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暴走聂风

　　“月测”成为了任何一个在校生必须经历的一道坎，成绩代表着学生这个月在校园里所收获的硕果，而考得分数较后的学生或多或少会给自己心里形成一道障碍。
　　期中过后不少同学稍微放松了自己的学习心态，一来可以缓解下自己紧张的心情，二则可以适当的放松自己的压力。应试教育并不会因某个同学的休息减缓前进的速度，人停了，教育还在继续。期中过后的整个月，全班几乎处于懒散的状态中，“月测”如期而至，这一次令所有同学措手不及，似乎一场大仗刚打完没多久，又迎开一波新的“敌人”。
　　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我们高一（四）班在全级的排名迅速滑落，以往的考试高手成绩相当不理想。
　　讲台上黄老师一脸深沉地念着大家的名字：“罗衣衣95分”话音未落，班上迅速炸开了锅。“罗衣衣怎么可能才95分？”、“天啊，这太不可思议了吧？”、“不会吧，是改错了吗？”接下来讲台上，威严洪亮的声音很快淹没了台下的质疑声：“吴奇91、王悦90、林可儿90、肖宁邦89、谢静88……”接下来的声音越来越庄严洪亮，每一声仿佛像鞭子一样鞭策在不及格同学的身上。
　　“许聂风，78分。”黄老师在讲台上威严地说道，听到这，我轻轻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下聂风。作为他的兄弟，平日里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勤奋学习的人，将分数看得很重，并不能说他是一个为学习而学习的人，更多的是因为某种信念在支撑着他，不断地奋发向上。作为学习委员地他，身上向来带着一股神奇的色彩，令人琢磨不透。转身，轻快的脚步迈向讲台，接过试卷后，望着鲜红的分数，在聂风的脸上看不见一丝波澜。
　　班上对聂风这个学习委员考差的事不以为然，认为是期中过后，大家放松了学习的自觉性，成绩有所下降，也在情理之中。班上同学纷纷考砸，一时间众说纷纭，在这个乱局中，越是处事不惊的人，遇到问题出现的时候，便有了解决的方法，以我对聂风的了解，我知道接下来要变天了。
　　不少同学对这次月测的成绩作了总结分析，归纳了这次失误的根本原因，纷纷寻找出解决的方法，避免下次再出现同样类似的情况。曾子以吾日三省吾身警惕自己，不要轻易犯错，做事前要认真考虑，不要陷入低浅的泥潭。聂风在面对这次考试失利，他开始审视过去。
　　以往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他，也开始了反思，这一次考试失误的根本原因，并不在于自己之前放松了学习的警惕性，而是因为根基不稳。如果根基扎稳脚的话，即使面对再大的考试，也能迎风踏浪而过，当下最需要做的事，便是将老师所讲的知识点，巩固巩固在巩固。
　　自“月测”过后，向来开朗的聂风，也渐渐变得寡言少语起来，之前六点雷打不动的闹钟，不知何时悄悄改成了五点半。为了不打扰舍友们的睡眠，聂风将闹钟铃声调成振动。许多时候，当大家醒来吃早饭的时候，聂风的床上早已变得空荡荡起来，被子整齐有序的折叠好，像变魔戏法般，一切在无声中改变着。
　　立秋以来，M市的清晨，早上会弥漫着一层朦胧的白雾，雾色缭绕显得格外冷清，校园两旁的树枝丫上沾满露珠，一切显得湿漉漉的。清晨五点四十分，聂风一个人由寝室出去，冷冷清清的校园，依稀能见到几个人在道上行走，绕开食堂，早餐也没吃，聂风便直接去了教室。
　　抵达教室后，聂风回到自己的座位，从抽屉拿出3600词（高中英语必备的一本小册子）背了起来。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个人，一本书，一支笔，开始新的一天的旅途。灯光下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宁静地校园随着聂风的诵读惊醒，外面渐渐变得灯火通明，人也开始活动了起来。
　　学生一批批来到教室的时候，聂风已经把一天要记的单词记了下来，进一步开始刷模拟卷的时候，别人才抽出单词本。同一个教室坐着相同的学生，有些人看似在同一个起点，踟蹰中不知别人已经开始先跑，于是老有人在感慨别人天资聪慧，孰不知付出与收获永远成正比关系。
　　中午时分，吃饭往往是高中生最关心的事，“叮铃铃”铃声一响，我便拿起饭盒，一鼓作气往食堂冲。二十分钟的距离，在我机智的计算下，一路狂奔将它减压至十分钟。眼看着跟食堂的距离越来越近，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香喷喷的大米饭，我来了。食堂里人数不多，来到打饭窗口，正当我想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的同时，一摸口袋，刚刚下课只顾着早点去饭堂，却把桌上的饭卡忘带了，这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路返回的我，慢悠悠地走着，后面来的同学，一批批跟我迎面走过，走在大路上，不得不苦笑自己幼稚的做法；为了少排一会队，反走了一大段冤枉路，正当我也为自己的做法感到愤愤不平的时候，不觉已经到了教室前，走进教室一个学生正在书桌前沉思，仔细一看这不是聂风吗？
　　“聂风，中午时间，你怎么还在这，不去吃午饭吗？”我开口问道。
　　聂风，抬起头，看见是我，笑了笑说：“老四，你们先去吃，我在刷一道题再去。现在去与其将时间浪费在排队上，倒不如静下心来，在教室里多学一种解题方式。”
　　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啊！许多学生原本是可以将很多时间节省下来的，比如打饭、洗澡、睡觉，正如鲁迅先生讲过的话：“时间就像海绵的水挤挤还是有的”、“世界上哪有什么天才，我只不过事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工作上了”。确实，聂风现在正是把所有能节省的时间，尽最大能力把它做一些更有意义的事。
　　为了解开心中的谜团，我进一步追问道：“聂风，在凌志中学，你跟大家一样，都是一名学生，成绩也不赖，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学习？”
　　聂风轻轻地又口里说出十四个字：“泯然众人，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
　　接而他望了望窗外，感慨地说道：“老四，你不懂。我们生活在这个社会上，资产阶级剥削工人阶级，没有剥削社会就没有进步。外面企业里，仍有无数普工被黑心老板剥削、压榨，他们就像我的亲人一样，既然我们选择了高中，就应该好好读下去，将来为大家伸张正义，书不能白读。”
　　听到这，我竟笑了起来。这是苦笑，我想到了自己的爸妈正在M市的某流水线上作业，一天由早到晚兢兢业业工作还要遭人谩骂，汗水由两老的脸颊划过脖子，背后的衣服永远是湿漉漉的，一拧可以流出一把汗水。看看聂风，一个出生市区家庭的孩子竟然能想得如此全面，而我这个乡村出去的孩子，自己的爸妈所经历着的，却想不到。
　　通过与聂风的交流，慢慢地我发现他，再也不是之前我们眼里所认同的那个只会为学习而学习的人，超级学霸并不等同于考试机器，应试教育同样可以培养出顶尖级的人才，一切并没有大家看起来那么糟糕，只是大家少了去与周围的学霸沟通罢了。
　　与聂风一起去食堂吃过午饭，中午两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我选择了回寝室休息，毕竟上教室复习这种情况，通常我们只会临近考试前才会选择去教室。寝室下，望着聂风朝教室走去，渐行渐远，他的步伐轻快而又有力，留下一个个踏实的脚印，将来他会是个很有作为的人，这是聂风给我最深的感觉。
　　周末，书店是高中生必去的一个地方。距离学校门口不到100米的地方，有一家很大的新华书店，分一二三层，第一层经营生活用品、体育用品；第二层是一家对外开放的图书馆，内设空调，免费对外学生开放，有一千多种不同种类的藏书，属于一种中型图书馆；第三层是负责出售各级的资料、试卷，课外书、以及学习用具。
　　平日里这家书店人流量络绎不绝，到了礼拜天的话，人数就更多了，基本上找不到空余的座位。礼拜六中午，刚吃完午饭，路过新华书店，顺路进去买一本笔记本，经过二楼的阅览室，那里坐满了人，看样子都是学生，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书本。这个地方不敢高声语，一点点小声音，都会引来全场的注视。
　　轻轻地由二楼穿过，三楼的最右边是摆放资料书跟笔记本的地方，抵达最右方的笔记本书架。一排排罗列有序的笔记本，穿着五颜六色的外衣，不管是哪本都能引起我的喜欢。沿着书架一直走过去，前方摆放模拟卷的地方，偶然中我又撞到了聂风。他正在翻阅模拟卷，对比各省卷子的难度，高一难得有像他一样专心的人，看到这我随手挑了一本笔记本离开了，就不打扰他在这挑模拟卷了。
　　秋天，上午格外清凉，怎能辜负这大好时光。由书店出来，我选择了去电影院看一部最新上映的美片。最近的电影院在市中心，搭公交车去大约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抵达电影院，由售票厅买完票，候票厅里放眼望去都是情侣，成双成对的，孤零零地我一个人坐在这，此刻我故作轻松，去饮料机买了瓶可乐，一个人静静地品味着这属于自己的时光。
　　两个小时的美片，终于以狗血的结局收尾，由电影院出来，已经是下午了，返程回学校的路上，突然想起忘了买小书架，最终由公交车下来，我还是选择再去一趟新华书店。重新踏上二楼的时候，这里的人已经不多了，远远望去只有几个学生在悠悠然的看书。在最靠墙的一张桌子上，我又见到了聂风，他正入迷的思考着，唯一不同的是，他的右手边多了一本崭新的模拟卷，那分明是他今天买的，也就是说他今天在书店里还没出过门。
　　买完书架，由新华书店出来，回学校的一路上，我想了许多。聂风真的变了，他开始变得成熟、稳重，朝着自己的目标出发，多年后，或许他真的是一名出色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