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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幻灭 尾声

作品名称:破碎的花瓶      作者:杨传球      发布时间:2016-07-20 12:02:29      字数:4345

  34幻灭
  在合阳的几天中,祝主席天天都打来电话,虽然啰啰嗦嗦有点烦,但也让梅萍感到一些慰藉和温馨,觉得祝主席还真会疼人。加上爸爸当上政协委员这件事,她认识到跟着有权有势的老公才不会吃亏,梅萍开始认真考虑与祝主席的婚姻。
  祝主席虽然老点,但是他别的条件都很优越,也不会像年轻人那样容易变心,他又那么痴迷自己,嫁给他是值得的,梅萍便将这事分别与姐姐和爸爸讨论了一次。姐姐听了介绍后对她说,人家那么大的官能这样追求你也够难得了,你还翘什么,年龄大点知道心疼你,知道对我们家好。你想想,爸爸呆在家里那么多年都无人问津,怎么最近一下子就当了政协委员?是不是那人在暗中帮助?只要人家对你好对我们家好姐姐就支持。
  梅萍就说,爸爸还不知道那人是谁吧?
  姐姐说,你也没有告诉我们叫什么,哪知道他是谁呀!
  梅萍就神秘地笑道,他就是来家看望爸爸的省政协副主席祝新民!
  姐姐一听简直傻了眼,愣了愣便说,这人蛮有风度的,看上去也没有多老,我看可以。
  梅萍就说,暂时还是不要把这事告诉爸爸,也不要告诉外人!
  在与爸爸讨论这件事时,开始他完全无法接受,后来姐姐在一旁开导了他一通,他才松动了,但依然显得很犹豫。直到最后,在姐姐的劝说下,爸爸才松口说,你们年轻人与我们的观念不一样了,你自己的事还是由你自己掌握吧,只是要多长个心眼,你自己幸福就好。
  梅萍从合阳回省城的第二天,卢蕙便打来电话,约她在一间咖啡屋见面。
  卢蕙一脸喜气,一见到她就说,你这些天去哪里了,到你住处找了你几次门都关得死死的。
  梅萍说,出去耍了几天,又回家去看了看老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卢蕙神秘地笑了笑,兴奋地说,我要结婚了。
  梅萍愣了一下,半天才反应过来说,你要结婚了,和谁?
  卢蕙眨眨眼笑道,你猜!梅萍想了想说,别卖关子了,我哪里猜得到。
  卢蕙便说,估计你也猜不到,告诉你吧,和宋阳结婚!
  梅萍一下子懵了,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卢蕙说,怎么啦,很震惊是吧,他不过是你淘汰下的,不会笑话我吧!
  梅萍说,说什么呢,我早就觉得你们俩很般配,祝贺你们!
  卢蕙笑道,这次还是他先提出来的,可能是觉得你这边没有希望了,才反过来追求我,本来我不想答应他,后来想了想,就是你扔下的垃圾也有几分价值,你是什么档次,追求过你的人能看上我也是我的荣幸嘛,我就答应他了!
  梅萍被她逗得笑起来,看你说的,宋阳怎么是我扔下的,我们从没有真正恋爱过嘛!
  卢蕙说,我也不管你们以前有过什么没有,反正以后我得把他看紧点,免得他一碰到你那双狐媚电眼又重温旧梦!
  梅萍就打了一下说,我和他什么也没有,别诬赖我啊,以后再也不理你们两口子了!
  卢蕙将请帖递给她说道,本来送结婚请帖应该两人一起来的,宋阳临时有事就没来成,你不要多心啊!
  梅萍接过请帖说,我知道他是个大忙人。
  卢蕙喝了口咖啡,似乎很随便地说,他刚被提拔成了部主任,空闲时间更少了。
  梅萍看着卢蕙一脸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里有点酸酸的,跟着说道,那我得祝贺你们,双喜临门呀!
  两人分手后,梅萍忽然有种失落感,虽说她从没有答应过宋阳什么,但是宋阳一直很痴心于她,他其实也一直把梅萍当成了女朋友,有什么话总会对她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有结婚,就是在等她,怎么忽然间就向卢蕙求婚,先结婚了呢?先前他并没有透露一点消息,是对我保密还是突然做出的决定?他是个记者,一向消息灵通,是不是听到关于我的什么丑闻对我失望了?想起他以前曾对自己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梅萍就有种被人甩了的感觉。俗话说,失去了以后才知道珍贵,这时候她忽然觉得宋阳有很多可爱之处,错过他多少有些可惜。
  不过,这件事也更让她为自己的婚事着急了,她当晚就给祝主席打了个电话,约他明天见面。就在这次见面时,梅萍给了祝主席一个肯定的答复。
  祝主席高兴得要命,当时就邀请梅萍过两天到自己家来一下,看看房间布置要不要变动,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也顺便与儿女认识一下。
  梅萍有些无奈地说,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和他们见个面也好。
  祝主席笑道,只怕他们看见你这么年轻漂亮要嫉妒呢!
  这是一个星期天,天气很好。深秋的阳光把人照得暖洋洋的。不过好天气似乎没有为梅萍带来好心情,她微蹙着眉头,心里想了很多。她已经有过几次失败的恋爱,现在连宋阳也弃她而去了,再加上离开了工厂,展现魅力的平台已经失去,自己一下子就成了个不被人注意的平常女子,要不了多久就会完全被人忘记。过了三十岁的女人,就像下午的花市,看着看着就该打折了,想着想着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梅萍有了危机感。与祝主席的婚事她不愿再拖了。
  梅萍坐进汽车,对着镜子端详了很久。凭那惊人的美貌,加上时髦的妆扮,难怪祝主席整天魂不守舍地缠她那么紧。她整了整头发,掏出粉盒补了补妆。接着,便发动了汽车,向祝主席家的方向驶去。路上有点堵,大约开了半个多钟头,车才到祝主席的家。这是一个省直机关小区,在门口她停下汽车,正准备接受门卫的盘问,祝主席已经快步走过来了,他给门卫打了个招呼,门卫便毕恭毕敬地给梅萍敬了个礼,让她把车开了进去。
  祝主席住在一栋三层的小楼,只有两个单元,祝主席的家占用了一个单元。小楼看样子像是50年代修建的,青砖灰瓦,样式有些古旧,可里面很舒服、冬暖夏凉,四周墙上爬满了青藤,楼周围花木葱茏,非常优雅。祝主席家室内布置看上去朴朴素素,但是却透出风雅,四壁上挂了几幅名家的字画,古玩柜里摆满了瓷器、玉雕、漆艺、木雕之类,让梅萍觉得祝主席确实不俗。祝主席住处很清净,只有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保姆在家,见有客人来,连忙端茶倒水,十分和善殷勤。
  在祝主席的带引下,梅萍楼上楼下走了一遍,像个女主人一样看了卧室、书房、客厅、厨房、洗手间,然后两人一起在楼下的客厅坐下。祝主席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为她削起来。祝主席说,我已经将婚事告诉了儿女,儿子在外地当县长,工作繁忙今天没空回来,但他已打了电话,对我们的婚姻没有任何意见,只要我满意他一定支持。女儿虽然没有表示支持,也不反对,她表示见了面以后再说。她今天就要带着女婿回来和你见个面。
  梅萍有些羞涩说,我真的有点紧张,毕竟我太年轻,与他们的妈妈差距太大,可能会遭到反对。
  祝主席说,谁反对也没用,我就是要娶你,谁要敢反对我就与谁断绝关系。
  梅萍说,要不你就再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也不必那么绝嘛。
  祝主席说,父母不能包办儿女的婚姻,儿女也不能包办父母的婚姻,这事根本就没有与儿女商量的必要,今天只不过是给女儿打个招呼,告诉她有这个事,你不要有任何顾虑,这个家是我的,我的婚姻我做主。
  正在谈话间,门铃响了,保姆进来说,你的女儿女婿回来了。
  梅萍一下子紧张起来,捧着一杯茶低垂着头背对着门,大气也不敢出。祝主席说叫他们进来吧!
  说话间,从外面进来了一男一女,一进来就异口同声地喊了声“爸!”
  祝主席对他们说,今天叫你们回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想让你们认识一下爸爸的女朋友,虽然她的年龄也不大,但是按辈分你们还是应该叫她阿姨。
  随着话音,梅萍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刚转过身,她就僵住了。
  那是一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那眉毛、那鼻子、那嘴唇都是那么叫她难忘。和那人面对的一刹那,她的脑海一片空白。突然觉得世界变得安静无比,静到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她不知是眼睛花了还是意识出现了幻觉,怎么祝新民的女婿会是韦力呢?与此同时,祝新民的女儿女婿也愣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老爷子找的对象竟是自己大学时的同学。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情况他们都不知该怎么应对。
  僵持了几秒钟后,梅萍猛然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原来祝新民就是韦力的老丈人、祝霖的父亲,当初韦力就是为了找一个有力的靠山、有一个好的前程而放弃了恋爱多年的梅萍,娶了祝霖,使梅萍成了牺牲品。梅萍仰起头来,冷冷地瞄了一眼面前的男女,果断地拎起手提包,平静地说道,祝主席,我还有点急事,要先走一步了。说着就急步走出了客厅。
  祝主席着急地追着她说,不是说今天没有事嘛,怎么突然就要走呢,还有好多事没有商量呢,无论如何也得吃了饭再走嘛!
  梅萍没有回话,便飞快地穿过客厅出了家门。刚走出单元门没几步,忽然有人喊了她一声,梅萍,你怎么在这里?
  她一看原来面前站着陈岭华,就支吾道,我来找祝主席办点事。
  陈岭华正要说什么,祝主席已经追出门来,远远招呼道,岭华,来得正好,快来认识一下,这就是舅舅的女朋友,快叫梅阿姨。
  陈岭华僵住了。梅萍更是不知所措。愣了片刻,她才急急地从陈岭华身旁闯过去,径直冲向自己的汽车。梅萍没有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怎么这么巧呢?世界真小啊,以前的冤家对头,今天竟然都聚头了。
  看着梅萍上了汽车,祝主席连忙追到汽车前,用力拍打车门,希望梅萍能出来把离开的原因讲清楚。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猜到肯定事情与女儿有关,无论怎样拍打车门,梅萍都不理会,硬行将汽车从他面前开走了。梅萍有种身陷深渊的感觉,眼前一片茫然。她越想越觉得丢脸,脑袋胀得像要爆炸一样,她将汽车开得飞快,只想赶快逃开,离开这世界越远越好……
  这时,祝新民的女儿已经出来了,她一脸乌云地将爸爸拉回屋内,斩钉截铁地说,你不能娶她,这女人一看就是个狐狸精!
  祝新民恼怒道,女人长得漂亮就是狐狸精?典型的形而上学、唯心论嘛!我还偏不信这个邪,就要娶她!
  陈岭华也跟进了屋,就在一边帮腔道,舅舅,你确实不宜与她结婚,据我了解,这女人是个交际花,作风放荡,生活糜烂,与好多有钱男人都有过性关系!
  祝新民这才吃了一惊,愣了好一会忽然说,谁说我要与她结婚!
  
  尾声
  几天后的晚上,本市电视新闻突然播出了梅萍自杀的消息。主持人说:
  本市首届选美大赛冠军梅萍小姐突然被发现在其别墅内死亡。据警方提供的消息,初步判断梅萍小姐是在服用大量安眠药后死亡的。警方发现时,她已经完全没有生命体征,死亡时间估计已超过四十八小时。警方还说,在现场没有发现搏斗痕迹,只发现了一只被摔碎的花瓶,碎片上还有“首届选美大赛冠军”的字样,这是她的冠军奖杯。梅萍小姐身着白色晚礼服,盛妆躺在床上,显得非常平静。至于自杀的原因,还在调查中,暂时没有更多消息可以提供。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现在就让我们回顾一下梅萍参加首届选美大赛的几个片段——
  随即镜头切换,电视屏幕上出现了首届选美大赛的画面:身着泳装的梅萍迈着猫步从台前走过,腰似水蛇身如柳,宛如天仙下凡。屏幕上推出梅萍的面部特写,明眸皓齿回眸一笑,可谓羞花闭月;千娇百媚风姿绰约,真能沉鱼落雁。镜头转换,梅萍身着晚礼服款款出场,高雅自信、楚楚动人,在众佳丽的拥戴中她被戴上金光闪闪的王冠,眼含热泪、怀抱奖杯向观众频频挥手,似乎是在向人们告别……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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