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神存在吗

　　旅游回来之后，我的兴奋劲儿还没缓过来呢。天天忙着洗照片儿，送礼物，跟小伙伴儿们聊所见所闻。我还在杭州买了一只小笛子回来，棕色的，屁股上有一根钢线圈儿，来回拉就会产生不同的音调，像高高低低的鸟鸣声一般。我天天献宝似的在小朋友们面前吹来吹去，早晨起来又到阳台上去跟真正的鸟儿媲美。
　　刚回来的那个星期，周一到周五还是去画室画画，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心情好，就连老师指导时说我哪儿哪儿没画好，我心情都跟涂了蜜似的，一点儿不觉得沮丧。要是得到表扬，那心情简直就跟天上的彩虹似的，五彩斑斓。
　　周末，我应了李言的承诺，我们一家人带着她和爸爸妈妈的同事们还有他们家的小孩儿，一块儿去附近周边的旅游景点一线天玩耍。一线天刚刚开发不久，现在都还在改建设施当中，所以去的人不多，倒是清净。不过儿童游乐设施倒建起来了，平时在家里玩儿不到的，这里应有尽有，可高兴坏我们了。
　　
　　7月27日星期六阴
　　今天上午，我们全家约了一些朋友到一线天玩。
　　我们乘车来到一线天。刚进大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那些漂亮的、刚才修好的建筑物、宽敞的坝子、娱乐室、住宿，还有小朋友们玩耍的许多设施呢！我们几位小朋友迫不及待地荡起秋千、打起台球、滑起了滑滑梯……
　　然而最令我觉得艰苦、最令我喜欢的游戏是“吊手踩木头步行”。刚开始学走的时候，我弯着腰、低着头，很艰难地才走了一步。走了一步，又不把前面两根绳子抓住，就想走另一步，差点儿摔了个大跟头。妈妈说：“不能弯着走，背要伸直，才能保持平衡。脚一踏上，前脚吊板，手立即抓住绳子。这样既不摔倒，又走得快。”其余的小朋友都懂了，可我就是不听，还是照样走。我慢吞吞的，惹得其余的小朋友都走不好。妈妈说了好几遍，我才懂了。
　　然后，我们又到河边去捉螃蟹。可能是水太凉的原因，我们一只螃蟹也没捉到。不过，在河里却找到了许多颜色不同、形状不一的美丽的石子回来。
　　今天，我们玩得可真开心啊！
　　
　　第二天是周日，妈妈说，这一天是菩萨过生，要带我一起去烧香。
　　从小到大，我的印象中，妈妈就是个有点儿“迷信”的人，她经常会去烧香拜佛，祈求菩萨的保佑，连带着也常常拉上我一块儿去。我们家对面就是一座山，当地有名的“花盆山”。这山上有一座“白云寺”，里面有尼姑，她们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头发还是装的，反正头上戴个帽子，也看不见。
　　白云寺门口的大地坝上，有很高很高的一个大鼎，里面插满了有高又粗的香。白云寺里，中间是一尊大大的佛像，金色的，很威严很雄伟，他的四周有各种各样的菩萨啊、佛啊，像文殊菩萨、观音菩萨、财神爷、弥勒佛等等，形态各异，栩栩如生。在通往白云寺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土地公庙，特别小的土地公像，但是人气特别旺，它的门口尽是熄灭了的一堆纸钱和香猪的灰烬，燃着的也不少。传说土地公是爱管老百姓家务事儿的，有啥困难都会帮，所以大家才那么信实他、喜欢他吧，我猜。
　　但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老师教我们的都是，要相信科学，不能迷信，这个世界上没有神佛鬼怪。所以，我也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拜佛拜菩萨，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神？可是，四大名著《西游记》里，有观音菩萨，有如来佛祖，也有白骨精啊蜘蛛精啊这些妖魔鬼怪，难道吴承恩老先生也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鬼神的么？还是说这些故事都是他自己胡编乱造出来的？如果是这样，他的想象力也未免太丰富了吧！哦，不，自古中华文化就是信佛的，他也许只是集大成者，吸收了我国文化的精髓，才有这样一部伟大的作品吧！真的太佩服他！
　　从小到大，我记得每一年春节，除夕那天晚饭时间，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会在灶头点起香烛，然后用几个碗装少许的饭菜，放在灶头，放在餐桌上，嘴里念念有词：“老祖宗些，吃了年夜饭，要保佑我们一家人新的一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接着，爸爸会用一个火盆，烧很多很多纸钱，放在家门口。我常常跟着一块儿去看，看那鲜红的火焰，越烧越火红，越烧越起劲。我就盯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发呆，有时候冒出的热烟咳得我喘不过气，才会悻悻地离开。待这些程序都结束之后，我们才能上桌子吃饭。
　　每年的正月初一，我们都要跟着爷爷一块儿去给祖坟上香、放火炮。同行的还有伯父、姑姑和姑爷们，当然还有我们这些小孩子。我们小孩儿在山上的坟上，点香、点蜡烛、烧纸钱，大人就负责点火炮。乒乒乓乓、轰轰隆隆的声音，炸在耳边，好不热烈，好不震耳欲聋。那些纸钱，有的是泛黄的打了很多漂亮的孔，有的像真钱一样不过面额很大一千的一万的还有十亿的。我想，去了天堂的老祖宗们，很缺钱用吗？如果烧纸钱真的能给到他们的话，那他们个个都是亿万富翁啊！真是爽啊，也许活着的时候，他们很穷没有钱花，到了天堂还有后人们给他们烧很多个亿给他们。可是，人死了，真的可以有意识吗？好人是去天堂，而坏人是下地狱吗？好像身边的大人都是这么说的，好人有好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所以都教导我们要多做好事儿，做个好孩子，那样百年之后我们就可以去天堂了。
　　可是，神，真的存在吗？天堂，真的存在吗？死，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是闭上眼睛，不能说话，不能动，不能吃饭，就像睡着了一样是吗？
　　我从来没有见过死人，爸妈也从来不带我参加葬礼，我的身边也没有过亲人去世，所以我对这个概念很模糊。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我们东街老巷是一条著名的老人街，经常有老年人去世，所以每年葬礼和哀乐都有好几次。每一回我和李一燕经过的时候都特别害怕惊慌，到了附近就撒开花儿地跑。有时候我们能在大堂附近看到老人的遗像，看到他们的子女披麻戴孝，头上裹着白帕子，胳膊上有个黑带子。花圈布满了周围长长的一排墙。看惯了这场景，我对哀乐啊什么的一点儿都不敏感。但是，还是很怕见到死人子。有一回李一燕故意吓我，把我使劲往灵堂方向推，我瞥到了透明棺材里老人的一双脚，穿着古代电视剧里的那种黑色布鞋，吓得我赶紧狂奔，半夜里做梦都是那双脚，几天阴影都散不去。
　　还有一回，我去夏落莺家做客。刚好，她们家附近有老人去世，于是他们要去参加这场丧礼。我并不想去，因为我从来没参加过。可夏落莺家不煮饭，不去就得饿肚子，小姑姑说让我别怕，夏落莺陪着我呢，她比我小都不怕。唉！我无计可施只好同去。实际上我们只是坐在外面吃饭，并看不见灵堂，也看不见棺材，更看不到逝去的老人。可我心里仍旧害怕，拿着筷子，半天不动筷，不吃东西，就光顾着发呆。拿着筷子的手都在瑟瑟发抖，夏落莺在我旁边说：“姐姐，你不要怕嘛！这里根本哪样都看不到，吃了饭我们就回去玩儿，没事儿的啊！”在她不停地安抚下，好不容易才吃了两口菜，我总觉得这饭是死人子做的，吃进去有问题，恐怕会拉肚子，还是会中毒！夏落莺知道了我这个想法，哈哈大笑：“我的姐呀，你的想象力咋这么丰富呢！死人子怎么可能会做饭？这些饭菜都是附近帮忙的叔叔阿姨做的，我妈妈都在帮忙呢！你就放心吧！出了问题我负责啊！”可我心中还是忐忑，惴惴不安。也许是我太少经历生老病死的场面，总是受不了这种有点儿鬼神传说般的恐怖“威胁”。
　　有时候我晚上睡觉，看到窗户上面闪烁着巨大的像五个手指般的阴影，我总觉得那是鬼的手，要来抓我，一直在抖抖地移动。吓得我把头捂在被子里，半夜三更都睡不着。然后睡着了就开始做噩梦，梦到家附近路灯下面有一个捆着长长的辫子的女鬼，一直跟着我，要杀了我，吓得我醒来哇哇大哭。后来妈妈告诉我，那所谓的五根巨大手指，不过是路灯反射的树叶和建筑物的影子，是我想得太多了。
　　
　　7月28日星期天晴
　　今天，是菩萨的生日。上午，我和妈妈买了些纸钱、蜡烛、香……来到花盆山上的一个庙拜菩萨。
　　来到山上，就看见庙里挤满人群。到处人山人海的，都来来往往地干着各自的事儿。有的忙着烧香，有的忙着烧纸钱、放火炮，有的跪在菩萨面前默默地为家人祷告一生平安、幸福，嘴里还振振有词地念着让菩萨保佑他，还有的给菩萨磕头。我们烧完了香，拜完了菩萨就走了。
　　可这一天我永不忘记。给菩萨过生日，我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世上真有能保佑别人平安、幸福的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