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终虚所望

　　其他人也纷纷告辞，西王母吩咐董双成亲自送众位仙家，众仙坚辞道：“阆苑宫需要做的还有很多，娘娘不必客气，董姑娘不必相送，咱们自己走！”
　　众人呼呼啦啦地走了，阆苑宫顿时安静了不少，佛祖道：“看着玉禅无恙我便放心了，天帝身上的伤还需要进步一步医治，我且带他回西天极乐佛土，待痊愈后送回！”
　　众人这才意识到天帝受了很重的伤，钟离泪急忙扑上去，上下检查着天帝，“父皇你怎么样，佛祖说您还要进一步疗伤，您的伤要不要紧，疼不疼！”
　　天帝的伤倒是不疼，是头疼，遇到这样的儿子怎能不头疼，天帝横了钟离泪一眼，拍开他的手道：“你才想起来关心父皇啊！”
　　钟离泪惭愧地羞红了脸色，忸怩道：“儿臣见父皇无碍，玉禅又伤得那么重……”
　　“行了！”天帝打断钟离泪，“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语气中并无责备，还带着些宠溺的味道。
　　抬眼看了看几乎和钟离泪同时来到他身边的灵渊，灵渊站在一旁，可没敢动手动脚，他心中对天帝的关心一点都不比钟离泪少。
　　“放心吧，父皇没事！”天帝罕见地对着灵渊慈爱一笑。
　　灵渊一激灵，他比较习惯天帝无论何时都冷着一张脸，突然带上了温度，他很不适应，一番生死过后，父皇果然性情大变了！
　　“天帝，你的修行？”西王母知道天帝有多么在意他的修行，佛祖说他的修行尽毁，可是刚刚天帝明明运功救了月影，然而佛祖又不会说谎。
　　天帝脸上刚刚提上来的温度转瞬就消失了，他寒着一张脸道：“朕的功力是五界第一机密，你们不要声张！”
　　“刚刚佛祖的意思是您修行尽毁，吓死臣妾了，您功力如常真是太好了，谢天谢地！”西王母真心替天帝高兴。
　　天帝的脸更寒了。
　　灵渊道：“娘娘不该谢天谢地，您应该谢谢佛祖！”
　　经灵渊提点，西王母反映过来，急忙向佛祖双手合十顶礼道：“多谢佛祖相救！”
　　“镜花水月，终虚所望，只怕要救回她没那么容易！”佛祖叹息着，转身又对天帝道：“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天帝点头，二人便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众人愣愣地望着佛祖和天帝消失的身影久久回不过神来。
　　“终虚所望？”西王母深深地疑惑，“玉禅不是无恙了么？怎么佛祖说救回她没那么容易？”
　　钟离泪也大惑不解，“佛祖向来充满玄机，许是玉禅伤势太重了，毕竟仙魂都晕死过去了，以太阳神的功力都探不到玉禅的仙魂气息，只怕要想恢复没那么容易！”
　　“是吗？”灵渊不大认同钟离泪的说法。
　　“不是吗？”钟离泪望望灵渊，那你有什么高见？
　　“我觉得佛祖不是这个意思，不过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我也参不透！”灵渊道。
　　“哎呀，几位殿下莫要在这里揣测佛祖心思了，多少人一辈子都难参透佛理，咱家公主可是在这里躺了三天三夜了，我们赶紧把她送回房吧！”董双成一语点醒众人。
　　灵渊、钟离泪对望了一眼，一起点头道：“好！”
　　西王母道：“去灵修殿内堂吧，那里比较适合疗伤！”
　　“好！”众人皆道。
　　西王母抱起月影，化为一道金光消失了。
　　众人也急忙跟上，齐齐化为金光消失在空中。
　　
　　原来阆苑宫还有这般素雅的所在，灵修殿内堂正中央一张宽阔的大床，洁白如雪的床帏床幔是用蚕神仙子的丝织就的，轻柔细腻，十分舒适。那提花神印的手艺一看便知出自织女之手。四维琉璃白的纱帘随着清风浮动着，飘柔轻逸。墙角处的翡翠花瓶中插着几朵水晶般的雪莲，柔柔地散发着清雅迷人的气息。正中的墙壁上镶嵌着琉璃幻彩的宇宙、五界及能量转化图，可以清晰看到，图中能量和元素相互转化，气运光转，令人惊叹。
　　这里是西王母和瑶姬、玉禅的修行之处，元气充沛，简约而美好。
　　金光闪处，西王母出现在床边，她将昏迷不醒的月影轻轻放在床上，拉过被子替她轻轻盖上。
　　随着金光闪耀，其他人也纷纷出现在床边，他们围在月影周围，静候月影的醒来。
　　
　　过了好久好久，众人虽然倦怠，却依旧守候在那儿，不离不弃。
　　终于，众人听到了月影睫毛颤抖的声音。众人大喜，“她醒了！只是太虚弱了，眼睛一时睁不开！”西王母激动地握住她身边青鸾的手喜极而泣。
　　西王母一向视青鸾为不共戴天的仇敌，每次看她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活剥了，青鸾对她颇为畏惧，如今这位天下至尊的女神激动处竟然那样热情洋溢地忘情握住自己的手，青鸾吓了一跳，很不习惯。
　　西王母激动过后，猛然发现自己握着的竟然是这个十恶不赦的上古女神，立即收了笑容，气哼哼地将青鸾甩开。
　　西王母道：“她全身的皮肤都是新长出来的，还没完全长好，你们都别使劲碰她！一碰就破！”
　　众人也是开心异常，纷纷点头答应保证着，西王母又道：“她的仙魂虽然聚起来了，但是毕竟仙魂受了重创，也是脆弱不堪，你们谁都不许刺激她，要是谁要是勾起了她的伤心事，本宫剥了他的皮！”
　　“是是是！”众人应承着，他们都将月影视为珍宝，谁忍心伤害她呢！
　　费了一番挣扎后，月影终于睁开了她的眼睛，入眼处是灵修殿熟悉的景致，和亲人们关切的脸庞。我竟然没死，月影有点失望……
　　“醒了，醒了！”西王母又是笑又是泪，几近癫狂。
　　“你可醒了，吓死我了！吓死我了！”钟离泪拉着月影呜呜地哭，他亲吻着月影的手，还把月影的手放在脸颊上，感受月影身上特有的气息。
　　钟离泪的举动可把西王母吓坏了，西王母气急败坏地去拍钟离泪的手，“小心点，她的皮肤还没长好，你别弄疼了她！”
　　钟离泪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道：“我没使劲！”钟离泪拉着月影说死都不肯放手。
　　“月影，你总算活过来了，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你放心父皇已经饶恕你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可惜月影只有两只手，谭曦只好攀住她的胳膊。
　　“月影，我的月影啊，我苦命的女儿啊，你受苦了！”青鸾颤颤抖抖地抚着月影的脸放声大哭。
　　西王母将青鸾狠狠推到在地，“你嚎什么嚎，玉禅还没死，你哭什么丧！”
　　灵渊扶起青鸾，开心地哽咽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瑶姬拉着月影止不住地掉眼泪，“你可吓死我们了，二殿下差点没为你殉情！”
　　银雀在一旁叽叽喳喳地道：“公主，你不知道你刚出来的时候那样子有多么吓人，公主，你受苦了！快给我们讲讲，诛仙塔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月影头好疼，重生并没有带给她多大惊喜，因为现实依旧不堪，月影痛苦地闭上眼睛。
　　“公主，你怎么了？”月影的表现把银雀吓到了。
　　“都别吵了！”西王母用命令的语气道，“她才醒来，虽然表面看起来无恙，但仙魂和身体都需要进一步的疗伤和静养，功力要想恢复也需要不短的时日，你们都退下吧，我来为她疗伤！”
　　钟离泪道：“我们都不吵，娘娘别赶我们走好吗？也许咱们几位天神也能帮上点忙！”
　　西王母横了一眼钟离泪并未驱赶他，西王母宁神运功，金光再次覆盖了月影，月影只觉精神一震，雄厚地真气在体内流转十分舒服。月影死灰般的心抽动了一下，复又变成灰色，母亲的心意虽好，我终是个无福消受的……
　　感到了月影的拒绝，西王母大惊失色：“你怎么拒绝我给你疗伤！”
　　月影道：“没用的……”哀痛中透着绝望。
　　“为什么！”西王母大惊，“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一家在一起不是很好吗？”
　　“你们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只差一步我就可以魂飞湮灭，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救活！侧过头去，合上眼睛，泪水汩汩溢出。
　　“为什么？！”众人皆惊，前一刻众人还欣喜若狂地庆贺月影的重生，下一刻便被现实拽入无底深渊。西王母坐到床上，将月影抱入怀中，心疼地拍着她道：“玉禅不怕，玉禅不怕，母后再也不会把你关入诛仙塔了，一切都过去了，母后疼你，母后疼你！”
　　月影伏在西王母的胸口感受着母亲特有的气息，前世我是多么渴望你的这个怀抱，然而印象中却是我死的时候你抱过我，那时我只是一抹游魂，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尸体享受着你的怀抱，却一点也感受不到你的气息。然而现在，不需要了……
　　虽然这样想，月影还是贪婪地吸了一口西王母的气息，那是至尊女神的气息，那是母亲的味道，临死前且让我吸个够吧！月影觉得自己沉溺在母亲的怀抱中无法挣脱，众人不敢打扰，只剩下西王母絮絮叨叨地安慰。
　　月影收回理智，她用力想要推开西王母，然而她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自然推不动。西王母感觉到女儿的抗拒，她非但没有撒手，反而把月影抱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