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初恋的闭幕式093正义的旗帜下

　　092初恋的闭幕式
　　
　　
　　如果半年前在竹林里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吻，是她的初恋的开幕式的话，那么今天温文尔雅的吻，就是她的初恋的闭幕式了吗？这场初恋还没有发展，没有曲折，没有高潮，就要这样匆匆地落幕了吗？
　　
　　
　　下午，英六凤开车送丛姗姗去少年宫练钢琴，梅子去学舞蹈。
　　丛山准备去拜访上官凌云老师，拿起电话刚想拨号，火急火燎地从少年宫赶回来的英六凤说：“山哥，你以前说过要单独陪我到东郊公园去玩的，这个诺言你一直没兑现，准备欠到啥时候呀？”
　　丛山就放下电话说：“对不起，我确实欠你一个承诺，今天就兑现吧。”
　　英六凤兴奋地驾着小轿车，来到了东郊公园。
　　大自然总是处在不停地运动中，总是在不断地创造，她创造出的大千世界，每一处都是美妙绝伦，巧夺天工；每一处都是灵光焕发，毫无差错；每一处都充满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英六凤玩得很开心，只要一笑，那眼睛里就会有鲜花一样美丽的神采在颤动。
　　她在前面引领，来到一个僻静处，四周是茂密的树木，天空高远无极地笼罩着这广大的树林。
　　她拉着丛山的手，用少女的一种特有的温柔来抚慰他，向他传递着她那爱的气息。
　　她的脸上施上淡妆，头发也是昨天在美发店里刚摆弄过的。
　　她的眼睛很亮，放射出灼灼的电光，好像梭子一样有节奏地编织着一个美妙的幻想。
　　四周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气氛。她忽然紧紧地拥抱着他，她踮起了脚尖，用她的销魂的双唇吻着他的眼，吻着他的脸，吻着他的唇，有点儿歇斯底里，她仿佛要把他的坚强的灵魂碾成粉末！
　　这热烈的吻，使她的生命快速地成长，在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成熟了。
　　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滚在他那发烫的脸颊上，他用手指轻轻地掠动着她的乌发，轻轻地擦着她的泪。
　　这是一张纯洁的脸，一张摆脱了世俗污秽的脸，那亮晶晶的双眼充满着春天般美好的爱情，他真的不忍心伤害她。他不能陷下去了，他对向青青的眷恋与日俱增，他对姗姗的父爱深如海洋……
　　此时他下定了决心，决不能让英六凤这位可爱的小妹妹产生误解，为了不毁掉她的幸福，只有尽早表明自己的心迹。
　　“山哥，你吻我！”她的嘴唇就像树叶一样地颤动着。
　　理智使混乱过渡至和谐，安之若素的丛山俯下头去，那是最寻常的一个含有温情的动作——他轻轻地在英六凤的光滑的额上吻了一下，双唇温暖又温柔，他的吻不失风度。
　　这是什么吻吗？这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怜呀。她明白他的吻中的全部含意了。
　　如果半年前在竹林里的那场轰轰烈烈的吻，是她的初恋的开幕式的话，那么今天山哥温文尔雅的吻，就是她的初恋的闭幕式了吗？这场初恋还没有发展，没有曲折，没有高潮，就要这样匆匆地落幕了吗？
　　是的，爱情就是奇妙，就是不可捉摸，曾经把婚姻的纽带斩断了，一切似乎都已被一场冲天的大火毁灭了，那灰烬飞得满世界都是，谁料想，还有一两颗火星未灭，仍在悄悄地燃烧。而现在，爱神鼓起盛大的风，把那星星之火撩拨得更大更大，又将形成燎原之势了……
　　此刻，山哥已经明白无误地告诉她，她只是他的小妹妹，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向青青和丛姗姗，她无法替代她们，永远无法替代她们！
　　她不甘心!她泪流满面，疯狂地奔出树林，开走了汽车，把丛山丢下不管了……
　　
　　
　　
　　093正义的旗帜下
　　
　　
　　上官凌云对昔日的门生柳成荫社长说：“从这封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年轻人没啥社交手腕，能打动人心的惟有他的真诚、正气和才气……我们这个时代真的很需要一批有良心、有责任心的作家，集结在正义的旗帜之下。他们批判社会，干预生活，正是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
　　
　　
　　上官凌云收到丛山的信后，和向青青、书商边关一起专程为丛山的长篇小说《活寡》来到华中文艺出版社。
　　上官凌云对昔日的门生柳成荫社长说：“从这封信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个年轻人没啥社交手腕，能打动人心的惟有他的真诚、正气和才气。现在有些人认为，你有没有才能、灵性没啥关系，只要狡猾，只要迎合这个时代的某些风气，就不会有厄运。这些投机分子据说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混得很可以呢。这不能不说是这个时代的悲哀。其实，我们这个时代真的很需要一批有良心、有责任心的作家，集结在正义的旗帜下。他们批判社会，干预生活，正是充满着对生活的热爱。”
　　柳成荫慢条斯理地说：“上官老师，我们也不是认为不要批判社会、干预生活，我们当然欢迎有责任心的作家的优秀作品。但是，这类作品如果安装上光明的尾巴，可以保险一些嘛。否则，恐怕会引起非议的。”
　　“柳社长，其实，绝大多数的作品都有光明的尾巴，而极少数的作品具有悲剧色彩，这样别具一格的作品反倒应该引起我们的重视。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一部作品没人议论，那倒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呢。”上官凌云顿了顿，余兴未尽，“把冶炼的金属倒进模型里，铸成统一的形式，体现出模型的缔造者所企求的固定的情感和思想。可是如果要求作家们的作品所表达的思想感情，也同样熔铸进这样固定的模型里，那是多么可怕呀——在千人一面的无比宏大的兵团里，再增加些毫无特色、毫无生气的死灵魂，这难道是我们的时代和人民所需要的吗？不！我们倒是应该赞赏丛山这样有胆识、有才华的青年作者，因为他们的作品里有一个个鲜活的灵魂！”
　　柳成荫心想自己也犯不着去得罪在本省很有权威的正当势盛的知名作家，况且他还是自己的老师，就笑道：“老师的话，说得很有道理，看来，你是非要我用这部稿子？”
　　上官凌云也笑笑说：“岂敢岂敢!如今是你们‘七零后’少壮派执政，但按理说，少壮派应该更有魄力才对吧。”
　　柳成荫说：“老师，如今已不是你当出版社副总编的年代了。在数码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文学的大规模衰退早已成为全球性的问题。一个小小的礼品包装，里面装有十张光盘，可容纳一万多册图书的内容，还可容纳五千幅传世名画，这样的电子读物才区区几百元。互联网等瓦解了传统文学的阅读方式，庞大的书页读者群体在日益缩小队伍。中国大陆五百多个出版社每年的库存码洋约二三百亿。再说了，你应该知道业内有这么一个流行的说法吧：‘教育出版社躺着吃，少儿出版社坐着吃，人民出版社站着吃，文艺出版社跑着吃。’咱文艺出版社难哪，我一直在呼吁：要打破专业分工——专业分工是计划经济的产物，是在人为地限制出版范围，不利于公平竞争。我认为：真正的专业优势要在竞争中形成。但是，我只是一个出版社的社长，人微言轻啊!我社最近经济效益不怎么样，要出没有名气的业余作者的书，至少不能赔本吧。”
　　上官凌云说：“这一点，请你放心，向青青女士和丛山的同学边总可以担保出版社不赔本。”
　　柳成荫也知道向青青的名气不小，而且听上官凌云在电话里介绍过向青青与丛山的关系。但他不明白，向青青为什么对前夫的作品那么热心呢？他很好奇，但不好意思多问。
　　向青青就坦率地说：“柳社长，我和丛山虽已离婚，但我们仍是好朋友。为了他的这部作品，我和我的小姐妹、记者辛雯，还有这位边关总经理一起商量过，可以用媒体宣传一下，作者曾经坐过牢，而且见义勇为反被别人陷害，差点被判刑。媒体宣传一下有传奇色彩的作者，这对推销这部书有好处。”
　　柳成荫点点头说：“说宣传也好，说炒作也好，这对发行确实有些好处，但这书到底能发行多少，我还是心中没底。”
　　边关说：“柳社长，如果你确实为难的话，可以这样：我们两家搞协作出版。”
　　柳成荫摇摇头说：“难哪，上级管理部门明文规定：‘凡超出规定的范围搞协作出版或虽属协作出版范围之内，出版社却未经认真负责地终审终校就把书号给协作单位的，均为卖书号行为。’而协作出版的范围又很狭，规定图书品种只限于学术著作，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方面的著作；协作对象的范围，又只限于国家科研教学单位、机关和国营企事业单位。这样的限制使我们文艺社不能搞协作出版。”
　　边关说：“柳社长真是一个坚持原则的好领导哪，看来，山鬼兄的这部力作只有两条出路——一条是，把稿子撤回，我拿到敢于搞协作出版的其他出版社出版，怎么样?”
　　柳成荫的脸阴了一下，马上又沉着地说：“我想听第二条出路。”
　　边关说：“第二条出路，就是搞折衷，看不出搞协作出版的痕迹：向青青跟我商量过一个办法，青青，你自己说吧。”
　　向青青说：“能不能先印五万册，三万册铺到各新华书店去，两万册由边总在民营书店发，印刷费我先垫着，以后你们回收了，再还我，如果回收不了成本，赔了就算我的。”
　　柳成荫说：“这倒也是一个办法，就是难为你了。丛山知道你准备垫钱的事吗？”
　　向青青说：“不必让他知道。该付多少稿费，按你们公费出版的流程办。如果柳社长同意的话，我就开一张支票给你。”
　　上官凌云说：“青青女士这么热心，丛山又是个很有希望的青年作者，我们应该扶持他。”
　　柳成荫说：“但是，印五万册风险太大，边总，你说呢?”
　　边关说：“丛山是我的老同学，这忙我当然要帮，况且由青青填印刷款，一切运作，都是在出版社‘体内循环’，我没有出一分钱的书号费，但却有了在二渠道的总发权。这样经济风险青青一肩挑了，我们主渠道、二渠道一点风险也没有。”
　　柳成荫点点头：“这倒可以操作的。”
　　边关说：“《活寡》不是一部平庸之作，肯定会有争议，有争议就有卖点嘛。那么，我们炒作时把争议点放大。这需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策划。把发行一本书炒作成一个文化事件，那就成功了。当然并不是把蚂蚁炒作成大象，而是用一种巧妙的方式，使一头会跳舞的大象走进纵横交错的视线之中，吸引广大观众的眼球，使大家争先恐后地掏腰包。我们用啥方式来炒作呢?除了刚才说的宣传作者的传奇经历外，还需要开一个规模较大的作品研讨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