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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悟缘之缘>第二十一章 指桑骂槐

第二十一章 指桑骂槐

作品名称:悟缘之缘      作者:无大雨      发布时间:2016-07-05 19:13:51      字数:3797

  门头史扬看着郭红姑拉着小石头,只和自己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的走远了,就纳闷了:“这是怎么个话,来时兴兴头头的,这怎么走了走了,脸上还挂了霜。难道是做的旗袍不合适出了什么差错,也不对啊!那姨太太虽凶,不过是纸老虎,并不是真凶的。那郭姑娘也不是那咋咋忽忽的丫头,既然能揽活就一定能做好的,否则怎么会没金刚钻揽那瓷器活呢!那姨太太难道要拖欠工钱,那女人也是苦出身,断断也不能啊?那周老婆子怎么也是丧家犬的模样了。就是不给钱,也碍不着她什么事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哎……这天天都是想不到的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是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暗自低估的史扬只管还瞅着周妈的小屋发呆。
  周妈打发走红姑后,就提上炉子上那壶滚了又滚的热水,去了姨太太屋里。服侍姨太太梳洗,洗面后琴月仔细的用西蒙香粉蜜,巧妙的遮掩住眼角刚刚微显的细纹,最后在嘴唇上细细的用一支深红色的丹琪唇膏涂抹,对镜抿了抿,又用唇膏轻轻的补过。鬓角散下的一小绺头发用手指捏着轻轻抿在耳后,一低头那绺碎发又垂至额前,嘴一撇:“好讨厌,偏偏这绺剪的短了些,明天就是年了。虽自己没个舅舅年里剪头还是要有个忌讳的。周妈你帮我把床头柜上那只老爷给我买的那只紫色发夹递给我吧!配这身紫色旗袍倒也合适。”
  “二太太是这只吗!这颗镶嵌的宝石虽不大,却精精巧巧的配着二太太新烫的这头发更是锦上添花了,太太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周妈一面把手里的发夹递给琴月一面说。
  琴月对着镜子把那绺头发用发夹拢在耳后,厚密的波浪卷发里若隐若现掩映着的那颗紫色宝石在昏黄的灯光下竟反射着浅浅的光晕。便笑了笑说:“周妈惯会哄我说话了,不过是极普通的一颗石头。”
  周妈堆着笑迎合着琴月说:“就是极普通的东西戴在二太太身上也是好的了,别人是被宝石衬着二太太是衬着宝石的。二太太年轻,面皮又紧,长的又是千里挑一的容貌。”琴月知道周妈是奉承自己的,并无半点真心的,也习惯了便只笑笑。一会儿却推门进来一个下人,垂手侍立,毕恭毕敬的说:“二太太,老爷催了。”
  “这就好了。”姨太太琴月从梳妆台上拿过一个紫色细牛皮的小坤包,抓在手里穿着才送过来的新旗袍,一双黑色的敞口皮鞋,周妈又替琴月披上那袭华贵的黑貂缝制的,没有一根杂色的柔软且轻盈厚密的披风,款款的迈过门槛,等在院中。一会儿琴月就挽着老爷,摇曳生姿千娇百媚的坐着自家的洋车,去另一个府邸参加舞会去了。
  周妈便在炉里添了蜂窝煤,又在铁炉上做了壶水,就呆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心便不爽快起来,懊恼自己怎么就偏偏喜欢了石头那小子,红姑面面俱到的回答,无不堵着自己的心窝。更是埋怨红姑不知好歹,自己的侄儿怎么就不配她了,不就是逛逛窑子嘛,睡了几回窑姐嘛,那窑姐不就是让男人睡的嘛。又一寻思,自己的侄儿有相好的窑姐,红姑也不见得就知道啊!瞒了初一也瞒不过十五,我也别干那生孩子没屁眼的事了。难道我没认成石头就要迁怒给红姑娘吗!便苦笑了一回,又回想到刚才红姑对自己的拒绝也不无道理“人家姐弟相依我硬生生的插在中间,也实在欠妥当,红姑娘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么一个半大小子,自己的爹娘自己的姐姐,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啊!我就是对他怎么掏心掏肺的好不也不及人自己的爹娘一句话的好!老子娘虽在土里埋着,那样的一个姐姐又怎么能忘。难道我把自己苦攒的那些个银元当真就能那么心甘情愿的交给了旁人了吗?这要是让哥嫂知道和那傻小子知道,我把钱给了不相干的人了,不知道会怎么的闹呢!如今经红姑这一提醒,我倒要好好掂量掂量了,没个正经人商量,自己也不能又倒贴了这银钱又贴了感情,养了个白眼狼,到时岂不是真应了那句,请神容易送神难的老话了。小猫小狗自小养的才养的住,何况这半路养的人了,自己早先怎么就没谋略到呢。”突然想到了史老头那天和自己说的,想和自己相好的话,心又活泛起来。“那老史头虽让人生厌却没有坏心,那老头也是有点剩余的。但是现如今拉扯一个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是上嘴皮和下嘴皮碰碰就能解决的事,而且年龄也大了,也没那心。况且石头那孩子实在是讨人怜,瞧着就比我那就知道找女人上床的傻小子强,我如此替你郭家着想,你老郭家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能领养你家小子也是有造化的,跟着我最起码不用挨饿受冻,我又是那知根知底的人家!”周妈一会儿埋怨红姑,一会儿埋怨自己侄儿不争气,一会儿又埋怨哥嫂没有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一会儿又埋怨自己男人死的早,没给自己留个一男半女的。
  一会儿又埋怨自己怎么就那么的傻,把后半生没有个算计的都压给了自己的侄儿呢。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发呆,忽然挂在墙上的钟摆咣当一声,把自怨自艾的周妈猛的吓了一跳骂道:“你这么一个死东西不是坏了嘛。深更半夜的却这么的一响吓我跳。你这不会说话的东西也欺负我。”抬头一看钟却已经是十一点了:“天天的跳,你们倒是乐呵了。明天再睡到三杆头也不起来,我们下人却不能多睡一刻钟。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主子,天天摆主子的酸样给谁看,一个骚货,偏还有这造化,还能在这宅子吆五喝六的。大太太是慈悲心也不镇镇,自己就应该别掀起那么大的浪,没的倒把自己淹了。不过是长了一张狐狸脸,能迷惑男人,让男人鞍前马后奉承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不过是被男人玩滥的东西,还装什么正经姨太太。”白天一意讨好的姨太太现在在周妈嘴里,就是一个不要脸的窑姐了。琴月每每把银元递给周妈的时候,周妈总是两眼生光,一叠声的“谢谢太太。”自从这个姨太太进了这个院子也是诚惶诚恐的,也深知自己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也知道自己在这样的院子里没个倚靠,也难敌众人的口舌。所以对服侍自己的周妈就格外的低声下气,并没有一点的款拿,只想让身边有一个自己的人,所以对周妈也格外的小心,出去买东西剩下的钱,琴月也都是给了周妈。所以周妈自从琴月进了这个院,就格外狠攒了几十个银元。现在却在月亮高炫的夜空下,肆意嘲讽琴月,就是月亮听到了周妈的没有节制的谩骂又能怎么样呢!月朗星稀的天际,除了变化莫测的云,并没有什么了。除了黑就是黑,月亮的亮微不足道,星星也是闪烁其词……只是黑魆魆,蔓过视野的黑,无底洞的黑魆魆……
  “娘,过年好,儿子给你磕头了!”崩崩崩三个大响头被金锁实实在在的磕在地上,盘腿坐在炕上的郭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儿子每年除夕都要给自己磕头,便欢喜的很。仿佛昨天还是那个念着“小胖墩坐门墩哭涕涕要媳妇”的留着长鼻涕的小子,现在却真到了娶亲的年纪了,便又伤感又欢喜着。
  随后崩崩崩又是三个磕头声,脆嫩的声音也如法炮制,却是欧阳晓石:“娘,过年好,我也给你磕头了!”郭老太太高兴的看着石头给自己磕头更是欢喜。随后就是红姑和梅子一起福下去给自己拜年,老太太坐在炕上几颗黄牙孤立无援咧在瘪下去的皱巴巴的嘴里,笑着说“过年好过年好我们都吉吉利利的过年了,一年比着一年的好,顺顺当当……”
  匆忙忙的金锁只在家吃了几个酸菜馅饺子应应景,也并不敢多吃,家里也不过是一年包一顿饺子,也是应应年景而已。也来不及诉家常就又要赶回东家了。马家也必要热闹几天的,除夕和家人守夜也是不能够的事情,拿着东家的大洋,势必要小心奉承,也不能够有任何异议。穷人没有左右自己的权利。不过是依附在富人身上的一枝滕蔓,借着攀爬,享受那冬日的残阳罢了。如何能自己做主呢!能讨好东家,东家又能赏口饭给个活路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红子啊,你大哥是不是又很久没回来了?好像就那天给我磕完头就再没见过人影,还是回来了,我睡迷了,没看到!”郭老太太盘腿坐在炕上,眼睛却瞧着外面出神。
  “可不是娘,哥又有一个多月了没回来了。就上次我在街上看到他一次,也没说上两句话。现在外头那棵老柳树都抽嫩芽了,棉衣也要换下了。那东家都是长着三只眼的,晚上睡觉还是有只眼睁着呢,看贼似的看着这些人呢。”红姑又说:“娘你想你儿子了,我这也想我哥了。这不我还想抽空去看看他呢。一会儿我去老马家送这两件旗袍的时候,顺路我去看看我哥,顺便在把换洗的衣服送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的忙,让人喘口气的空儿都不给,真真的为富不仁。”
  梅子也脱口而出,说:“姐你要去看哥啊!那你把这双鞋子也给哥带过去吧,天天拉车费鞋。”一面已从炕柜里拿出包袱中取出一双黑色绒面的棉鞋递给郭红姑。
  郭红姑看着手里捧着的鞋子,笑着说:“娘,你看咱娘俩想咱哥可都不如梅子想咱哥那样的想啊!你看自从梅子进了咱家,哥哥的鞋子都不用我管了,竟像我嫂子贴心我哥呢!这鞋子的针脚我可是做不出来,我就是不让我哥的脚丫子露出了就行。娘,梅子这做鞋的手艺都要把你年轻时候比下去了。”
  郭老太太也笑:“你哥要是娶到像梅子这样的巧媳妇,我见到你爹也好有交代了。”
  梅子早已是大红脸了,讪讪的说:“娘,你也跟着我姐打趣我,那郭金锁不也是我和石头的哥嘛。妹子给哥做双鞋子难道是不应该的。难道哥哥又是会做鞋子的,姐姐不好,娘不说说说她,还跟着取笑我,我不理你们了。”
  “呦呦呦,娘你看梅子的脸比秋天的石榴还红呢!多好看。”郭红姑只管凑趣取笑。
  郭老太太说:“可不是,我梅子长得就是俊,谁以后娶了你妹子也是有福的人啊!不知道哪个有福气的男人能消受你妹子这样的人品。”
  “娘,你怎么也老不正经了呢!我谁都不理了。”欧阳清梅脸更加躁红。
  红姑却说:“得得我也不和你们打嘴官司了,我还是早去早回,回来还要去药铺呢。还是你们娘俩在家说嘴解闷吧。”一面说一面打理出两个包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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