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剩饭开洋荤(三十五)
作品名称:狼剩饭开洋荤 作者:山野樵夫 发布时间:2012-03-10 14:33:03 字数:3837
狼剩饭是在灶房给领导们做晚饭的时候被派出所的警察带走的。
赵会计去了街上的饭馆,狼剩饭按照袁老板的吩咐,挽了袖子正在用力合面。狼剩饭记着老辈子传下来的“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的经验,他也明白合面不能“伤水”(加水太急)的讲究。为了达到袁老板面要揉筋道的叮嘱,他在面盆里舀够了面粉,知道公家人的胃都不太好,所以没有敢使用碱面去增加面粉的韧劲,而是给温水里加了一把盐,这起着和使用碱面差不多的作用。合面的时候,狼剩饭右手在面盆里不断搅合揉搓着,左手在不需要扶定盆沿的时候就抓机会极快地去水勺里一抓一抓,把水滴淋进紧挨着的面盆内的面粉上。这种合面方法,速度慢,可合起来的面团,没有“伤水”,也揉到揉匀了,只需要加盖等一会儿,摊开就能要擀多么薄就擀多么薄,切了大片下入滚水,扔进长段鲜绿菠菜立即捞出来,倒进细腻大陶瓷老碗,加上调好的酸辣鸡蛋汤,再抓一把葱花香菜撒上去,就是不吃看着都会流口水的家常饭了。
狼剩饭炒菜炒不出水平来,做酸汤面可是老把式。
领导们都在最东边那一间办公室里研究工作,狼剩饭自觉地呆在东边的灶房里不去打搅,他清楚自己在这时候的身份角色,即就是要提开水电壶,也不能挤进去自讨无趣,而要听袁老板的吆喝。他和好了一盆面,用湿蒸布罩住,又盖上锅盖,把面盆放到案板里头,从一角拉过装菜的蛇皮袋子,掏出菠菜香菜和大葱摆在案板上,正要开始择菜的时候,警车尖叫着来了。狼剩饭以为是往常听到的那样与己无关,也就没有多注意。直到警车开进了大门,停在他这一排房西山墙下的花花绿绿的宣传牌中间,还不停声尖叫,引得狼剩饭不由得不出去看。
警车上的红蓝灯仍然急转着怪叫着,只下来了两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向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倚着灶房门往外望的狼剩饭走来,前面的警察问:“这里是袁发海的建筑工队吗?”狼剩饭说:“就是哩”
警察一左一右逼近狼剩饭,一个问:“有个叫赵胜的吗?”另一个说:“也叫狼剩饭,是赵家坡的村民组长。”狼剩饭说:“我就是赵胜。”
警察立即从两边把狼剩饭架起来,顺势一起进了灶房里。狼剩饭一生没有和警察打过交道,被这样的架势吓得慌手慌脚,转眼失色问:“你们,你们,这是弄啥哩?有啥事没?”
警察松开手,一个站着警惕地盯着狼剩饭,一个从皮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狼剩饭说:“公民赵胜,你因为卖淫嫖娼,被依法传唤,请你跟我们去派出所接受调查。这是传唤证。”
警察话说得语调平和,可对狼剩饭无异于晴天霹雳!他将传唤证接到手里,战战兢兢头脑发晕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候,赵会计喊着:“剩饭爷,怎么来了警车了?”他一踏进灶房门,就觉察出气氛不对劲。好在赵会计当村会计时间已经不短了,因为常打交道,所以认得这两个警察。要和警察去握手,见警察面孔紧板,一脸严肃,就把手缩回去问:“两位有公事吧?”门口离他近的警察说:“传唤赵胜的。”赵会计问:“他能犯啥事?”警察说:“调查调查就清楚了。”呵斥狼剩饭:“还不走,磨蹭啥呢?”
狼剩饭狼狈不堪地低头出门往警车走,这时候奉命出来看究竟的袁发海过来了。他掏烟给跟着狼剩饭的警察往手里递,警察见袁发海掏出的是高档好烟,就接了,就着袁发海和赵会计各自打着的打火机抽着,说:“给他家里捎个话去,叫拿上钱到派出所领人去。”再不多说去了。
袁发海和赵会计都不知道狼剩饭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去了书记乡长处也说不清。书记和乡长都很生气,认为是派出所故意给他们做难堪,新乡长气得大骂:“这派出所到底给咱们使啥走手哩?明天就要开现场会,撵到会场来捉拿个看门的干啥去?”书记也不理解说:“这个叫狼剩饭的可是咱要搬迁的村子里的村民组长呀,是不是有人看咱这一项工作搞到全县前边了,故意给咱使绊脚子哩?”又说:“不可能呀,明天的会议县里党政主要领导都要参加,谁吃了豹子胆了,敢使坏!”乡长也说:“按理说,派出所虽然是县公安局直统领导,咱管不上,可他们离开了咱们的支持,能玩得转吗?所长就不顾忌?”
书记想开了,气也小了一些,就说:“我给所长打个电话。”掏手机拨号,很快通了。书记没好气对着电话说:“所长大人,你不言不传给你老哥使啥走手哩?我哪一点把你所长得罪了?”
那一头所长一头雾水说:“哎呀,书记老哥,你是庆官酒喝得醉了吧?我正打算提着酒来给你祝贺呢,县局安排的突击工作正忙呢,腾不出手来,你要谅解你老弟呢。我一完就往你老哥衙门里赶!”
书记说:“我就说,我没有那一件事对不住你兄弟呀,怎么派人跑到我正在给县上筹办现场会的现场把明天会议少不了的主角给抓走了。”派出所长听出书记话头不对,就连忙说:“老兄,你可不敢开这样的大玩笑,这我担当不起!我就在我的派出所坐着呢,县里指挥的‘秋风’扫黄行动我把你手底下一个干部可都没有动。”
书记说:“你扫黄行动不抓流氓二流子,把一个正给我们擀片片面的几辈子都是老实庄稼汉的农民小组长抓去做啥?”
所长哈哈哈笑出声来说:“老实不老实你能看出来?他昨晚去嫖娼可是卖淫女和旅馆老板娘都交待出来的。我没有证据敢随便传唤他吗?”
书记捂住话筒对屋里的其他人说:“这人可吃出看不出!这狼剩饭真的跑去嫖娼了。”其他人都乐得笑起来。乡长说袁发海:“看你用的啥人?穷得逑打腿还能寻着嫖娼的眼子。”袁发海没有回答,心里说:“不是你们安排他当组长,我咋能认得他?”乡长又给书记说:“先让他把人放回来,过了明天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去!”
书记也同意乡长的建议,就又对着话筒给所长说:“老弟呀,你们拘留手续办了没有呀?”所长说:“我拘留他划不着,只要他交了罚款,就叫他滚蛋!”
书记商量说:“我们怕明天会上有领导万一要找搬迁村的干部了解情况,我没有办法圆说。你老弟能不能先高抬贵手把人放了?过了明天,你们爱咋咋的!”所长痛快说:“行!你派个人来把人领回去。”
书记收了电话,给袁发海说:“你派谁去派出所领人去?”袁发海说:“卖淫嫖娼,领人就要交罚款。谁给他垫钱呀?我派谁去?”看着赵会计。
赵会计连忙说:“我管的钱都是一个村子的建房款,你们领导们说给我就给。”
书记只好又给所长打电话:“所长老弟,你就权当支持你哥我的工作,先放了人吧。”所长说:“好,我听你老哥一回。”
狼剩饭在所长接电话的时候,已经被把他抓回来的警察不管三七二十一,暴打一顿搜走了内衣兜子里无数遍捏得软塌塌的那一沓一千七百五十块块钱,反戴上铐子和一伙男男女女靠围墙半蹲成一绺了。由于是全县集中统一行动,只照着卖淫女的供述抓人,还都没有来得及逐一细审落实。
狼剩饭惊怕得早已尿湿了裤子,亏得还没有吃晚饭,午饭也是支应了乡干部了,自己的肚子没有进去多少饭食。要不然连后门恐怕也会挡不住流出来。他十分懊恼后悔一念之差做了这丢先人德行臊子孙脸面的见不得人的丑事,要不是在许多人中间被警察一眼眼监视着,他真能一头在墙上碰死去!只恨地面不能裂开一条大缝子他好头向下栽进去。
忽然一个警察来抓鸡一样把他提溜起来,提溜到了所长办公室才给他打开手铐。所长一旁的桌子上坐着一个记录的警察。所长问:“你就是赵家坡的小组长赵胜?”狼剩饭说:“就是哩。”所长鄙视着说:“就你这怂样子还嫖娼哩?你!”
狼剩饭这才有了辩解的机会,说:“我没有!我没有嫖娼呀。”
所长问:“你昨晚和你乡里旅社那个妓女睡了没有?”
狼剩饭说:“我没有睡她呀。”
所长问:“你们上来床没有?”
狼剩饭说:“我去的时候她就精身子睡到床上了。”
所长问:“你上去了没有?”
狼剩饭语气低了说:“是她叫我哩。”
所长斥责:“她叫你,你走了吗!?”
狼剩饭声更小了:“我没有走。我是去袁老板哪里睡觉的,不防顾她在床上。”
所长问:“他精身子,你没有脱衣服?”
狼剩饭解释:“他抓的我交裆,硬给我脱衣服。”
所长问:“你再不犟嘴了,到人家女的肚子上爬了没有?”
狼剩饭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说:“爬了,他拉的我。”
所长问:“你给钱了没有?”
狼剩饭说:“她把我一百块钱都拿走了。”又强调:“多拿了我五十块钱。”
所长忍不住“吭”地笑出声来说:“就这你还说你没有嫖娼,你这都是干啥呢!?”
狼剩饭急忙自我辩护:“我可一直都没有弄她呀!我家伙还在她手里就收不住都流出来了,后来她摇都摇不起来我怎么能弄那事呀?”
所长忍住笑,指示记录的警察把笔录拿给狼剩饭看了,指点着他签字摁了指印。说:“咋有你这样的法盲呀?不看看这是啥地方,还报你的亏欠来了!要不要我把那个女的给你叫来让你把那事干完呀?”
狼剩饭嘟囔:“我太冤枉了,我。”
所长笑说:“要不是你们乡上领导打电话,我真想把你留下,晚上好好给你把圈圆一圆!”又严肃对狼剩饭说:“赵胜,你嫖娼已经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了,本应罚款还要拘留十五天,念你初犯,又有乡上领导说情,从轻处理,只罚款四千元。已经没收了你一千七百五十块钱,剩下的两千二百五十块,三日内自己带钱来派出所缴清,不然从重处罚,最轻都得进一回监狱!现在回去吧,乡里还要你参加明天的现场会呢。”
狼剩饭还站着发痴,一个警察一脚踢到他屁股上骂:“还不滚,等的进监狱里去?”所长跟着给狼剩饭说:“只要你按时交罚款,我们保证给你保密。会不会传出去,可就看你自己的表现了!”
狼剩饭急急忙忙跌跌撞撞跑出了派出所,站在街道里,眼看天色已经晚了,肚子饿得“咕咕”叫唤,一模内衣兜子,一分钱都没有了,只得有气无力地踏上了回乡里去的大路。
派出所在镇上,距离乡里还有近二十里路呢。他虽然是个老农民,可也好些年都没有步行着走这么远的路了,平时最不行,走哪里去也都有一个自行车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