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期末成绩的喜忧

　　一下子就到了六月底，期末考试结束。在家里疯玩了三天，今天是去拿考试成绩的日子。
　　心里有点儿忐忑，因为我感觉自己考得不是很好，考完就知道数学有一道计算题看错了数字。
　　问李一燕，她倒是没啥感觉，就都挺简单的。哼哼，这家伙！
　　到了教室，整个人声鼎沸、锣鼓喧天的，班主任一脸喜气洋洋，跟班长絮叨着什么。一看到我跟李一燕进教室，马上乐呵呵地招李一燕到她身边去，不知道有啥好事。
　　我悻悻地坐到自己的位置，同桌鲍花花神神秘秘地跟我说：“你晓得不？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有四个双百分！”
　　我瞪大了眼，惊讶极了，怀疑道：“三年级不是有作文了吗？难不成满分？”
　　“是呀！估计班长和李一燕都是双百分，你看于老师看着他们都快乐开花儿了！”
　　什么？李一燕双百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她平时成绩跟我差不多，有时候模拟测验成绩还没我好呢。平时那么粗心，考试还能拿俩满贯？我不信。
　　愈发担心自己的成绩，我急得直用手转笔，这是我们发明的打发无聊和掩饰心慌的好方法。我还只是转笔，厉害的还能转书呢。
　　随着教室人越来越多，直到差不多到齐了，班主任于老师才咳嗽两声，清清嗓子道：“大家坐回自己位置上！不要说话！我接下来会说几个通知，然后你们再来领成绩！”
　　于老师是个短头发的中年妇女，染了个棕黄色，显得她扑粉过度的脸显得蜡黄，她的口红总是画得很红，笑起来牙黄黄的，眉毛基本没有，都是靠眉笔画的。这种“浓妆艳抹”的模样，实在不太讨我喜欢。况且，她还是个相当“偏心眼儿”的老师。三年级吧，我捞了个小队长当，平时也不管啥事儿。她选的班长啊，学习委员啊，宣传委员啊，全是她喜欢的同学。当然我知道，这些同学，要么是长得漂亮可爱讨人喜欢，要么是学习成绩特别好特别听话，要么是家里很有钱爸妈常拜访，反正像我这样的“三无人员”，基本上是处于被老师遗忘的边缘的。而且有什么荣誉，基本都是给这些她“偏爱”的同学，“三好学生”啦，“五好小公民”啦，中队长啦等等。我能当个“文明学生”或是“优秀少先队员”都谢天谢地了。
　　穆菡，就是李一燕跟我的另一个好朋友，也特别不喜欢她，对她的行为颇有微词，觉得她算不上是个公正的老师。李一燕倒还好，觉得这老师没啥不好。也不知道她哪里撞的大运，于老师破天荒对她的态度还不错，反正比对我和穆菡好了不知道几百倍。
　　“这第一个呢，就是我们班这次有四个双百分，真的是特别值得高兴的事儿！全年级六个班，双百分只有十个人，我们班占了差不多一半儿。”于老师满脸得意洋洋，“他们就是，易棠，李一燕，穆菡，路萧。来，站起来，大家鼓掌！”
　　李一燕特别扭捏羞涩，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她难得被表扬一回，居然还是因为学习成绩，也够她乐半天的了。
　　易棠是我们班班长，上学期才转学到我们班，他是个皮肤特别白，单眼皮、厚嘴唇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班里暗恋他的女孩子特别多，我觉得这长相，很一般啊！他学习成绩好，行为举止儒雅，很听老师话的乖乖男，比起调皮捣蛋成绩很烂的差生来说，是还好，课可也没到倾倒众生的程度吧？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小女孩的心思！还是说，奇怪的只是我而已？
　　路萧是我们班女神，她双眼皮，大眼睛，浓睫毛，长辫子，笑容甜美，长相好似洋娃娃。她学习好，会弹钢琴，是班里绝大多数男生的梦中情人。她也特别开放，从一年级就开始交男朋友，几乎一年换一个，现在已经有第三个男朋友了。
　　而傻乎乎的我和李一燕，根本不懂啥叫“谈恋爱”，啥叫“交往”，啥叫“男朋友”。我却并不那么喜欢路萧，也许我“阴谋论”，又也许我“腹黑”，但我真的不是因为羡慕或嫉妒她，我总觉得她的温柔善良、优雅亲切，都是伪装出来的。为什么呢？因为她偶尔跟我和李一燕一块儿玩，她总是变着法儿地拉拢李一燕“欺负”我。
　　一年级的时候吧，我们在李一燕家楼顶上玩沙子，她老是鼓动我下楼舀水，我舀上来她又一股脑儿把水全洒了，一点儿都不知道省着用，然后又让我下去打水。我来来回回跑了好多趟，汗水都跑出来了，还傻呵呵地“讨好”着她。毕竟，她不止是男生们都女神，也是女生们羡慕的对象啊。
　　后来她有了新朋友，就不跟我和李一燕一起玩儿了，看到我们也不打招呼，像是不认识似的。真是个喜新厌旧的家伙啊！李一燕和我为此气愤得不得了，于是在我们家里的楼梯间上的墙壁上，用铅笔写好多好多路萧的坏话：
　　“路xiao不跟我们一起玩了，我不喜欢她了。”
　　“路xiao真讨厌。”
　　“我恨死路xiao了，她不是我好朋友了。”
　　我们歪歪扭扭的字迹跟墙壁上横七竖八的牛皮癣广告交相辉映，好似一面花花绿绿的涂鸦墙。
　　思绪回到期末考试上来。其实我还是挺为李一燕高兴的，只盼望我的成绩不要差得太远，免得爸妈问起来的时候，一对比就生气。
　　“然后我们说第二件事儿……”老师的声音飘荡在耳边，我的心思却飘远了，唉，我到底考了多少分呢？那道错了的计算题，大概两分，其他都不错的话，数学估计98分……我的语文有没有可能考100分呢？既然他们能拿作文满分，我应该也有希望吧？如果成绩很烂怎么办？爸妈问起来，我肯定会被骂，哎呀哎呀……
　　“程渝南！叫你上去拿成绩！”鲍花花捅了捅我的肚子，我立马惊醒过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讲台旁。
　　于老师难得慈眉善目地看着我，一脸和蔼地说：“这次没发挥好，下学期要努力哟！老师相信你可以的！”
　　我一听这话，立时觉得不妙，赶紧瞥了一眼通知书：语文95分，数学93分。哇！完蛋完蛋！怎么会这么差？平时我的成绩都在98以上，偶尔也会考100的，即便是语文，99分也是常态。可惜期末卷子并不会发给我们，我想申诉也找不到证据啊！
　　闷闷不乐地回到位置上，鲍花花问：“你考了多少分？这么不高兴？”我收起通知书，塞到包里。没理她，我真是不想说话。李一燕考得那么好，我却考得那么烂！心里好难受啊！
　　“我这次考试终于两门都上90分了，爸爸妈妈一定会奖励我的！”鲍花花见我不理她，自言自语道，“你也别不开心啦！再差也肯定比我好！没关系嘛！下学期来过！你这么得行！考差一回也不会怎么样嘛！”
　　她在我耳朵旁边絮絮叨叨的，听得我心里更难受，趴在桌子上，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然后赶紧用衣袖揩干。唉！这么容易就哭！真不懂是自尊心作祟，还是攀比心理，还是觉得李一燕考好了我没考好，心里不是滋味儿。
　　“麻花儿！走啦！回家啦！你还呆在这儿干啥？”李一燕老远就叫着我，麻花儿是她给我取的绰号，声音里透着不自觉的喜悦，对我来说真是把刀子！诶！“程渝南！程渝南！你耳朵聋啦？走不走哇？”我听见李一燕的声音越来越近。
　　“她没考好，不高兴。”我听见鲍花花小声低沉地跟李一燕说。
　　”哦，这样啊。”李一燕的声音也低了很多，收敛起了她的得意。
　　“诶！不要伤心了，走，我们回去再说。”她推了推我的胳膊，试图把我脑袋从手背上拔起来。我叹了口气，撑起头来。脸火漂漂的，感觉秀发都凌乱地散落在我出汗的脸上。
　　李一燕拨弄了一下我的发型，把我从座位上拔起来，拿起书包背在我身上。半拉半扯着把我逮出了教室。
　　“你考了好多分吗？这么不高兴？”李一燕边走边问。
　　“唉，不说了，反正很差就是了。”我摇摇头。
　　“哎呀，没得事！不过一回考试个嘛！平时你都考得好，这回粗心了个嘛！”李一燕安慰道。
　　“哎，不是。我怕被我妈妈骂。”我嘟起小嘴，“而且他们一问我你考了好多分，这样一比，我岂不是会被骂得更惨？”
　　“哎呀！你傻呀！你干嘛跟你爸妈说我真实的成绩呀？你随便编一个不就行了？”李一燕一脸觉得我很蠢的模样。
　　“这哪成啊？我妈碰到你妈难道不会问啊？还撒谎？穿帮了会死得更惨！”我叫苦连天。
　　“啊！这倒是个问题！没关系，你别怕，我跟我妈说，下回你妈妈问的时候，她就随便编一个应付过去，保证你不遭骂，行不？”这时李一燕倒是一脸正气的样子，一副好兄弟，帮到底的正气，让我还有点儿感动。
　　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想着怎么应付爸妈，还是有些焦急。不过一路上李一燕一直在我耳边聒噪，对盼望已久的暑假充满了期待，一直说着要去哪儿哪儿玩儿，要干些什么不一样的壮举，要看多少新出的漫画书。喜悦飞扬的样子，阳光照在脸上，充满生机活力，轮廓像幅画，看久会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