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第二十一集
　　
　　说书人上。
　　说书人：上回咱们说到，武惠妃死后，唐明皇孤单得很，整日闷闷不乐，这天就和高力士微服出行，结果在茶馆里遇见了杨玉环。两个人一下棋，嘿，唐明皇还真杀不过杨玉环，这就让他对杨玉环更加的喜欢了。高力士一看，哎哟，这可不对劲啊，皇上怎么能跟儿媳妇搞在一起？那不是乱套了嘛！情急之下，高力士也顾不了那么许多，竟拉着皇上去的青楼妓院。没想到，那妓院中还藏着个色艺双绝的女子，名叫江采萍——野史小传上称这个女人是体态清秀、娇俏美丽、精通诗文、优善歌舞。要不唐明皇怎么一听到她的笛子声就被吸引住了呢！上楼去看看模样，哇噻，也真叫一个出类拔萃，再一听她讲述悲惨的经历，惹得这位大唐天子呀，顿时就生出了怜悯慈爱之心。（退出。）
　　1，晚上。望花楼。室内。李隆基与江采萍交谈。
　　李隆基：真是岂有此理！狗屁大的州司马，竟然为了自己的王八羔子如此亵渎王法，这还了得？那些渭南的地方官都是干嘛吃的？嗯？我看统统该杀！
　　高力士：万岁爷息怒，奴才以为，此事可命京兆府司职查办，若采萍姑娘所说全都属实，再依法立案也不迟。
　　江采萍：奴婢冤深似海，绝无虚言！
　　李隆基：知道，知道，朕相信你。不必难过，朕会替你做主的。你呢，也不要再呆在这里了，明天朕让人把你接进宫去，你就在朕身边做事吧。
　　江采萍：多谢皇上。
　　李隆基：力士，咱们走。真没想到，小小的娼楼里竟会有这么多的故事。
　　江采萍：奴婢恭送圣驾。
　　李隆基：免了，(带高力士出门。下了楼，老鸨迎上。)
　　老鸨：怎么着，万老爷，您不在这儿过夜？(李隆基不理，径直径外走。)
　　高力士：听着，从今晚起，采萍姑娘不许再接客了。
　　老鸨：这是怎么说的？
　　高力士：嗯？我们家附马爷不是包了她三天吗？
　　老鸨：……噢，对了，您瞧我这记性！走好了，爷，明儿见！（自语：）嘿，今儿晚上可真邪门儿了……
　　2，晚上。望花楼外。李隆基主仆二人信步出来。李隆基望一眼星空，眉头稍展。
　　高力士：爷，您觉得采萍姑娘如何？
　　李隆基：此女可怜啊！她笛子吹得不错，只是不知是否能歌善舞？
　　高力士：明天一进宫，您老不就全知道了。
　　李隆基：朕累了，你去找辆车吧。
　　高力士：是。(正好一辆驴车从楼前经过，高力士招手。)过来过来——
　　车把式：先生做甚？
　　高力士：拉趟脚，啊。
　　车把式：先生错了，我不是拉脚的。
　　高力士：哎呀，叫你拉你就拉嘛！我们多给银子。快。快。
　　车把式：吁！吁！先生要上哪儿？
　　高力士：去颁政坊。(扶李隆基上车。)
　　车把式：那儿不是皇宫西门吗？怎么二位爷跟宫里做事的沾亲？
　　高力士：你怎么那么多话？走吧。走。(车把式赶车走。)
　　3，晚上。长安街道。李隆基和高力士坐在驴车上小声交谈。
　　李隆基：今天出来走一走，朕的心情的确好多了。以后咱们每天都出来走走如何？
　　高力士：不可，不可。万岁爷乃万乘之尊，理应安居紫微而雄视天下，偶尔出来散散心便也罢了，焉能日日混迹于街巷凡尘？此事若让百官得知，还只不定怎么骂奴才呢。
　　李隆基笑：他们骂不骂你又有何用？只要朕听不见，只当全都是放屁。
　　高力士：是。是。
　　李隆基：哎，你说，李林甫又来找朕说立太子的事，他是不是有些过于着急呀？
　　高力士：他那是害怕夜长梦多，越往后拖，朝野的舆论将会越对寿王不利。
　　李隆基：这么说，大臣们都不大赞成立寿王了？
　　高力士：废长立幼乃不祥之兆，您刚才也听见了，这一点，连街头的老百姓心里都明明白白的。
　　李隆基：噢……噢……说实在的，朕也不是对此毫无考虑，只是怕辜负了惠妃生前对朕的一片真情，所以才迟迟难做决定，而且林甫坚持要立寿王，自然也有他一定的道理……
　　高力士：万岁爷何必儿女情长虚劳圣心？推长而立，天经地义嘛，只要您一拍板，谁还敢说什么闲话不成？
　　李隆基：老大破了相，是不行了……那就立忠王？
　　高力士：爷圣明！忠王千岁才华出众，年序又长，最适合做储君。
　　李隆基：你说的对！你说的对！……哎，你看，那不是寿王府吗？也不知玉环到家没有？
　　高力士笑：陛下不必多虑，他们小两口此刻恐怕正在枕头边上说悄悄话儿呢。
　　李隆基：啊……啊……(望着寿王府大门，怅然若有所思。)
　　4，晚上。寿王府。书房内。李瑁在灯下看李林甫送来的文本。杨玉环进，见状，有些奇怪。
　　杨玉环：殿下在读什么？
　　李瑁：哦，李林甫下午送来这几件文本，他想让我看看。
　　杨玉环：这个李林甫，看样子，殿下不做太子，他是誓不罢休呀。（坐到李瑁身边。）
　　李瑁：你看，这上面写的全是对天下大事的分析。李林甫让我好好看看，说将来父皇要问起国事，我也好有个应对。
　　杨玉环：怎么，殿下真想当太子了？
　　李瑁：……我觉得，李林甫说的似乎也有一定的道理，毕竟母亲生前也曾多次表示过，希望我能多关心国家大事，将来也好肩负起治国重任，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的……
　　杨玉环：是啊，是啊，要不是为了这个，她老人家也许还……算了，不说了。
　　李瑁：唉，一想起此事，我心里也乱得很。其实，我对当太子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只是……
　　杨玉环：只是什么？
　　李瑁：好姐姐，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做这个太子呢？
　　杨玉环：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皇上。（一笑，继而严肃。）如果我是皇上，我准不同意。
　　李瑁：为什么？
　　杨玉环：废长立幼，这可是大忌呀！你想想，如果你做了太子，那些比你年纪大的皇子们怎么想？他们要是对你心怀不满，将来还不得乱套了？
　　李瑁：姐姐说的对，那我还是不当了吧。
　　杨玉环：就是。还是不当的好。
　　李瑁：可是李林甫说……
　　杨玉环：他说什么？
　　李瑁：他说……他说我要不是争取，那太子就是三郎哥哥的。
　　杨玉环：那又怎么样？
　　李瑁：说心里话，我是怕他忌恨我，所以才……（杨玉环看着李瑁，忽然明白了他的心思，只顾眨眼，竟不知该说什么。）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杨玉环：你既然这么担心忠王，我还能说什么？
　　李瑁：姐姐同意了？
　　杨玉环：唉，我只希望你们别自相残杀。弄不好，再像以前的太子那样，多可怕呀……太吓人了！
　　李瑁：不会的。我要是……要是真能像李林甫说的那样，我一定会善待三郎哥哥，决不为难他。
　　杨玉环：这我倒相信。（心不在焉地拿起文本看。）
　　5，白天。皇宫。寝殿内。李隆基猛醒。
　　李隆基：嗯？几时了？
　　高力士在外面应：回万岁爷的话，已过辰时二刻。
　　李隆基：噢。（又躺下，想心事。高力士推门进，轻手轻脚来到床边。）
　　高力士：爷。
　　李隆基：朕昨夜没睡好，净做梦了。
　　高力士：呦！要不，爷再睡个回笼觉，养养精神？
　　李隆基：算啦。（心事重重坐起。高力士招手，几个宫女上来伺候穿衣、洗漱。有人端过一托盘稀饭小菜之类的食物，李隆基坐下吃。高力士拿来几份奏章。）
　　高力士：这几份奏章爷说要今天一早就看的。（李隆基接过翻翻，扔在一边。）
　　李隆基：拿去交给李林甫处理吧。
　　高力士：是。（李隆基心事重重喝完粥，起身往外走。高力士抢步来到门外高呼：）乘舆伺候！（早有人抬来乘舆。李隆基出门，看了看，没上。高力士奇怪：）爷……
　　李隆基：不用这个。你让他们牵马过来。
　　高力士：是。（冲身边太监：）快去备马！
　　众人：是。（跑开。）
　　高力士：爷，骑马上朝，您这可还是头一回呢。
　　李隆基：谁说朕要上朝？
　　高力士：爷不让朝啊？
　　李隆基：啊。你不乐意？
　　高力士：奴才不敢！
　　李隆基：还是的。
　　高力士：奴才的意思是，大臣们都在朝堂等着呢。
　　李隆基：那就让他们散了呗。
　　高力士：是，是。但不知万岁爷意欲驾临何处？
　　李隆基：朕要去寿王府看看。
　　高力士：寿王府？
　　李隆基：怎么啦？
　　高力士：没怎么……
　　李隆基：那就走吧。
　　高力士：是。
　　6，白天。皇宫大殿内。百官不见皇帝临朝，难免议论纷纷。
　　众大臣：“圣上往常辰时必到，今日已过三刻，为何还不露面？”“是啊，莫非龙体欠安？”（大臣甲来到李林甫跟前。）
　　大臣甲：大人，皇上会不会是病了？
　　李林甫：不会吧？昨天下午我进宫见驾，圣上的气色安好，哪里来的病？
　　大臣乙：可现在已近巳时，皇上还不出来，这——（一太监上。）
　　太监：万岁爷有旨，今日罢朝一日，凡朝中政务由中书府酌情办理。众位大人散了吧。
　　众大臣：“果然今日罢朝。”“皇上怕是过于劳累了。”“是啊是啊。”（乱哄哄往外走。李林甫赶上太监。）
　　李林甫：赵公公留步。
　　太监：宰相大人有何吩咐？
　　李林甫：敢问公公，皇上为何不来上朝？
　　太监：不瞒大人，万岁爷早起吃过饭就去寿王府看望寿王千岁了。
　　李林甫：哦？此话当真？
　　太监：大人一去便知。
　　李林甫：多谢公公！（转身出来拦住百官去路：）诸位！诸位留步！
　　众大臣：“宰相大人有什么事吗？”“是啊，莫非后宫出了大事？”
　　李林甫：好消息！皇上去了寿王府！
　　众大臣：“寿王府？”“什么？”“皇上不上朝听政，去寿王府做甚？”
　　李林甫：问的好！诸位安静！安静！皇上罢朝而入王府，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这说明什么？嗯？大家想想看！
　　吉温：还用问吗？定是皇上有了立储的决心，故而前去考察！
　　李林甫：不错！皇上欲立寿王久矣！今日之事，说明圣心已定，我等何不前去再加上一把火，为国家计，助皇上了却这桩心事？
　　众大臣：“对呀！”“宰相大人言之有理！”“我等听大人的！”
　　李林甫：众位既然都有此美意，那就随我一同前去劝说皇上吧——咱们走！
　　7，白天。寿王府。灵堂内。杨玉环和李瑁烧香磕头。王英跑来。
　　王英：王爷！娘娘！万岁爷来了！（杨玉环、李瑁大惊。张云容也露做贼心虚状。）
　　李瑁：啊？父皇来了？……（就听外面喊：“万岁爷驾到！”李隆基进。李瑁和杨玉环忙跪迎。）
　　李瑁、杨玉环：孩儿拜见父皇！
　　李隆基：起来，起来。（伸手相扶，趁机多看杨玉环一眼。）你们别慌，啊，朕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母后。啊。怎么，正在给母后焚香祷告？
　　李瑁、杨玉环：是。（李隆基上前焚香，望武惠妃灵牌良久，退出。李瑁和杨玉环起身跟着。）
　　8，室外。李隆基出来。众人跟着。杨玉环和张云容相视，心里打鼓。
　　李隆基：瑁儿，你们守孝辛苦啦。
　　李瑁：儿臣不苦。
　　李隆基：好孩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李瑁：回父皇的话，儿臣身体健康，一切都好。
　　李隆基：这就好。你母亲在世时最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身体。只要你无灾无病，她也就放心了……玉环，你呢？
　　杨玉环：我？……回父皇的话，孩儿挺好的。
　　李隆基：不闷得慌？
　　杨玉环：……不闷得慌。
　　李隆基：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寞？（见杨玉环语塞，一笑。）守孝是件很苦的事，你能和瑁儿共守此道，着实不易呀。
　　李瑁：父皇，其实玉环并不觉得苦。玉环每日都陪儿臣描绘佛像，画技也大有长进呢。
　　李隆基：是吗？如此说来，琴棋书画都要让你占全了？好啊，多一样技能，就多一样修行的本事，人生一世，其实都是来修行的嘛。
　　杨玉环：修行？怎么会是修行呢？
　　李隆基：是啊——做好事，做善事，做美妙精细之事，都可以使人具有高尚的心性，心有多高，死后自然就进入到多高的境界中去，不是吗？
　　杨玉环：噢，原来是这样。
　　李瑁：父皇圣明。（说话间来到书房门口。）父皇请。
　　9，书房内。李隆基带众人进。
　　李隆基：欧！这么多的佛像！
　　李瑁：儿臣说过，要画三千尊佛像为母亲超度亡灵，如今已经画了一千一百一十七尊， 儿臣还要加倍努力！
　　李隆基：好！有志气！我儿之孝，古今难得。不过，朕听李林甫说，你每日从天明画到深夜，乃至废寝忘食，这怎么行？
　　李瑁：没有啊……儿臣并非天天如此……
　　李隆基：不必争辩了，你们的心情朕知道，可你们总还是要注意身体吧？你看看，你们都瘦了，叫朕如何不心疼？（李瑁、杨玉环相视。阿娇上茶。）劳逸结合才是正道嘛。
　　杨玉环、李瑁：是。
　　李隆基：朕今天来，除了看望一下你们的母后，还有就是想陪你们好好休息一下。朕听说玉环的象棋下的不错，有这回事吗？
　　李瑁：回父皇的话，玉环下象棋的确招法精湛，儿臣不是她的对手。
　　李隆基：你自然是不行的。玉环，想不想跟朕做一番较量？
　　杨玉环：孩儿下的不好，胡乱下的。
　　李隆基：哎，好不好一下便知。拿棋来。（王英忙过来摆好棋盘。李隆基就开始摆子。）来来来，摆上，摆上。你走红的，朕让你先走。
　　杨玉环：还是父皇用红子。
　　李隆基：为什么？
　　杨玉环：父皇为君，孩儿是臣，君不动，臣岂敢争先？
　　李隆基：错了。下棋最讲公平二字。两军对阵，争的是输赢，难道你赢了朕，朕还算你欺君不成？游戏耳，不必认真。来吧。
　　杨玉环：那好。当头炮！
　　李隆基：把马跳！（二人开杀。）
　　10，白天。寿王府大门外。李林甫带百官至。
　　门官甲：呦，宰相大人！众位大人这是——
　　李林甫：我等听说皇上幸临寿王府，因此赶来见驾。
　　门官甲：万岁爷心疼我家王爷守孝辛苦，所以前来看望。（小声：）听说此万岁爷此刻正跟王爷下棋呢。要不，小的进去通禀一声？
　　李林甫：不必不必，既然如此，不可打扰皇上圣心。我等在此恭候便是。（转身对百官：）众位听见没有？啊，皇上正在和寿王下棋。大事将成矣！
　　众大臣：“是啊，皇上百忙之中与寿王对奕，可见寿王在皇上心目中之举足轻重啊！”“皇上圣明！皇上圣明！”
　　11，白天。寿王府。书房内。李隆基和杨玉环下象棋。杨玉环吃子。李隆基蹙眉。落子。
　　杨玉环：将。
　　李隆基：……朕又输了。
　　杨玉环：父皇失误在这儿——如果不进马而是平炮，棋势还可以再拼一拼。
　　李隆基：……嗯，说的对。看来朕要战胜你，还真得下一番功夫呢。来，再来一盘。（一太监进。）
　　太监：启禀万岁，刚才奴才出去一趟，见李林甫和百官正在府门外候旨。
　　李隆基：怎么，百官都来了？
　　太监：奴才见来了不少人。
　　李隆基：知道了。（想想，起身。）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玉环，你棋下得果然不错，等改日朕有时间再与你厮杀。
　　李瑁：时候不早了，要不，父皇用过午饭再走？
　　李隆基：不了。朕岂能只顾贪玩儿，让百官在外面等着？（出门。众人都跟着。）
　　12，白天。寿王府大门外。百官等候。门官甲从里面跑出。
　　门官甲：众位大人，皇上出来了！（就听里边喊：“万岁爷驾到！”李隆基出。百官跪。）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卿等为何在此？
　　李林甫：臣闻听陛下驾临寿王府，不知发生何事，故此前来看望。寿王千岁他……
　　李隆基：寿王平安无事，尔等不必担心。朕是念及他守孝辛苦，所以过来看看他。（说着，就要上马。李林甫忙使眼色。吉温膝行上前。）
　　吉温：陛下圣明！寿王孝誉天下，深得民心，臣等恳请陛下早日立储，以应天意！
　　众大臣：臣恳请陛下早立储君，固国安民！
　　李隆基：此事朕会认真考虑的。（上马离开。）
　　众大臣：吾皇万岁万万岁！（相视。）
　　大臣甲：看来圣心果然已动，不日大事可定呀！
　　众大臣：“我看未准。”“是啊，皇上并未明确表态。”“可皇上所作所为不已经说明问题了吗？”“不错，不错。”（议论纷纷。李瑁和杨玉环相视，转身回府。李林甫急忙跟进。）
　　13，白天。寿王府。室外。李瑁和杨玉环往里走，李林甫追上。
　　李林甫：殿下。
　　李瑁：李大人，外面怎么来了这么多的大臣？
　　李林甫：殿下还看不出来吗？这便是天意人心呀！皇上放弃一日之朝而来看望殿下，此乃惊破天荒之壮举也。百官闻风而动齐聚蕃府，这也是艮古未有之盛景。看来大事已定，殿下该做好充分的准备还是。
　　李瑁：寡人当如何准备？
　　李林甫：当务之急，就是要取悦圣心。
　　杨玉环：依宰相之见，如何才能取悦圣心呢？
　　王英：李大人的意思是，凡事都要让皇上高兴，这是最最重要的。
　　李林甫：不错，正是此意。
　　杨玉环：那不就是拍马屁吗？（众人窃笑。）
　　李林甫：非也！非也！皇上乃天，天心畅而天下悦，天心塞而天下绝，为官为臣的职责就是想着法儿地让皇上心情舒畅，如此方能万事具顺呀。是不是？
　　李瑁：大人言之有理。但不知我怎么样才能让父皇高兴？
　　李林甫：这得就具体情况而定。比如我听说刚才皇上跟殿下下象棋来着，可有此事？
　　李瑁：没有。父皇只跟玉环下了两盘棋。
　　李林甫：哦？胜负如何？
　　李瑁：父皇输了。
　　李林甫：啊？啧啧啧！这就不妥！
　　杨玉环：为什么？父皇说了，下棋只是游戏。
　　李林甫：什么游戏？下棋比的是个输赢，对奕双方谁不想取胜？既然想胜，输了自然就不痛快，你想想，皇上他老人家乘兴而来，却连战连败，被娘娘挫了志、分了心，他还能一门心思考虑立储之事吗？
　　杨玉环：原来是这样……
　　李林甫：娘娘明白了吧。有道是好事多磨，只要娘娘汲取教训，今后事事留神，总可以摸清门道的。
　　杨玉环：我看还是算了吧，你们男人的事麻烦死了，我才懒得管呢，以后父皇要是再来，我躲开就是。（离开。）
　　李林甫：哎……你看——
　　李瑁：她就是这个脾气。大人请。
　　李林甫：殿下请。（二人进屋。）
　　14，白天。皇宫。室内。李隆基独自看奏章，时而望向窗外，心不在焉状。良久，提笔在奏章之眉批处认认真真写下一个“杨”字。正痴愣，高力士进。
　　高力士：爷，奴才把采萍姑娘给接来了。
　　李隆基：让她进来吧。
　　高力士：是。（向外招手，江采萍进。）
　　江采萍：奴婢拜见万岁爷！
　　李隆基：平身。（仔细端详）嗯，昨晚一别，姑娘今天就像是焕然一新了。很好。
　　高力士：那是。俗话说，相随运转。姑娘昨日身在青楼，难免落魄潦倒，今日一登天门便是仙女，自然飘洒出尘。
　　李隆基一笑：说得不错。
　　江采萍：万岁天恩浩荡，救奴婢脱离苦海，奴婢虽万死不足以报答！
　　李隆基：你我能在那个地方相见，也算是一段奇缘。你家的冤情，朕不日便着命京兆府去查办。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恶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江采萍：多谢万岁！
　　李隆基：朕今天想考考你的才艺，你除了笛子之外还会什么乐器？
　　江采萍：回万岁的话，奴婢还略通些琴瑟和琵琶。
　　李隆基：拿琴过来。(宫女拿琴摆好。李隆基从身边随便取出乐谱。)这曲《玉树后庭花》你可识得？
　　江采萍看看：回万岁爷，奴婢如果没记错，《玉树后庭花》为南朝陈后主所作，乃是《春江花月夜》的姐妹篇，以辞藻艳丽著称于世。奴婢的祖母曾跟奴婢说过，宫里每每演奏此曲，所配乐器要用一架钟、一架庆(音)、一琴、一三弦琴、一击琴、一瑟、一秦琵琶、一卧箜篌，一筑，一筝、一节鼓、二笙、二箫、二叶，还要有一男一女两名歌手。(高力士笑着点点头。李隆基轻轻鼓几下掌。)
　　李隆基：全说对了。那就先给朕演奏这《玉树后庭花》吧。
　　江采萍：是。(走过去坐在琴旁，依谱演奏。李隆基渐露欣赏色。高力士顿觉安心。)
　　15，白天。杨玄璬家。室内。李林甫进，杨玄璬夫妇迎上。
　　李林甫：讨扰！讨扰！
　　杨玄璬：稀客！稀客！宰相大人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请坐。（李林甫坐。杨夫人上茶）
　　杨夫人：宰相大人请用茶。
　　李林甫：多谢了。在下是来向大人和夫人道喜的。
　　杨玄璬：哦？但不知喜从何来？
　　李林甫：今日皇上去了寿王府，立储之事指日可待呀！
　　杨玄璬：你是说皇上果然要立寿王为太子？
　　李林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呀！
　　杨夫人：真的？太好了！这么说我家环儿要做太子妃了！
　　杨玄璬：妇人之见！去，你且退下！
　　杨夫人：真是的……（怏怏而退。）
　　李林甫：怎么？大人不高兴吗？
　　杨玄璬：唉！我如何高兴的起来？谁都知道废长立幼乃国之大忌，大人理应规劝皇上放弃此念才是，却奈何以此为喜？
　　李林甫：说你是书呆子呢！如今满朝文武皆心向寿王，此天意也，违背天道才是国之大忌，你怎么越活越糊涂了！
　　杨玄璬：哎呀！宰相此言大谬矣！自古废长立幼者，哪个不是以得天道自居？结果又有哪个最终得好下场的？再说句不恭的话，此举不惟误国，同样害己！
　　李林甫：大人何出此言？眼下大局已定，推波助澜者为俊杰，大人万万不可逆潮流而动呦。
　　杨玄璬：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没什么本事，只知安安分分做好本职，对于分外之事一概不问。这等大事，皇上非做不可，你宰相都不加劝阻，我又有什么办法？看来确是天意了。
　　李林甫：我不劝阻皇上，是因为皇上乃一代明主，他想办的事情，必定是错不了的，否则，怎么会有如今这空前绝后的大唐盛世？我们应该相信他老人家嘛。
　　杨玄璬：此话倒也有些道理。
　　李林甫：这不就齐啦！我们应该全心全意辅佐皇上，而不是跟他掣肘嘛。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找大人，就是想请你出把力的。
　　杨玄璬：大人请讲。
　　李林甫：寿王誉满天下，其为人也，仁爱有余而智谋不足，对王妃娘娘更是百依百顺。可据我所知，王妃娘娘对寿王做太子的事也不是十分上心呀——
　　杨玄璬：那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劝说玉环了？
　　李林甫：然也！大人身为王妃之父，前去劝说才更有说服力嘛。要知道，这可是关系到你们杨家造福子孙的头等大事，我相信，只要大人耐心言明利害，王妃娘娘是会明白的。
　　杨玄璬：大人免谈吧，我杨玄敫素来与阴谋不沾边儿。
　　李林甫：哎，这怎么是搞阴谋呢？这是让你家玉环懂得如何上进呀——人往高处走嘛，是不是？
　　杨玄璬：算了算了，只要我家玉环不进火坑，在下便谢天谢地了。大人之托，下官实在难以胜任，大人还是请便吧。（作逐客状。李林甫起身。）
　　李林甫：你看，我这帮人还帮出不是来了？好，好，我走。不过，万一寿王因此而做不成太子，你可别后悔呦。
　　杨玄璬：阿弥陀佛，要真是那样，下官求之不得！
　　李林甫：嘿，我还没见过你这样的怪人呢！（甩袖离开。）
　　杨玄璬：大人慢走。
　　16，室外。李林甫气哼哼出来。杨夫人迎上。
　　杨夫人：呦，大人这就走？
　　李林甫：唉，话不投机，说也无益。嘁！就没见过他这样的！
　　杨夫人：大人慢走！（目送李林甫离开，转身责怪杨玄璬。）我说你这是怎么了，老头子？他可是当朝宰相！
　　杨玄璬：这等无耻之徒做了宰相，国家将来不出乱子才怪！
　　杨夫人：小声点儿！（捂其嘴，向后看。）你不想做官啦？
　　杨玄璬：不做官也罢，我还耻于和这班小人为伍呢！
　　杨夫人：算了吧，人生在世能有几年呀，谁不图个人前显圣、富贵荣华？你叫那些没用的真儿干嘛？我看李林甫说的就是有道理，寿王做了太子，咱家玉环将来就是皇后娘娘，有了这样的好命，死也值得。
　　杨玄璬：别说啦行不行？全是妇人之见！（进屋，用力关门。）
　　杨夫人：哎——（刚要推门进去理论，四岁的小杨鉴跑来。）
　　杨鉴：娘！娘！我要上街买糖！
　　杨夫人：来，儿子。（抱起。）家里有的是糖，干嘛非上街去买？
　　杨鉴：街上的糖甜，街上的糖好吃嘛。
　　杨夫人：傻孩子。将来可别跟你爹一样傻。走，娘带你上街。杨顺儿！杨顺儿！（杨顺儿上。）
　　杨顺儿：来了，太太。太太吩咐。
　　杨夫人：快去备车，我们小少爷要上街了。
　　杨顺儿：是了。
　　17，晚上。忠王府。室内。李亨独自一人呆坐，时而沉思，时而拨弄琴弦，发出几声不和谐音。张良娣进。
　　张良娣：时候不早了，殿下不过去休息，在此做甚？（李亨一动不动。）殿下怎么啦？
　　李亨：唉！父皇今天去了寿王府……
　　张良娣：是吗？
　　李亨点头：他没有上朝，直接去的。
　　张良娣：为什么？
　　李亨：为什么为什么！（猛站起。）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父皇有此举动，说明他已经决心要立十八郎做太子了！
　　张良娣：那又怎么样？父皇不早就有这个意思了吗？
　　李亨：可那只是个想法而已，谁不知道废长立幼乃国之大忌？
　　张良娣：我看不见得。
　　李亨：怎么不见得？
　　张良娣冷笑：古来废长立幼导致动乱的，大多是因为大的不服小的，非要去争那名份不可。如今国中除了殿下，谁还敢和十八郎争呢？只要殿下不争，自然太平无事。殿下如此惴惴不安，必定是因为先有了争的念头。我说的对不对？
　　李亨：我……
　　张良娣：殿下休要狡辩，我知道，你是恨不能夺回杨玉环心里才痛快，而一旦十八做了太子，你也就彻底失败了。不是吗？
　　李亨：我说过，我不会放弃的！
　　张妨娣：就算殿下永不言败，可你想过没有，眼下李林甫当政，朝廷上上下下没有不拥护十八郎的，就凭咱们单枪匹马，能杀出个什么结果来？还不是得像飞蛾扑火一样自取灭亡吗？所以呀，算了吧，我的好殿下，人不能和命争，不认命，那怎么行？（李亨愣了半天，猛然抄起身边花瓶猛掷在地，顿时一片狼藉。）
　　18，晚上。寿王府。寝室内。李瑁和杨玉环同床共枕。
　　李瑁：姐姐。
　　杨玉环：嗯？
　　李瑁：你困了？
　　杨玉环：有点儿。
　　李瑁：那你睡吧。
　　杨玉环：你呢。
　　李瑁：唉，我睡不着。
　　杨玉环：你是不是特激动啊？（李瑁点头。杨玉环就笑。）
　　李瑁：你笑什么？
　　杨玉环：我笑你八字还没一撇，倒先沉不住气了。
　　李瑁：李林甫说这事肯定能成。
　　杨玉环：成不成也得父皇发话，他说算什么？
　　李瑁：父皇怕是已经同意了呗，要不然，怎么忽然跑来看咱们呢？
　　杨玉环：……那倒也是。
　　李瑁：你高兴吗？
　　杨玉环：我？当然！你做了太子，将来就能当皇帝，这不是跟做梦一样吗？
　　李瑁：是啊，我也觉得像做梦……你说，我能当好皇帝吗？
　　杨玉环：能，一定能。
　　李瑁：为什么？
　　杨玉环：你脾气这么好，将来准是个善待百姓的仁爱之君。
　　李瑁：那……那三郎哥哥呢？
　　杨玉环：他怎么了？你问他干嘛？
　　李瑁：我就是想随便问问……我老觉得他比我强。
　　杨玉环：他是比你利害。他要是当了皇帝，百官都得怕他，天下万国都得服他……算了，反正他也当不上，提他干什么？哎，等你做了皇帝，咱们把宫里的歌舞全都拿出来演一遍，那该多好！
　　李瑁：这还不容易？
　　杨玉环：再有，咱还得把天下能歌善舞的人统统召进京城来，天天歌舞盛会，多过瘾！你说行不行？
　　李瑁：到那时，全都依着姐姐。
　　杨玉环：哇，太好了！……到那时呀，我就天天跳最好的舞蹈给你看！
　　李瑁眼珠一转：我想让姐姐现在就跳。
　　杨玉环：现在？（李瑁点头。杨玉环立刻明白，笑：）好，那就——跳个最美的？
　　李瑁：嗯！
　　杨玉环：那就——咱俩一起跳？（咯咯笑，一头滚进李瑁怀中。）
　　19，夜。长安皇宫。室内。江采萍和李隆基在床上熟睡，月光照在李隆基脸上。
　　20，画面迭出李隆基梦境——空中传来阵阵鼓乐声，李隆基睁眼望月，起身走到窗前。
　　李隆基心音：深更半夜，何人还在奏乐？……这不是《婆罗门曲》吗？……听来似又不像……(心中疑惑，出门。)
　　李隆基来到室外，顺乐曲声寻去，走着走着忽听一阵笑声，扭头看，只见金仙、玉真二公主出现在面前。
　　李隆基：是你们？
　　金仙公主：陛下不在宫里歇息，跑到这儿来做甚？
　　李隆基：朕听见曲声悦耳，不知是何方飘出的仙乐，故此前来看个究竟。
　　玉真公主：亏陛下听出一个仙字来！实不相瞒，我们正欲去听这支曲子，陛下既然来了，正好同去。
　　李隆基：正合朕意。只是这美妙的音乐不知来自何方？
　　金仙公主：陛下少问，但走便是。（与玉真公主一左一右挟走李隆基就走。）
　　李隆基：哎——你们带朕去哪儿？（忽觉两脚悬空，大惊。二公主一笑，提起李隆基腾云驾雾，直冲月宫。)
　　21，月宫。三人落稳。李隆基惊魂未定，迷迷糊糊跟二公主穿过桂树林，但听得乐声震耳，又见成群的仙女在林中漫舞。
　　李隆基：敢问二位妹妹，此间是何方所在？
　　金仙公主：怎么，三郎哥哥不认得了？这里便是你神往已久的月宫。你曾经来过的。
　　李隆基：朕来过？朕何曾来过？不过这琼花碧树、仙台玉阁倒也似曾相识……
　　玉真公主：三哥休说痴话，美景还在那边哩。（拉李隆基继续往前走，来到广寒宫门前。）
　　李隆基：这……这就是嫦娥仙子居住的广寒宫吗？（两名黄巾力士上前阻拦。）
　　黄巾力士甲：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
　　金仙公主：我们乃是金仙、玉真二仙姑，应月宫之主相邀前来赴宴。
　　黄巾力士乙：此人是谁？我看他凡气十足，怎么也配入得月宫？
　　玉真公主：呔！你这瞎了眼的畜牲！连太上老君都不认识了吗？只因他尘缘未了，如今在下界做一个千秋万代的大皇帝，尔等见了至尊何不下跪？(二力士急忙跪倒。)
　　二力士：臣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隆基：免礼平身。
　　金仙、玉真：陛下请。（携李隆基进门。）
　　李隆基：哎，玉真妹妹，你刚才说朕是谁？
　　金仙公主：别说！（就笑。）此乃天机也。陛下莫问。（说话间三人来到宫殿里，只见阶前在成群仙士抚琴吹箫，击钟敲罄，阶下有无数仙女翩翩起舞，婉啭歌喉。(那声音似乎都是些"奄嘛呢吧咪哄"之类的咒语。)抬头向上看，不禁一楞——那个慵懒地斜倚在坐榻上听歌赏舞的仙姑不正是杨玉环吗？……
　　李隆基：……玉环！
　　玉真公主：皇上认错人了，此乃月宫之主太真仙姑是也。
　　李隆基：可她确是朕的儿媳寿王妃呀……
　　杨玉环：何人喧哗？（乐声止。）
　　李隆基：玉环，是朕呀——朕来看你了……
　　金仙公主：三哥切莫莽撞，尘寰之中你虽为君，玉轮之上却是她做主。还不快快拜见？
　　李隆基：噢……噢……
　　杨玉环：下面来者何人？(李隆基急忙上前施礼。)
　　李隆基：太真仙姑在上，尘寰之君李隆基这厢有礼了。
　　杨玉环：金仙玉真，你们带此混浊之物来我这清净之地做甚？
　　金仙公主：回仙姑的话，大唐天子对月宫仙曲很感兴趣，所以我们特意带他前来聆听。
　　杨玉环：刚才所奏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曲子罢了，并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难得你为此奔波一场。布乐使何在？(高力士上)
　　高力士：奴才在。
　　杨玉环：把谱子给他拿去，让他自去凡间受用吧。
　　高力士：奴才遵旨。万岁爷请随奴才来。(引李隆基往外走。李隆基忍不住老回头看杨玉环，高力士就一个劲拉他。)万岁爷休得无礼，休得无礼。
　　李隆基：我说力士，你什么时候跑这儿来当太监来了？
　　高力士：胡说！奴才非是太监，乃月宫之布乐使也！
　　李隆基：你？你还布乐使？（忍不住笑。高力士就往外推。）
　　高力士：快来，快来。
　　李隆基：你休要拉朕，朕有话要对玉环说。
　　高力士：万岁爷，这儿可不是凡间，您要是没规矩，弄不好惹怒仙姑可就麻烦了。
　　李隆基：她怎么忽然之间成了仙姑？她不是朕的儿媳吗？
　　高力士：正因为是儿媳，您就更爱不得了。快走吧。
　　李隆基：你放开我！
　　高力士：不行！
　　李隆基：你放开我嘛。
　　高力士：不行！不行！万岁爷还是跟奴才下凡吧。
　　李隆基：什么？下凡？我不去！不去！
　　高力士：怎么？万岁爷不想当皇上啦？
　　李隆基：谁说不想？朕做得凡间之主，就做不得月宫之主吗？岂有此理！你松手！
　　高力士：奴才不敢！(二人争执。李隆基忽然一失脚，从高空落下。)
　　李隆基：啊！！！(惊醒。)
　　22，夜。长安皇宫。室内。李隆基惊醒，牛喘一阵，翻身坐起，擦擦额头上的汗。
　　李隆基：奇哉！怪哉！……（两名守在床边的宫女赶紧上前。）
　　宫女甲：万岁爷要小解吗？
　　李隆基：不，不。(坐在那想了想，)真是奇而怪哉！……(披衣下床往外走，二宫女赶紧跟出。)
　　23，夜。室外。李隆基出来。看看天空，再看看二宫女。
　　李隆基：你们……
　　宫女乙小声：万岁爷吩咐。
　　李隆基小声：你们去西殿给朕掌上灯，研好墨。
　　二宫女：是。（退下。李隆基抬头望望天上的一轮明月，若有所思。
　　李隆基：她是太真仙姑？朕是太上老君？……有意思！(想了想，朝西殿走。)
　　24，夜。长安皇宫。西殿室内。二宫女掌上灯，研好墨，早站在那里等着。李隆基进。
　　李隆基：都准备好了吗？
　　宫女甲：回万岁爷的话，都准备好了。
　　宫女乙：纸和笔也给万岁爷备下了。
　　李隆基：很好。你们到外面去吧。不准出声。
　　二宫女：是。(退出。李隆基铺开纸，凝神片刻，提笔记谱(只管写些"工商徵羽角"之类的东西，耳畔隐约回响起月宫中的曲子。)
　　25，白天。皇宫。室外。高力士进院。众宫女行礼。
　　高力士：万岁爷可曾醒来？(宫女甲就朝西殿指。)怎么？
　　宫女甲小声：回公公话，万岁爷昨天半夜就起来了，一直在西屋写到现在。
　　宫女乙：万岁爷还不叫我们出声。
　　高力士：哦？知道了，你们回去休息吧。(蹑手蹑脚走到西殿廊檐下，轻轻推在开个门缝往里瞧，只见李隆基还在那里闷头写写改改。)
　　26，室内。李隆基感到高力士的存在。
　　李隆基：是力士吗？
　　高力士：奴才在！(赶紧进屋。)奴才给万岁爷请安。
　　李隆基：你也别请安了，哼，你这厮把朕害得够呛！
　　高力士：……奴才该死！（跪。）（定格）
　　27，画面后移。说书人上。
　　说书人：都说伴君如伴虎。这哪儿跟哪儿呀——明明是做了个梦，非拿它当真事儿似的说，高力士知道什么？当时吓得魂飞魄散。不过那时候的人都迷信，分不清梦境跟现实的本质区别，总以为梦也是真的，至少有相当的真实成分。所以，对于唐明皇来说，这个梦可太重要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退出。片尾歌、字幕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