”的。他穿着和青青结婚时的那身培罗蒙西装，显得风度翩翩。敬过上官凌云、郎英俊和三位美女后，他对三位老同学举杯说：“在这个已经被金钱弄得人心惶惶的时代，但愿我们四位在少年时代就结成的诚挚的友谊，不会被污染，不会变成风化的遗骸。来!为我们的友谊长存干杯!”
　　一阵礼节性的互敬后，大家就进入信口开河的阶段了。
　　“我来说一个穷作家的故事——他的一双与脚结下十几年深厚友谊的皮鞋坏了，没钱换新的，好无奈，就去找鞋匠了。鞋匠问：‘你是做啥子的?’穷作家刚出了一本书(印了一千本，倒贴给出版社一万二千三百四十五元)，刚有资格加入某作家协会。为了表明自己是入了伙抱了团有了靠山的，喉咙就张得比家里放咸菜的钵头还要大：‘作协的。’鞋匠一听非常生气，将那双破鞋往当路口一扔：‘做鞋的?你做鞋的还来补啥子鞋?’”上官凌云说了一个段子。
　　这个段子引发了作协副主席郎英俊的一番感慨：“我们作协是个穷单位，作家也没几个富的，有人说我挂作协副主席的头衔，不是疯子傻子就是呆子。是啊，要不是我喜欢文学，真不想呆在作协里呢。”
　　边关说：“不过，你们作协主席、副主席毕竟还是个公务员，旱涝保收嘛。我们民营企业老板哪有你们有保障呢？网上有个段子是一幅对联蛮有趣的，不妨听我慢慢道来：上联：‘一个项目两部手机三餐喝酒只为四季销量搞得五脏俱损六神无主仍然七点起床八点钟开会约了九个客户十分辛苦’。下联：‘十年工程九州满遍八面玲珑忙得七窍生烟到头六亲不认五体投地依旧四肢勤快三更加班只为两个臭钱一生奔波’。横批：‘生意难做’。好了，接下去该我们的新闻小姐也来个段子吧。”
　　辛雯说：“边总的段子到了我们报业被记者编辑改成这样了，大家拔长耳朵听好了，上联：‘一名记者两个电脑三餐不定只为四千工资弄得五脏俱伤虽已六神无主却还得七点起床八点上班找九个选题十分辛苦’。下联：‘十年编辑久坐案头八方约稿需要七窍玲珑忙得六亲不走即使五官老矣仍要四体勤快三审校稿为两个铜钿一生清贫’。横批：‘采编可怜’。好了下面舒兄舒部长也来个段子吧。”
　　舒展说：“刚好有人给我发了一条也蛮有趣的短信，我也别大甩卖、搞特价，我就免费奉送各位了。听着：皇帝睡觉是‘国税(睡)’；乞丐睡地上是‘地税(睡)’；教师睡觉是‘教育附加税(睡)’；跟老婆睡觉是‘依法纳税(睡)’；跟情人睡觉是‘偷税(睡)’。”
　　丛山笑道：“看来舒兄是天天向嫂夫人依法纳税(睡)的吧。”
　　辛雯说：“舒兄头上有顶小乌纱帽，想‘偷税(睡)’也不敢哪。”
　　舒展说：“还是依法纳税好哇!喂，丛山兄，你呢还是早点和青青复婚算了，这样，你就可以‘依法纳税(睡)’啦!”大家为此话题热闹了好一阵。
　　边关对丛山说：“现在轮到你讲一个段子了。”
　　丛山说：“我是个乡下人，现在马上要进城了，就想起了老舍先生讲过的乡下人进城的一个段子：从前，有个乡下人进城，口很渴，路过一个澡堂子，就进去讨水喝。老板就叫伙计舀了一瓢洗澡水。乡下人‘咕嘟咕嘟’地喝光后，再三道谢，临走，对那伙计说：‘告诉你家老板，这水赶紧卖，有点馊了。’”
　　大家笑了一阵，丛山又说：“以后我口渴了你们不会给我喝洗澡水吧?”
　　舒展说：“洗澡水不会给你喝，但今天要请你多喝点酒，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