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春风清，乡土浓——老鼠干巴、犁地

　　吃了顿蚂蚱，这个野味确实可以。
　　一家人坐在家里的火笼旁边生火，楼上的耗子实在是疯狂，不只是跑来跑去的唰唰声，更是打架之后的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让人有些烦躁。
　　一天的农忙下来，爸爸也懒得动，在火笼旁边的凉席上躺着。
　　家里边有些猎耗子的工具，最多的就是老鼠夹。
　　“爸爸，去把那些耗子夹下来嘛，晚上睡觉他就在床头上跑来跑去，很心烦的。”我和爸爸抱怨到，其实也是希望爸爸出手，把这些嚣张的耗子制服一下。
　　“你去找老鼠夹来！”我毫不犹豫，起身就去翻老鼠夹。翻到一个，激动的跑过来递给爸爸。
　　“有好几个的，全部拿来，多夹几个。”我又转身跑过去，在墙角翻了一通。果然，我家有好几个老鼠夹，又翻出了三个，这才全部拿给了爸爸。
　　妈妈顺手在火笼的背后抓上一把玉米递给爸爸，爸爸就开始设诱饵了，一般这种老鼠夹丢在楼上，夹几个耗子，那是一夹一个准。
　　爸爸一个人拿着而玉米和老鼠夹就上去了，我很好奇这个怎么用的，所以跟了上去。在一旁蹲着，很崇拜的看着爸爸熟练的把老鼠夹打开，放好。
　　四个老鼠夹放在一排的，而且离得不是很远。“爸爸，为哪样不一边放一个，要全部放在这里呢？”
　　“就像你一样，哪有小伙伴你就去那里，所以如果一个耗子在这里被夹到，其他耗子也会跑过来的。”这个逻辑……简直是服了。
　　放好后，就是下来火笼旁边静静的等着，一般不会这么快，但是心里还是很着急。“爸爸，耗子肉好吃吗？”
　　“好吃好吃，像牛肉一样。”
　　“爸爸，牛肉好吃吗？”
　　“好吃好吃，像耗子肉一样！”妈妈知道爸爸在逗我，看不下去了。
　　“别听你把胡说，耗子肉那可不好吃的！外公他们那边都没人吃呢，臭的！”妈妈可是老实人，但是妈妈说耗子肉食臭的，我也丝毫没有那种放弃吃老鼠的冲动，而是更好奇，肉怎么会是臭的。
　　我不知道听爸爸的，还是听妈妈的。因为妈妈除了猪肉和鸡肉以外，好像其他肉他都说是臭的，所以我也不确定，老鼠肉是什么样的臭法。
　　第二天早上，我听见爸爸起床的声音，我也就赶快翻起来，然后揉揉眼睛，冲上楼去。哎呀呀，功夫不负有心人啊，果然夹重了两个！
　　“爸爸爸爸，你快来，夹住耗子了，两个呢！”我太激动，但是又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这东西要怎么取下来。看着爸爸上楼来，连同夹子和耗子一块提下去了，我也就只好跟着下去了。
　　爸爸叫我找两根绳子过来，我到家里去拿了两根我平常栓牛的出来，刚好妈妈也在这里看着爸爸怎么把老鼠夹上面的耗子下来。妈妈回头看见我拿着两根牛绳出来了，那可把她逗乐了，笑的合不拢嘴呢。
　　“你看看，你儿子拿得绳子，比耗子还大……”妈妈拍了一下爸爸的肩膀，让爸爸看看我拿着的绳子，爸爸转过头，盯了一眼。
　　“我是叫你拿个小绳过来，我把耗子给栓上，你拿这个大牛绳，比耗子还大，咋栓呢。”我突然领悟了，原来拿绳子是用来栓耗子的，于是我自作聪明，把我平常收集的一圈鱼线拿了出来。
　　爸爸妈妈看到了，更是哭笑不得。
　　“你去拿一下！”爸爸让妈妈过去拿，我就知道我的线肯定是不能用了。
　　“这个不行吗，爸爸？”我不知道为什么，大的也不可以，小的也不行。
　　“这根么，耗子一口就咬断了，还栓什么！”
　　妈妈拿着两根小绳子出来了，我看到后立刻领悟了，原来要得是这个，不过确实，这个拴起来方便，耗子想要弄断也不容易。
　　因为早上没有时间打理这两只耗子，所以只好拴着，等到晚上农忙回来才慢慢的做耗子肉了。所以这个心，一天都是加速跳着，急切的等待着天快黑。
　　晚上回来，爸爸就开始弄这个耗子肉了，上楼看了一下，又夹住一只，这可不，一盘丰盛的耗子肉，那可是稳妥妥的。
　　几个耗子都要杀死后，剥皮，不然不卫生。
　　这个耗子肉，因为腥味比较大，所以在炒的时候有很多讲究，比如一定要剁碎，一定要加辣椒，一定要有蒜头，再加上几片生姜和几颗花椒。
　　爸爸比较拿手这道菜，所以妈妈做晚饭之后，就把灶台让给爸爸，自己去灶坑生火去了。我和妹妹一直没有离开，坚持守着，看着活蹦乱跳的耗子，变成一盘美味的耗子肉，全程观看，因为充满了饥渴的等待和好奇。
　　耗子肉很嫩，所以爆炒一下就可以。很快，一盘期待已久的耗子肉就端上桌了，我和妹妹不敢去动，因为想着老鼠那跑来跑去的样子，觉得有些恐怖。妈妈是因为本身就不爱吃，所以也不动，就等着爸爸先来。
　　看着爸爸夹了一夹过去，吃着是津津有味，这才我也尝了一点，确实是很香。爸爸让妈妈吃点，妈妈就是不吃，爸爸乘妈妈不注意，夹了一夹放在妈妈的碗里，妈妈无奈的尝了一点，似乎这个味道与她之前吃的有区别。
　　“爹他们那些事不会炒，随时都是煮，所以腥味大，不好吃，我们这种，干炒出来的，一点腥味都没，吃着味道肯定是好吃的！”爸爸看着妈妈吃了一点没有反对，才大谈其做法。
　　这顿耗子肉吃得很是开心。
　　饭后，我还叫着爸爸去夹耗子，爸爸说，如果再夹到就要把它做成干巴，烤在火笼上，等到了六七月间，那时候腊肉不多的时候，拿来当肉吃。
　　“爸爸，干巴好吃吗？有没有你炒的耗子肉好吃？”那时候我不太明白干巴是什么。
　　“干巴比鲜肉还好吃！”
　　“干巴我吃起来倒是没腥味，那个好吃些。”妈妈接过话去补充了一下，这不又勾起了我的期待。
　　这个春天，我就期待着赶快过去，然后到了夏天吃个耗子干巴。
　　
　　（四）
　　地里的草砍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就该犁地了。
　　最开始，都要往离家最近的地方开始犁着去，最近一般就是菜园子或者家旁边的那些小块，常用来种点山药藤啊什么的这些地方。
　　今天我们一家来到的就是家门口这块一直种着各种猪草的地方。
　　妈妈用锄头把树下铲的平平的，把妹妹放在这里，我坐在旁边守着，因为这里坎有点高，不太放心妹妹到处乱跑。
　　“守好她，别乱跑，坎坎高的很哦，掉下去了以后就见不到妈妈了。”我和妹妹有点害怕，坐在这里不敢扩大活动范围。
　　妈妈拿着刀在地的旁边砍一下树枝，该拿回家晒干生火的就捆起来，太小的就丢在地里。爸爸顺了一下犁头，把牛拉过来，架好犁头，就开始犁地了。小牛到处蹦蹦，看似悠闲得很。
　　因为这块地里，以前种着很多山药，所以犁头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山药翻出来，妈妈就负责跟在爸爸背后捡山药。
　　一个个大大的山药翻出来，看着都觉得心动，我在一边坐着也有些坐不住，很想过来地里拾几个大的。
　　“妹妹，你在这里别动，哥哥去捡山药，好不好？晚上捡到多多的，回家让妈妈煮给你吃，啊！”我开始给不懂事的妹妹商量，妹妹啥也不懂，就知道点点头。
　　“妈，妹妹说她自己在这里不动，我过来帮你捡山药，噶？”没有妈妈的同意，我也不敢私自跑过去。
　　“管你的。”
　　这才甩脱了妹妹，过来捡山药。我在妈妈的前面，因为妈妈捡的很细心，大大小小的额都全部装起来，而我不一样，我只捡大的，所以我要在前面。
　　爸爸犁过的每一划，都会翻出几个大山药出来，我拖着一个小背箩，很快就满了。
　　“妈，我的满了，怎么办？”我很矫情的问问妈妈。
　　“满了就先背回去，倒在家里然后再来。”妈妈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拖了试一下，好像不轻。“妈，我背不动，很重的！”
　　妈妈有些听不下去了，“你过来捡这里，我去背。大的小的都要捡干净啊，如果我发现有小的你没捡，你给我注意了哦。”说着妈妈就过来把我那个小背箩提着去了，还顺手拾起几个丢在里面。
　　然后我看着妈妈没有要背回去的意思，提着就往我这边走来了。妈妈把小背箩的倒在了大背箩里，满满一大背箩，还掉出几个在地上，然后妈妈就被这回去了。
　　小背箩留给了我，我只好慢慢的跟在后面，大大小小的全部搜个遍。估计妹妹玩的有些无聊了，看她站起来，向我这边一歪一歪的歪着过来了。
　　“爸爸，妹妹过来了。”我回头看一眼爸爸，爸爸犁到我背后去了。
　　“管她的，不要去坎边。”
　　我起身跑过去，把妹妹拉过来和我在这里捡山药，妹妹更是，看到有些红薯，捡起来就直接放嘴里了，虽然泥土很多敷在上面，但是看着她似乎吃不出泥土的味道。
　　“妹妹，这个有泥，不能吃！”我抢过妹妹放在嘴里的红薯。
　　“啊……”妹妹一口就哭起来了，不知道是因为我抢了她东西，还是因为抢东西的时候，弄到他的嘴了。
　　我急忙把红薯还给她，但是只见她越哭越大声，我也实在是束手无策，回头看看家的方向，妈妈来了。
　　“咋了，咋哭了啊？”妈妈远远的听见哭声就在问着，我也害怕妈妈骂我，早早就解释着。
　　“妈，她要吃这个红薯，有泥，我不给她吃，她就哭了。”说着还把之前从妹妹嘴里抢过来的红薯拿给妈妈看了一眼。
　　“不哭不哭啊，等会妈妈打哥哥啊！”说着妈妈还真的把手放在我背上拍了两下，骗骗妹妹，这个时候我也假装哭泣，终于妹妹看看我，揉揉眼睛，笑了。
　　“来，姚雄，你坐在犁头上，平一下土。”这个我最爱了，像坐车一样，很是舒服。
　　爸爸把犁头放倒在地里，因为刚犁出来的土都是大块大块的，没法播种，所以要弄碎。我坐在放倒的犁头上，爸爸使唤着牛，你就开始拖着走，我就在上面一边向妹妹炫耀着，一边享受着。
　　妹妹一直把我盯着，盯着过去，盯着过来，那眼神里满满的全都是羡慕。但是毕竟妹妹是个小女孩子，而且也还小，所以不可能让她来坐上面，起不到作用可就不说了，主要是不安全，万一牛跑快了，摔下来，那可使不得。
　　看着妹妹可望不可及的样子，我有些嘚瑟了，坐在犁头上，开始舞动起来。哼着一首《小草》，然后还一边挥挥手，就像在和小妹互动一样。
　　“注意点，掉下来了！”爸爸看着我嘚瑟，有点看不下去了。
　　“没事，爸爸，我坐的可稳了。”话刚说完，犁头划过一块大泥，因为我在顾着和爸爸说话，重心不太稳，所以一下子犁头就甩了起来，瞬间我就趴在了地里边，满脸是土。
　　“哈哈哈，活该，活该……”妹妹一边大笑，还不忘鼓鼓掌。
　　“砸到了嘛有？赶快起来。”妈妈急匆匆的跑过来，把我拉起来。
　　虽然确实是痛，但是我看到妹妹那个高兴的样儿，我就不想哭。
　　“没事妈妈，那都没摔到。”
　　妈妈关切的帮我拍拍衣服上的灰土，我看着爸爸把牛给拉住了，我蹦着就过去了，“爸爸，没事的，再来吧！”
　　把不了解我的脾气，一看这种，就知道是故意装出来的，所以不想扫我面子，就让我坐上去了，这个时候，忍着心里的痛，也要笑的比妹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