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风月泪

　　青鸾沉重地道出了往事：“上古时代，鸿蒙未开，天与地合二为一，世间混沌一团。创世之神举斧开天辟地，阳清者升而为天，阴浊者落而为地，自此，道分阴阳，动静相摩，高下相克，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然而……”青鸾禁不住心伤落泪，她颤颤抖抖地说道：“然而这位嘘为风雨，吹为雷电，开目为昼，闭目为夜，神于天，圣于地的创之神却牺牲了自己，他的身体化为山林、江海、淮渎、草木……”青鸾哽咽着道：“他什么都没留下，他只将最后一滴泪留给了他的妻子！”
　　青鸾擦了擦眼泪道：“你们都知道我是上古女神，可是谁也不知道我究竟有多少岁，都知道我是前朝公主，可是谁也没见过我的父皇……”
　　西王母道：“的确，五界中没人知道你的故事，你自称前朝公主，可是前朝在哪里连天帝都不知道，我和天帝都曾疑惑，竟然还有功力刚刚到了天神境地的上古女神？要知道玉禅前世十六岁就修成天神了，但是你的确先于我们存在，应该真的来自于上古，你就是一个未解之谜，是五界的一个神话！”
　　“是啊……”青鸾惨白而笑，“算算我也有四十亿岁了吧，我自己也没仔细数，也许远远不止这个数目，我有四十亿年没有修炼过了吧……”青鸾叹息着，记忆把她带回了遥远的上古时代。
　　“我的确来自于鸿蒙未开的上古时代，我就是创世之神的妻子！”提到创世之神，青鸾眼中熠熠地闪着光辉，那是她的骄傲，她的自豪。
　　众人惊异地看着这位创世女神，青鸾缅怀了片刻接着道：“他是我的丈夫，也是我的父亲！”
　　月影的脑袋只觉“嗡”的一下，灵渊身上猛地一抖，众人也是心头一颤，青鸾虽然眼中含泪，却是欢喜地执起月影的手道：“月影，你知道吗，在遥远的上古，民未开化，父亲也是丈夫这很正常！”
　　月影极为恐惧地抽回自己的手，看着青鸾犹如看着一个怪物，她往后退了退，“这里不是上古，我也不是上古女神，我是现代的一个小仙！”
　　“不！”青鸾极力否定道：“你所处的时代并不是现代，你是高古女神！”
　　“高古？”月影惊异地望着青鸾，这个在人界时温柔体贴又严格的母亲竟然说自己是高古女神，这怎么成了古代了呢？
　　青鸾点头道：“五界历史源远流长，但也并不是没有尽头，那个被叫做现代的时刻应该是五界灭亡的前夕，鸿蒙开辟之前被称为上古，从上古到洪荒之乱被称为太古，洪荒之乱到天帝退位、五界易主被称为高古，之后还有远古、近古、近代、现代和后现代，五界灭亡于后现代。”
　　这样划分五界历史还是头一次听到，众人都极具兴趣地望向青鸾，月影笑道：“母妃真幽默，我可没有这么长远的眼光！”
　　青鸾又道：“上古时代父女之间成为夫妻并不算什么的，兄妹、姐弟乱伦的也大有人在，就连人界的创世女神，你那母皇陛下女娲氏，她的丈夫伏羲就是她的亲哥哥的，所以月影，你不必介怀！”
　　月影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哂笑道：“母妃不必用这个可笑的理由安慰我了！上古时代早已远去，那茹毛饮血的时代早就过去，这里不是教化未开的上古，我是个知道礼义廉耻之人，我只知道我不可控制地爱上了我的人界生父，除了上古之人就只有禽兽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月影悲痛不已，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耻！
　　“不！这并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过分自责，是禽兽的不是你，而是我！是我一手导致了这个悲剧！”青鸾沉痛懊悔道。
　　“我爱我的丈夫，爱到无法自拔，就像你爱着太阳神一样，可是他却死了，永远回不来了，他创造了世界牺牲了自己，他独留我一个在这世间独享这无穷无尽的山河岁月！”青鸾眼中坠下了晶莹的泪，那眼泪闪着耀眼的光晕，如晶莹的水晶，滴滴跌落，青鸾用手掌接住。
　　众人望着青鸾手心里那滴滴晶莹如宝珠的眼泪怔怔出神，没想到爱欲女神的眼泪竟是这样美丽，这样令人惊叹！
　　青鸾将这眼泪展示给大家看，“看吧，这就是创世之神留给我的眼泪，它威力无穷，我把她叫做‘风月泪’！”
　　灵渊惊异地看着青鸾道：“原来你还有这样惊世的法宝！”
　　瑶姬也道：“是啊，创世之神的眼泪真美丽！”
　　青鸾冲着瑶姬轻蔑一笑，“这东西虽然美丽，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不折不扣的恶魔，它是你们的噩梦，是你们万劫不复的咒语！”
　　“什么？”瑶姬眼皮一跳。
　　青鸾道：“现在这不是创世之神的眼泪，它是爱欲女神的眼泪，爱欲女神赋予它新的意义，它叫‘风月泪’，也叫情毒，爱欲女神可以凭借它控制任何一个人的爱情，被施了‘风月泪’之人会生生世世都被爱情围困，无法超脱！”
　　众人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全都明白了，那前世纠缠不清的爱情，那今生无法理清的混乱局面……
　　月影激动地握住青鸾的手道：“你给我施了风月泪对吗？所以我才会不可遏制地爱着我的人界生父？”
　　青鸾认真地看着月影的眼睛，激动地喊道：“我说过了，那不是爱情，那是中毒！”
　　月影被青鸾镇住了，青鸾又道：“想想你们在人界时，那时候风月泪暂时不起作用！”
　　“是啊！”谭曦一拍大腿极力附和道：“咱们在人界的爱恋才是真爱，玉禅，在人界你可是和我彼此倾心的啊！”
　　月影看了看那和灵渊极其相似的面孔悲切道：“不是的，我爱的一直都是他，前世是他，在人界是他，升仙后还是他，我对他的爱从未改变！”
　　“可是在人界你明明爱的是我啊！”谭曦不服道。
　　“那是因为在人界我没有办法爱上我爹，我之所以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你一方面是因为太阳神的血脉，一方面是因为爱欲女神的安排！”月影道。
　　“太阳神的血脉？爱欲女神的安排？”谭曦疑惑了。
　　“嗯！”月影点头道：“还记得初见你时，我觉得你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其实我们并不曾见过，你和他是亲生父子，你像极了他，不仅相貌，就连气质和个性都极其相像！你是太阳神的血脉，连血液里流淌的都是阳光，你身上有种特殊的味道，朗朗如旭日东升，那是阳光的味道，让我深深迷恋，无法挣脱！所以不管泫泣宫的少宫主、近水楼的钟离楼主多优秀、多爱我，我都无法爱上他！至于爱欲女神的安排……”月影深深地望了一眼青鸾，心痛道：“爱欲女神安排我的人生就是要爱上亲哥哥，我一界凡人，自然无法挣脱这样的命运！”青鸾的目光极力躲闪着，她无颜面对众人，她恨不得去死！
　　“所以，我在人界爱上了他的影子！”月影接着道。
　　“不对！”谭曦很受伤的样子，他还是不肯服输，“太阳神在人界和素雨倾心相爱，前世不是这样的，所以风月泪是不起作用的，爱我就是爱我，为什么要否认！”
　　灵渊也道：“是啊，前世素雨爱的是元天，可是在人界她终于爱上了我！”虽然那美好只如昙花一现，但是灵渊很满足，毕竟，他们曾经相爱过。
　　月影无奈地摇摇头道：“在人界皇后与钟离师兄差了一辈，她没有遇见自己的真爱前只能与你相恋，毕竟你和元天是天庭的亲兄弟，你们的神魂里透着一样的气息，说白了就是你身上有元天的味道，所以皇后宁愿抛弃两个儿子也要和你在一起！你想想在红月别业她见到钟离师兄时是什么样子，你以为她对钟离师兄的宠爱是出自于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吗？你想想她看钟离师兄的眼神！父王向来自知不惑、明见万里，怎会如此自欺欺人！”
　　灵渊一凛，回忆起诚雪对钟离泪的夸赞时的神情，当初并不觉得什么，如此看来，灵渊禁不住神魂一颤。
　　“我清楚地记得，很小的时候你对我很冷淡，对我从来都是不闻不问，就如同前世一般，那时候我就把目光放在你身上，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想让你抱抱我！直到那次，你用箫吹奏了那曲《绿野仙踪》，我十分欢喜，便依着音律唱了出来，那次我终于吸引了你的目光，因为我只有两岁，别的孩子可能还不会说话，而我只听一遍就能准确动情地唱出来！从此你开始关注我的成长，你可知我获得你的宠爱费了多少努力！”
　　月影的话将灵渊拽回人界，记忆停留在月影小时候，那么可爱的一个人儿，为什么当初就是那么讨厌？如今，灵渊懂了。
　　月影又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岁时你给我请了师傅教我识字？我各种挑剔找茬，终于撵走了他，你又为我请了一位，我还是撵走了，到我撵走第三位时终于惹怒了你和母妃，母妃气冲冲地要打我，我哭着说不喜欢他们只想让你教我，那次虽然你很生气，最终还是答应了，于是我便可以日日缠着你和你在一起了。因着这个缘故，一开始跟你学习时我是极其惧怕你的，你也因此对我要求格外严格，那时候跟你学柔术功夫，明明很疼，我都不敢哭，你以为我资质好，以为我坚强懂事，其实我是怕你，怕你认为我不学无术，也怕失去你的怀抱！”说着说着月影便落下泪来。
　　月影吸了吸鼻子接着道：“如果我们不知道故事的来龙去脉，我们会以为这是正常的父女之情，会以为皇后对钟离师兄的关爱是出于长辈的关怀，但是不是这个样子的，你比我更清楚……”
　　月影止不住流泪道：“所以……风月泪从未停止过他的作用！”创世之神的宝物自然威力无穷，没有人能够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