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玉林风雷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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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福通出了城外，望见前面灰尘扬起，便令官兵找了块空旷之地，靠城摆开阵势，押住阵脚。那些官兵个个趾高气扬，等到起义军来到面前，却呆若木鸡，矮了半截，这些官兵欺善怕恶，每次打仗都是人多势众，然而这次看到起义军六七千人马，黑压压一片，而官兵只有两千多人，士气立刻低落了下去。
　　李福通却神态自若，他恰恰感到天赐良机，以少胜多，让自己扬名天下，留名青史！只见他走到阵前，高声叫嚷：“你等贼匪，老子等你们多时了，快过来受死。”
　　起义军里有人认识他的，小声说：“这便是李福通，那铜锤可不好惹的，碰到了千万快闪开……”这时候,却听到凌十八喝道：“谁与我捉住这狗官。”
　　凌二十八上前，也不搭话，一招“力劈华山”，举刀便砍。
　　李福通一招“楚霸王举鼎”，便听到“嘭”的一声，接着见到凌二十四的刀脱手而出，飞到了半空。
　　官兵一阵喝彩。凌二十八转身便走。
　　李福通哪肯罢休？举锤便砸，眼看那锤就要落在凌二十八的背脊，只听一阵响声，李福通的铜锤被架住了，原来林大冲和凌二十一齐上前，刀斧齐出，总算勉强敌住了李福通的铜锤。
　　官兵那边，又是一阵喝彩。
　　李福通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铜锤猛砸，才两三个回合，林大冲和凌二十便抵挡不住了，两人边打边退。
　　李福通从后追赶，越战越勇。林大冲和凌二十走了二十多步，回身又战，战了数合又走。
　　李康保胆小，上前叫：“李大人，提防有诈。”李福能傲慢说：“一群废物，就是使诈，又有什么可怕呢？不足为惧。”
　　说着，向林大冲飞起一脚，林大冲慌忙闪到了一边，其实是李福通心里使诈，他看到林大冲闪远了，正合心意，便采用各个击破的办法，使尽力气，两个铜锤像敲鼓一样敲到凌二十的头上。
　　官兵大声喝彩。
　　眼看凌二十招架不住，就要肝脑涂地了，猛然听得清脆响亮的一声，只见凌二十跑了开来。
　　官兵那边不喝彩了，全都鼓起了眼睛。他们看到凌十八的勾刀顶住了李福通的铜锤。两边一下子静了下来。
　　两个在阵前，也不说话，一个使了招“按狗低头”，举起铜锤便砸，一个用了招“白猿偷桃拜天庭”，用勾刀来迎战。两个战到三十多会合，不分胜负。当下凌十八想：我的勾刀轻巧，他的铜锤笨重，还是在运动中寻找时机砍倒他。于是，他便卖了个破绽，闪出去，望旁边的山坡便走。
　　李福通以为对方体力不支，不由大喜过望，急着抢功，只身紧紧追赶。看看赶上，凌十八转头，一招“刀光掩映孔雀屏”，直攻李福通的胸口，李福通舞起双铜来迎，一招“风卷霹雳下九天”，砸在勾刀上。两人又斗了十多个会合，凌十八用勾刀分开铜锤，又往前走。
　　李福通骂：“反贼，今次遇到我，你插翅难飞了。”然而，凌十八比他跑得快，一会便跑得没了踪影。李福通茫然不知所向，转了一个弯，竟又看到凌十八就在前面，站着不走。
　　两人站在一条山路上。
　　李福通使了招“打草惊蛇”，这是虚招，看着像从上至下砸下来，其实那铜锤突然停留，变换招式再打。说是迟，那时快，凌十八丢了手上的勾刀，一招“拨草寻蛇”，两手抓住了李福通的手腕，紧紧托着。接着一招“倒踩七星步”，向李福通的小腹踩去。
　　李福通看得真切，慌忙倒后一步，跳开来，两个铜锤脱手而出。
　　两人手上都没有了兵器，你扯我拽，挟住腰胯，用力相争，扭打在一块。最后，都滚到了地上。两人便用拳头厮打，你一拳，我一拳，然后抱在一起，滚到了山下。李福通滚到了一堆牛屎上，不由急中生智，抓起新鲜的牛屎便往凌十八的嘴巴里送。凌十八头一偏，那牛屎放到了脖子上。凌十八的手也抓到了一把泥土，正好撒到李福通的眼睛上。
　　李福通睁不开眼睛，双手掩面，转身就跑。
　　恰在这时，来了一队官兵。他们蜂拥而来，敌住凌十八，救回李福通，一齐往回走，却遇到一彪人马来寻凌十八。
　　两队人马相遇，又打了起来。
　　李福通睁不开眼睛，便入官兵里躲闪。一队官兵把他带走，到了河边去洗掉脸上的灰尘。李福通睁开眼睛，便领着身边的人上坡去看，远远见到官兵和起义军混战，起义军突然从四面八方杀来，官兵溃败。州判李庆福领着残兵败将奔回城里。起义军紧紧追赶，随后杀到。
　　城上不断放箭，箭如雨下。
　　守兵恐怕起义军乘势杀入城门，把门将士把城门关了。关在外面的官兵抵敌不住，四散奔避。
　　李福通看到此情景，吐了一口血，捶胸嚎哭说：“完了，玉林城要落入贼寇手中了。”左右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玉林城墙坚固，贼兵一时也攻不下的。”李福通仰天长叹：“遇到这些贼寇，我都死里逃生，谁还顶得住？”
　　左右听了，无不掩面叹息。
　　李福通胆战心惊地说：“要救得妻小，只有靠顾知州回兵救城了。”说着，从偏僻小道，直向博白而去。
　　李福通到了博白，顾谐庚见了十分欣喜：“我军与贼匪在深山周旋，进退两难，现在你到来，正好助我一臂之力。”
　　李福通却把玉林城的危急说了出来。
　　顾谐庚不由大怒，拍案而起，骂：“几个小小的山贼，你居然对付不了，还有何面目来见我!左右与我推出去斩了，以振军心。”
　　李福通只得如实相告：“贼首使的是勾刀，砍人却用剑招，是刀又是剑，是剑还是刀，刀刀剑剑，变幻无穷，莫测高深，整个玉林城内，没人抵挡得了。”
　　同去的人也都跪下，求情说：“不是李大人不尽力，而是贼寇太多，太过凶猛，难以抵挡。这是用人之际，如果斩了李大人，反被贼人耻笑。”
　　顾谐庚被众人苦求，便饶了李福通性命，令他作先锋，戴罪立功，领军去救玉林城。
　　李福通不敢有片刻的延误，带着二千兵马星夜兼程。离玉林城还有二十多里，正是三更时分，猛然见到玉林城外火光冲天。
　　李福通足智多谋地说：“贼兵三更攻城，我们从后面杀出，杀他个片甲不留。”左右劝：“李大人，此仗不可轻率，倘若有失，士气大损，顾知州一再叮嘱，敌况未明，不可轻易出战，宜按兵不行。”
　　李福通说：“城里有我们全家老少，一旦让贼兵破城，玉石俱焚。”
　　左右又说：“凌十八非等闲之辈，万万不能轻敌。”李福通笑着说：“不必多心，我军从背后杀出，敌兵不战自乱。”
　　忽然，前面杀声震天动地。李福通心急火燎带着人马冲杀过去。
　　到了城边，只见三堆大火，并没一兵一卒。李福通正在迟疑之间，四面响起了呐喊声。火光中，无数起义军拥出来，将官兵四面围定。
　　官兵心中害怕，便往后退。李福通喝令向东突围出去，没一人敢动。李福通大怒，杀了一人，号令军士。官兵只得往东面猛冲。
　　起义军岿然不动。官兵又退了回去。
　　到了天明，李福通见大事不好，脱掉身上衣衫，赤膊上阵。然而，他杀到哪儿，起义军便一拥而上，把他围在当中。
　　李福通势单力孤，左冲右突，不得脱身，只得退回，看看身边士兵，已经损失大半，有的官兵丢下武器跑了，有的还跑到了起义军那儿去，李福通禁止不住，预料走不掉了，大喝一声：“今天，老子与你们同归于尽了。”
　　说话未了，只见起义军东面一片大乱，闪开一条路来。原来是顾谐庚领兵赶到，抄在起义军后面，杀开一条血路入城。李福通便与顾谐庚合兵一处，大杀一阵，逼得起义军连连退却。
　　
　　
　　长篇小说连载51
　　
　　顾谐庚慌忙奔回城去，清点兵马，折损了大半。
　　李福通泄了气，躲在家里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叫自家女人把自己绑结实了，然后背着条凳去见顾谐庚，伏在地上请罪。
　　顾谐庚让兵士把条凳拿下来。他坐在条凳上，看着李福通冷笑，说：“李大人呀，如果是凌十八这样负凳请罪，你说我多高兴呀，偏偏这个人是你。”
　　李福通羞愧满面说：“贼匪诡计多端，令人防不胜防……”
　　顾谐庚骂：“你熟读兵书，经常用兵，岂不知兵不厌诈的道理？敌军情况不明，你竟然没派人去刺探军情、摸清底细再用兵，此为兵家之大忌，我曾要你先安营扎寨，等我到了再作打算，你竟然擅自作主张……”
　　李福通说：“身边人也说到这事，悔之不及了！贼匪如此猖狂，真是朝庭心腹之大患，不可不早日清除。”
　　顾谐庚让人解了李福通身上的绳索，胸有成竹说：“小小贼寇，不足介意，我所忧虑的，是你们自以为是，不受节制。”
　　众人听了，齐声说：“愿听知州将令。”
　　“就等着你们这话！”顾谐庚意气风发地站起来，“我在博白几个月，找到了空虚道人，排好了一个阵法，明天正好用此阵扫平贼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