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家中被盗

　　看到两头野猪死了，学俭学镒放松了自己，一下瘫软在麦地上。竹林中传来簌簌的声音，一阵风吹到他们脸上，凉凉的。两人伸手一摸脸，摸到了一把凉凉的水，这水还在从他们的头发中钻出来。
　　徐姑娘和项颖发泄够了，转身一看学俭学镒，像病了一样坐在麦地上，头上的汗像雨水一样往下滴。两个女人，立刻转身跑到自己的男人身边，伸出衣袖揩着男人脸上的汗，一边关切地问着是不是病了。
　　“哪里那么容易病？看看学镒吧。”学俭看着徐姑娘，笑着说。
　　“哥，我没事。只是用力过猛，这膀子有点疼。”学镒看着项颖，笑着回答哥的话。
　　“那好，晚上让项颖给你揉揉，擦擦药酒。现在好了，没事了。这里竟然有这种东西，我们竟然没发现，以后得小心点。”学俭一边打趣着弟弟，一边说着自己的感慨。
　　“不知道有没有老虎和狼。看来，我们还得准备一些打猎的工具，还得养两条猎狗。免得老虎、狼又像这野猪悄悄地就来了。”徐姑娘不愧为当家人，一缓过气来，立刻就想到了要防范的事情。项颖只顾着照顾学镒，听了徐姑娘的话，心里由衷地佩服。
　　“嫂子真勇敢，看到野猪一点不害怕，还想着驱赶野猪的办法。只是这猪太欺负人了，见我和嫂子是女人，都不理睬我们。唉，要是我们敲竹棒、燃火堆的时候，它们就跑了，哪里会死啊！”项颖说着，对着徐姑娘做着怪相。
　　学俭和学镒才转头看，看到了麦地中的灰烬。学俭笑着说：“你们的本事真大！没有烧死野猪，却把自己的麦苗烧死了！佩服佩服！”
　　“什么？我和项颖担忧得要死，看着野猪啃麦苗，就像在啃我。你不安慰我们，还嘲笑我们。你和这野猪一样，一样……”徐姑娘挥着拳头捶打着学俭，嘴里娇气地喊着“一样”。
　　“真舒服！项颖，你也给学镒捶捶吧。像你嫂子这样捶。怪不得这两头畜生不害怕你们……”学俭一边躲着徐姑娘的拳头，一边说笑着。
　　“什么？”徐姑娘说着，腾地起身，捡起了刚才打野猪的棍子，高高举起。
　　“嫂子——”项颖失声喊了起来。
　　“喊什么呀，我才不相信嫂子真敢放下去！”学镒也凑着热闹。
　　“别闹了，做正事！”学俭收敛了笑容，突然严肃起来。
　　“什么事？”学镒问道，徐姑娘提着棍棒，蹲在学俭身边，问道：“什么事？”
　　“这竹林里能藏住野猪？这些野猪以前怎么没出现？只有这两头？”学俭起身，说着他的疑问，转着身子四面望着。
　　“谁知道呀？竹林这么密，什么东西藏不住？”学镒也四面张望着。
　　“老兵的朋友已经五年没有种地方了。田地都是野草一片，野猪来做什么？现在，我们种上了麦子，栽了油菜，栽了蔬菜，他们闻到了菜香，也就跑来了。这些东西真可恶，自己不种，还来偷我们的。”项颖没有学俭学镒那么严肃，她用玩笑的口气说着她的看法，“不过，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不会再来了。”
　　“真的只有两头？野猪是成群结队生活的，怎么只有两头？他们临死前的嚎叫，好像在给它们的同伙报信。走，看看去。”学俭说着，捏着扁担走出了麦地。
　　“学俭！”听到徐姑娘的喊声，学俭站住了，徐姑娘继续说道：“我们还是回家吧。万一遇到一群野猪来报仇了，我们……”徐姑娘听学俭一说，想起了在徐家沟老人们讲述的猛兽报复人的故事，她胆怯了，害怕了。
　　项颖一听，也害怕起来。刚才学俭和学镒斗野猪的时候，她一直张着嘴，紧张得人都麻木了。她没有见过老虎财狼，可是，她也听说了不少猛兽吃人的故事。徐姑娘的话，让她觉得更加可怕了。
　　学俭没有说话，转身看着徐姑娘，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怕什么？有我和学镒呢。”话虽这样说，学俭却没有再往前走。徐姑娘的话提醒了他，他可以不怕，可是，两个人怎么斗得过一群野猪？万一伤了学镒，或者他们兄弟俩都被野猪给……徐姑娘和项颖咋办？她们将怎样生存？
　　“可是，不找到它们，不赶走消灭它们，我们种的庄稼根本没收……”学俭继续说着他的忧虑。
　　“那我们搬家吧。这里太……”项颖说的“太”是指寂寞，是指凶险。她在项李镇住惯了，那里人多，遇到什么事情，一喊一大堆人，这里呢？今天她和徐姑娘遇到野猪，却找不到一个人帮忙。
　　“搬家？搬到哪里去啊？”学俭听到搬家，想到了今天赶集的事情，想到了本地人对外乡人的欺负。
　　“哪里都行呀！只要没有危险就行。”项颖继续说。
　　“学镒，哪里没有危险？”学俭问着学镒，学镒也想起了今天被欺负的事，他摇摇头，算是对哥的回答。兄弟俩都低下了头，一脸沮丧。
　　“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没有危险的地方。每个地方都危险，那天下的人不都死光了？”项颖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可徐姑娘听出了学俭话里藏着的问题，她没有接项颖的话，而是问学镒道：
　　“学镒，你们哥俩遇到什么事了？怪不得你们今天回来得这么早？我估摸着，弄两头大猪，再怎么也得天黑了才能到家。你们买的猪呢？”听了徐姑娘的话，项颖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她担心地看着学镒。
　　学镒看了看学俭，学俭看了看学镒，打野猪的劲头再也没有了。
　　“都是我没用，没有把银子守住。银子被偷了，马也被骗走了……”学镒像犯错的学生一样，小声地检讨着。看到学镒自责的样子，徐姑娘说：
　　“偷了就偷了，只要你俩安全回来就行。银子，家里还有。以后小心点就是了。”徐姑娘以为是学镒丢失的，没有去想丢失银子与学俭有关。
　　学俭闭着嘴不说话。在项颖的追问下，学镒说了事情的经过，经过中只说了他丢银子的事，只说了学俭和他打架跑掉的事，所有话里都是他在承担丢失银子的责任，他怕嫂子责怪哥，和哥吵架。学镒说完，他问项颖：“你说搬到哪里？哪里不欺生？这斑竹林，还有那龚家椅子……”
　　“哪……我们去找老兵的朋友，让他出面找那群混混……”徐姑娘说着她的看法。
　　“找有什么用？对这些混混，还得要打。他们总是欺软怕硬……”学俭望着被竹林圈成的圆圆的天空，思索着说。
　　“我觉得还是报官的好。如果打出了人命……”学镒说。
　　“报官有用吗？如果这官管事，这些混混怎么敢这么嚣张？”
　　“可是，学镒说的也有道理，我们到这里不是来打架的，我们是来找活命之路的。如果真的出了人命……瘸子叔、龚大哥、柱子哥……”徐姑娘伸手拦着学俭的手，看着学俭的脸说着她的担忧。
　　“好吧。先收拾这些野猪。大不了我们不赶那个集市，我们找另外的集市赶就是了。这些竹林里，除了竹叶笋壳外，没有野猪可吃的东西，倒是那顶上的树林里，可能藏着野猪。我们得赶紧在那上山的地方布置一个陷阱，挡住野猪的去路。然后，我们沿着地边挖一条深沟，就像城市的护城河，一来阻挡野猪对庄稼的袭击，一来可以蓄水，浇灌也方便。”
　　“好！支持哥！”学镒大声说道，“哥考虑问题就是全面。”学镒就怕哥赶集去找混混打架，哥是当兵出生，军营中训练出来的野性没有掉；加上在龚大哥的指点下，武术长进了，哥更不怕了。可是，好汉难敌四手，万一哥出了事，他们这个家……听哥说出这个计划，完成这些任务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保护庄稼迫在眉睫，哥不敢耽搁，加上田地中的活，就能把哥捆在家里了，哥就平安了。所以，学俭的主意一出口，学镒第一反应就是叫好赞成。
　　“哥，这两个畜生怎么处理？”项颖明白学镒的意思，见学俭没有再说其他话，以为学俭已经放下了打架的事，于是提出了处理这两头死野猪的问题。
　　“剥了皮，把肉弄到集市上卖。”学俭说。
　　“现在天气这么冷，不会臭的，弄成干肉吧。这样，我们就不用去割肉了，就省下了银子。”徐姑娘一听去卖野猪肉，心里就紧张，她也怕学俭赶集打架，她赶紧说出了她的想法，以此阻止学俭去赶集。徐姑娘的说法，得到了学镒和项颖的支持，学俭也不再坚持了。
　　四个人起身回家，弄饭吃。走到院子外，他们看到院子门大开着，门好像烂了。
　　“我是关了门的。”项颖说。
　　“我们回家也看到门关着的，才到地里找你们的。”学镒说，“难道家里也进了野猪？”
　　学俭警觉起来，他听着院子和屋子里的动静，静静的，没有声音。他伸手阻止着学镒三人，独自一人提着短棍走进门去，走进院坝里。每一扇门都开着，学俭走进屋子，他们的厨房和睡房，都乱遭遭的，水缸被移动了，灶坑的灰被掏到了坑外，弄了一屋子；被子衣服被扔了一地，床被移开，衣柜倾倒着，压在板凳上。床下的泥土也被挖过了……学俭明白了，家被偷了，准确地说，是被抢了。这个可以挡住官府的地方，却没有挡住小偷和强盗。
　　谁知道他们住在这里？谁知道他们家里有银子？学俭看着，脑里飞快地转动着。老兵的朋友？不可能。那是谁呢？
　　见里面没有动静，学镒他们也走进了院子，走进了屋子，看到被抢劫后的屋子，他们都愣住了，脑袋里闪出的第一个问题都是：这是谁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